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诩表现得很慌乱,连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绑匪:“你还担心她?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随后,绑匪拨通了这个号码,还威胁纪诩同殷半夏说话。
在纪诩与殷半夏断断续续夹杂着泪水与担忧的对话中,绑匪狞笑着:“一切都听老子的,准备好钱,不然老子就——撕票!”
……
“有这个可能。殷半夏和卢学名都曾表示过,纪诩和他父母的关系差到几乎不往来,那他不保存这俩人电话或者存了也不备注,情有可原。”庄淑语有些迟疑道,“至于纪诩是怎么存殷半夏电话的……我们不太清楚。”
“如果是纪诩亲口让绑匪拨打殷半夏的号码……那他又怎么敢笃定殷半夏愿意为他出这个三十万呢?”宋朝阳始终感觉这里有点不对劲。
他不是不相信殷半夏对纪诩的情意,相反,看到殷半夏憔悴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他知道这个女人是深切地关心着纪诩的安危。
但是,纪诩相信吗?他们俩人才交往半年,同居一个月,他相信殷半夏对他的情意已经深厚到愿意倾家荡产来赎他吗?他真的敢把自己的命系在殷半夏身上?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三十万虽多,但也不至于倾家荡产那么恐怖,但对殷半夏而言,还真算是倾家荡产了。
在她与城郊中队及与谢奇致对话过程中,她自述自己也才工作几年,每个月工资自己存一点,再留一部分用作生活费,其余的全打给父母了。所以她手里存款也就小一万。
要让她拿钱赎纪诩,要么求助纪诩父母及其亲朋好友,要么求助她自己的家人朋友,要么就……报警。
关于求助纪诩的亲朋好友……殷半夏连他父母都联系不上,更别说什么亲戚朋友了。她唯一能联系上的卢学名,还是个不务正业的,自己的生活都是过了上顿没下顿,哪还帮得上忙。是以,这条路不太行得通。
若是让殷半夏求助自己家人朋友,更不现实。家人方面……她自述父母做的苦力活,赚的是辛苦钱,过去十几二十年把钱都花在供她读书上,没存多少。她家也没什么可以借好几万的亲戚。
那问朋友呢?陪着她接受警方询问的那位叫方云的女士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家庭背景尚可,工作也还行,但她也就出个几万块,再多的话,就是她想,殷半夏也承不起这个情。
所以说,绑匪给殷半夏打电话大概率会促使她走向报警之路。
这是绑匪所想见到的吗?当然不。绑匪还在电话里威胁殷半夏,警告她,若她报警,他必撕票。
是以,若号码是纪诩主动交给绑匪的,那么他就算是拿命来和绑匪博了。
“嘶……我怎么都想不通!”宋朝阳挠挠后脑勺,“难不成纪诩自个儿有几十万存款?但从殷半夏的口气里听,纪诩没攒几个钱啊。”
闻言,谢奇致又问道:“纪诩父母经济状况如何?”
庄淑语:“纪诩父亲纪崇达在做房地产生意,这些年来略有存款,还是有能力拿出三十万的。纪诩母亲赵月已经改嫁外地,现在是在家做全职太太,家庭条件也还不错。”
此话一出,宋朝阳立刻下结论道:“所以他父母其实还算富有咯?”
“事实虽然如此。”庄淑语点头又摇头,“但你们也知道,纪诩和他父母关系并不融洽。据殷半夏和卢学名所说,纪诩名下这套房,虽然是他父母出钱购买后赠予他,但目的是为买断他与他们的亲子关系。房子给纪诩落实后,他们就说现在各自都有新的家庭,以后就尽量少往来。房子算是隔断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宋朝阳接话:“我都忘了,他还有个房子。那套房够不够三十万?”
李宏远点点头:“够还是够的,虽然房子挺大,但毕竟在城郊,三十万完全能拿下。”
荣波:“拿下是能拿下,但就那么一天时间,卖不出去啊!”
“即使有人能立刻接手,但作为房主的纪诩不在场……”谢奇致微微摇头,“手续怎么办?”
听着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宋朝阳长叹挠头:“看来……绑匪若想拿到这笔钱,难得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俺新换了一个文字封面~感觉还是蛮好看哒!
第49章
分析了半天, 没有一个问题有答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场绑架看样子,并不单纯。
“绑匪提出要三十万赎金, 总得有个理由。”谢奇致盯着白板上的条条线索,沉声道,“从明面来看, 无论是纪诩还是殷半夏, 都很难拿出这笔钱。那他为什么还定这么高?”
绑架案中, 大部分绑匪都会了解一下被绑人及其家庭有多少积蓄, 然后报价。不然,说句不太合适的话,绑匪冒着坐牢甚至死刑的风险绑了个人, 却得不到想要的钱, 那岂不是白费工夫?
宋朝阳思索几秒,奇怪道:“他该不会是不图钱,纯粹就是想绑人玩玩儿吧?”
“或者……”常闻拧眉道,“绑架案只是个幌子。”
闻言, 谢奇致抬头看向常闻,对他点了点头:“有可能。但既然绑架是幌子, 又为何设定那么惹人怀疑的数字?”
常闻点点头:“也是。已经想出这么个法子的人, 怎么会考虑不到这一点。”
听常闻和谢奇致的对话, 其余人脑海里涌现出一个可能性。所谓绑架案, 很有可能是谋杀案凶手制造出来的假象。虽然他们不愿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想, 但事到如今, 疑点逼着他们往那条路走。
不过正如谢奇致所说, 能策划一场绑架来掩盖谋杀的凶手, 会考虑不到赎金额度过高、筹钱时间过短这一点吗?
除非这个凶手还真是半罐水, 逻辑没捋清就开始行动了。
现场陷入沉默,大家似乎都在脑海里思考常闻提出的猜想是否可行。
忽然,宋朝阳打破了沉默。他语气兴奋地提出一个全新的猜想:“会不会是纪诩自己策划的绑架?”
“哦?”谢奇致正了正坐姿,侧耳细听,“说说你的想法。”
其余人均面朝着他,想知道他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猜想。
“咳咳。”被不熟悉的同行盯着,宋朝阳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谦虚道,“那我就献丑了……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推理,我随便说说,各位捡有用的听。”
谢奇致笑着点头:“来吧,朝阳同志。”
“那我就开始了。”宋朝阳说道,“经过调查,我们已经知道,纪诩的经济条件不算太好,所以……有没有可能纪诩自导自演一场绑架,目的就是为了捞钱?”
他这话一落,庄淑语、荣波两个年轻刑警脸上就流露出“啊,不过如此”的表情,荣波更是道:“捞谁的钱?谁愿意替他给这个钱?”
“别急,你们听我说完。”宋朝阳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后继续道,“殷半夏和他本人确实出不了这个钱。但保险公司可以出啊!他先假装自己失踪,后来又发现失踪不好报保险,于是就临时策划了一起假绑架,报了个很高的价,促使殷半夏报警。然后他再以殷半夏报警惹怒绑匪的理由,让他的同伙即绑匪把自己撕票,伪装自己已死亡。最后,获得高额保险。”
“而这个同伙呢,就是卢学名!”
他这一段话,槽点太多,谢奇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挑推理中的结果问一句:“所以保险受益人是谁呢?”
宋朝阳理所当然道:“纪诩啊。”
谢奇致眉头聚拢,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黑沉沉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他不由自主地侧过头,才道:“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宋朝阳纳闷几秒,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想叉劈了!”
他刚刚那番推理根本逻辑不通嘛!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绝对是今早来的时候吹了太多冷风,把神经都给冻僵了!
“哎!”常闻及时出面圆场,道,“畅所欲言就是这么子嘞!”
庄淑语也道:“虽然骗保这个猜想不太符合逻辑,但卢学名可能参与绑架这件事……倒也确实有可能。”
“的确……朝阳和庄警官这番话让我想起去年侦办的一起绑架案。”谢奇致看向常闻,补充道:“或许常队你们队也有所耳闻。这案子当时还上了电视。”
常闻微微挑眉:“哦?老弟给个提示,我这上了年纪,记性大不如从前啊。”
谢奇致:“案情是这样的,陈某为了检验未婚妻林女士的真心,没留下只言片语便离开晋北去到晋中。林女士在发现陈某失去联系后,连忙号召亲朋好友寻找他,未果,正打算报警时,她收到一条勒索短信。”
“她一收到短信便报了警。她报完警,我们着手侦办,正向她了解案情之时,她又收到另外一条要价10万的短信,收钱地点及时间和前一条还不一样。”
陈某、林女士及两条勒索短信几个关键信息一出来,宋朝阳便“哦”了一声,拍手道:“这案子我记得!还有点搞笑。”
谢奇致叙述的声音一顿,没对他的评价做出任何反馈,继续道:“经过侦查,我们发现第一条索要五万赎金的短信来自林女士表弟李某。李某初中还没读完就去外市打工,没工作几年却迷上赌博,一来二去欠下三万元之多。他自己还不上钱,便想打电话给父母想探探口风,让他们替他还。电话刚通,他就听自己母亲说他们正忙着帮林女士找陈某,没时间和他通电话,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谈。”
“李某听到这个消息,又想到林女士父母富裕,她自己工作也很不错,便打上骗她钱的主意。于是,他临时购买一张不记名电话卡,编撰了一条勒索短信给林女士。因为短信上还详细描述了陈某的外貌、年龄等基本信息,林女士情急之下便没有多想,相信了这件事,并报警。”
“而另外一条勒索10万赎金的短信……则是来自陈某本人。将他抓捕归案后,他自述自己只是想看看林女士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当自己失踪后,他留在林女士身边的眼线林某——林女士亲弟——跟他说,林女士看上去不是特别着急,于是他就急了,一急便想出个自己绑架自己的招。”
“他还自述,10万现金对林女士而言并不是个高昂数字,但要一天之内拿出,还是得出大把力气才有可能。而他只要看到林女士有努力筹钱的态度和付出,他心里就踏实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辈子就认定这个人了’。”
没等谢奇致说完,宋朝阳便语气揶揄地插了句话:“结果还没结婚,陈先生就变陈某了。”
“陈某还说……”谢奇致停顿一下,继续道,“就算林女士报了案,他也不怕。反正在绑架案中,受害者是他自己。”
陈某自导自演绑架案的案情述说完毕,因时间紧迫,他也不等其余人说看法,直接了当地将自己的猜想说出:“从陈某的案子里我得到一点启发。如果纪诩失踪的原因与陈某相似,那么绑匪要求三十万的高额赎金完全说得通。而且,卢学名或许就是陈某案中的眼线林某。”
庄淑语连连点头:“是哦!所以卢学名早就知道纪诩为什么去城西公园,但他也知道,真相告诉我们之后,纪诩就从受害者变成嫌疑人了。后边,几人一起寻找‘失踪’的纪诩时,或许是殷半夏的表现让纪诩并不满意,于是他便策划了一场绑架。”
荣波:“殷半夏收到的那个电话说不定就是纪诩找什么人打的,而他就在电话那头假装受害者,求殷半夏救他。”
“这样想的话……那三个问题全都有了答案。”宋朝阳力要证明自己脑子并不混沌,主动地承担起总结任务。他伸出三个手指一个一个地数,“第一,卢学名自称纪诩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给纪诩打掩护,给纪诩充足的‘逃跑’时间,当殷半夏联系不上纪诩时,说不定他正往哪个犄角旮旯藏呢。”
“第二,绑匪等到19日才联系殷半夏。一方面,或许绑架本来就是计划当中的事情,只是纪诩前段时间还忙着藏自己,没来得及实施。另一方面,或许是纪诩感觉殷半夏表现得不够爱他,或者殷半夏表现得还行,但他还想再测一测,所以策划了一场绑架。”
“第三,为什么设置三十万的赎金数额。纪诩和殷半夏交往了半年,不说对她的情况了若指掌,但从平时生活也看得出她家庭大概是个什么条件。所以,为了更好得测出殷半夏真心,特地设置了一个不太可能筹得的金额。要是那么高的金额,殷半夏都愿意帮他筹,在他眼里,那或许就是爱了吧。”
闻言,庄淑语笑着补充道:“说不定纪诩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测测他父母对他还有几分真情。”
“听你们的分析……”李宏远摸着下巴,道,“我咋觉得这就已经是真相了呢?”
常闻也肯定地点点头:“确实说得通。”
然而就在这时,常闻的手机响了,众人均循声望去,还没等他掏出来接通,李宏远的手机也开始振动加响铃。
两人拿出手机,为避免说话时互相影响,便各自寻了一墙角接电话。
宋朝阳挪了几步,凑到谢奇致跟前,小声询问道:“谢哥,你困不?要不要滴点风油精?”
谢奇致好笑地看着他,摇摇头:“不困,我精神得很。”
“真的吗……”宋朝阳狐疑地打量他的脸,又迟疑道,“为什么你连黑眼圈都没有?”
谢奇致正要回他,余光中瞥见李宏远挂了电话走过来,表情还有些凝重,不由问:“怎么了?”
李宏远眉头紧皱,张嘴抛下一个奇怪而又令人震惊的消息:“殷半夏那边打电话过来说……绑匪更改了赎金数额,现在他只要十万现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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