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末欣慰地看到小狗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虽然狼末可能永远无法明白汪白害怕的真正原因,但他知道自己不想看到小毛团颤抖的样子。
他想告诉他,有他在,不需要害怕。
他将汪白叼起来,带着他一起爬上了更高的雪坡,然后把自己当做垫子,将汪白放在他柔软的肚皮上,顺着斜坡往下滑。
大概是怕他害怕,狼哥的前肢始终护着他,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小腹里。
软乎乎的,也是,再冷酷的动物,肚皮都是温软的,哪怕是刺猬也一样。
在第二次狼哥叼着他攀爬的时候,他偷偷转了个身,视野随着他的升高而变得开阔,黑夜都似乎不再黯淡。
不待他反应过来,坏心眼的大白狼便陡然滑下。
迎面而来的狂风扰乱面前的空气,让简单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明明这并不舒服,汪白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俯冲而下的快。感,不亚于乘坐一次敞篷跑车,更何况他屁股底下还是原生态狼王真皮坐垫。
体验感拉满。
汪白缠着狼末玩了好几次,尽兴的小毛球才筋疲力尽地躺回了窝。
狼末舔了舔耗尽体力的小萨摩耶,确认对方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便蹲坐在一旁,守着汪白睡着。
小狗嘴里传出浅浅的呼噜声,狼末凑上前嗅了嗅他,而后转过身,离开了冰川冰斗。
他需要在小毛球睡醒之前找到食物。
北极狼的单体作战能力算不上强,体型和北极熊一比更是相形见绌,他们能成为北极顶级猎食者靠的是团队协作。
独狼的速度甚至还比不上驯鹿,想欺负不怎么动弹的麝牛,也要提防对方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头骨,稍有不慎就会被尖角捅个对穿。
如今的狼末没有同伴,他不会轻易选择追猎驯鹿或者挑战麝牛,他的目标只有旅鼠和北极兔,甚至北极狐也不是不行。
然而冬季捕猎绝非易事,否则北极狼不会选择用长时间保持不动的方式减少体力消耗,北极熊也不会靠冬眠来度过清苦的冬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狼末始终没有寻觅到猎物的踪迹,他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躁起来。
身为前任狼王,狼末的心理素质无可挑剔。
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只急着给宠物寻找食物的铲屎官罢了。
……
从美梦中醒来的汪白抬起爪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刚刚梦见了大鸡腿和红烧肉,刚要吃梦就醒了。
可恶,就差一点,他就能吃上肉了!
揉了揉瘪瘪的肚子,和狼哥搬家的这段时间里,他什么都没吃,早就饿扁了。
不过狼哥去哪了?
他遥望四周,巨大的冰川冰斗四面都是盆壁,他的家就安在最陡峭的这一面。
没有狼哥那么好的抓地力,他肯定没法爬上去,狼哥故意把他带到这里,不会是怕他乱跑吧?
他哪有那么淘气!
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做好口腔清洁后,他决定自己去野外碰碰运气。
这一面爬不上去,不还有其他三面吗?
汪白沿着盆壁转了一圈,找了一处较为平缓的盆壁往上攀爬,不多时便爬了出来。
好,好吧,他承认,他就是这么淘气。
反正狼哥也不会打他。
循着空气中属于狼哥的淡淡气味,小萨摩耶一路追寻,路过一处冰面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一个野生的呼吸洞!
之前说过,呼吸洞是海豹用尖牙凿成的洞口,供它们呼吸使用。
当然了,现在这里没有海豹,却有色彩鲜艳的海鱼。
小萨摩耶紧紧巴着呼吸洞边缘,探出小狗脑袋,渴望地望着水里的鲜红鱼群。
这种耐寒的深红色鱼叫做北极鲑,平均重五斤左右,对于如今的他可谓是相当大了,一条胳膊都抱不下。
也因此他不敢贸然下水,怕鱼没抓成,还被反杀。
聪明的小萨摩耶终于想起去叫帮手,但要怎么记住呼吸洞的位置却成了一大难题,举目四望皆是银白色的雪景,没有参照物,他没有把握还能原路返回。
脚印?
别开玩笑了,这是冰面,处处都是坚冰,他把爪子踩烂了都不可能留下痕迹。
他甚至想到了排泄物,但这明显不合实际,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排泄物啊,更何况他肚子空空的,想排也排不出来。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他自己下水,但很有可能失败,要么他去找狼末,然后赌他们还能找到呼吸洞。
或许狼哥早就找到食物了,就等着他来找他呢?
汪白想着,大步朝着远离呼吸洞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万一,狼哥也在挨饿呢?
如果狼哥找到了食物,没道理还不回来,只能说明就算是没有天敌的北极狼王,在冬天也很难捕猎成功。
更何况,狼哥独自带着他出来,恐怕没有同伴和他一起捕猎,战斗力也会大大下降。
说起来,狼哥是和狼群闹翻了吗?都这么久了,也没看到狼群跟上。
起初他以为狼哥在找适合狼群的新栖息地,现在看来,那分明是只有他和狼哥的小家。
行吧。
就算狼群背叛狼哥,他也不会背叛他。
小萨摩耶看了眼布满毛发的前肢,狠了狠心,张嘴一咬一扯,把一小撮毛扯了下来。
他的牙齿还不够锋利,做不到吹毛断发的地步,只能咬住毛毛把它们拔下来。
疼得直抽气的汪白小心翼翼把白色毛发放在冰面上踩了几脚,爪垫上沾上毛发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上面的毛毛全部掉落,便故技重施,再咬下来一撮毛。
几次过后,汪白熟练多了,就不会像一开始那样,一咬就是一撮毛。
他先用舌头筛选一遍,再用牙尖碾磨一下,最后剩下三两根再扯,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简直是个天才!
脱落的毛发带有汪白的气味,等他找到狼末,就可以顺着他毛发的气味找到呼吸洞。
总不能一直让狼哥无私地养着他,他也想为狼哥做点什么啊。
第21章
毛到用处方恨少。
汪白舔了舔快要被他薅秃的小腿,肉色的皮肤与上层雪白的毛发对比鲜明,没有了毛发的保护,他感觉那一块皮肤寒冷刺骨。
他努力抽动鼻子,矫正方向。
估算了一下和狼哥之间的距离,汪白将目光投向了另一条小腿,省着点用的话,应该足够了。
汪呜呜,拔毛什么的太虐。狗了!
彼时,狼末正蹲守在灌木丛后,不错目地盯着不远处的鸟儿。
如非必要,他是不打算去狩猎这些肉又少,又难以捕猎的飞行生物的。
可他今天的运气太差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遇到哪怕一只猎物。
算算时间,小狗也快醒了,不想空手而归的狼末不得不将目标放在了这只厚嘴崖海鸠身上。
厚嘴崖海鸠是海鸠的一种,它们背后和翅膀上的羽毛黑亮,腹羽呈白色,长得有点像企鹅。
事实上,它们连食物都和企鹅很像,也因此被戏称为北极的企鹅,或者飞翔的企鹅。
这种鸟最喜欢在悬崖边缘繁殖,聪明的海鸠们会将鸟蛋产在峭壁上,既可以防止狂风将蛋蛋吹落,也能预防敌害。
想要捕猎它并不容易,厚嘴崖海鸠既然敢在悬崖筑巢,自然拥有着超高的飞行本领,大有艺高鸟胆大的意思。
身为顶级猎手,狼末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即中。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厚嘴崖海鸠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遭遇什么,它悠然地在雪地中寻觅枯枝,想在迁徙之前筑好巢穴。
每到冰雪融化的时候,厚嘴崖海鸠就会回归北极,繁衍生息。
但现在,它要和剩下的最后一批海鸠一起往南方迁徙,北极的冬天太冷了,大片的海水结成坚冰,导致它在这里根本找不到赖以生存的食物。
只是它没有想到,因为它的一念之差,不仅没能得偿所愿建好新房,就连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待厚嘴崖海鸠用喙去翻动积雪时,狼末瞅准时机,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裹挟着被带起的漫天飞雪,袭向了毫无防备的鸟儿。
惨烈的鸣叫和温热的鲜血一同从厚嘴崖海鸠的口中溢出,它的翅膀奋力扑腾,散落的羽毛铺了一地。
最终,黑翼无力地垂落入白雪中。
狼末尖利的獠牙这才松开,可以看到厚嘴崖海鸠的喉间多出来一串血洞,还在往外冒血。
他将战利品叼进嘴里,还不忘控制着力道,避免咬坏鸟儿身上的羽毛。
他还记得小狗之前最喜欢那只雪鸮的羽毛,还把它收起来穿,可惜后来丢了。
这只厚嘴崖海鸠虽然比不上雪鸮的羽毛柔软浓密,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时,狼末忽然眼神一变,朝着某个方向嗅闻。
厚嘴崖海鸠的血腥味影响了他的判断,于是他暂时将它放到一边,果然那股熟悉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他毫不犹豫地带上猎物,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为难地缩了缩爪子,汪白看着自己露出来的脚脖子,终于体会到了不穿秋裤的寒冷。
两条腿的毛都薅秃了,再往后只能薅大腿的毛了。
正当他因思考薅哪边大腿而左右为难的时候,狼末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兴奋地朝着狼哥跑了过去,跑到一半陡然想起自己磕碜的新造型。
直到现在,汪白还觉得狼末养他是因为他可爱,至少比小小鹿可爱多了。
洁白的皮毛绝对是加分项。
但现在,他秃了,也没有变强。
狼哥还会喜欢他吗?
踯躅的小萨摩耶左脚踩右脚,试图挡住那片赤。裸的皮肤。
眼看狼哥朝他走来,他干脆转过身,拿屁股对着他,这样狼哥就看不到他的脚脖子了。
可惜狼哥似乎打定主意要去看他的小腿,狼哥往旁边走,他就跟着转身,他有点后悔了,就应该路上弄点碎雪粘上去。
至于冷不冷的,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不就靠一张皮混饭吃么?
狼末耐心告罄,他将猎物丢到一边,仗着速度快,强行站在了汪白面前。
汪白只觉得一阵风抚过,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暴露无遗了。
“吼!”狼末眸色冷峻,盯着汪白腿上的伤发出怒吼。
他无法容忍在他的守护下,小毛团竟然还受了伤!
如果让他找到那个伤害小狗的家伙,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汪白是想拔腿就跑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又跑不过狼哥,只好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而且,他也不觉得狼末会伤害他——就算爱会随着毛毛消失,那也不至于吃了他吧?
谁料到狼哥竟然向他伸出了舌头,难不成是要先尝尝味道?
心惊肉跳的小萨摩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脚踝处却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他诧异地看向狼末,狼哥竟然伸出舌头,将他裸。露的皮肤包裹住,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温暖。
狼王牌暖脚宝,效果杠杠的。
他的小腿很快暖了起来,由于失去了毛毛的缘故,那处变得异常敏感,被狼哥粗粝的舌头一裹,又痒又烫。
得寸进尺的小萨摩耶干脆坐下,抬起另一只前爪递到狼末面前,示意这边也要暖暖。
狼末并未厚此薄彼,将小狗的两只前爪交叠到一起,宽大的舌头一卷,就把它们一同卷入舌中。
不过这样一来,汪白是舒服了,狼末却并不轻松。
正享受着的小萨摩耶注意到狼哥流淌出来的涎水冻成了冰溜子,挂在狼哥的舌头底部。
饶是如此,狼哥也没有将舌头收回去,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暖宝宝的职责。
汪白哪里舍得狼哥这么折腾,稍有不慎冰溜子就可能把舌头底部脆弱的黏膜都扯下来,于是赶紧把爪子收回去。
狼末也不恼,他知道小狗一定饿了,便将他的猎物叼了过来,用尖牙拔毛。
他不喜抓鸟,除了鸟会飞不好抓之外,还有拔毛费劲的原因。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抓的是鸟了。
厚嘴崖海鸠的羽毛较为紧实,撕扯下来以后大多比较完整,不像其他鸟类容易拔得满地是毛。
狼末衔起其中一根黑羽,轻轻地贴合在汪白裸。露的皮肤上。
柔软的羽毛犹如情人的手掌,温柔细腻。
但眼前的野狼却和他想象中的情人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狼末还不知道某只白眼狗想了些什么,他将羽毛在汪白的两只脚脖子上精心铺排,紧接着把它们舔湿。
羽毛外部被唾液沾湿,很快结成了冰,半挂在小狗的两只爪子上,把裸。露的皮肤护在内侧。
黑色的羽毛被透明的冰晶所凝结,宛如精美的工艺品,美不胜收。
汪白试着动了动爪子,说实话,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但很快他就被这对冰晶羽毛脚镯带给他的温暖所俘获。
暖和又好看,看不出来,狼哥还是条手艺狼。
狼末也十分满意,舔了舔汪白的脸颊,带着他一起分享这只已经被拔光羽毛的海鸠。
海鸠已经被冻成冰了,狼末狂野地咬掉它的脑袋,嚼吧嚼吧咽了。
鸟腿和鸟翅各分一只给汪白,当然,也是提前含化了以后喂给他。
倒不是狼末不愿意将鸟肉都喂给小狗,而是他必须保证自己摄入足够的能量,才有余力为他们捕猎,否则他们就只能饿肚子。
在这一点上,汪白和狼末的想法高度统一,他甚至还想把鸟肉都给狼哥吃,狼哥那么辛苦,当然要吃饱啦!
吃饱了才好帮他逮鱼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
想到那一群色彩鲜艳的鲑鱼,他顿时馋得分泌唾液,晃着尾巴想让狼哥跟着他。
他可是忍着疼,薅了那么多毛才指好了路,就等着狼哥一起去抓鱼了!
汪白的嗅觉灵敏,狗毛的气味足够帮他指引正确的路线。
他怕狼哥不跟上,三步一回头,汪汪叫着央求狼哥别掉队。
狼末默默跟在小毛团的身后,他不知道小狗在搞什么名堂,但依旧愿意步步随行。
鼻端传来一丝淡淡的气味,和小狗身上的味道相似,却没有那么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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