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骂完人的褚微月变得特别脆弱委屈,一边吸鼻子一边搂着江以秋的胳膊低声呢喃:“湫湫,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你特别好,不是你的错。”江以秋安慰她,“除了他所有老师都觉得你的教案好,那就是他的问题。”
表面语气依然轻柔,心里则在盘算这个教研员可以离职了。
“我上学时的英语成绩一直不错,等明天我也帮你看看,好不好?如果你没有问题,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改。”
褚微月脸色酡红一片,薄薄的眼皮都染了绯色。酒意上头,说话慢悠悠的,好半晌才挤出一句:“那……那你觉得我能拿第一吗?”
“非你莫属。”
这次褚微月答得很快:“好……好!”
后面的话声音又低下去:“我一定……一定为你拿到第一。”
江以秋的手拂过她烧红的脸颊,微凉的手指触摸到滚烫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别哭,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久,褚微月慢吞吞问:“一直……是多久?”
“永远。”
“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又是好半晌的沉默,喝醉的褚微月反应很慢,却爱刨根问底:“可是……天下哪有永远?多少人说过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最后都分开了。”
喝醉的褚微月是悲观的褚微月。
江以秋陷入沉默。
褚微月大半身子靠在她怀里,脑袋枕在她肩上,说完那句话便安静下来。
呼吸清浅,像是睡着了。
江以秋微微低头,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还挂着几滴方才哭时留下的泪滴。
晶莹剔透如珍珠。
江以秋细细端详那几滴泪水,并未伸手帮她拭去。
而是低头俯身。
柔软的唇触碰到纤长的睫毛,吻去眼睫上的泪水。
她动作不疾不徐,缓慢专注。比起上次眉间吻的浅尝辄止,这个吻似乎带了别的意味。
褚微月杯她吻得睫毛颤动,感觉到江以秋的动作,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下意识想,闺蜜之间会这样安慰吗?
一吻毕,江以秋手指抚过她颊侧,许是喝下去的酒精发挥作用,江以秋盯着褚微月轻阖的双眼,再次开口。
“你说得对,世界上没有一定的永远,哪怕相伴多少年的人最后还是可能会分开。我不该说‘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这样绝对的话。”
“我重新说一遍。”
“褚微月,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你愿意吗?”
第30章 闺蜜二人本是一体
江以秋问了,可惜没有得到回答。
片刻安静,江以秋低头,怀里人已经睡熟了。
她无奈一笑,这种话就不该挑喝酒的时候说。
但如果不是酒精作用,她恐怕也不会直截了当说出口。
江以秋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呢喃,自己回答自己:“我知道你肯定愿意,对不对?”
褚微月酒量实在算不上好,几杯酒下肚就靠在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睡去。
她睡得沉,自然也不会知道,在她酒醉时有人将她搂在怀里,缱绻眼神在她脸上停留许久许久。
迷迷糊糊间有人将她扶起来抱到床上,嗔怪她怎么那么重,又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哄劝:“喝点醒酒汤再睡。”
她醉得神志不清,半梦半醒间被哄着喝了半碗醒酒汤,往下一躺彻底没了意识。
再睁眼已是次日清晨,褚微月睁开眼,捂着钝痛的脑袋想要起身,刚坐起来就倒了回去。
疼疼疼,谁在她脑子里拉锯?
有人从门外进来:“醒了?”
褚微月捂着脑袋揉按太阳穴,轻轻“嗯”了一声。
“先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褚微月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头好疼,不想动。”
江以秋走上前,接过她的动作帮她揉按太阳穴附近位置,语气无奈:“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难免。”
“先把早饭吃了,再吃点药。”
“早饭……”褚微月想起什么,顾不上头疼就要下床,“我还没做早饭呢,这就去。”
江以秋好笑地拉住她:“先去洗漱,我已经做好了。”
褚微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猛地睁大眼,头疼都忘了:“做做做好了?你还会做饭?”
江以秋挑了挑眉:“东西都是现成的,热一下就好。”
褚微月露出敬佩的神色,给她比个大拇指:“那你还怪厉害的。”
江以秋扶额:“我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褚微月笑着揽上她的手臂:“好嘛好嘛,我先去洗漱。哎呦……我这脑袋疼死了。”
说着又想到什么,努力直起腰杆:“我昨晚喝了多少酒,是不是进步特别多?”
她酒量不好,但还记着些零星碎片,印象里喝了好几杯呢。
江以秋无奈:“嗯,进步很大,喝了有六七杯吧。”
褚微月得意:“不愧是我。”
出门去了洗手间,看着洗漱台前镜子里的自己,长长舒出一口气。
镜子里的人面容白净,高鼻深目,本来非常好看的一张脸,因为昨晚哭闹一场,两只眼睛肿成两颗山核桃。
幸好今天不用上班,不然这样子可怎么见人?
褚微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种种浮现在脑海。
事实证明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昨晚上还让她情绪崩溃、气到借酒浇愁的事,睡了一觉起来好像也不再那么糟心。
发泄出来心里舒坦不少,褚微月看开了,没必要跟教研员那种人生气。
她也下定了决心不会轻易放弃,相信自己的决定,也相信自己的思路。她要坚持到底,下周开学再和教研员理论,非得把人说服不可。
这么想着褚微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翘起。
她又想到昨晚某些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
温柔的哄劝,湿润的嘴唇,轻抚过睫毛的轻柔的吻……
她昨晚醉得太厉害,如今回想起来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大概……大概是梦吧。
闺蜜怎么会不用手反倒用嘴唇帮人擦泪?
吃过早饭,褚微月吃了药,药效发挥作用,头疼慢慢缓解。她又一次坐到桌前,准备授课比赛。
本打算下周一到学校跟教研员面谈,完全意料之外的是,周六中午教研员主动给她发来消息,全然没了在学校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而是充分肯定了她的创意,还向她道歉。
语气不光是亲和,甚至有几分谄媚。
哎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老登还会主动低头了?
这件事就此解决,褚微月心情大好,哼着歌继续完善她的教案。
中午的时候,隔壁王姐来串门。
“小褚啊,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刚出炉热乎的,特别香。分你们一些。”
瞧见褚微月肿成核桃的眼,吓一跳:“眼睛这是怎么了?”
不等褚微月回答,她有了自己的猜测,忧心忡忡道:“是不是跟你女……闺蜜吵架了?”
褚微月无奈,怎么就想到她们吵架了?
同时略有些奇怪,闺蜜前面还要加上个“女”,下意识想解释一句她没有男闺蜜。但又觉得这话有点多余,最后只是解释:“没有,王姐你别多想。”
“没吵架就好。”王姐松一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两个人住一起,偶尔吵架也是难免,酸甜苦辣才是生活。”
王姐拉着她的手摩挲,分享过来人的经验:“你们要是真吵架了,你也记得多担待一点,对吧?你瞧小江她柔柔弱弱的,恐怕都不会吵架。你平时多让她一些,两个人才能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对不对?”
褚微月直觉王姐这话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总归是替她们操心,褚微月便也答应一声:“好,谢谢王姐。”
“嗯,这就对了嘛。”
接着又问:“既然没吵架,那你这眼睛是……”
褚微月笑了笑,事情已经过去,她也不想再跟人说起,只简单解释一句工作遇上了些不顺心的事。
王姐又是一番安慰。
江以秋听到动静过来,王姐把她也叫过来,将两人的手一并拢在掌心,两手紧握,语重心长:“小褚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小江也是多安慰照顾一些。你们两个可要互相照顾互相包容,才能长长久久。”
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褚微月想*问问王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等她问,江以秋便主动接过话茬:“我们知道了,谢谢王姐。”
褚微月立马把话咽了回去。
不愧是湫湫。
她还没搞懂怎么回事,直觉有哪儿不对劲,江以秋已经全都懂了。
虽然疑惑,褚微月最后还是没问出口。不然江以秋次次都能听懂,她次次搞不明白,好像她很傻一样。
闺蜜二人本是一体,江以秋懂了,那就是她懂了。褚微月自我安慰。
上午改教案,下午两人一起回家看望褚母。
距离陪褚母做体检已经过去一周,褚微月提前预警,下次来看望的时候会突击检查,让褚母多注意各方面的生活习惯。当时褚母满口答应、信誓旦旦,一定好好注意身体。
周六下午褚微月信守承诺,直接上门突击检查。
这一下真是猝不及防,褚母毫无准备,打开房门看到褚微月和江以秋站在门外,大惊失色。
可惜褚微月已经找上门,她想藏也来不及。
于是褚微月大步流星走进屋内,在褚母心虚又惶恐的注视下,依次搜查厨房、冰箱、还有餐厅,把褚母心爱的饼干、点心、巧克力通通缴获。
然后全部堆到褚母面前,像缉拿犯人的警官展示证物,把褚母狠狠说了一顿。
之前总是被教育要多吃蔬菜的褚微月可谓扬眉吐气,要不是不想显得自己太幼稚,绝对要把褚母“罄竹难书”的罪行全部写出来挂墙上。
褚母被小辈揪住尾巴、厉声谴责,面子上挂不住,试图反将她一军:“别光说我,以秋,我问你,她这星期有没有好好吃青菜?”
本以为褚微月会仓皇失措、心虚反驳,却不想她得意洋洋扬起下巴,主动把江以秋拉到自己身边:“湫湫,你回答咱妈吧,我有没有认真吃青菜?”
这一刻,褚微月眼眶湿润,自己过去一星期受的苦吃的菜,都是值得的!她哪敢不认真吃,江以秋威严在前,不敢不从。
江以秋失笑:“阿姨,这一周她在我的严格要求下一直乖乖吃蔬菜,有时候还会主动吃,不用我催,很听话。”
说到主动那次,褚微月不由联想起那个落在眉心的吻,被吻过的位置好像还在微微发烫,嘴角不可抑制地翘起。
又被她压下。
孩子好好吃饭,褚母自然高兴,但她不愿服输,还是强词夺理:“你也没什么好炫耀的,这是你的功劳吗,这是以秋的功劳。要不是她对你的高标准、严要求,你以为靠自己能办到?”
褚微月朝她吐吐舌头,亲昵地将江以秋拉进怀里:“我就是有湫湫啊,没办法。”
“还有,你有没有听我的嘱咐,带以秋好好锻炼身体了没?”
褚微月立刻应声:“当然,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会带湫湫好好锻炼的。我们上周末连续两天去健身房打卡,你问湫湫。”
江以秋脸上写满了抗拒,但也不能不承认事实:“嗯,连续两天打卡。”
累都要累死了。
一边回答褚母的问题,一边拿脚踢了踢褚微月,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还想每天晚上也加上训练内容来着,只不过最近我俩都太忙了,没抽出时间。忙完这阵我就安排起来。”
褚母给她比了个大大的赞:“有你在,我放心。”
江以秋脸上写满了愿意。
又踢了她一下。
褚微月非常委屈:“干什么踢我,我可是为了你的身体!”
褚母看江以秋这副模样哈哈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别这么不情愿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咱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起把身体养得好好的,谁也别让谁操心。现在这样互相监督多好。”
被褚母的手掌不似少女那般柔软细嫩,但厚实温暖。江以秋闭了闭眼,“一家人”三个字响在耳边,震动耳膜,叫她的耳朵微微发烫。
从褚微月一家搬来开始,褚母和褚微月的存在便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父母关系不和,加之忙于生意没空照顾她,虽然请了个保姆,但保姆发现父母俩都对这个孩子不上心,而且常常好几个月不着家,便也十分应付,经常回到家连晚饭都不给她做。
几岁的小孩子哪里对付得了三十多岁的大人,江以秋悄悄跟妈妈说过一次,并未引起对方重视。只是说了保姆两句。保姆装可怜作保证糊弄过去,之后一切照旧。
发现求助妈妈没用,江以秋再没说过。
当时的江以秋还不到十岁。
那段日子很难熬,幸而没过多久,褚微月一家搬了过来,她们很快成为了朋友。
褚微月去她家写作业时发现了她的窘境,立马把江以秋领回家。
江以秋到现在都记得那天。
当时褚母还没回来,褚微月小小一只都够不到冰箱最上层,却很有一副小大人的做派:“妈妈不在没关系,我跟着妈妈学过番茄炒蛋,我给你做!”
比她还要矮上半个脑袋的江以秋乖乖点头,奶声奶气的:“好,月月你好厉害。”
得了夸奖的褚微月尾巴翘到天上,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你看好了,等着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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