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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待着他们，今天的晚餐是奶油炖菜，餐桌上还摆放着另外两副崭新的餐具，这是为蒂法和由榎尔准备的。
不过直到晚饭结束，她们也没有回来。
女仆来收回餐具的时候，那林叫住准备上楼的战神，“等等，我有事想问你。”
战神于是又坐了回来，淡然看着那林，也等待着他的问题。
那林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契约神纹：“你已经死了，列王圣印留在你身上也没有用，能把它送我吗？”
换做千年前，胆敢跟战神说这么大不敬的话，那林早就被拉下去处死了。而现在，战神听到之后却是哑然失笑，“给你？我看是给你身边的那个人吧？”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那林一本正经道：“反正要让列王圣印与血族签订契约，都要经过我这个本心圣印持有者，所以给我给他都是一样的。”
亚瑟其实很惊讶那林突然说出的这个提议，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战神在笑过之后，居然点头同意了，“没问题，我可以把列王圣印给他，但是前提是他能拿到荆棘林里的那把剑。如果他能拿到，就说明他是被选中的王，那我也会承认他。”
这个前提很难为人，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亚瑟拿到王者之剑的可能性不高，但是那林却一口应下了，“可以，那这就是我们定下的约定了，如果亚瑟取剑成功，你就得把列王圣印给他。”
战神扫了一眼那林身边的亚瑟，漫不经心回道：“与你定下约定也无妨，只是你要怎么做呢？他就算是被千年预言选中的王，但也是血族未来的王，人族的剑是不会承认他的。”
那林先和亚瑟对视一眼，才笑着回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总会有办法的。”
说完，也没有多留，带着亚瑟上楼去了。在走上楼梯的时候，那林注意到之前的那幅画又盖了一层白布。
不过他没有多想，扫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待他们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之后，战神忽然回头看向了楼梯处的那幅画，表情虽然还是那么冷漠，但是眼里却转瞬即逝一份悲伤。
良久，战神背过身，重重叹了口气，“你们真的很像……”
……
此后几天，蒂法和由榎尔都没有再出现。
在这几天内，亚瑟尝试过攀爬她们所在的那片悬崖，但是靠近了示渊红河才发现，那血红的河水不止是碰不得，还靠近不得——一旦靠近，就会头昏脑涨，爬到不足十米的位置就会浑身发软，很容易掉进河里。
这个时候那林也亲身体会到了，没有结界之力后有多不方便。平常这种高度，他直接可以用结界将两人送上去，但是现在，想再多也没有作用。
后来他们又试过很多方法，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那林原本还想试试借用战神的力量，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行不通，倒不是战神拒绝了他，而是战神已经无暇顾及他人了。
之前他们就发现了，战神的力量在以一种不算是慢的速度消散着，而现在不止是力量消散，战神还出现了其它症状。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记忆会混乱。
大概是因为千年圣战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刻，所以他常常会把现在和圣战时期搞混。
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三天前。当时那林和亚瑟正在书房研究怎么解开本心圣印的封印，战神却穿着一身盔甲突然闯入，让他们两个做好作战准备，并且还扔过来两把剑。
他特意指明了那林，让他赶紧出来，可叫那林的时候，叫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海涅，我需要你的帮忙，赶快过来！”
但是当看见那林的脸之后，战神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然后身上的盔甲和刚刚扔过来的两把剑都化为了玲曳虫，在三人眼前盘旋了一会儿后，就飞出窗外了。
战神也皱着眉头说了声不对，然后转身出了门。
见状，那林和亚瑟便明白了，因为都是白发异瞳，所以战神多半把那林当成千年前的战友了，然后看清那林的脸后发现不对。
原来那个不祥之子叫海涅。
就算是对战神生平了如指掌的前粉丝，那林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可从战神的表现来看，这个叫海涅的人貌似跟他很亲近，那为什么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这个人的名字？甚至就连野史传说中也是闻所未闻。
并且也是这时那林才知道，原来在他们来之前，战神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以此保存力量。
不过这些跟那林关系并不大，他现在想的主要是如何为亚瑟取剑，两人也为这件事茶饭不思了好几天，每天都会爬到荆棘林前思考着前进方法。
这天也是一样，吃过晚饭后两人原本相约一起上去，但那林忘了拿短刀，于是让亚瑟先去，自己则回去取刀。没有短刀在身上，他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等找到短刀下楼的时候，他却正好撞见战神又无限怀念地站在那幅画前。
原本他想悄悄路过，但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战神叫住了他，“过来，我正好有话想对你说。”
那林不明所以走过去。
“收下这个吧。”战神对他伸出手，在掌心向上的同时，一颗像是宝石一样在闪闪发光的浅绿色东西也凭空出现在他手里，“我死得太突然，所以很多东西都不在身边，只有这个随身带着的小玩意跟着我一起进了棺材，作为送给暗之子的见面礼，它也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在看到这抹绿光的时候，那林就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战神曾经是他的偶像，他对他的生平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所以也开口问了，“这是……明海福谕？”
战神缓缓点头，“我唯一能送给你的东西就只有这个了，你嫌弃也没有办法，总之，我会让你带走它的。”
这强送东西的，那林还是第一次看见，而且还是强送这种圣物，这更是第一次遇见，所以他呆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其实战神把明海福谕送给一个不祥之子，而且还是拉着对方强塞的，我想很多人估计会信仰崩塌吧。”
战神没接他这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因为知道，那林不会拒绝的。
明海福谕和列王圣印，再加上现在还在国立博物馆里展示的圣剑，三个东西并称为战神的象征。因为主人的传奇性和这些东西本身就很神奇，所以它们早已经成了圣物一样的存在。
圣剑自不用说，就是战神所用的佩剑，那是他守护的王在仍是皇子时，找了全大陆最好的铸剑师花了多年时间打造出来的利剑。
列王圣印也不用说，这就是他身份的象征。古往今来，只有战神一人能使用列王圣印，并以一招撼天闻名于世。
而明海福谕，则是战神得到的高位者祝福。
千年前，在圣战打响之前，战神作为人族这边的主战人，曾经在开战前夜被圣城枢机院的主教们召集而来。当时的圣城如日中天，也是枢机院势力最为强盛的时候，院内共有三百位主教的席位，
那夜，三百位高位主教一人接着一人对战神施以祝福，所得到的祝福力量汇聚在一起，便成了一样会带来好运的幸运物品。
因为当时的圣印枢机院尚未升入半空，还位于故地明海之域，于是，战神这晚得到的主教祝福，也被后世的人称之为明海福谕。
传说无论是谁，不管种族，只要拿到明海福谕就会时来运转，但可惜的是，随着战神病逝，明海福谕也下落不明。
后世的学者们都认为它是随着战神的死亡而消散了，现在见到实物之后那林才明白，其实并不是消散，而是被另一种形态的战神带来这里了。
只是他不明白，战神真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自己，“你死太久了，可能不知道你现在被后世的人们神化得有多严重，也不知道这轻轻松松送出去的东西其实是圣物，你确定真要给我？”
原来那林只是在担心这个，战神便道：“我的东西我做主，要送给谁也是我的自由，只是还好，听你的语气，是愿意收下这东西的，那我就放心了。”
话还没说完，那林已经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明海福谕，笑道：“一码归一码，好东西肯定是要拿走的，再说预言里也没有说暗之子会带着明海福谕呀，所以这东西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他的灵活坚持，让战神忍俊不禁，“如我生前所想，你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将明海福谕贴身放好，听到这话，那林也来了兴趣，“那个时候你还活着，那你认为我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个无赖之徒。”
也不管那林的脸色变化，战神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当我在大法师那里听到他对你的描述，我第一感觉就是如此。不过无赖也有无赖的好处，和我们不同，你不被所谓的世俗道德牵制住，过低的道德水准也让你的未来大有发展空间，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
……这算是在夸他吧？
那林皱眉，“我算听出来了，你在拐弯抹角地骂我。”
战神：“是吗？我原以为我说得很直接了。”
那林：“……原来真是想骂我，你就不能否认一下吗？”
战神脸上带着一丝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他转过头，继续看着那幅画，没再看那林，“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林：“……”
算了，他和这种千年前的老古董也聊不来几句。既然已经拿到明海福谕，那林也不准备多待，当下就直接转身走了，他还要去找亚瑟。
第371章
亚瑟此时已经在悬崖边上等待着那林了，见他这个时候才来，伸手拉他上来的同时，也是有些好奇，“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林对他摆摆手，“是有点事，不过应该算是好事吧，刚刚战神找我，硬是要塞给我一个宝贝。”
说着，他也从怀里掏出了明海福谕，“喏，就是这个。”
虽然亚瑟不是战神的粉丝，但是在太古大陆上，战神的故事早已经家喻户晓，就算他不喜欢，也不得不听，所以眼前的这个东西他也是熟悉的，“明海福谕？这东西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没想到战神死的时候把它也一起带来了，然后刚才还送给我了，我一想这东西也是个好东西，就收下了。”
说完，在亚瑟惊讶的目光中，那林将明海福谕直接掰成两半，一半自己留着，一半给了亚瑟，“你看，这样我们就一人得到了一样圣物，虽然我也不知道都过了一千年了，里面的祝福力量过没过期，但是，总归是好东西。”
他的东西就是亚瑟的东西，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那林是这么想的，而亚瑟那边其实也差不多，所以没说什么，就把一半的明海福谕收下了。
瓜分完这份圣物，他们也开始继续找穿越荆棘林的方法，不过直到天边黎明乍现，也还是一无所获。
蒂法和由榎尔在一周后也回来了，但是也毫无收获，就算是她们，也无法到达荆棘林的中心。
当晚下半夜，那林叫醒亚瑟，然后带着他一起爬上了悬崖。这些天天气都很好，而从今晚万里无云的星空来看，明天也会是个晴天。
亚瑟没问那林带他来这里干什么，因为知道那林不会平白无故做一件事。
可两人坐下之后，那林却对他歉意地笑了一下：“本来是想叫你一起来看日出的，不过好像来得太早了。”
原来是来看日出吗？亚瑟迟疑了几秒，但本着想和那林多待会的想法，他摇头了，“没事，那就在这吹吹晚风吧。”
说实话，虽然两人在示渊待着就跟度假一样，但其实他们心里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他们和联邦的人已经失去联系一段时间了，双方都对彼此的消息一无所知：他们不知道总骑士长等人有没有平安回到联邦，对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出麻烦，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过，两人都没有将心里的担忧说出，因为都不想对方担心。
而那林在坐了一会儿后，也突然问道：“其实以前我就在好奇一件事，但是一直觉得不好问出口。”
亚瑟看他，“什么事？”
那林犹豫了一下，不过在犹豫之后，还是问了出来，“你和你母亲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一方面是好奇吧，因为你以前说过你母亲和言予的事，另一方面……嗯，就是发现你基本不会主动提起她，或者提起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那林没把话说太清楚，因为，其实他真正的感觉是：亚瑟每次提起他母亲，都像是在提起一个陌生人，就连说起母亲死讯的时候，脸上也从来不会有太多表情变化。
这种感觉，仿佛两人并不是母子，“你讨厌你母亲？”
不过，和那林想象中不同，对于这个问题，亚瑟却摇头否认了。
但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很落寞，“不是讨厌，但是，也不喜欢。”
两人就这样坐在荆棘林前聊天，而在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时，亚瑟也第一次把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阴影说了出来，这也是他之前没有对那两姐妹说出的事。
其实，亚瑟沉默寡言的性格并不都是天生的，大半的原因还是后天环境，而造成这件事的人，就是亚瑟的母亲。
在双生子姐妹看来，亚瑟的母亲是英明神武的姐姐大人，在世人看来，她也是可圈可点的末代女将军，可在亚瑟看来，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那天在石梯上亚瑟没说出来，其实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朱诺曾经差点杀死他，原因很简单：他不像是一个救世主。
十九年前，当朱诺生下亚瑟后，却悲哀发现，这是个和人族别无二异的孩子，作为绝无仅有继承到两份古代种纯血的他，却连血族的标志性红瞳都没有。
朱诺悲伤之下，差点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掐死，但毕竟是自己和那个人的孩子，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手。
后来，她决定自己亲自教导亚瑟，让他可以成为符合千年预言、能拯救所有血族的救世主，亚瑟所学的知识和剑术，包括贵族礼仪，全是她亲手教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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