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所有人坐定后,他率先开口道:“那咱们的案情分析会现在就开始吧!谢老弟,咱们这边先跟你梳理一下已知情况?”
谢奇致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麻烦了。”
必要的客套话说完,常闻点了副队长李宏远来做这个汇报工作。
李宏远是个戴着小眼镜的中年男人,身上有那种独特的老油条气质,不过做起工作来倒是不混,说话有条有理,把殷半夏报案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梳理得清清楚楚。
从他的话中,谢奇致得知,原来殷半夏与纪诩已经交往半年,但同居仅有一个月。两人住的房子,即谢奇致等人才去拜访过的那一套,为纪诩所有。
时间回到17日一早,纪诩离开家,说是要去上班。中午时,纪诩与殷半夏有过短信交流,内容为要不要回家吃午饭。纪诩给了否定回答。
17日下午,殷半夏加了会儿班,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才回家,没有看到理应在家的纪诩。
17日晚上八点到十一点,殷半夏陆陆续续地给纪诩打过两通电话、发过一条短信,纪诩回了短信,表示自己公司临时有事,晚上不回来。这种事以前也曾发生过,殷半夏就没有过于担忧。
18日早,殷半夏上班前给纪诩打了个电话,未接,于是给他发短信,让他记得吃早饭。中午她又给纪诩打过电话,未接。这时她意识到情况不对,于是打电话给纪诩朋友,问纪诩在哪里,朋友说在他家吃午饭,只是眼下人在厕所,不方便接电话。遂,她再次放心。
18日晚,殷半夏又给纪诩打电话,依旧未接,更甚者这一次他手机直接关机了。殷半夏再次拨打纪诩朋友的电话,问对方纪诩究竟在哪里。
第二次接到殷半夏的电话,问题还是同一个,朋友终于意识到不对,嘴上说了句纪诩在他家,不过现在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挂断殷半夏通话后又立马给纪诩打,得到关机提醒。他又连忙给纪诩公司同事打,得知纪诩18日根本没去公司!
得知此事后他立刻告知殷半夏,并说他刚刚是担心她着急,所以才那么说。这下确定纪诩失去联系后,他立马转告她。
于是她带上自己闺蜜方云,与纪诩朋友卢学名一起寻找纪诩。
未果。
直到19日上午,殷半夏去江区派出所报了案。
一个成年人,毫无预兆地失去联系近四十个小时,派出所立马立案,并由城郊中队进行侦查。
常闻带队,一方面联系纪诩父母,请他们到所里采集DNA信息,一方面查看视频监控并走访纪诩同事。
其他任务进行得还算顺利,但联系纪诩父母时却遇到了麻烦。和纪诩关系亲密的殷半夏、卢学名两人无一人有他父母的电话。是以常闻等人只能通过姓名锁定身份证号,根据身份证号找联系方式。
找到联系方式给其父母打过去后,其母亲赵月称自己现在住在松江市,不便回来;其父亲纪崇达称自己在晋中谈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纪崇达承诺,一到晋北,他就去所里采血,提供DNA给警方使用。
通过对纪诩同事的走访以及查看其公司监控,常闻等人得知纪诩17日傍晚18点准时下班离开了公司。
纪诩公司在北州与江区的交界处,出了门便是大马路。公司不远处还有公交站台。不过纪诩那日下班后,没有回家而是乘坐公交车一直到城西公园站下车。
公交停靠,纪诩下车步行百米后进入公园。城西公园是开放式公园,没有围墙。公园只有外围稀疏地分布了几个监控探头。也就是说,公园大部分是盲区。
只有公园主要进口处监控拍到纪诩穿着深灰色棉袄进去的身影,但没有拍到他出去。
除此之外,他们还向运营商询问了17日晚上回复殷半夏短信时,纪诩的位置。通过基站三点定位,纪诩的手机那时就应在公园处。
也就是说,当纪诩六点下班进入公园后,直到晚上十一点许,他或许都在公园。
但不排除纪诩手机丢失的可能性,所以常闻等人还是请求管辖城西的城区中队,请他们提供帮助,查看城西那一片的监控。
不过城西那块儿属于老城区,人多但监控分布少,一旦失去踪影,再要查就难了。而且看监控不是件轻松活,所以截至目前,还没有得到有用消息。
查看监控的同时,常闻等人还打印了失踪人信息张贴在城西公园附近。信息内含纪诩近期照片,只要有人见过有印象,便能通过其上的电话号码联系警方或殷半夏。
然后,侦查陷入困境。
常闻只能对殷半夏和卢学名说:“等消息。”
就在常闻等人在苦思有什么地方漏掉时,殷半夏却接到了勒索电话。电话里,绑匪说纪诩在他手上,并给殷半夏听了纪诩声音,让她确认纪诩眼下的情况。然后,绑匪说,给他30万,否则他就撕票。他还在电话里警告她,如果她将此事告诉警察,那么,她会见到纪诩的尸体。
随后她又收到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则是让她在某日某时某刻将三十万现金放到某个地点。
殷半夏思考了很久,直到20日早六点半,她才打电话告知常闻这件事。
常闻一得到失踪案或变为绑架案的消息,立马举行会议讨论,最后决定向上级——刑侦大队大队长赵局请求支援,赵局就派翁策带队协助。但翁策手头案子刚进入紧要阶段,抽不开身,于是协办任务就落在了进入收尾阶段的谢奇致手里。
距离殷半夏收到电话、短信时间已经过去近十三个小时,他们仅剩不到十一个小时侦办。要是不能尽快找到纪诩位置,那么他们就只能冒险让殷半夏与绑匪进行交易,在交易过程中抓获绑匪或交易完成后跟踪绑匪到他藏匿纪诩的位置,将纪诩救出。
城郊中队前期将案件当失踪处理,重心放在调查纪诩17日离开公司后的线路上,并耗费了大量时间搜查公园。
但现在案件变绑架了,他们前期工作得到的信息就不太匹配后面的案件。
谢奇致轻轻敲击桌面,提出第一个疑问:“常队,纪诩那日为何去城西公园?”
【作者有话要说】
晋北是县级市(晋中市代管),下辖的是乡镇嗷。目前地图有晋开头的晋(中、北),和松开头的松(玉、谭、江)。
PS:我修改了一个更合适的卷名:爱意(窥视能用,但有点飘忽,不太切实),等真相浮出水面,大家就知道为什么啦!
第48章
纪诩为何去城西公园?
常闻摇摇头:“拉了通话、短信清单, 17号当天除殷半夏外他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询问其同事、好友、女友,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去城西公园。”
谢奇致敛眉思索一瞬,又问:“那么……纪诩的存款情况, 有调查吗?”
他在殷半夏与纪诩同居的房子里时没能得到答案。
常闻再次摇头:“哪儿顾得上这个啊!”
“谢哥,咱们现在去查?”宋朝阳插嘴道,“时间会不会太紧?”
谢奇致:“理清楚再说。”
顿了一下, 他又问道:“纪诩的社会关系如何?”
常闻再次苦笑:“查得粗浅……小庄, 你调查的这方面, 你来答。”
庄淑语点了点头, 说道:“殷半夏说纪诩是一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平时与人为善,没听说过和谁结了什么仇。我们还询问了他好友卢学名。其好友也说, 纪诩说话处事都比较稳重, 没人说过他坏话。此外,我们与其同事也有过交流,得到的答案雷同。”
谢奇致摸摸下巴:“从这些人的话来看,纪诩似乎没有仇人?”
绑架案熟人作案情况不少, 所以在确定绑匪身份时,要率先把受害者的社会关系调查清楚。事实上, 绝大多数案件的调查都是从受害者身份与其社会关系来查的。
所以说, 往往最难查的是流窜作案。凶手和死者没有任何关系, 案件发生地点又在监控盲区的话, 真不好查。而且流窜犯在这里犯下一起案子, 回头又偷偷跑到其他城市, 你还在走访的时候, 人家就溜之大吉了, 又何从查起呢?
庄淑语:“我们调查不够充分, 只能暂时认定纪诩人际关系处理得还算可以。”
“我觉得你们的调查工作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谢奇致笑道,“如果是我们,也就是这么查。”
常闻摇摇头:“可别捧我们了!既然案情已梳理完毕,那咱们这会儿就先来讨论讨论?”
谢奇致颔首:“来吧。”
……
从城郊中队侦查结果中可以整理出一条时间线。
17日傍晚,纪诩离开公司前往城西公园,他最后出现的地点也为该公园。
18日晚,殷半夏和卢学名确定纪诩失踪,开始寻找他。
19日上午,殷半夏到派出所报案。19日晚八点,殷半夏接到勒索电话,并在电话中确认了纪诩的状况。随后,殷半夏收到写有时间、地址、赎金金额的短信。
20日早上八点许,案子从由城郊中队侦查的失踪案变为大案中队与之协办的绑架案。
时间线一理清楚,两个疑点便显现出来。
“一,卢学名为何自称纪诩与他在一起?二,绑匪为何在19日晚八点才联系殷半夏,并且为什么只联系她?”
提出第二个疑问后,谢奇致想到绑匪与殷半夏联系时表达的意愿,又补充道:“三,绑匪定下的赎金为什么是三十万?”
刚宣布畅所欲言一起讨论后,便变得鸦雀无声的办公室因他这一段话复热闹起来。众人纷纷说出自己的观点、想法。
荣波:“关于第一点……我们询问过卢学名。他说他以为殷半夏是在突击检查纪诩行踪,为了避免小两口之间不必要的争吵,他就随口替自己哥们儿打了个掩护。”
闻言,庄淑语补充道:“他还说他原本打算挂了殷半夏电话就给纪诩打一个,结果手机又进一个电话,他接完之后就忘了这事。”
荣波点点头:“是这样。”
谢奇致敛眉,手指轻轻在桌面敲击,发出有规律的轻微响声。
替兄弟掩护?这种行为究竟是随手一做,还是刻意为之呢?
“殷半夏曾说过,纪诩因忙公司事务而不回家的事曾发生过,是吗?”
“是的。”
“而她打电话向卢学名询问纪诩行踪,得到纪诩与他在一起的回答也并未起疑……”谢奇致缓声道,“这是否说明这件事也曾经发生过?”
庄淑语点点头:“或许吧。”
听到两人一来一回的谈话,宋朝阳忽地“嘶”了一声,惊道:“也就是说,卢学名经常给纪诩打掩护……纪诩该不会在外面有人吧?!”
言罢,他越想越是那么回事,不由得像是在肯定自己想法似的自顾自地拍了下手,推测道:“或许是纪诩情人伙同谁对他下的手?”
庄淑语和荣波奇怪地瞧了宋朝阳一眼,感觉这位来自大案队的刑警很不稳重。
谢奇致扯扯嘴角:“……还没确定的事,怎么就变‘经常’了?”
“哎!”宋朝阳摸摸后脑勺,“合理猜测嘛!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无穷多。能让殷半夏达到不听纪诩声音就相信纪诩在卢学名那儿的程度,那一定得是发生了很多次,达到经常的频率才有可能嘛。”
谢奇致莫名感觉自己被他说服了。沉默几秒,他道:“既然卢学名能不加思考地就替纪诩圆上去处,那他或许知道纪诩没回殷半夏电话、短信时在忙什么。甚至,他有可能知道纪诩为什么去城西公园。但在你们询问他时,他却言称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人命关天的事……他有什么不能说的?”庄淑语不太明白,“我们知道了会把他怎么样吗?”
谢奇致沉吟片刻,又道:“或者说,他所隐瞒的那件事不能让殷半夏知道。”
想知道纪诩为什么去城西公园的,除了他们也就只有殷半夏了。
“要是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宋朝阳笃定道,“纪诩铁定在外边儿有人了!要不然他干嘛瞒着殷半夏呢?”
庄淑语不太赞同地摇摇头:“别那么武断。万一纪诩是在为殷半夏准备什么礼物,比如自己亲手做的工艺品什么的,不能让她知道呢?”
宋朝阳双手一摊,笑道:“庄同志,相信我,男人没你想那么好。而且,如果是你说的那种事,也没有必要隐瞒吧?那种神秘感在纪诩生命面前,谁更重要,卢学名不至于不知道。”
“停。”谢奇致横了嬉皮笑脸的宋朝阳一眼,随即陈述道,“这些只是猜测,还需要再次询问卢学名。”
李宏远推推小眼镜,适时点头:“待会儿盘他!”
谢奇致微不可见地停顿一瞬,又道:“……第一个问题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大家还有补充吗?”
见众人摇头,他继续道:“第二个问题,绑匪为何直到19日晚八点时才联系殷半夏?我虽没接触多少绑架案,但只要我接手过的,绑匪基本都是在绑架受害者二十四小时内便会联系其家属,要他们准备赎金。”
常闻:“确实,就按纪诩18号零点被绑架算起,那都过了差不多四十多个小时,绑匪在等什么呢?”
谢奇致微微点头,补充道:“而且,他们怎么只联系殷半夏呢?”
宋朝阳摸摸下巴:“我也很好奇,这个绑匪怎么不联系纪诩父母呢?就算他父母已经离异,和他关系也比较差,但血缘关系还是在的嘛!”
李宏远:“你们这个问题得看绑匪是从哪里获得殷半夏电话号码。”
宋朝阳想了想,道:“如果是绑匪通过查看纪诩手机通讯录来找……那就说明纪诩连他父母的电话都没存?或者说存了,但没给他俩备注上类似父母的字眼?并且,他还将殷半夏的号码用一个亲密的名称保存起来?比如,老婆?”
顺着宋朝阳的话语,众人眼前似乎出现一昏暗的房间,房间里有纪诩和不知人数几何的看不清楚五官的绑匪。绑匪从纪诩手机通讯录里翻来翻去没翻到他父母,只找到一个备注着亲密昵称的号码。他指着这号码问纪诩:“这人是谁?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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