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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系统不说话[快穿]——欧晔

时间:2025-04-12 15:11:04  作者:欧晔
  林小蝶趁乱挣脱侍卫,她心急如焚,一路遥遥跟随。叁将军接应的人下落不明,她如何将皇后救回来?
  “陛下住手吧。”姜嬷嬷惊慌搂住小少年,连声质问,“您想造下的罪孽,报应在皇后身上吗?”
  封伋头也不回迈出庙门,登上马车:“皇后积德行善,因为孤娶了他,苍天这般害他!神佛无眼,为何不惩罚孤?”他将痛苦同样施加在旁人身上,心中大洞没有丝毫缓解。
  暴君声音含着恨意,令人胆寒,“再不让皇后魂归来处,这四年少杀的人,孤一一补上!”
  “凌酩…叁将军抓回来,孤要活的。打断手脚无所谓,只要他能开口说话。”
  皇后生前,封伋发疯有个限度,雷声大雨点小。现在暴君痛失所爱,执着不肯承认事实。危险野兽丢失项圈,他疯狂破坏一切,只为重获主人轻微责怪的目光。
  雪山迅速奔来马蹄声,凌酩喉咙破碎地呼喊:“陛下不要出庙,皇后不能离开佛门!”
  终究来迟一步。
  佛寺外道道漆黑的影子交织,恶鬼们诡谲讥笑,饿虎扑食般扑向山道上毫无防备的马车。
  “滚开,去死!”封伋暴怒的嗓音变了调,豪华车厢顷刻间四分五裂。废墟之上他以保护的姿态紧紧抱住伊元默,天子剑凌厉劈碎贪婪的鬼影。暴君解除了诅咒,残留异色双瞳里分别有鬼与无鬼两个世界。
  往日封伋看见皇后身上泛着纯白的光芒,魑魅魍魉恐惧又垂涎。而今那束光熄灭了,鬼怪们再无畏惧,前仆后继占领这具特别的身躯。浓烈阴气冲击,伊元默面色渐暗,体温下降如冰块。
  “不要动皇后!”封伋忿恨到极点,他不断挥剑斩杀黑影,又有新的鬼魅铺天盖地。一国之君为所欲为,却阻止不了鬼气侵蚀皇后的身躯。无力感涌上心头,一滴滴滚烫水珠落在伊元默眉心。封伋眼眸含泪,心疼弯了傲骨。暴君用身体挡住伊元默,前所未有的卑微祈求,“要吃就吃孤,不要伤害他——”
  林小蝶立在柱子后忘记言语,本以为眼泪早已流干,她冻僵的面颊上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一边冲天大火的寺庙,一边不计其数恶鬼环绕。凌酩眼前一片发黑,他对系统撒谎了,怕鬼的毛病从来没好过。此时此刻,凌酩一步不想靠近恶鬼吞噬的暴君,偏偏他怀中有系统的身体。
  “欸,死就死吧!”凌酩从烈马玄风身上滚下来,双腿发软一头扎进巨大的黑团。他用一张符纸贴上暴君后背,闭着眼大喊:“陛下快进庙,千年佛光保护皇后。”
  淡淡的光芒环绕,震慑恶鬼后退。封伋如梦初醒抬起头,拥着伊元默飞身而起进入佛寺。
  热气扑面而来,众和尚敌不过猛烈火势退到门外。没想到暴君像遍体鳞伤的困兽发疯,又哭又叫回到大火焚烧的寺院。
  “陛下别去——”
  “皇后,皇后娘娘!”
  “万崖寺怎么会着火?”凌酩紧随其后,他在水井边用袖子蒙住口鼻,一下子猜到真相,“陛下放的火吧。你个疯批,皇后怎么办!出去就被鬼吃掉,难道注定只能烧掉尸体?”
  原本斗个你死我活的两人,竟共处在烟雾缭绕的火场。封伋闷不吭声,只看伊元默脸颊、手背皮肤淡淡发青。他心如刀割,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为何…如此?”
  凌酩从未见过暴君失魂落魄,系统身躯虽是数据组成,他也感到难以言喻的心痛。小麦色皮肤青年刚刚碰上伊元默指尖,让暴君恐怖的眼神瞪了回来:“好心没好报,我刚把你从恶鬼嘴里救出来啊。”
  “公孙先生算出皇后用生命化解封氏的诅咒,他的魂魄随着大妖升天,躯体太过纯净必遭到鬼怪的觊.觎。”凌酩一五一十说出系统的牺牲,羡慕又怨恨,“万崖寺护不了多久,皇后尸身必须焚烧。”
  封伋无能为力埋在伊元默脖窝,紧咬牙字字泣血:“孤不该说解咒,孤害死了你。”
  “天命如此,公孙先生说交给我来办。陛下不能参与,煞气太重皇后难入轮回,”凌酩不能违抗系统最后命令,他怀着希冀等待,伊元默大人回来找他。
  “孤不让他入轮回呢。”封伋在笑,仿佛哀哭。
  “陛下想看到皇后沦为孤魂野鬼,受尽邪祟欺负,永世不得超生?”
  封伋如失去气力的人偶,张扬狂傲一面不复存在。凌酩忽然觉得暴君有点可怜,近五年怒火没有燃起的劲头。他俯身接过系统大人,放在大雄宝殿中央长桌上。粘上几道公孙先生制作的符纸,念出一串长长的咒语。
  凌酩内心无声地请求:系统大人虽然你冷酷无情,任务结束记得来接我啊。
  超度完毕,凌酩不舍退出宝殿。系统消失,他没了争权夺位的心:“走吧。”
  一回身,他目瞪口呆,心神震撼:“喂!疯子!你要给他陪葬吗?”
  封伋没有回应,他跪在桌边牵住伊元默的手,目光专注哀伤。熊熊大火飞快蔓延,阴鸷恣意暴君化作最虔诚的守护者,深情偏执生死相随:“无论去哪,皇后别想摆脱孤。”
  漫天飞雪,大殿轰然倒塌,吞没紧密相依的两人……
 
 
第109章 
  春日阴雨连绵, 红墙下一地落花,水洼泛起点点涟漪。
  “太子殿下,”皇宫夹道水流打湿了鞋尖, 侍郎之子撑起一把油纸伞轻声叫唤, “我们回尚书宫吧。”
  他左顾右盼,犹犹豫豫,“宫女们说, 这宫里晚上…闹鬼!”
  “无妨,我儿时来玩过几次。”空气清凉湿润,细细雨丝青睐稚气面庞。九岁少年姜纯身着浅黄华服,温文尔雅, 英气早慧。
  小太子将伞柄推向怯生生的伴读,嘴角浅浅梨涡, “承远, 别和太师说。你先去,我一会儿来。”
  “殿下?太子殿下!”侍郎之子委屈跺脚, 不远不近当门神, “我在外面等您。”
  顺着春风细雨,姜纯缓步踩上白玉台阶。他解下锈迹斑斑的铁锁,尘封数年高大宫门推开一道缝隙。
  “吱呀——”小太子无声眨眼,幽深阴冷之气掠过他脖颈、发丝, 令人脊背发麻。昔日奢华明媚的皇后寝宫,如今一片颓败荒凉。
  背后小伴读翘首以盼, 等他退缩回头。不假思索,姜纯踏进偶然出现在梦里的宫殿。
  院子里茂密古树遮去日光,石砖缝隙苔藓杂草丛生。记忆里很大很远的长廊,几步走到尽头。
  柳云殿内装饰如故, 空荡寂静,没有人气。精致帘子灰暗无光,昂贵花瓶静静伫立,红木桌椅上覆盖尘埃。
  五年岁月一晃而过,回顾不可思议,切切实实发生了。
  那日万崖寺大火,大颐皇帝驾崩走漏风声,朝廷官员内部先杀了起来。太尉趁乱争夺“小王爷”纯儿,企图挟天子号令天下。
  叁将军领兵平定谋反,谎称封伋病中,他代为监国。官员们老谋深算,暗流汹涌。没有暴君铁血手腕镇压,本就腐朽不堪的皇朝陷入混乱。
  立春,九道惊雷降临封氏皇陵,千年石碑显出金字谶言:昏君误国,威忠救世。
  大儒后人姜威忠出钱出力援助各地百姓度过天灾,高尚品格受万人憧憬追随。多方拥护推举,他在梓州自立为王,软硬兼施收服沿河城池,一路顺利打到帝都城下。
  新王贤明仁慈,承诺不伤皇城官民。三天三夜对峙谈判,大颐王朝如同最后一位皇帝主动选择结束。
  皇宫大门开启,纯儿才知晓他不是孤子。世上最好乳娘姜嬷嬷是娘亲,他的亲爹是英明神武的新朝皇帝。一家三口紧拥相认,娘亲泪流不止,父亲仿若从未失散的亲切。
  久别的夫君登上皇位,儿子立为皇太子,姜氏于念淑生活变化不大。日日佛前念经,施粥布善,做好事不为名利。每年冬雪,她前往重建的万崖寺布施、祭拜。
  百官上奏提出异议,纪念大颐暴君宠后于理不合。盛国国主不以为然,甚至准许太子纯儿一同上香:“以史为鉴,前朝封帝暴政,却有一位端庄仁爱的皇后。”
  父皇励精图治,不轻易饮酒,一醉就话多。中秋佳节那夜,姜威忠面色泛红,对着被窝里纯儿絮絮叨叨:“吾儿,当年爹以为孤身一人,战场上和暴君鱼死网破。扮作男子的先皇后告知你们还活着,爹方能支撑到相见那日。先皇后神仙一样无所不知,救护我们全家。可惜这份恩情回报不了。”
  “太子,父皇从不贪恋权位,一心为国为民。百姓不在意谁在帝位之上,只求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他日你为君王,以人为鉴,知人命可贵,莫重蹈覆辙。”
  姜纯半梦半醒下床,郑重行礼:“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今日团圆来之不易,父皇心里开心喝多了几杯。”母后抚摸小少年脑袋,轻声细语,“纯儿记得先皇后吗?他写的一手好字,教你《开蒙要训》、《千字文》。纯儿一口一个美人娘娘,嘴甜让人无法反驳。”
  昏黄烛光中,母后脸上带着笑,眼里淡淡悲伤。
  “一位很好很好的人。”小太子面色绯红,温声安抚父母感怀的心。他模糊记起那双美丽矜贵的眼,高不可攀。儿时不懂远远观赏,本能亲近看似冷淡的皇后,那人独有耐心温和一面。搭救素昧平生的小孩,给母子二人安身之处。
  姜纯没有说出口,印象最深那场大火。
  狂风大雪染白山林,火光照亮了天际。山路上一座小亭子,姜嬷嬷捂住孩童耳朵,以为他睡着了。女人挡风的身子不停颤抖,泪水浸透衣袖。姜纯脑子昏昏沉沉,冰凉雪花落在小手心融化,余光里跳动的火苗。
  寺庙烈火烧到天明,午后白胡子老头姗姗来迟。他长吁短叹,说着人听不懂的话:“怎会如此。依照卦象不灭之体祸害百年,与大颐怨气同生,死于恶鬼反噬。消除诅咒也很难挫败一代帝王。皇后刚刚甍逝,星辰熄灭,陛下竟引火自焚?”
  “暴君并非被火烧死,”凌酩嘴唇发白,捂住胸口颓唐坐在树下。他紧咬着牙,抬头眼角滚下了泪,“而是心碎而亡。”
  “疯子…这么喜欢他吗?”见识过暴君冷血无情,才懂凌酩的震撼辛酸,“喜欢到丧命?”
  所有人背对庙门,表情悲凄,这此生不愿经历第二次。他们听见了,火场中暴君破碎的哭音穿破风雪,持续很久很久。
  火势变小时,凌酩于心不忍带人进去救一救,反正老天烧不死这个疯批。
  佛寺大殿倒塌木头烧得炭黑,封伋身影惨不忍睹,满目足以致死的烧伤却一息尚存。
  那一刻凌酩意识到,不死不灭的惩罚太过残忍。暴君维持守护姿势遭受烈火焚烧,眼睁睁看着皇后在怀中化成灰烬。
  滚烫废墟中,封伋倒在地上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臂,宛如伊元默依偎在身边。他双目空洞,嗓音嘶哑含糊:“皇后…”
  天空一片洁白雪花轻盈落在封伋发黑的面颊,好似无言回应。暴君眼皮动了动,勾起一个温柔的笑,“不,不求你爱孤了。”
  他后悔逼皇后舍身忘死,一语成谶。
  无助、崩溃搅碎封伋心脏、压断傲气的脊骨,绝望熬干最后一滴血泪。他没有等到皇后归来,凄凉停止呼吸。
  闻者无不为之动容,悲中从来。
  很多年以后,姜纯回忆年少所见明白一件事。原来,心碎会让不死之身的怪物毙命。
  那份悲伤穿过了生死,影响至今。
  盛国王宫进入一批面孔陌生的内官,里外焕然一新,唯独前朝凌皇后旧居空出来。母后派人清扫柳云殿,宫女们进入不久无一例外逃跑,哆哆嗦嗦吓得不轻。她们自称什么都没看见,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影随形。
  柳云殿发生异事,传闻暴君不甘灭国,冤魂不散。公孙先生立在宫门开启天眼,连连摇头:“本该归于虚无的怨气,因真情生出灵魂。大颐皇帝变成孤魂野鬼,剩下只有执念,游荡人间寻找他的皇后。”
  “死后同葬仍无法追随,最终一无所获回到这里。亡魂封伋,皇后在世外之地,你罪孽深重注定抵达不了。亡魂封伋,失望沦为恶鬼,或者魂魄彻底消散之前,你去地府赎罪,轮回转世吧。”
  公孙先生做法超度不见成效,反而一身狼狈滚出宫殿。不管生前死后,大颐暴君都令人恐惧。母后不得已下令封住这座宫殿,禁止出入。
  夏天,父皇母后会迁到新的行宫。姜纯翻出从前珍藏的百宝箱,里面小玩意价钱没一样比得上当太子所拥有的。小太子莫名舍不得丢弃,因先皇后所赠?缘何促使他孤身来到此地?没有答案,也无人倾诉。
  石阶上一排冰疙瘩,隐约小动物形状越看越眼熟。年幼时,姜纯和先皇后堆过雪人。他顺手带走一只小雪猫,大颐皇帝上门威逼利诱想占为己有。幸好先皇后出面阻止,姜纯逃过被洗劫一空。小时候吓得哭花脸,不懂暴君小心眼又爱极了先皇后。
  没想到,春夏秋冬一轮又一轮,它们依然没有融化。鬼的执念至深,冻结了时辰。
  一阵阴风吹起衣摆,姜纯慢慢转过身,柳云殿书房窗边一个模糊的影子。男子身形修长,墨发黑脸,手背皮肤、玄服灼烧过的痕迹,不言不语仍有睥睨漠然的帝王气势。
  姜纯后背惊出冷汗,心中默念:“君子自强不息,敬鬼神而远之。”
  他书生意气,目光坚定拱手:“姜纯无意冒犯大颐皇帝,我将离开皇宫,可有能为陛下做的事?”
  亡国之君徐徐转过身,姜纯一点就通抬脚跟上去。宫女们担惊受怕,亡魂定然没有表面上无害,但不这么做他无法安心。
  书房内黑影面庞模糊,低头一动不动盯住桌面。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一封书信压在镇纸之下。
  姜纯心领神会,轻声确认:“想看信?”先皇后留给他的?
  幽魂伸手一拿,做了千万次的娴熟,半透明指尖穿过桌上信封。暴君沉默立在案桌边,背影深入骨髓的失落。
  姜纯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一句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平复心绪,拿开镇纸,轻轻吹去尘埃。触碰信封瞬间,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恍惚间看见一人优雅坐于桌前,清冷月辉照在如玉手指上,下笔行云流水。听闻大颐暴戾君王独宠一人,被自家皇后吃得死死的。那人远在天界如何感想?有一缕亡魂日复一日守着自己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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