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肤色冷白的青年拿起酒桌上纸质合同,慢条斯理撕成碎片潇洒往上一扔。天女散花,意外的赏心悦目。
“伊元默,你干什么呢!”顶着客户冰冷的怒意,王哥笑脸扭曲僵硬。他点头哈腰地赔礼,“林老板,年轻人喝多了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这有备份。”
“不愧是名牌大学生,脾气挺大。”林老板面无表情,恶狠狠的威胁,“多少大牌模特挤破头抢不到,你一个新人临时反悔,想不想混下去了?”
“来,有多少,我撕多少。”一旁的职员大气不敢出。伊元默拍拍手,微笑迷人,“这种陷阱协议,害人不浅,我无福消受。”
傻乎乎的青年忽然翻脸,王哥措不及防,勃然大怒:“谁和你胡说八道,大公司能害你不成。”
“王哥说的啊。”伊元默一脸无辜,“您昨天抱怨林总没脑子,尽会瞎指挥祸害人。”
“林老板,他是污蔑!”王哥瞠目结舌,见鬼了。半夜接完电话,他在床上跟老婆问候客户祖宗十八代,怎么会传到外人耳朵里?
经纪人心虚的表情出卖了他。林总心情不悦,凶的吓人:“最好是。”
气氛不妙,伊元默指尖一动,火上浇油。林老板的手机响起,诡异的自动接通,传来经济公司老总的大嗓门:“林总,您说小王办事不牢靠,我早想把他开了。”
林总威严的脸色一慌,掏出手机想关掉。经纪人一把抢了过去,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喊:“凭什么开除我?任劳任怨办事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卸磨杀驴,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鲜少有人敢指着林总鼻子骂,更别提威胁他。中年男人不留情面地甩脸:“你好意思说?看看今天带的人,诚心气我。”
现场争执起来,吵闹不休。伊元默气定神闲,局外人一般朝外走。
“别让他溜了。”广告商的手下人多势众挡住去路,强摁也要逼小模特签约。
“啊——”他们刚碰上伊元默柔软的毛衣,无形的震荡猛烈袭来。酒瓶乍然破碎,一群人狼狈仰翻在地。
伊元默漂亮眉眼无害,平静而森然地劝告:“停止坑人的合同,否则在场各位会非常…非常的倒霉。”
原本愚蠢好骗的羔羊,此刻深不可测的危险。林总和王哥后背生寒,怀疑自己神智出了问题。
包厢大门推开,走廊的经理震惊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每个人见到鬼一样的表情:“没,没事吧?”
伊元默神色自然,莞尔轻笑:“啊,喝醉了。”
见惯各式美人的经理迷迷瞪瞪,眼前青年笑容干净,不属于灯红酒绿的世界。难怪,任先生让他盯着别出乱子。
酒吧外宽阔的广场,伊元默身长玉立,闪闪发光惹人注目。他摸出手机,余额可怜的三位数。大头的模特兼职黄了,放假期间收入告急,首先会流浪街头。有下月初债务利息,家里的生活和医疗费。
“帅气弟弟在等谁?”一身奢侈品的靓丽女人叫住伊元默,醉意朦胧地歪头,“啊,我记得,你拍过香水广告吧。”
同伴一眼惊艳,蠢蠢欲动,“蛮可爱,我的菜。小哥哥一起玩?”见多出众的明星,这样耀眼的脸蛋是第一次,女娲毕设般颜值。
黑夜灯光绚烂的酒吧,年轻男女在卡座里喝酒聊天,台上投入地跳舞嗨歌。从金发青年出现一刻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再也挪不开。
红裙女人大方请全场喝酒,转头出门第一个和伊元默搭讪:“我认识你的经纪人王哥。来吧,陪姐姐喝酒。”
伊元默眉眼弯弯:“我不会喝。”
青年乖巧一笑,治愈得姐姐们心都化了:“哈哈不会没关系,我们教你啊。”
陌生的注视微不可察,伊元默抬眼望向远处,夜幕里一道沉默的剪影。银色轿车低调停在路灯下,后车座年轻男人梳着背头,剑眉星眸,棱角分明的冷峻线条。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交汇,清风徐来,伊元默金灿灿的发丝飘动。他礼貌轻笑,熠熠生辉,天真无邪的蛊惑人心。
惊鸿一瞥,时间仿若停滞,无人知晓的某处细微撬动。不菲西服的男人怔住,他漠不关心地转向前方,骨子里藐视一切的高傲深沉。
伊元默疑惑,他长得很不堪入眼吗?避开的太明显,倒勾起人的求知欲。
“你在看什么?”年轻的红裙女人消息灵通,心领神会地介绍,“最近回国的任三少,F娱乐公司新任总裁。不是普通人能套近乎的,小心封杀你哦。”
多少男男女女精心勾搭三公子无功而返,得不偿失。自然而然惹人怀疑,顶级富豪生人勿进,是一心只有钱的无性恋。
俏丽女人缠住想走的金发青年,笑眯眯地劝告,“你是跟姐姐回吧。”
“封杀?不像会这么做的人。”今天林总刚放话雪藏,多一次也无所谓。伊元默认出来了,任凛,显赫家族放任自流的私生子,归国强势接手家族产业,世界之子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伊元默对他产生微妙的兴趣。
“何必冒险呢。”见漂亮青年不为所动,年轻女人从名牌包夹出薄薄的黑卡,轻佻点在伊元默结实的胸膛,“花钱买你宝贵的时间,总行了?”
原主是模特界新人,拍摄广告小火了一把。神仙颜值,绝佳身材比例,更出名是他的见钱眼开。媒体采访问起出道的缘由,王哥有心诱导青年回答得急功近利:“快点赚钱。”
舆论的推波助澜,原主形象受到极恶劣的影响,投来合作的橄榄枝骤减。一些人不知道青年窘迫的处境,戴有色眼镜看他。
红裙女人无心,仍是冒犯了青年。僵持了一会儿,伊元默凝眉未开口,修长手臂挡在他们之间。
任凛标准西装三件套裁剪利落,英伦绅士风的高岭之花,他身形挺拔气场强大,恶劣开口:“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任先生?”红裙女人惊讶到酒醒,脑补的目光暧昧流转。她干脆脚底抹油,抱歉地调笑,“我不该开玩笑,不打扰二位了。Good night~”
“多谢啊,我正苦恼怎么让她放弃?”小小欠一个人情,最快拉近陌生人的距离。伊元默走近了瞧见,西装革履的男人眼角一颗痣,精致柔和,不同于传闻的冷酷无情。
晚风一吹,原主之前被硬灌的酒劲涌了上来。伊元默放松坐在台阶上,身姿随意又好看,“头有点晕,请不要晃…”
金发青年面颊淡淡绯红,酒气萦绕鼻尖。没节制,还是缺乏戒心?任凛灰眸里细微的反感,明知是多管闲事:“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黑西装男人转头就走,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伊元默无辜仰头,笑容温顺像求助亲密的朋友:“能帮我在附近找一家酒店吗?谢谢。”
太熟悉了,引人遐想的话语,俗套低级的伎俩。任凛厌烦没有水准的野心,莫名不愿恶意揣测青年。他冷冷垂眸,低沉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职业有多招摇?”尤其是这张脸。
不谙世事的王子面庞,迷醉慵懒的眼眸。毫无防备危险的靠近,甚至堕入无良公司的圈套。
伊元默撑着脸颊,迷糊地笑:“啊,我小模特无人关注。工作丢了,也没有住的地方…”
任凛居高临下,冷淡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心软。
意料之中的难以接近,任凛疑心病不是一般的重。家族无情抛弃,十七岁孤身在异国他乡打拼。曾经下属的背叛,差点置他于死地。一颗心已经熬冷了。除了自己,任凛不相信任何人。
“哈,酒后话有点多。您直接走吧,我自己去。”伊元默眼神清明了些,强打起精神站起来。他毫不留恋地摆手,“再见任先生。”
处心积虑勾引任三少的人,没有狠狠震慑不会轻易放弃。伊元默潇洒又自然,让任凛很不习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好像偶遇路边貌美的小猫咪,跑过来一个劲喵喵叫,蹭脑袋、蹭身体地甜美撒娇。见铁石心肠的人类不理会,转头就优雅轻盈跳走,独留身后人回不过神来。
夜晚的城市人影稀疏,伊元默停下脚步,看向远处树底下的黑影,寻常人听不见相机连续偷拍的细微咔嚓声。
同一时间,任凛大步挡在金发青年身前。他眼神凌厉刺骨,杀气腾腾。对方心里一惊,扛着相机撒腿就跑。
又怂又好笑。伊元默莞尔,明知故问:“有什么好拍的?”
“盯的是我,”任凛面不改色发了个消息,沉稳内敛,满满的可靠气息,“会有专人处理。”
有意思,是谁派来的人呢?伊元默环顾四周,估摸找个地方凑合过夜。
不一会儿,豪华轿车平稳驶来,停在金发青年面前。车门缓缓打开,任凛正襟危坐,侧脸轮廓流畅完美。他冷淡的嗓音不容拒绝:“上来。”
第36章
“只能住一晚。”
私人府邸精致气派, 宽敞冷清,高悬的水晶灯光亮如繁星。
任凛笔挺西装,背影挺直一丝不苟。回到熟悉的住所, 他浑身上下不留破绽, 头也不回给新来的客人安排房间。
“好,”伊元默不禁好奇什么情况下,冷面男人的表情才会松动?他笑容和煦, 朋友家做客般自然得体,“打扰了。”
好像捡回一只流浪的金色猫猫,优雅高高翘起尾巴,幽静的房屋多了一抹亮色。白毛衣青年模样漂亮, 眼眸乖巧无害不四处张望,似乎多呆几天也无妨。
贸然收留一个陌生人, 不像自己的风格。任凛寒潭般的灰眸一敛, 径直走进电梯上楼,嗓音不含感情:“自便。”如果青年居心不良, 大不了再赶出去。
大厅墙上挂着巨幅的雪峰画, 走廊两边房间多到容易迷路,空旷安静的看不到第三个人。客厅厨房随便用,三楼以上是任凛的私人空间。客房干净舒适,用具全新一尘不染, 光浴室比原主学校的宿舍大。
没有备用衣服,伊元默洗漱完裹上白色浴袍。柔软毛巾盖住青年微湿的金发, 一滴水珠落在他白净如玉的后颈。桌上手机86个“明洛哥”的未接通话,语音信息轰炸,隐约的可怕偏执。
从坐上车开始,段明洛一直联系原主。路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吵得伊元默酒后的眩晕加重。他揉揉太阳穴,调了手机静音随口解释:“咳,骚扰电话。”
任凛余光一瞥,修长手指无声地摁下按键。
车窗缓缓滑下,送进来清新柔和的晚风。司机先生细心地放慢车速,伊元默舒服了一些。他慵懒生出困意,勾起唇角:“谢谢。”
路灯光线明暗交错,在任凛冷峻完美的侧脸浮动,灰眸深邃如清冷的烟雨。西装男人保持漠不关心,无所谓青年对体贴之举的感谢。
倘若任凛多一点好奇,伊元默会回答方才的通话来自小说世界男主角。段明洛介绍卑鄙无耻的经纪人公司,企图将原主一步步拉入无边地狱。疯批男主把单纯的青年骗得团团转,也该尝尝着急的滋味。
别墅室内温暖惬意,窗外月色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手机屏幕蹦出一连串醒目的红点,消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将对方的情绪逼到临界点。
伊元默擦拭头发,慢悠悠接通了电话。他没有出声,另一头成熟男人急切温和的嗓音:“元默,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
床头桌笔直摆着层层叠放的积木塔,伊元默从中轻轻抽出了一根木条。他眼也不眨,直白的过分:“不想接。”
段明洛噎住了,矜贵小公子面对凶狠的讨债人都没发过脾气。第一次生气,也可爱的像撒娇。
“谁欺负你了?”段明洛不仅不恼火,反而为青年流露特别的一面高兴。他用邻家大哥的温柔口吻低哄,“天这么晚,你在哪儿?我去接。”
男人纯粹的担心之情,脸皮薄又心软原主的很难推辞。伊元默可不会被美好的假象蒙骗,“不用,我在朋友家。”之前借住段明洛的房子。现在宁愿欠魔鬼的人情,不要和疯子沾上关系。
“哪个朋友?”段明洛声音沉了下来,失去掌控的阴郁烦躁,隐隐的压迫力。他对青年简单的社交了如指掌,碍眼的人应该剔除干净才对。难道是初次见面的人?伊元默太掉以轻心了,还跟别人一起走!
“王佑说你不肯签合同,是新朋友教坏你的?”
“这是我的事。纠正识人不清,经纪公司也要解约。”伊元默展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非凡能力,人们脑海自动修正美化。模糊的印象刻在记忆里,王哥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实情。
“抱歉,我是关心你。也好,天天拍照太辛苦。”段明洛占有的心意隐秘自私,一想到别人看见那张本应珍藏的天真脸庞就发疯。他早打算下狠手,绝了青年抛头露面的心。如今,伊元默主动结束更好。
段明洛克制喜悦,放缓了声音,“我打些钱给你。”没有工作的青年再度陷入窘境,他满足又习惯性地安抚,“要多少?”
好熟悉,温柔而危险的圈套。
伊家破产父亲自杀,债主天天上门。外婆病倒住院,读高二的妹妹都需要原主。然而,他只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富家小公子,名牌大学生没有赚钱的经验,只能四处打工。
段明洛是唯一慷慨解囊的人。风度翩翩的男人从天而降出现,一心将乐观的青年拉下神坛,陷入绝望的泥潭不可自拔,和他永远在一起。
伊元默果断划清界限:“算了。欠你的钱,我会还的。”
宛如晴天霹雳,段明洛呼吸急促:“元默,元默为什么…”
“砰!”
门外瓷器碎裂的声响和人的惊呼,伊元默摁掉手机,循声下楼。
明亮的厨房台上炖着热腾腾的汤,穿围裙的中年女人打扫地上碎片:“诶,年纪一大手不稳,好好的盘子摔坏了。”
任凛身着黑色衬衫,面色冷淡:“您没事就好,不用特地过来。”
任珠玉长相温和,性格固执:“姑姑做不了什么,给你煲汤养养胃。别仗着年轻,和你大哥一样不爱护身体。”
她神色感伤,忽然抬头看向台阶上的青年,“哪来的俊小伙!啊,是你的客人?”华丽出众的脸庞极具杀伤力,让人完全忽略了一身刚从浴室出来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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