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你这个角色我翻看了许久,发现你更适合男三号这个人设性格。”
虽然不知道导演看到的是他曾经出演的哪一个角色片段,但这并不妨碍和白觉得导演有点眼瞎。
“坚韧,舔狗,小白花”中,跟他搭上边的可能只有标点符号。
在临散场时,导演可能是喝高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裤腿上去老高,露出潜藏在内的大红色本命袜。
“都别走啊——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嗨一个!来!”
刚刚在和白中定格不到十分钟的儒雅形象一瞬间散如云烟。
和白早用胃不好的借口从服务员那里换来一杯温热白开水,此刻正细致又专注的小口抿着,那姿态神情优雅的,跟品味的是高级红酒似的。
黎张自回来后,就一直低垂着头,脸色苍白,助理怎么询问都不肯出声,倒是时不时用一副做贼心虚的眼神朝和白这里瞟。
和白本人却是乐得自在,一杯温水很快见了底。
在黎张瞟了不下五次后,好奇心作祟的经纪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厕所打他了?”
和白将杯子放回桌上。
“你第一次见我打人?”
作为搭伙四年的老搭档了,经纪人听明白了和白的言外之意。
和白每次动手打人,非伤即残,他还尤其喜欢往脸上招呼。
经纪人曾经闲来无事问了一嘴缘由,和白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他要是要脸还轮得到被我打?”
和白打的就是不要脸的东西。
“行。”对于和白这个解释,经纪人是打心眼里相信的。
他鬼鬼祟祟的往黎张那儿瞄了一眼,将房卡塞和白手上。
“你先回房休息,黎张这儿有我盯着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和白太了解他的经纪人了,对于自己带的艺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放养状态,资源基本上都是直接往人面前一推一塞,能争取到多少全凭艺人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虽说和白算是他带的最长久的一个艺人,投入的关注与精力比其他人多了不知道几倍,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是名义上的雇佣关系。
和白正想着,经纪人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两下,一脸老父亲的恨铁不成钢。
“为了防止你被黎张那个小贱人偷家我容易吗?你可别忘黎张这个小子曾经可是私聊跟你发过暧昧信息,邀请你上床的人,能不能有点身为艺人的防范意识?”
他正说得起劲儿,却发现准备起身的人突然间坐下了。
“什么时候的事?”
说真的,身为漩涡中心的主人公,和白并无半分印象。
经纪人一股脑儿将记忆全倒了出来。
“还记得三年前的一次酒局吗?就过圣诞夜的那次,是王导组的局。”
“当时你没推脱成功,被王导摁着灌了五六杯,不胜酒力,去洗手间的几步路走的还是歪七八扭,磕磕绊绊的。”
“那时黎张的消息就是这么跳出来的,我当时就住你旁边,你手机没拿走也没关机。”经纪人拿自己的人格担保发誓,他真是是无意之间看见的。
“你是不知道哪个鳖孙儿发的是什么,说什么夜很长,有没有机会深入了解一下,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的房间号,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他删除——”
经纪人说到此处终于缓过味儿来。
“对哦,那时你人不在当场,我又把消息删的过于及时。”
听完故事的和白咂摸片刻:“然后呢?”
他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引得经纪人当场炸了:“怎么?你还想真枪实战的搞一场轰轰烈烈的一夜情是吧?怪我出手的太早了?”
他说完,和白还没表态度,经纪人先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气得一口水呛在了喉头。
“滚滚滚,劳资好不容易看着你走到现在的,火不火不重要,总不能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随意糟蹋了吧。”
和白这次没有过多停留,抓起房卡就走了。
他看了眼房间号——510。
下了电梯,和白径直朝目的地走着,只是可惜,门把手还没碰上呢,他隔壁的房门突然被一股强硬的力度重重拍上墙壁,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门口。
那是个女人,浴巾裹着赤/裸身躯,长发上的泡沫才冲洗不到一半,此刻瞳孔因为惊恐放大一倍不止,两条小腿止不住的打颤着。
声音尖锐,磕磕绊绊,又含糊不清。
“她走了吗?我问你她走了吗——”
和白不过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望了眼,耳边便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刚从房间里出来,恰好与他对上视线的男人此刻站在了他的身侧。
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先生,打个商量?”
和白察觉到他望向自己房卡的视线,心底呵了一下,两根葱白手指夹着烫金色的卡在来人眼前一晃而过,最终落入自己口袋。
和白冲杵在门口捂头,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的女士一抬下巴。
“你女朋友?不安慰一下?”
“你误会了,”男人摆手尬笑道:“那位小姐叫薛乃欣,是个演员,我是她的助理。”
眼见和白始终不置一词,男人只能叹气补充道:“你应该知道于右导演吧?他们剧组今晚在这里安排的有酒局,薛乃欣是于右导演此次剧里是女一号,我们是来的最早的,只不过乃欣刚来就头晕脑胀干哕不止,无奈只能先来房间休息。”
“本来一切好好的,乃欣洗澡洗到一半就跑出来说浴室镜子里有东西在看她,我房间距离她比较近,于是过来看看……”
了解完来龙去脉的和白干脆问道:“浴室里有东西?”
“不,”助理脸上浮现出惊恐神色:“里面什么也没有,但薛乃欣非说镜子里有双眼睛,是双血红色的,爬满深红色血丝的眼睛,那血丝好像……还会蠕动?就像蚯蚓一样。”
“我本想宽慰她说没事的,结果乃欣刚踏进去,身体各处肌肉便开始不停的打颤哆嗦,犹如触电一般,捂着脑袋一刻不停的不吼大叫,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
助理说着,心脏仿佛被什么不上不下的东西吊着悬在了正中央,他烦躁的抓着脑门上的头发。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踏进浴室的时候确实也感受到一股如影随形的窥探感,无法逃离更摆脱不掉。”
就像脖颈上吊了一道绳索,维持着不松不紧的力度,牢牢套住绳上的猎物,肆意捉弄把玩。
和白的眉毛挑了又挑,知晓了助理的来意。
“所以你想让我跟你们换一下房卡?”
第4章
被戳破心思的助理也不尴尬。
“我们花钱买也成,报个价吧。”
和白答非所问道:“房间里的被子有动过吗?”
“没,”助理答道:“被褥保准干净整洁,乃欣就跑去洗了个澡。”
“可以跟你换,不用花钱。”
和白说着,便要将房卡递过去。
虽然他也懒得掺和进去麻烦事,但他师父有讲,多行善事可助他积累功德,对于修行大有益处。
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不过顺手除个鬼怪的事,倒也算不上多麻烦。
助理当即把他们的房卡递还过去:“有劳。”
和白说:“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对,你先带她去休息吧。”
薛乃欣一头泡沫成条状的头发太过惹眼,犯了强迫症的和白进门前还不忘交代一句:“记得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助理上前将依旧脸色惨白,神志不清的薛乃欣搀扶起来,代她朝和白一点头:“过后儿我叫她生活助理来一下,那是个小姑娘,做事妥帖又仔细,比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要好太多了。”
和白一关门,首当其冲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澡间察看一番。
结果当然没在镜子里有什么发现。
那是一面再正常不过的镜子,正对着某一面贴满白色瓷砖的墙壁,约摸有半人高,清晰映出洗澡间大半空间。
除了门口那里不太能看见全貌以外,天花板乃至浴霸都在这方寸之地一览无余。
和白看了半晌,俊秀的眉弯起不大的弧度,嘴唇在灯光映射下红得鲜艳。
不出意外的,那个所谓的鬼怪还在,只不过把自己藏匿起来罢了。
和白想着,顺势将手贴上镜面,他身上的阴气通过自身丝丝缕缕渗进镜子里。
五指完全贴合上去时,和白明显感觉到镜子里的他面色僵硬一瞬,眼角,嘴唇,耳朵开始鼓鼓往外冒血。
“咚咚咚—”
那是脉搏声。
不是来自于他,而是镜子,一下没一下响在他的耳畔,如蚊蝇呢喃。
镜子里,“他”一仰头,眼角里淌出更多的鲜血。
“他”的头发比起和白长了几倍有余,披散在肩上。
“你来了。”
“这里好黑啊—”
“我不想一个人。”
“他”满脸血污,面上表情似笑似哭,声音异常平静,就像在机械朗诵课文。
“你知道‘慕灵戏’吗?我看上了这部剧里的女一号。”
“他”说完这句就不动了,眼神空洞却依旧在固执地望着,隔着镜面与和白两两对望,像在等待某人的回复。
眼神的落处恰到好处,刚好与和白对上。
但“他”木讷着,应该是透过他望向另一个人。
“给我个机会,我会做好的。”
“我会—”
“做—”
“他”卡了一下壳,镜子里突然多出一双硕大的眼睛,它如初生的婴孩般,瞳孔好奇的转来转去。
原本它只在人像右下角的位置,但不过眨眼功夫,瞳孔一阵跳跃乱颤,眼白从中间部分瓦解开来,不断分裂,扩散,再分裂……
它分裂的越来越快,眼球随着分裂次数增加也变得愈发血红。
最后在数十秒间将整张镜面填充完全,眼皮挤着眼球,血丝粘连黏膜。
“他”被完完全全包裹住,最后随之而来的“彭”的一声响,和白捏了个法诀,掌心被震慑开来,镜子里“他”的脸清晰了不少。
眼皮连带着睫毛颤动的更厉害了,好几根细密的睫毛差点扎进一旁挤得凹凸变形的眼球路。
它在嘲笑。
就在这时,脉搏声停了。
眼球弯成整齐划一的弧度,戴着得意表情的它变得越发饱满,就像一颗颗汁水充盈的鱼子酱。
最后彭的全部炸成血雾,只剩下一些胶囊状的粘稠物体一点点干扁下来,转瞬消失不见。
那应该是警告,它在警告和白不要轻易参与其中。
和白再度贴上掌心后,镜面却是一点反应也无了。
他尝试敲了下镜面,观察四周,确认是不可拆卸的。
看来没办法挪到卧室直接面对着他了。
和白略感遗憾。
他喝了点酒,身上虽然并无多大酒味,但在洁癖的影响下还是克制不住的脱下外套,想冲个澡去去沾染上的酒精味。
裤子兜快掏完了,在最后一个口袋伸出扒拉出几张被压得皱巴巴的符纸。
一共三张,有两张皆是用来压制他身上阴气的,至于剩下的那张……
和白仔细看了眼纹路,确认有可以驱魔辟邪后,直接拍上了浴室里的镜子上。
一旦鬼怪卷土重来,符纸便会在驱散鬼怪的同时自燃。
虽说对污染过的鬼怪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
和白洗完澡下来,符纸除了被溅射上几滴水渍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自于他助理的专属大嗓门接踵而至。
“现在不过八点十五分,我知道你没睡,麻烦开一下门。”
和白是擦着头发开的门:“有事?”
他下半身只裹了一条浴巾,水珠滴在雪白胸膛沿着劲瘦腰际线一路滚至腰窝。
经纪人被突如其来的男色冲击了一脸,托着下巴沉思着。
“还行,身材保持的不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该注意饮食一样要注意。”
和白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着的果篮,花花绿绿的不同水果被陈列摆放的整整齐齐,还不乏有几束鲜花点缀着,煞是好看。
“你买的?”
丁盘将果篮搁置在一边:“这是隔壁房间送来的,毕竟人家是咱接的这部剧中的女一号,早晚是要成为同事的,应该是过来打点一下关系。”
“再说这种顶多看着好看,吃起来却并不过瘾,你要是想吃说一声,我明天给你买去,买大兜的。”
他顿了一下,用手拍了下脑袋。
“我突然想起来,我记得你的房间号是510啊,怎么变成511了?”
害得他刚刚敲错了房门,还好现在住在510房间里的女士不在意,温温柔柔的跟他指了方向,顺便送过来一份果篮说要帮忙带过来。
和白随口胡扯道:“因为这个数字读着比较吉利,便找人换了。”
“行吧。”
他不理解但尊重。
和白摆摆手:“我的换洗衣服呢?”
哪怕跟和白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丁盘还是忍不了这人的换衣频率。
但凡衣服沾上一点味儿,在身上待的时间稍微久一些,都要去换。
而换就换吧,他身上行李又不带几件换洗衣服。
最后他倒是轻巧了,就是苦了丁盘这个打工的养成了多帮和白带几件衣服的习惯。
丁盘大手一挥,带来行李拉链一拉:“都在这里了,都是按照你喜好买的,自己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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