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
无端的,我想起古宣琪。
贾远山说有人要古宣琪配合完成一次行为艺术。该艺术品会不会出自这次行为艺术呢?
根据贾远山的提示,我找到了那件艺术品——三段视频。
第一段,情起。
一个蒙面男子和眼眶红着、表情惊恐的古宣琪在浪漫的华尔兹舞曲里舞动。
第二段,深陷。
这一段有字幕。说的是一个男人、女人陷入爱情漩涡,但却因一些现实原因,不能在一起。男人说要带女人私奔,女人拒绝。
第三段,吞没。
没有字幕,但蒙面男子和古宣琪的演绎足以让观众明白剧情含义。男人被拒绝,痛苦万分,竟直接杀死女人!
最后这一段,是贾远山说的要他用画记录的一段。
画面内容是……
男人将女人放在一个中间镂空的平板之上,然后用下端尖锐上端中空插着鲜花的铁棍狠狠插入女人的身体。
一朵、两朵……
画面血腥而又妍丽。
我忍不住将双眼贴近屏幕,想要看得再近一点。
这真是一件炫丽的艺术品!
完美!完美!
这样浓烈的色彩、极佳的构图……简直完美!
我呼吸急促,恨不得能亲身站在现场欣赏。可惜……我事前不知道那人要做的行为艺术是这样的。如果知道,我一定要加入!
画面继续。
蒙面男子消失几分钟,再回来时,带着刀叉、餐盘。
他想做什么?
我呼吸一滞……第一次直面秀色可餐四个字。真美啊……我和古宣琪同床共枕不知道多少次。我敢说,这是我见过的她最美的时候。
我想,不用别人请求,只要我看到了这个画面,我绝对会将它画下来!
就在这时,我家的门铃响了。
我忽然惊醒,站起身,抚抚胸口以平复心情。
来到门口,我看见一个穿着邮递员服装、戴着口罩的男子。他说:您的快递。
他说完这句话,放下一个巨大的箱子后便离开了。
我有些疑惑。
将箱子搬到小院里,打开后入眼第一样东西是一封信。信内容很短,大概介绍了写信人和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信是那位挖掘古宣琪最美之处的艺术家送的。箱子里是一盒处理过的掺血红颜料,一张精心保存的人皮,一张古宣琪身体插着鲜花的照片——艺术家在信中说,照片是送我的礼物。
艺术家要求我在人皮上作画。
好!
我压抑内心的兴奋,将箱子搬到画室。
我将照片夹在人皮旁边,并想办法将电脑搬到画架旁,循环播放《吞没》。
我废寝忘食,全身心沉浸在作画过程中,也就忘了第二日我还有课的事实,也未在意被我落在卧室的手机疯狂响了许久。
还忘记了,搬箱子进来后,我忘记锁院门,一楼大门。
而贺昕,目前我身边唯一一个女人,因联系不上我,竟直接找上门来,一路畅通无阻地上到二楼,进入到画室,看到那张照片、那段视频、那张人皮和人皮上起的草稿。
恰好去处理了一下生理问题的我回到画室,与一脸惊恐的贺昕对上了视线。
看到她和她身后的东西,我明白,贺昕什么都看见了。
那她也不该活了。
我没法解释画室的一切。那么,直接送贺昕去见上帝吧!只是可惜贺昕这与小薇相似的身形,和有几分神似的脸。
但令我意外的是,贺昕疯疯癫癫地跑到我身前,神情癫狂地胡言乱语,四肢还胡乱飞舞,似乎是……疯了?
吓疯了?
还是装疯?
我冷眼瞧着她的乱舞,开口试探。
然而她一个问题都不答,甚至都不往一楼跑,就在二楼发疯。
难道是真疯了?
我思索了一下,到底舍不得伤害她的脸和身体,想办法把她绑住,然后问贾远山有没有熟识的精神科医生,我有个疯子需要处理。
贾远山问我:真疯假疯?
我:不知道,我希望结果是真疯。
贾远山笑了一下,似乎并不意外我这么回答,只道:联系这个人,他会帮你。
他随口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贾远山找的人果然可靠。只是一年而已,贺昕就痴痴呆呆,只知道来回念叨几个字而已。
既然她疯了,那便看在她像小薇的那几分,留她一条命吧。
我让高策把贺昕送去贾远山家的疗养院,找人好好看管后便不再插手这件事。
不过不知道为何,做事向来妥帖的高策这回犯了个错,他竟然为了吞一点给贺昕的疗养费,将贺昕送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疗养院。
这家伙果然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
若不是用顺手了,我真想换一个助手。不如……现在就开始培养?
还有,贺昕走了,我身边又是空荡荡,该找个新人了。
选谁好呢?
……
就这个吧——
戚芷桐。
第150章 番外二
“姓名?”
“杨槐安。”
*
“乖乖, 妈妈对不起你……”
女人怔怔地盯着襁褓里的孩子,似乎要牢牢记住她的模样。
就这样站在门边看了许久,远处不知是谁在鸣笛, 她忽然惊醒,抬手擦干已经冷了的泪,喃喃道:“妈妈对不起你……”
女人飞快抬头看了眼门, 再低头看孩子, 心中无限酸涩与自责。
如此反复几次, 她终于下定决心, 敲响大门,听到门后似乎有动静,才匆匆将孩子放在树下, 慌忙离开, 掩藏在暗处,等待大门打开。
立于阳光福利院门牌下的门发出“吱呀”声,缓缓打开,一位老人撑着门四处张望, 心道,这么早是谁敲了门?
却怎么也没瞧见人, 直到一声孩童啼哭, 引得她垂眼瞧见了树下几乎和地面同色的襁褓。
她心中一惊, 连忙走过去, 将襁褓抱起, 伸手探孩子额头试她的体温, 嘴里嘀咕道:“地上露水重的, 怎么把孩子放地上?这是谁家孩子?该不会……”
截至目前, 她这个福利院开了十年。这十年来, 她捡了不少孩子。有些父母实在养不了,便会把孩子放在门前,等她带走。
虽然看情况,这孩子也是被抛弃的,但她内心并不愿相信、接受。
“幸好,没凉着。”
她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往附近走,看能不能找到孩子父母。然而孩子的母亲在看见她抱起孩子时,认出她的脸,知道她是福利院院长,心里总算安定下来,知道孩子有了归处,便匆匆离开了。
“唉……”
孩子哭得伤心,老院长疑心是不是饿着了,或者冷着了,便不再找下去,抱着孩子匆匆回了福利院,关上大门。
忙活一阵,她瞧着床上的孩子发愁。
福利院现在没有资金支持,她也老了,家里还不支持她做这项事业,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而且这孩子还那么小……她能养活她吗?
这小小女孩儿,不知道是被父亲还是母亲抛弃,身上除了件棉布袄子外什么也没有,实在可怜极了。
“唉,不管了!走一步瞧一步,总能找到出路。”她抬手轻轻碰碰孩子的小手,内心渐渐坚定。
小孩子见风就长,没多久就能满地爬了。再长大些,调皮得像猴似的,满院子跑。
老院长倚着门框,叫道:“安儿,过来!”
小女孩带着笑脸摇摇晃晃地跑到老院长跟前,甜甜地叫:“姥姥!”
老院长“哎”了一声,搂着她,莫名说道:“安儿,要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好长高高哦。”
“长得比姥姥还高吗?”
“对,安儿以后会比姥姥高好多好多!”
“比老槐树还高吗?”
“对!咱们槐安要比老槐树还要高!”
“哇……那真哒好高好高。”
老院长捧着她的脸,笑道:“对,好高好高。”
杨槐安笑眯眯地重复老院长的话:“好高!”
一老一小就在门框处,重复着长高,吃饭之类的家常话语,一直到小的打哈欠,才停止。
第二天一早,福利院来了一对衣冠齐楚的夫妻。
女的见着老院长,开口就是:“杨院长,我们约好的。”
老院长看看两人气质温和,面相可亲,思及夫妻两个的家庭、事业,心中更安定,笑道:“请跟我来。”
不知道老院长和这对夫妻聊了什么。三人从房间出来后,老院长便叫人将杨槐安叫来。
杨槐安好奇地打量两个陌生人,拉着老院长衣角问:“姥姥,他们是谁呀?”
老院长摸摸杨槐安的头,勉强蹲下身,问她:“安儿不是一直想要个爸爸妈妈吗?”
杨槐安微微歪头,努力思考姥姥话里的意思。
那边,夫妻中的妻笑着冲杨槐安招手:“安儿……你就是安儿?来,过来让阿姨瞧瞧。”
杨槐安这时差不多明白自己面临着什么,鼓起嘴巴,牵着老院长的衣角不松开。
老院长握着她的小手,低声哄着,终于哄得她松开手往夫妻俩那边儿去。
妻子牵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她的模样,笑道:“真是个乖巧娃娃。”
老院长眼中带泪,没应声,只点了点头。
妻子侧头看向丈夫,没见他摇头,心知对方这是同意了,便对老院长说:“杨院长,我们觉得挺好,您呢?”
老院长凝视着杨槐安小小身影,道:“安儿很喜欢你们。”
……
杨槐安被夫妻两个带走了。妻子给她改名,叫她贾安,对她十分好。这样的好,到妻子生下孩子后,结束了。
贾安有了弟弟,贾远山。
贾安这时已经有些明白这对夫妻带她走的真实目的。妻子的母亲不知听了谁的话,说妻子生不出孩子全是因为家里没有孩气,婴儿不愿意到家里来,妻子自然怀不上。只要夫妻两个养一个孩子在身边,这婴儿啊,闻见家里的孩气,便会乖乖到妻子肚子里。
妻子吃了好些西药中药,偏方也试过不少,肚子里始终没消息。母亲这一提,她只当死马医,同丈夫商量着联系了好几家福利院、孤儿院,最后看上了阳光福利院的杨槐安。
杨槐安年纪小,模样好,性格说是很乖巧,养这么个女儿,也不错。
于是夫妻俩便和杨院长聊了领养杨槐安一事。老院长不想送走杨槐安,但她年纪在那了,身体不行,福利院境况也不好,要真能给杨槐安寻个好去处,也不错,便悄悄打探夫妻俩的情况,确定是个好人家,才松口见面聊。
见面后,双方相谈甚欢,老院长越发确定这对夫妻会是好父母,便放心让他们带走了杨槐安。
夫妻俩开始确实是好父母,但是……
贾安看着弟弟,内心萦绕着对待幼小的怜爱。她想伸手握握弟弟的小手,但她手刚伸出去,妻子便走进来狠狠拍开她的手,恨声道:“你想害你弟弟是不是?!你想抓他,打他是不是?年纪小小,心肠这么恶毒!我真是后悔,当年为什么会把你带回来!你滚!”
贾安捂着手,眼泪因疼痛瞬间涌出。她抽抽噎噎地辩驳:“我、我只想摸摸弟弟的手……”
妻子却怨毒地瞪着她:“你还敢顶嘴?!滚啊!”
贾安被吓得身体一抖,慌不择路地跑出去,想躲进卫生间,却在客厅碰见丈夫。
丈夫垂眸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伸手到茶几上扯了几张纸给贾安擦眼泪。
没一会儿,妻子也出来了,第一眼瞧见的是站得笔直的丈夫,笑道:“子诚你……”
眼睛一瞟,瞧见丈夫脚边的贾安,笑脸立刻消失,厉声诘问:“我叫你滚,你缠着我老公干什么?!”
她丈夫皱眉,不耐道:“纪慈,够了。小安只是个孩子,你在想什么?”
“够了?贾子诚你叫我够了?!”纪慈心头火起,开始口不择言,“你昨天给那个小蹄子买糖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她还只是个孩子呢?”
“昨天?”
贾子诚敛眉思索,一派无辜模样。
纪慈往前走了一大步,将脸上再次布满泪水的贾安推开,扯着贾子诚手臂,诘问:“我都看见了!你给那个小蹄子买糖,还对她笑!”
听到这,贾子诚终于想到什么,狠狠掰开纪慈的手,不耐烦道:“要我说多少遍,她是老陈闺女,现在才十三岁,我作为叔叔,给她买点吃的,有什么不妥?纪慈,你疯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
纪慈愣了一下,慌忙追上去。
门再次被摔。
客厅没了动静。躲在角落的贾安捂着嘴巴悄悄探头看,没看见养父母,才泄气般地松开手,抽噎着流泪。
自从弟弟出生,温柔的妈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天天和爸爸吵架。爸爸每次都是不耐烦地走开,然后妈妈去追。
妈妈究竟怎么了?爸爸也怎么了?以前妈妈生气,爸爸都会耐心哄她的……爸爸妈妈本来很甜蜜的。
到底怎么了?
贾安完全想不懂。她好好哭了一场,哭累了便靠着墙角睡着了。
深夜。贾安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却不是自己那张床。床边坐着一个人,正在织毛衣。
她认识这个人,是妈妈的妈妈,外婆!
即使心里很高兴,她表面却只是小声叫了一句:“外婆。”
但外婆听见了,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摸着她的头,叹气,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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