“本来就是你搞出来的烂摊子,你死了正好。我不知道易鸿立是说了什么,才把你刺激成这个鬼样子,我也无所谓,去死吧,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沈云殊笑容阴冷,“我看祁厌那情况也挺糟糕,你先死一步,明年我就去帮他收尸,说不定念着亲戚关系,我还可以强行给你们结个冥婚。”
“怎么样?高不高兴啊?你要是死了,我正好可以成全你。”
“!”
沈云殊这话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让死气沉沉的沈溪流蓦地抬起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沙哑难听:“你别去折腾他了!”
“别说那么搞笑的话。”沈云殊弯腰,眯眼直视沈溪流晦暗的眼眸,“是你在折腾他,不是我,懂吗?”
“……”
沈溪流的瞳孔微微颤动,一瞬间好像又沉寂了下去。
“沈溪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呢?”沈云殊松开他,看着沈溪流踉跄地摔倒在地,后颈的绷带隐隐渗透出血丝,明明已经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仍然不见伤口愈合。
“你现在折腾自己,是在折磨自己,折磨关心你的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蠢事?”
仇者快亲者痛的蠢事向来不是他们沈家人会做的。
“我话就放在这里,要死就死得干脆点,也死得漂亮点,我刚才不是和你开玩笑,你死了,我不会再帮祁厌一点。”沈云殊转身离开,声音凉凉地道,“反正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估计也活不过这两年。”
“你就先死吧,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沈云殊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或许对祁厌有那么些愧疚,但绝对不多,愿意做到这一步,更多的是考虑到沈溪流。
“表……表哥,你没事吧?”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住他。
沈溪流没有推开他,目光却遥遥地看向窗外。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色一紧:“等等,你该不会打算?”
“……”
沈溪流没有说话,他回到了病床,依然沉默着,脸色惨白得可怕。
他不能死的,起码现在还不能死,否则沈云殊一定会说到做到,继他之后,继续去祸害祁厌。
所以,还是让他这条烂命继续活着吧,最少也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护好祁厌,不能再生出任何事端,尤其是那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祁厌知道……
……
“沈所长,你知道易鸿立对沈溪流说了什么吗?”
这是祁厌第一次拨打沈云殊的电话,他知道沈云殊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不知道,我也在调查,不过也许和我那愚蠢的妹夫有关系。”沈云殊的声音很随意,“易鸿立和沈溪流的嘴太严实了,我们沈家的老大已经在调查,多少有点端倪,等知道以后,我说不定会看情况转告给你。”
“……多谢。”祁厌沉默半晌后说道。
沈云殊说:“别急着道谢,我说了是看情况,很有可能不会让你知道。”
“还有,易鸿立不会死刑,溪流帮他找了张律师辩护,你知道吧?”
祁厌说:“嗯,我朋友已经告诉我了。”
沈溪流没脸来找他,只能通过张衡一传达这个消息,沈家在帮易鸿立运作,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不会死。
有时候,逃过死亡,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就行了,过段时间,我们约定个时间,你来我研究所,仔细检查一遍身体情况吧。”研究所里的仪器更加精密,能够查出更多东西,有助于沈云殊了解祁厌的情况。
“行。”祁厌道。
电话另一端的沈云殊转笔的手指微顿,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仍然答应得这么顺利,祁厌……确实是个很有生命力的人,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想要好好地活着。
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没有倒霉地撞见沈溪流,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吧。
早知道当初就别选祁厌算了,沈云殊心想,不过他知道即使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选祁厌,毕竟祁厌和沈溪流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而他很看重这一点。
“对了,沈所长,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迟疑半晌后,祁厌还是问了出来。
“挺好的,能吃能喝,短时间内死不了。”沈云殊说。
沈溪流和祁厌真的是一点都不般配,他们的三观截然不同,即使到了这种地步,祁厌估计也没有多恨沈溪流,换作沈溪流,早就让对方死得不能再死了。
祁厌也只问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过多询问任何与沈溪流相关的事情。他不会对沈溪流的任何事情表态,他们就这样结束是最好的,不要再有任何关系了,将彼此从各自的生活里抹除掉印迹,是最好的结果。
时间过得很快,易鸿立的二审因为有沈家的运作,的确产生了改变,他没有被判死刑,但余生都将在监狱里度过,而接下来或许才是他噩梦的开端吧。
原先沈云殊说有可能会告诉他的事情,一直到二审结果下来都没有告诉,祁厌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但好像并没有。
沈家老宅,书房内,一片寂静。
“哈,温寻水,你是白痴吗?”沈云殊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怒骂出声,“这么愚蠢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当年夏家和易家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温寻水,也就是沈溪流的亲生父亲一脸愧疚:“抱歉,我也不知道其中会有这么多误会。”
他确实不知道夏家和易家的事情,毕竟当时的他还沉浸在妻子离世的痛苦,根本无意关心闲事。
“抱歉?现在闹成这样,是你一声抱歉就能解决吗?”沈云殊冷笑一声,“当初就不该让小妹嫁给你这个白痴,直接拉低我们沈家的智商,连带着溪流也像你一样敏感,动不动就要死不活。”
这可和我没关系,你们沈家人都这样。温寻水表情微变,但在大舅哥面前,又不好反驳。
“大哥,你也说一句吧,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深的原因,难怪溪流……会寻死觅活。”沈云殊稍稍有那么一点点能够理解沈溪流了。
沈家主忍不住叹息:“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我们沈家终究是成了帮凶,现在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要不……我们把当年那个保镖和老管家找回来?”温寻水建议道。
“你可闭嘴吧!”沈云殊一听到他说话,就来气,“老管家都埋土里了,你还想把人找回来?要不你先死下去,把人给我带回来怎么样?”
“真是混账东西!当年让你照顾好小妹,结果直接害她和溪流出车祸,一死一伤,之后还整天活在痛苦里,借酒消愁很爽吗?连个小孩都看不好,大白天地让人走丢,还差点又出车祸,你是白痴吗?!”
“如果不是你,我小妹不会死,溪流不会看不见,也不会走到马路上,更不会被人救了,你这个白痴却连救命恩人都确认不了,直接报恩到仇人那边,导致对方害惨了他一家!”
“恩将仇报,真有你的。”
真是狗血的遭遇,沈云殊心想,祁厌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小时候救了沈溪流一次,结果过来接人的保镖和老管家却连他的身份都没弄清楚,记得那张脸和易鸿立很像,听说以后的温寻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老管家上门拜访,好好感谢。
结果正好就与易鸿立撞了个正着,这是一个聪明人。
一听对方来访的原因,易鸿立就弄清楚了真相,他很清楚他的两个孩子里,只有衍之会做出这种帮助别人的事情。
放在他眼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把来自于温家、沈家的人情还给快要和他闹翻的易衍之身上;
第二个是顺势引导对方,帮助沈溪流的人是易扬,拿到两家的人情。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吧?
易鸿立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微笑着默认,为避免事情真相被拆穿,并且开始误导对方,以及给易扬洗脑,让他记住自己的确从马路中间将一个小孩拉回路边,送到警察局……
不过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一步,因为温寻水并不在意这件事情,确定老管家拜访了,就不再多问。
而沈溪流在这一点上,和他父亲温寻水很像。他很感谢对方救了他一命,提醒舅舅别忘记报恩,就没有询问太多。
毕竟他的眼睛因车祸淤血压迫神经,导致短时间内看不见,沈云殊索性带着他出国去找一个朋友帮忙看看,根本没时间。
甚至再见到易扬,都是好几年后的事情。
沈溪流当时也只是简略道谢,并没有同他有太多交流,更不会因为被救了一次就产生什么特殊情感,反而是在易扬搭上沈湘婷以后,他们才有更多接触。
而易鸿立却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借着沈家的光,拿到原本无法得到的项目,攀上更高峰。也因此与某位赵姓高官认识,登门拜访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挂在墙上的一张老旧照片,在照片里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和他的前妻夏云惬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那位高官注意到了,只略微说了一两句,就不再多说。
易鸿立却私下去调查,很快就得知真相。
那是赵姓高官的父亲的战友和他的妻子儿女,祁家原本也是很幸福美满的一家,却因为一场意外丢失了女儿,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找到……
知道这事的时候,易鸿立后背一阵冒冷汗。
如果现在被祁家的人找到夏云惬,知道他对夏云惬做了什么的话,他会落得什么下场,几乎是不用多想吧?
第101章
沈溪流曾经想过, 如果他能早一点和祁厌相遇就好了,这样就能避免祁厌受到那么多的苦难。
但其实一点都不好!
当沈溪流知道他们曾经在小时候就相遇过一次时,就再也不敢这样想了。只是相遇一次, 他便给祁厌带来了那么多的痛苦,成为他噩梦的开端, 带来不该有的苦难……
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祁厌知道吧?
如果没有那一次相遇, 易鸿立就没有机会利用他,抓住沈家给的机会往上爬,得以发现夏云惬的身份, 从而给祁厌和他的家人带来这么多痛苦事情。
原本祁厌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也不会这么早去世,他也不会和自己的母亲、表弟、表妹,关系破裂到这一步。
可是秘密是瞒不住的, 沈溪流本以为他能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 奈何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易鸿立过得不好,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即使他永远无法从监狱里出来,易鸿立也有办法让祁厌知道这件事,等沈溪流知道的时候,匆匆赶到祁厌家的时候,时至今日, 也无法忘记祁厌当时的表情。
“沈溪流, 离我远点。”祁厌的表情很阴冷, 就连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吓人,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易鸿立的报复的确相当成功, 无论是沈溪流,还是祁厌,没有一个人还能够活得自在,沈溪流彻底崩坏了, 祁厌也再次被送进了医院。
再后来,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病入膏肓的人无药可救,祁厌连药都差点吃不进去了。
他坐在病房里,身边围绕着很多人。
【不知道祁戈和妍妍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舅妈的表情有些伤感。
祁厌说:妍妍和您长得很像,祁戈也会很好的,他已经答应复读了……
舅舅说:【不用说,祁戈肯定会和我一样,也做一名正直的警察,他小时候,老喜欢去偷摸我的枪,被打了也不吸取教训,真皮痒。】
祁厌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祁戈说不定真的会如您所愿。
【幺儿现在病好了吗?】外公拧着眉头,看着窗边的花。
祁厌陷入了沉默,目光落在坐在床边的女人,对他很温柔地笑着。
耳边响起无数嘈杂的声音,来自于所有因他而死的人,来自于不同时期的自己,他们在问:
【你为什么还没死?】
……
…………
从噩梦中醒来,沈溪流出了一身冷汗,他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很久,虽然屋里开了温暖的空调,但他依然四肢冰冷。
窗外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隐隐有白色的雪花飘落,初雪降临了。
“哈啊,哈啊!”
沈溪流看见落下的风雪,表情空白一瞬,他急切地跑上去把窗帘合拢,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急促。
讨厌雪天,不想看到雪。
沈溪流控制不了自己的失控,就连体内的信息素都变得紊乱起来。
他本以为上辈子已经结束了,祁厌最后已经原谅他,但其实并没有。
现在想来,前世祁厌之所以会原谅他,会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对他说出那番话,不是原谅他,只是不想让他掉入易鸿立的阴谋,不想让易鸿立得逞罢了。
“拜托了……求你……别恢复记忆……”沈溪流扯着厚重的窗帘,遮挡住躲在黑暗里的自己,无比痛苦地祈求着,他太害怕祁厌恢复记忆了。
安慰自己,冷静下来,但情绪总是会崩盘,理智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绪。无论说了多少句安慰自己的话,沈溪流发现自己终究是无法从恐惧中走出,黑暗如影随形地包裹着他,痛苦从前世纠缠到今生,沈溪流从未解脱过。
“啪!”
屋内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沈溪流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开灯的人。
“……”
祁厌看到他狼狈地躲在角落里的模样,怔愣一瞬,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沈溪流就踉跄地站了起来,朝他走了过去:“祁厌……祁厌!”
求你不要恢复记忆!
沈溪流扑进祁厌的怀里,死死搂着祁厌的腰,他浑身都在颤抖,泪水从泛红的眼眶滚落出来。一想到祁厌恢复记忆以后,知道他曾经做过那么多糟糕事情,把他害到那种地步,沈溪流就感到无比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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