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我年长许多,脸上也布有岁月的痕迹。
但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我感觉他很英俊,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英俊……我只要多看一眼他深邃的眼眸,就会不可自抑地心动。
更别说他用无比温柔的语气问我:最近怎么了?不开心?
因为我爱上了你!
没来得及思考,这样一句话就迸出我唇齿之间。
他很明显地震住了,但表情很快地变得同我一样忧郁。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离开了,一句话也没说。
我看懂了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可触碰但无法靠近的情绪。
我明白了,他对我并不是毫无感觉,但我们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或许是受禁锢的事物总引人陶醉吧!我越想到因世俗眼光,我们不能相守,我就格外痛苦。我发现这样的痛苦并不止我有。
孟杰书也沉浸在这样深深的绝望中。
看着心爱的人这样,我决定了,我要主动迈出这一步。
我找上了孟杰书,我对他说:爱我,就现在。
我一直以为那时他表情很凝重,既渴望又胆怯。
但仔细从记忆中翻找后,我发现……那时的他是平静的。
他张开双臂,音调不高不低:过来吧,小戚。
我们在一起了。——我认为。
虽然我们几乎没有约会,没有花前月下,我们私下相处只为一件事——做//爱。
但那时的我坚信,这就是爱情。
直到苏臻的出现。
苏臻的眼里全是孟杰书。
她崇拜他,敬仰他,把他当作艺术的神。
孟杰书是一樽很……善良的神。
他看见了苏臻眼中对师长的孺慕,并只用些许言语,就让苏臻亲手把孺慕换成了爱慕。
他和苏臻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们两个的关系。姑且就认为他们在一起了吧。
那我就该是前任?
不,孟杰书没有和我提分手。
那我算什么?
我去问了孟杰书。
他说,你是我的学生啊,小戚。
学生?
我不明白。
我质问他,什么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悲悯又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我懂了。
我只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地下情人罢了。
我揣着悲愤离开,抑郁颓废了一段时间,又揣着痛苦回到他身边。
在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我发现……我根本无法割舍这段感情。
孟杰书只冷眼瞧着我去与来。
我很痛苦,但也很沉默。
之后的某一天,孟杰书打电话给我,让我作为师姐,去好好安慰安慰苏臻。
我和苏臻迷茫时都喜欢一个人呆在画室。区别只在画室位置不同。
在孟杰书打电话吩咐我时,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去画室找她。如果她没来,就一直等到她来。
不过我想,她一定会来的。
她此刻一定陷入了莫大的悲痛,需要在安全的环境里好好缓解。
果然,她来了。
我们聊了很久,她表情渐渐轻松,最后跟我说,我以后不会再和孟杰书有什么牵扯了,我会忘掉这段畸形的关系。
我说,挺好的。
她问,师姐,你呢?
我沉默了。
我呢?
我也想离开他,但……离开他,我能去哪呢?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家,好想爸爸妈妈。那一瞬间,我好后悔,爸妈离开时,我为什么没有跟着他们走?
和苏臻聊过后,我的痛苦没有减轻多少。我想,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每伤心到绝望时,我便会在脚踝留下一道痕迹。
当疤痕重到我的脚步抬不起来时,我便离开这个世界吧……我这样想着。
但不久后,因缘巧合之下,我在孟杰书的办公室里看到了历年学生的档案。
或许是命运的指引,我发现了几个特殊的名字。
胡雪菲、詹俪、古宣琪、贺昕。
孟杰书没教过多少学生,但他教过的学生里,就有三个毕业后离奇失踪,还有一个,还没毕业就疯了。
我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但我要证明我的猜想才行。我采取了一个很简单的办法,问孟杰书。
我只问了一个问题,在我之前,他拥有过多少像我一样的人,胡雪菲是不是,詹俪是不是,古宣琪是不是,贺昕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
与他相处那么久,我自认自己已经吃透了他的表情、性格。所以,他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我答案,那四个女生都是。
再联想她们的下场……一个荒诞的猜测在我脑海中渐渐成型。
为此,我感到遍体生寒,满腔的爱意终于在这一刻全化为恨。
我不相信孟杰书与这四件事毫无干系。
但我没有证据。
我想去找贺昕,问她为什么疯。但我不知道她在哪。
就在我迷茫找不到方向时,我接触到了高策。
他对我正在调查的事很感兴趣,还说如果我遇到麻烦,可以找他帮忙。
但我不相信他。
他是孟杰书最得意的学生,一直在为孟杰书做事,他怎么可能帮我这个想找孟杰书犯罪证据的人?
高策似乎察觉到我的怀疑,他很主动地抛出筹码,想取得我的信任。
他的筹码……太有价值了。
相比之下,我费尽力气查出的东西简直一文不值。
但他并不嫌弃,只问我现在他是否有资格成为我所信赖的人。
我没正面回答,只问:我想见贺昕,有办法吗?
他微微歪头,说:当然,但贺昕已经完全疯了,见她没有意义,还可能惊动孟杰书。
那怎么办?
我问。
他:孟杰书有一幅很宝贵很特殊的画,是用人血绘成的。
我:我们……举报他?
他:谁信呢?
我:……
那该怎么办?
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无策吗?
高策说:再等等,我还在想办法。
那就任他想吧。
我也要思考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或许是苏臻不再理会孟杰书,我对他也渐渐趋于冷淡,我发现他竟然打算新招两名研究生,一男一女。
男学生多半是为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目的在于那个女生。
他又想对别人下手了!
意识到这件事后,我急忙找他对质,我说:你这样做不怕我们站出来揭露你吗?
孟杰书微笑:想让我身败名裂?
他招了招手,让我过去看他办公桌上摆着的台式电脑屏幕。
我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顺从去了。
——是苏臻、我……还有其他女生的照片。
孟杰书仍旧笑着:小戚,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
这个畜生!
这个畜生!!
打着爱情的幌子做这般恶心的事!
我等不及了,我要立马报复他。
人急的时候可能想出惊世奇招也可能出大昏招。我不知道我想到的计策算不算奇招……算了,我不自欺欺人了,那就是昏招。我打算策划一起他杀,而凶手就是孟杰书。
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不如以自己为引子,毁掉孟杰书。
当时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现在……我承认,我很后悔。我辜负爸爸妈妈对我的期望,辜负造物的神,辜负生命的美,辜负一切,更辜负自己!
……
回到正题。
在下定决心后,我的心灵得到了安定,仿佛生活终于找到了支撑。我开始疯狂寻找自杀手法,我要让孟杰书坐牢!
我找到了。
自杀伪装成他杀最重要的一点是,致死伤只能他人造成。
所以我得设计一个机关,让我的死被警察认定为他杀。而且我必须让孟杰书成为我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如果这其中,我们还能起争执,就更好不过了。
为了让我的计划顺利进行,我主动向孟杰书示好,修复彼此的关系——因为我如果继续远离他,那我根本没办法和他独处,无法把嫌疑引到他身上。
或许是因为他计划中的新学生还没有着落,孟杰书很快再次接受我。我们又回到了过去做情人的日子。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我的计划渐渐成型。
我先去酒店开房,然后约孟杰书过去。我再主动挑起争端,让孟杰书气急离开。
等他走后,我就把事先冻好的刀摆在盥洗台或是什么地方,然后……撞过去。
为了让冰快速融化,我会打开浴霸。
等酒店的人发现我时,我就已经死于“他杀”了。
到时候,纵然孟杰书有千万条理由,也无法否认他是最后一个见我的人,无法洗脱嫌疑。
我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时,高策找上门来。
他说:我们使计让孟杰书陷入刑事案件,然后在合适的时间将那幅画暴露出来。
对哦……还有那幅用人血画的画。
我:你想到什么计策了吗?
他:没有。
我:我有一个报复他的法子,你听一听。
随后,我把我打算自杀然后伪装成他杀陷害孟杰书的计划讲给了高策听。
我对我的计划很满意,我想高策那样的人肯定也会同意,会赞赏。
但出乎我意料,他表情很严肃地否决了:你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我也很严肃:我没有玩笑。说实话,早在我爸妈走的那一年,我就已经死了。
高策还是不赞同。
我内心很坚定,没打算说服他,只宣布道:孟杰书告诉我,他打算到晋北办画展,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我会和他一起去,然后死在那个城市,孟杰书也将会在那个城市被逮捕。
宣布完我就走了,没管高策什么表情。
令我意外的是,不久后,也就是19日晚,高策再次主动找到我,对我说:你能保证你的计划百分之百成功?你要知道,现在科技发展迅速,警察的本领比你想象得要高。
所以如果你不能保证,那就是白死。
他这个问题问倒我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高策又说:既然你想死,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说。
高策:借你的死布一个局。
高策说,为了能借我的死引警察调查画的事,再……所以必须由我在死前唱一曲序歌。
他让我去找一个人,然后以暗示的方法告诉他画的名字《Killer》。
听到这里,我很疑惑。我记得他最开始告诉我说那幅挂在孟杰书卧室里的画叫《Kill》,而不是《Killer》。
说起那幅画,我还曾见过,但那时我并未知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它竟然是用人血画的。
高策只笑了一下:暗示不能太过明显。
然后他继续讲述自己想做的局。
他让我告诉那个人可能存在一幅由孟杰书画的人血画。还让我在设计死亡时注意给暗示,告诉那个人我的死可能和画有关——如果那个人能查出我非他杀的话。
我打断了他的讲述:按照你的意思,那个人是警察?
高策上下晃了下脑袋:对,警察。他叫谢奇致。你的案子必须由他接手。而且,天赐良机,你要去的晋北正好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我:为什么?
高策摇头: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我们需要他解决一件事。在解决这件事前,我们需要测试他的能力。
我好像明白了。
我想起刚接触高策时,他向我抛出的筹码。
如果是为了解决那些的话……
我重重点头: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高策没有做多余的姿势,只沉声道:谢谢。我保证,无论此局成功与否,孟杰书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微微一笑:那再好不过。但你也别太大压力,反正我都是要死的,能帮你一次,无论成不成功,我都很高兴。
随后,我们详细地商定了该如何行动。
高策离开后,我连夜从拟定会同孟杰书一起展出的我的作品中替换了其中一幅。我换成了《玫瑰小姐》。这一副画是我画过的唯一带死亡色彩的画。我将模拟画的内容,死亡。
我本来想重新画一幅,但奈何时间、精力有限,没办法。
20号一早,孟杰书将要展出的画先行去了晋北美术馆。孟杰书向来如此,他并不在意画该如何陈列,他只是像完成任务似的送画去。至于工作人员将要如何匆忙地整理画作,并赶在他规定的时间前处理好画展,不是他关心的事。
说起关心……这世界上,他就只关心一种事,与他前妻有关的。
孟杰书要将松江这边画展的事务处理好才能去晋北,也就是说,他这个画展的主人只能保证开展当天出现在现场。
等待21号开展时,我也没闲着,我在高策的建议下,结识了李妙,那个孟杰书的崇拜者。她是一个很鲜活、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同时,她也很单纯,什么话都往外讲。
不到一天,我们就成为朋友,听闻她看完展就要回晋北,我甚至没有等孟杰书,直接临时买票,连夜跟着她一同去了。
在路上,她与我无话不谈,我也就趁势提出想认识她表哥朋友的请求。
李妙没有半点疑虑,很快答应。
我顺利见到谢奇致。
那时的我精神状态很差,面对李妙时保持着伪装,但单独与他们选中的人——谢奇致——相处时,因内心燃烧的兴奋,我不受控制,表现得神神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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