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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腐烂之香
心虚的宋医生默默转头，不敢直视魏城的目光，低头玩泥巴假装自己很忙。
嗯，不管怎么说，救治还是很成功的嘛！
而且河水有自我净化的能力，这种少量的动物粪便，用不了多久就会沉降到底泥中。
洗干净后的二叔，颤颤巍巍地走回了族群，望着宋远征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面对二叔，宋远征可一点也不心虚：“下回还敢偷吃族群的东西吗？”
二叔哽咽道：“不敢了，可就算我不对，你也不能这么折腾我啊，我可是你二叔！”
年轻的族长理直气壮：“我要是不这么做，你现在已经病死了，还有机会在这质问我吗？”
二叔自知理亏，委屈地走上前，想要得到宋医生的安慰。
宋远征却下意识后退两步。
二叔，我亲二叔，您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凑上来？
他害怕。
年轻的水豚正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退两步的动作深深刺痛了二叔脆弱的心灵。
二叔步步紧逼：“征征你退后干嘛？来让二叔抱抱。”
补药啊二叔，你不要过来啊！
宋远征吓得扭头就跑！
二叔紧追不舍。
两只水豚就这样你前我后地展开了追逐。
闹腾了好一会儿，二叔没力气了，毕竟大病初愈，还需静养。
他疲惫不堪地仰面躺下。
宋小胖来到他的身边，欠儿欠儿道：“二叔，您应该去追伴侣，而不是来追我。我可是您的亲侄儿，咱们不合适。”
二叔：“……”
好侄儿，让二叔揍你一顿行不行？
能把一向好脾气的卡皮巴拉气成这样，也算是宋远征的本事。
“现在还有哪个雌性要我？”二叔忧伤地望着天空，“她们都嫌我臭，我这老脸都丢尽了。呜呜呜，征征我不想活啦！”
宋远征嘴角抽了抽，他想怼二叔闹成今天这个局面，不都是你自己作的么？
善良的水豚终究没有补下这一刀，他摸了摸追随而来的魏城，突发奇想道：“要不我带你去采花，相信婶婶们闻到花香就会忘记之前的不愉快。”
他上次就试过碾碎花瓣，将香香的花汁涂抹在身上，好几天香味都不会消失。
二叔感动不已：“我就知道征征对我最好了！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出发！”
雨后的丛林氤氲着潮湿的薄雾，积水在叶片上聚成水晶透镜，将光线折射出破碎的光斑。
宋远征坐在魏城的背上，二叔则紧随其后，一同穿梭于雾气之中。
不是他小气，他也邀请过二叔上车。
奈何二叔胆子太小了，打死也不肯上来，加上魏城似乎也不大配合，只好作罢。
“还有多久才能到？”二叔没跑多久就喘不过气了。
“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宋远征一转眼，恰好捕捉到了一抹鲜红，“这不就来了嘛！”
高大的古榕树下，艳丽的红色花儿热烈地绽放，空气中弥漫着沁豚心脾的芬芳。
那是一种兰科植物，火焰卡特兰。
它们缠绕在古榕树的气根处，火红的纹路遍布花身，金橙与绛紫的色彩相互碰撞，耀眼醒目，明艳动豚。
宋远征很喜欢这种热情奔放的香味，连吸了好几口，这才询问二叔要不要选它。
二叔的目光却不曾为它停留，他更中意的是一簇生长在古榕阴影下的黑蝙蝠花。
这种花学名叫箭根薯，花瓣和苞片呈墨紫色。
长长的丝状垂须如同流苏一般，在潮湿空气中颤动，释放出混合着朽木与麝香的暧昧气息。
宋远征不喜欢这种味道，香到糜烂，过犹不及。
但二叔却视若珍宝：“傻孩子，你不懂，这种味道才是极品。”
纯洁的水豚当然搞不懂老色豚的弯弯绕，为了维持他们那岌岌可危的叔侄情谊，他摘下黑蝙蝠花，将它们的花瓣揉碎，涂抹在二叔的毛发上。
噫，这味道，香臭香臭的。
真的会有姨姨喜欢这种吗？
反正甭管姨姨喜不喜欢，二叔自己是挺喜欢的。
连跟宋远征道别都省了，迫不及待往族群赶，急着迎接自己的春天。
被遗弃的宋远征：“……”
算了，祝他成功吧。
二叔走后，宋远征终于可以好好欣赏周围的景色了，顺便将此地探查一番。
古榕树的周围遍布各式各样的树木，空气中浮动着被雨水激活的暗香，夹杂着树木所散发的木质香气，融合成了一种十分舒服的味道。
附生于红木枝桠的积水凤梨，正用螺旋状的银灰叶筒收集着雨水。
中央探出的钴蓝色穗状花序如同浸泡在液态翡翠中的焰火，吸引着喉部沾满花粉的刀嘴蜂鸟俯冲啜饮。
这生机盎然的画面，直让宋远征如痴如醉地沉溺其中。
浑然不觉魏城看向他的目光，藏着难以察觉的沉溺和欲望。
二叔到底是老江湖，黑蝙蝠花的花汁残留在宋远征的爪子上，所散发的腐烂之香，正在不断冲击着鳄鱼的理智。
金褐色的瞳孔缩成一道竖线，魏城顺从心意地扑倒水豚，长长的尾巴占有欲十足地与他纠缠在一起。
猝不及防下，宋远征压倒了一片火焰卡特兰，鲜红的花汁喷溅而出，被残留的雨水稀释成粉红的颜色。
别闹！
单纯的水豚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只当魏城在与他玩闹，四条腿胡乱地动弹，却让香味在不断的挥发中愈发浓郁暧昧起来。
好在魏城还没到发情期，很快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不大情愿地放松束缚水豚的尾巴，吻部有意无意地掠过宋远征的毛发，
“好了，不准闹了啊，还要干正事呢！”宋远征无奈地推了推魏城，这里是丛林，不比河岸，万一遇到危险跑都来不及。
魏城乖乖从水豚的身上爬下来，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动着，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香喷喷的水豚骑上魏城后背，古榕树下的花花草草这么多，说明这周围授粉的昆虫也很多。
或许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探索，能找到可食用的野果也说不定。
可宋远征没想到的是，野果没找到，反而在丛林中，发现了一连串爬行动物的痕迹。
宋侦探仔细检查过这些痕迹，痕迹很新，多半是刚刚从这里经过的动物留下的。
他在凌乱的痕迹中，勉强提取到了一些脚印。
脚印分四指，掌心与四指没有分离，无蹼，长度约四十厘米，很有可能是鳄鱼的脚印。
为了验证，他直接拿魏城的脚印与之比对。
果然十分相似。
可是鳄鱼一般不会在远离水源的地方活动，如此大规模的迁徙，究竟是因为什么？
有些动物感知力超群，可以提前预感到危险的到来。
难不成雨林有灾难即将发生？
第24章 爱慕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宋远征带着魏城，沿着脚印的路径向前探索。
沿途只有鳄鱼爬行的轨迹，没有其他动物的痕迹，足以说明鳄鱼的迁徙并不能证明雨林即将发生危机。
雨林还是安全的，这让宋远征心下稍安。
可如果不是为了躲避灾难，鳄鱼又为什么会大规模迁徙呢？
要知道鳄鱼是冷血动物，它们不需要像候鸟一样，通过季节性迁徙来度过寒冬。
等冬季一到，它们会选择在水域中较为温暖的区域，或者干脆在洞穴里冬眠。
而现在是雨季，气温回暖，万物复苏。
正是鳄鱼们最活跃的时候，它们将在这个雨季中进入发情期，完成□□，孕育后代。
正因如此，宋远征才想不通这群鳄鱼为什么要将宝贵的繁衍时间浪费在迁徙上。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腰间一紧。
低头一看，原来是魏城的尾巴，缠上了他的肚皮。
被缠住的水豚扭头，不解地看向暹罗鳄，这是干嘛呢？
魏城低吼一声，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宋远征，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往前走。
莫非魏城察觉到前方有危险？
很有可能，毕竟都是鳄鱼，或许魏城从这些脚印中看出了什么，从中感知到了异常。
谨慎的水豚决定听从魏城的劝告，他爬上魏城的后背，原路返回。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条壮硕的暹罗鳄，出现在了丛林边缘。
他不住地嗅闻着什么，随后笃定说道：“族长，我闻到了魏城的气味，他就在这附近，他还活着！”
山姆族长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痕迹，威严的声音中染上一丝疑惑：“他似乎和另一种动物在一起。”
“山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海娜眼中闪烁着泪光。
山姆低吼两声，安慰着妻子，随后吩咐道：“恩特，继续寻找魏城，务必找到他，把他安全地带回来。”
恩特顺从道：“是，族长。”
山姆望着恩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当初人类想要捕猎他们，是他的儿子魏城不顾安危，引走了凶残的猎狗，保住了整个暹罗鳄族群。
他没有想到，在数十条猎狗的围攻下，魏城竟然奇迹般生还。
高兴之余，他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担忧。
魏城的成长速度太快了，从小就显露出超乎寻常的谋略和战斗力。
假以时日，魏城必将成为领主鳄的有力竞争者，他这个族长，怕是当不了多久了。
……
回到族群的水豚还不知道自家坐骑已经被盯上了。
他身上的花香，吸引来了不少雌性水豚的目光，加上他族长的身份，也为他加了不少分。
这让他在水豚的婚恋市场上格外具有吸引力。
终于，一只雌性水豚迈出勇敢的步伐，想对宋远征表达自己的爱慕。
没等她走到宋远征面前，一条凶猛的暹罗鳄，忽然存在感十足地横在他们中间。
薇薇迟疑地停下脚步，她认识这条鳄鱼，是族长大人的好朋友。
尽管外表凶残，但似乎不会伤害他们，很得族长的看重。
于是她想要绕过魏城。
却没想到魏城又换了个姿势，再一次将她的路线阻断。
眼看过不去，薇薇只好开口：“族长大人，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彼时，宋远征正在重新搭建自己的小窝。
装过白唇西猯粪便的豹皮床垫肯定是不能要了，他打算等天气晴朗的时候，找魏城再帮他咬一块豹皮出来做床垫。
现在只能先用柔软的草茎铺在小窝里头，当个临时床垫。
听到喊他的声音，宋远征循声望去，见是自己族群的雌性，便友好地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薇薇的声音含羞带怯：“族长大人，我们可以聊聊吗？”
迟钝的宋远征没有多想：“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我，我……”薇薇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的朋友们纷纷凑了过来，为她加油鼓劲，小花和大毛也跑过来凑热闹，一下子让这片区域变得拥挤不少。
薇薇闭上了眼睛，豁出去一般：“征征，我们交朋友吧？”
宋远征瞬间恍然，他清楚地知道薇薇口中的交朋友，可不是单纯的交朋友。
水豚之间的爱情都是从朋友开始的，这意味着薇薇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终于明白薇薇为什么非要和他聊聊。
“薇薇，我们单独谈谈，其他人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聚集在这里。”宋远征沉声道。
年轻的族长虽说才上任不久，但他对族群卓越的贡献，让他在族群中积攒了一定的威望。
无关的水豚乖乖散去，只留下薇薇独自站在宋远征的面前。
哦，中间还有条拦路的鳄鱼。
宋远征拍拍魏城的脑袋，示意他离得远一些，不要吓到薇薇。
魏城显得很不情愿，那条长长的尾巴有意无意地缠绕着宋远征，似乎不想让他离开。
“乖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耐心的水豚像对待宠物一样，安抚魏城的情绪。
魏城这才松开宋远征，只是那双金色的竖瞳，始终阴冷地盯着薇薇。
薇薇只觉脚底生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成了鳄鱼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对方无情咬死。
“薇薇，来我这里。”
宋远征温暖的声音唤醒了薇薇的理智，她加快脚步，小跑到宋远征面前，这才从那种深切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你没事吧？”宋远征见薇薇的状态不太好，关心道，“是因为魏城吗？他不会伤害我们的，你不用害怕他。”
薇薇心说，魏城是不会伤害你，但是我们就不一定了。
宋远征见薇薇不语，只好斟酌着语气说道：“薇薇，感谢你的错爱，但我目前没有繁衍后代的打算。”
薇薇愣住了，她不理解，怎么会有水豚没有繁衍后代的欲望？
对于动物而言，繁衍后代是被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水豚亦是如此。
她以为这是宋远征拒绝她的话术罢了，伤心的姑娘强颜欢笑：“我明白了，对不起，打扰您了。”
宋远征听得出来薇薇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过这样也好，他本就没打算和雌性水豚结合，还是趁早断了她的念想为好。
薇薇走后，大毛和小花，还有二叔都来打趣他。
二叔还颇为得意：“我就说那种花的花香好用吧，这不，立马就有小姑娘来找你处对象了。”
大毛好奇问道：“征征，你是怎么跟薇薇说的啊，我怎么看她好像很难过。”
宋远征实话实说：“我还不想和雌性组建家庭。”
“傻孩子，”二叔恨铁不成钢，“你早晚要成家的，正好薇薇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和她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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