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豫筝没接话,她不明白萧疏音这是在演哪一出,怎么突然把她当作谈心对象了?
“但她最近有新的变化。”萧疏音笑说,“我跟她的关系也比之前好了些,她愿意重新关心我,明晚还说要来机场接我。”
凌豫筝眉头越皱越紧。
听萧疏音倾述姐妹情?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她没忍住,出声打断:“那挺好啊,你打电话找我做什么?”
“凌豫筝,你和叶漫宁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诶,等一下。”凌豫筝纠正道,“叶漫宁是,我可不是,你有话说重点行吗?”
萧疏音叹了一口气:“我想了解祁音书。”
“你想了解祁音书?”凌豫筝失笑,“行,你是姐姐想了解妹妹,我非常理解,但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跟我提起过你,我能听出来她非常喜欢你,所以我在想,有些事,我可不可以问你?”
“不好意思啊。”凌豫筝冷脸,“我实在不喜欢随便乱讲别人的事。”
凌豫筝说完就挂断了通话。
她将手机重重地拍在被子上,表情说不出来的烦闷,起身左右转了圈。跑去放倒行李箱,打开,翻出拉链包里吃剩的水蜜桃硬糖,往嘴里塞。
甜甜的水果糖精在唇齿间化开。
凌豫筝她算不上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大部分情况她笑脸相迎,那是她能忍。实际上每次吃糖,不是心情差,就是事情烦。只有偶尔一些特殊情况,甜味才是她好心情的助推剂。
“咔嚓”,她蹲在行李箱前,粉色糖纸被揉皱在她的手心里。
萧疏音这简直太离谱了,刻意说那么多,居然是想让我当个眼线,在公司里监视小祁?
没等凌豫筝无语完,刚被她丢在床上的手机又响了。
凌豫筝闭了闭眼,起身,走过去看,还是萧疏音。
“对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刚才的话,你当我没提过,行吗?”萧疏音真是沉得住气。
“喀哒”,凌豫筝也缓慢转动口腔内的硬糖,淡淡地“嗯”了一声。
萧疏音喝了口水,凌豫筝能清楚听见那液体滚进喉咙的声音,接着,萧疏音就问出下一个问题:“那你方便告诉我,祁音书在公司里跟谁关系比较好吗?余樱?”
凌豫筝心想这人还真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啊:“不清楚,祁音书没告诉你我才刚入职吗?”
“她提过,不过我听她那样介绍你,还以为你们关系已经很亲近了,你多少会了解一点。”
凌豫筝舌尖舔舔滚在腮帮那的糖果:“她哪样介绍我?”
萧疏音笑了下:“你想知道?那不如跟我交换信息?”
凌豫筝捂了下眼睛,点扩音,手机丢枕头上,远远地拒绝:“算了,没必要,我想知道什么会自己去问她。”
“好吧。”萧疏音并不着急似的,“说不定哪天你就会改变主意呢。”
“应该不会有吧。”
“别急着否定,我挺了解你的。”
“你也别急着肯定啊。”凌豫筝温和地笑回去,“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挺着急,不然也不至于要这样来找我了。”
萧疏音不置可否。
通话再次结束,凌豫筝双手倒撑在被子上,身体微微向后倾斜。
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窗外的天空,突然觉得这天上一朵朵白云,特别像她妈前段时间发给她的一张张南极浮冰。洁白,缥缈,遥不可及。她这会儿无聊,可能是有点想念那位探险家,但她清楚,在对方来消息前,她不可以随便发信息去打扰。
凌豫筝闭上眼,人向后倒。
就这样睡一会儿吧。
楼上,祁音书乖乖坐在床角,非常配合地看余樱换戴一顶又一顶渔夫帽。
余樱双手捏着橘色帽檐:“这顶怎么样?有没有春天的气息?”
祁音书点头:“有。”
余樱换上另一顶樱粉色的:“还是这顶呢?会更符合我今天的穿搭吗?”
“会吧。”
“哎呀,要不给你也戴一顶吧,你这小脑袋戴个帽子多可爱啊。”
说完,余樱就将一顶浅蓝色的渔夫帽扣在了祁音书的头上。
帽圈太松了,一下子压住祁音书的刘海,顺便完全遮住了她的双眼。
“哎哟抱歉抱歉,别动,我来调整!”余樱在她面前忙碌了一通,又是将帽顶往上提,又是拉了下松紧带,“搞定!可爱啊群群!你戴蓝色我戴粉色!我们天生一对嘛!”
祁音书笑叹了一声,歪头:“都行,我们能下楼了吗,好饿啊。”
她们关上门,到走廊等电梯。余樱轻哼着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曲,在祁音书旁边玩手机。
电梯门“哗”一声打开,一颗紫色脑袋热情大喊:“哇!组长——群群老师——”
“咳,你能帮我拦着点仁仁吗。”祁音书低声说。
“ok——”余樱收到信号,一下子就换上笑脸,往里拥抱,“哎呀仁仁我们真是好巧啊!”
她们团建晚餐订在一家类似农家乐的院落里,吃火盆烧烤,需要按组别坐,祁音书暂时与余樱分离。
桌上大家各聊各的,祁音书则沉迷烤肉。碳火烟气熏烫她的脸,*她心情挺好地将一串又一串烤熟的肉分掉。
祁音书没注意到,一桌之外的余樱正高举起手机,偷拍三组组长烤肉。
然后,余樱乐呵呵地将这段12s的视频发进她们组长群里:【@极个别同志@江姜酱哈哈哈哈快来看!一毛钱出祁音书人生直拍!】
她发完就收到一串同桌小朋友给她递来的烤牛肉,连忙放下手机开吃。
没锁屏的手机疯狂震动。
余樱置若罔闻。
被at的江长吟和谭夏,隔空对视几秒,都面色艰难地冲对方努努下巴。
最后她们高举右手猜拳,谭夏输了。
谭夏认命起身,走去拍拍余樱,俯低到余樱耳边,耳语了几句。余樱嘴巴慢慢张成“O”字,耳根通红,飞速拿起手机想要撤回。
为时已晚。
她发错的五人工作群里,第一个捧场“祁音书人生直拍”的是凌经理。
凌经理引用余樱的视频:
【@uhsniyiq哈哈哈哈小祁你真可爱,还能同时翻四串肉,绝对是专业的啊/强/】
第47章
嗡嗡。
手机在毛衣兜里震动时,祁音书刚拿起孜然盒,正专心地往一串滋滋冒油的红柳羊肉上撒料。
撒完,才轻轻放下棕红色的枝条,低头找出手机。
工作群?凌豫筝找我?
祁音书皱眉,点进去。先是注意到余樱拍她的那条视频,视线再落到最下面,看见凌豫筝at她的那串哈哈哈。
祁音书眯眼抿唇,脸向右转。
余樱跟她有心灵感应似的,手拿一串土豆片,远远地对她鞠躬:“sorry——”
祁音书佯装不高兴,捏拳朝余樱那挥了挥。
对方马上来微信私聊她:【呜呜呜对不起,两个群的头像排列几乎一模一样,我真没注意到是有凌经理的群orz】
祁音书对着屏幕笑:【哼,上班请我喝奶茶吧。】
余樱:【感谢祁老师不杀之恩。】
给余樱随便丢了个表情包,祁音书退出私聊框,回到有凌豫筝在的五人工作群,想了想,装模作样回道:
【过奖了凌经理,下次有空给您当场表演/抱拳/】
凌豫筝立刻秒回一个:【好的,多谢小祁/抱拳/】
祁音书被逗笑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慢慢收住笑容,戳了下凌豫筝的头像,钻进对方朋友圈。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一行冰冷的文字,完全阻断祁音书想给对方补赞的心思。
昨晚才发的动态这就删掉了?
祁音书叹口气,目光只能往上看。
凌豫筝这朋友圈的背景壁纸还挺有意思的。白色底,偏右下角有一个黑线勾出的漫画台词框,框内黑体写“小心地滑。”,框外尖角指向头像。
至于头像。
凌豫筝的头像还是那个卡通鲷鱼烧。
“头像?”祁音书突然轻声疑惑。
她略微歪着脑袋,看着这棕黄色的鲷鱼烧——不对,萧疏音说的是“她给你点赞我才看见她的头像”,不就代表着,萧疏音认识这个鲷鱼烧头像吗?
凌豫筝是因为看过海洋公园的那些照片,才能认出萧疏音的头像,萧疏音又是怎么认出凌豫筝的?
想到这,祁音书快速退出朋友圈,对话框列表往下翻了半屏,找到萧疏音。
她点进去,飞快敲下一行字:【你是怎么】
不。
祁音书重按“X”,将刚打出的文字全部删掉。
既然能隐约感觉到这事哪里有问题,她就不该再隔着网络问。等明晚她去机场接萧疏音的时候,再当面问吧,至少不能留给萧疏音太多的反应时间。
嗡嗡。
顶部弹出一条新消息,鲷鱼烧来信:【睡醒了,好饿。】
祁音书点了下,新的对话框就直接跃到了已有对话框之前,占据半屏。
她回:【才睡醒?你刚才不就在群里说话了吗?】
又问,【你打算现在出门?】
凌豫筝没回答她前一个问题,直接说:【考虑一下吧,一个人出门太孤独了。】,还用动态表情包撒饵:【/起司猫打滚/】
祁音书当然能看懂凌豫筝的意思,瞬间被勾得心痒痒,就差直接起身往回跑。
但她冷静了一秒,绷紧唇线,努力保持镇定回:【哦,那你考虑考虑吧。】
回完,她强制让自己锁屏手机,丢桌上。眼睛就只盯着火盆内灰白的木炭,好似这样就没有在等待凌豫筝的消息。
11、12、13——默数到第14秒的时候,手机亮屏了。
祁音书先用余光瞥了眼,嘴角压不住笑意,仰头对着天花板一角的蜘蛛网憋了会儿,才同意自己拿起手机查看。
凌豫筝问:【有时间接个电话吗?】
祁音书抿抿唇,脸上有点傲气地发去个:【/ok/】
她起身时,旁边人看她:“群群老师你不吃了吗?你刚才一直在帮我们烤好像都没吃多少诶?”
“没有。”祁音书笑着扬扬手机,“这太吵了,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她一路快步,走到院外,靠近大马路的地方。刚站定,凌豫筝的语音通话申请也恰好发过来。
黑色浮框出现在聊天界面顶端。
一个金黄的鲷鱼烧头像旁,显示着“X邀请你语音通话”。
祁音书按下绿色按钮。
接通。
凌豫筝没出声。
她也不出声。
只听见汽车轮胎“簌簌”地从她面前滑过。
祁音书耐着性子,好像在跟凌豫筝玩一场谁先说话谁就输的幼稚游戏。
凌豫筝先笑了。
夹着笑意喊她:“小祁?”
祁音书的心跳在这一刻变快,她低头,鞋尖踢着脚下一颗碎石子:“嗯?”
凌豫筝那边响起关门声:“我考虑了一下,还是想出门走走。”
祁音书将那石子踢进树下的泥地里,又转头去找另一颗新的石子:“哦,那你就走走呗。”
隔半天,凌豫筝才接了句:“嗯。”声音特别特别轻。
“我们这也应该快结束了。”祁音书说,“我跟余樱她们约好,一会儿去平羌渡那边逛逛。”
“平羌渡?”凌豫筝顿了顿,“你们要去坐船吗?”
祁音书看着一辆红色电瓶车从街对面经过:“不坐,来回一趟时间太久了,她们不太想去。”
“所以你想去?”
“嗯,一点点吧。”祁音书再次低头,鞋底踩着一块比较大的石子,摩擦,“不过我也是去不去都行。”
凌豫筝笑了下,意味不明地重复她的话:“去不去都行。”
又沉默。
好像没什么可聊的了。
祁音书还以为凌豫筝打这电话来有别的意思,看来是她误会。
她漠然望向身后,目光越过向外敞开的红木门,看见两位同事正高举玻璃杯。
“铛——”仿佛有这样清脆的碰响。
祁音书决定结束这次没有意义的通话。
她张嘴:“没什么事,我就先——”
“那我们平羌渡见吧。”凌豫筝说。
世界静止了十秒钟。
祁音书回神时,听筒里又没了声音,安安静静,连电流都消失了。
她愣愣地将屏幕放回到眼前。
凌豫筝先挂断了通话。
-
集体晚餐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火盆烧烤到平羌渡,有接近2公里的路程。祁音书与余樱她们收拾完走出农家乐,几人商议一通后,决定直接步行过去。
大约也就是三十多分钟的事,正好消消食。
一路上,祁音书都很沉默,她在微信问凌豫筝要在平羌渡的哪里见面,对方不回她。
她又问,你是现在直接打车过去还是怎么样,对方也不回她。
手机里的凌豫筝不配合。祁音书身边的余樱、江长吟等人,更是看不出祁音书的焦躁。不仅走得慢,还时不时对老街上的1元店感兴趣,拽着祁音书的袖子就给她往里带。
余樱从破烂纸箱里捡出一个彩陶小娃娃,举在脸边,兴奋问:“群群,你看她长得像我吗?”
“嗯——”祁音书放下手机,勉强挤出笑意,“有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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