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语气玩味却透露着认真,似乎是真心实意想要面前的恶狼为他俯首称臣。
如此惊骇世俗的话,从林清寒口中说出来竟也显得理所应当,仿若本该这样。
他不仅饶了你一命, 还准许你在人脚下当狗,有什么不知足的?
“为什么?”凌晏和抬眸, 明明是受人牵制, 那双黑眸里的侵略和压迫却还是压了下来,半是引诱地看向林清寒。
压在他的脖颈上的长剑骤然用力,逼得凌晏和不得不偏头才避免被人真得割喉。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想而已。”林清寒端详地看向凌晏和, 似乎已经将人看作宠物一般,连语气都懒洋洋的, 十分随意。
他确实是突发奇想,本着重来一次定要让凌晏和吃不了好果子走的念头临时起意,毕竟对方压制了他那么久,他也该一一还回去了。
况且,这样才能收割更多仇恨值不是吗?天之骄子的主角却被他踩在脚下, 只能匍匐顺从地听从他的指令,想来凌晏和会被气疯吧。
想至此处,林清寒连眉眼的笑意都更浓几分。
而备受“屈辱”的凌晏和此刻正直直地看向他,漆黑的瞳孔紧缩死死地注视着林清寒,呼吸也有些急促, 下颌像绷紧的弦,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直接将他吃了一般。
越是这样,林清寒就越想听他的回答,想要再激一激对方,赚一下仇恨值。
原先只是逗一逗人随意冒出的想法此刻彻底落实,林清寒看着面前的人,已经开始想用哪种法子控制住面前的人。
“别挽?”
焦急的呼唤打破了紧绷的氛围,林清寒抬眸看了凌晏和一眼,有些不悦。
主角光环还真是强大。
“想好了来我房间。”
凌晏和本欲回答的念头戛然而止,他微微蹙眉似乎不太理解刚才自己的想法,但很快他呼吸一滞,有别的事情占据了他的思绪。
架在他脖颈处的长剑被收了回去。
凌晏和顺着人的动作望过去,有些意外但面上不虞更多。
林清寒收回目光将长剑擦拭干净,而后转身看向急匆匆赶来的贺与知。
“受伤了吗?”贺与知焦急地问,在得到林清寒否定的回答后,他还是将人上下都打量一遍确定连一点受伤的痕迹后才松了一口气。
贺与知这才看向周围,只一眼便被面前血腥的场景刺了一下,他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凌晏和的脖颈和地上断臂的凌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清寒身上。
“方才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摇光长老正在往这边赶,先离开吧。”贺与知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过了林清寒的佩剑。
站在旁边的凌晏和兀地看过来。
贺与知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他此刻眼里只有林清寒,接过人的佩剑不成,还从万物囊里拿出隐形衣给林清寒披上整理好后才算是收了手。
凌晏和抬眸看向林清寒,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林清寒这次没有制止贺与知的行为,他闹出这么大一个动静只留贺与知一人在外面给他守着承受压力,他若是再避开对方的好意,怕是要让人寒心了。
“嗯,走吧。”
话落后,林清寒头也不回地跟着贺与知离开了。
树林里,凌晏和仍站在原地,任由脖颈处鲜血往下流淌,目光一直落在林清寒离开的方向。
那双幽黑的眼眸里翻腾着滔天的黑雾,如面临狂风暴雨的海绵。
直至脚步声和交谈声渐近时凌晏和才收回目光,他抬手一挥,凌远和他便来到一个荒凉的地界。
凌晏和走过去,看向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凌远,慢慢蹲下来。
“想杀我?”
细线缠住凌远的脖颈强行将人吊起,逼着人抬头看向他,根本不在意对方会不会被这东西勒死。
原先还意识模糊的凌远看向他,眼中的恨意杀意交织在一起变得癫狂,连说话都不加遮拦没有惧意。
“当然,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饮你的血将你骨头一块块砸碎,将你彻底踩在脚下!”
狠厉的话说出,却没有在人眼中激起半分波澜,反而让人没了兴趣。
“不是我想听的。”
阴冷的话音落下,缠在人脖颈上的细线骤然往上一提。
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凌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不知道何时他的手脚也被无形的长线绑起来狠狠的扎根在地下将他困住,只能被迫承受着对方带来的压迫。
起初,凌远还恶狠地看向面前的人,可很快被他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他开始挣扎可却根本动弹不得反而将自己逼得更加濒临死亡。
“我说……我说!”
电光火石间,凌远立刻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开口,但被压迫了太久他吐出的话也只是些急促的气音。
缠在他脖子上的细线这才缓缓松了力道。
得了松懈的凌远立刻大口呼吸起来,他看向面前的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来不及再缓一缓便急忙开口:
“是有人在我门口放了留影珠,上面有你的气息,我以为是你放的便跟在你身后来了这密林。”
越说凌远声音越小,他后知后觉感到了屈辱和羞耻,他竟然向自己的仇人妥协了?!
凌晏和没有注意他的异样,而是微微蹙眉:“留影珠?”
说罢,不等凌远回应,便有无形的细线从他身上扫过,如同对待案板上的鱼肉一般。
强烈的耻辱涌了上来,凌远咬着牙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恨不得立刻咬断人的脖子。
可下一幕却让他愣在原地,从心底涌出一阵强烈的恶寒。
凌晏和把玩这那小巧的留影珠,那双死寂一般的眼眸竟然流露出一丝笑意。
但很快,面前的场景就变了,凌远狠狠地被摔在地上,只将他摔得逼出一口鲜血来,眼前一阵阵眩晕。
“啊!”
一声惊呼从身旁传来,凌远恍惚地抬头才发觉他已经回到了密林里,而且他面前围了很多人。
下意识地,他想要抬手去摸脸上是否带着面具,可毫无感知的右臂让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右手了。
凌远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蹲了下来,似乎想要掀开他身上的斗篷。
“不……不要!”
刺目的亮光打了下来,凌远哇得一下吐出了更多的鲜血。
气急攻心,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
后来的事林清寒并不知道,告别贺与知后他便回到了房间内。
和凌晏和打的那一架让他感觉心情舒畅,天地灵气都汇聚于他体内,隐约有了突破的意味。
等将心中所感完全融会贯通后,林清寒才从浴桶里出来,随意披了件衣服便坐到桌子前。
“鉴定档案。”林清寒敲了敲桌子,催促系统交工。
【物品名称:未知】
【物品成分:骨灰】
【物品来源:未知】
【物品获取时间:半年前】
【物品获取地点:天乐城】
看着那一串未知,林清寒垂下眼眸,半干的长发披在肩上,被热气熏红的眼尾此刻压了下去,看不清他的情绪。
小巧的骨戒出现在林清寒的手心,阴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上来,骨灰造成的物件邪性至极,但落到他手中倒有些熟悉和亲切。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应该是他的骨灰。
“啧,还真是个疯子。”
林清寒评价道,但面上还是染上一点笑意。
当时烙下的印记竟然真得留了下来,凌晏和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依然记得最浓烈的东西,比如恨。
恨到对方忘了林清寒也要把他的尸首烧掉,用他的骨灰做成戒指日日戴在身上。
林清寒抬手抚摸着戒指,想着凌晏和每次看到这个物件时内心都有无法疏解的恨意,心情愈发得畅快。
“还真是帮我一个大忙。”林清寒轻笑一声,原先绷紧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和系统谈判的主动权便落回到了他手中。
接下来要怎么样才能让凌晏和之后彻底离不开他呢?
简单的恨总会遗忘的,必须加深一点,三次够吗?
林清寒看着手中的戒指,陷入了思考中。
“别挽,你睡了吗?”
外面传来轻声的询问,林清寒敛去眼中的笑意,将那戒指随意戴在了手指上,起身将房门打开。
门口的贺与知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又怕林清寒睡了扰醒他,正纠结着,面前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怎么了,贺兄?”
有些冷淡的声音落下,贺与知抬起头瞳孔震颤。
面前的人面色红润,身上沐浴过的热气和香味还没有散去,在开门的瞬间便撒在了他的身上。不仅如此,林清寒只简单地批了件外衣,长发散落在身后,不如白日凌厉清冷那般有距离感不说,只要微微垂眼就能看到那被勾勒出来的窄腰,和修长的小腿。
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贺与知骤然呼吸急促,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最后只能匆忙地垂下来看地面。
等目光真落下来时,他却微微蹙眉。
林清寒竟是没穿鞋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看着面前人慌乱的模样,林清寒有些疑惑,正想开口询问,便听到贺与知有些担忧和关切的话。
“怎么光脚出来了,初春夜里寒气重,若是惹了风寒怎么办?”
说着弯腰伸手大有想要直接将人抱进屋里的意思。
林清寒微微蹙眉,立刻后撤一步,语气冷淡了些:“贺兄若是再不进来,就是穿着鞋子我也要着凉了。”
贺与知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进屋。
将房门关上后,贺与知才发现屋内热气不断,连脚下都是热的,屋内点了地龙,所以林清寒才光着脚。
原先悬起的心落了下来,贺与知这才意识到方才在门口时自己的行为多有唐突,正发愁怎么跟人解释时,抬眸便看到林清寒已经做到了桌前,桌子上还放了两杯茶水。
对方亦看向他,平静自然地说:“贺兄再站在一会,我也不好意思坐了。”
全然没有被唐突后的不悦,体贴宽容,让贺与知更加为心中的龌龊念头感到羞愧。
“摇光长老去密林查看一番后只找到了失血过多昏迷而去的一名弟子,现场还残留一丝魔气和妖气,现在长老正在一一查询外出的弟子,并且已经怀疑此事是魔修所为。”贺与知神情严肃地说。
林清寒点点头,并不意外。
凌晏和身上有天魔骨还有他残留在其体内的妖气,伪装成这样是最好的安排。
近来魔族隐约有了别的心思,仙界其他地界也不是没有冒出过魔修的行踪,更别说眼下正值灵霄门试炼大会了。光是林清寒醒来这两个月,就没少听说有哪个修士被突遇魔族了。
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见林清寒面色如常,贺与知也放下心来,继续说:“我同摇光长老说过了,你身子未痊愈出事前一直留在仙舟上修养,长老没有多问。”
“多谢贺兄。”林清寒微微勾唇,透露出淡淡的笑意。
贺与知话语一顿,偏过眼眸才继续说:“林同修也被询问了,他对答如流也过了摇光长老一关,眼下只能等那名晕倒的同修醒来后才能问出些什么了。”
林清寒垂眸:“问不出什么,凌远不会说。”
留影珠的事情凌远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更别说被凌晏和又打了一顿,怎么可能开得了口告状。
“我想也是,他生性要强,自不会说这事。”贺与知点头说道。
见对方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林清寒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我还以为贺兄会给人送些草药做些补偿什么的。”
贺与知闻言偏头看向他,愣了一会才无奈地笑了笑:“我有这么老好人?”
“没有吗?”林清寒抬眸看过去,语气平淡地补充,“贺兄都好心和我共走一趟浑水了。”
贺与知微微蹙眉地看向他:“你认为我帮你是好心?”
林清寒将茶杯放下,和人对视并没有言语。
看到那眼眸中的平静时,贺与知一愣,垂下眸子轻轻摇了摇头:“他们都说别挽你这双眼睛里盛满了世间的柔情,看谁都温柔体贴。我倒是觉得偏这样才是最冷酷无情。”
林清寒微微蹙眉,不太理解贺与知为何这么说。
“罢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贺与知抬头看他,眼中的情绪林清寒看不懂。
贺与知似乎不想再聊此事目光垂了下来,便看到林清欢手指上多出来的戒指。
“怎么戴上饰品了?”
林清寒随口回复一句“不过是随手戴戴”。
“师兄,我有事找你。”
熟悉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进来,贺与知诧异地看向林清寒,似是在问这人怎么会来。
林清寒表面平静,其实和贺与知一样,没想到凌晏和会在今晚敲了他的房门,竟然连“师兄”都喊上了。
在沈别挽的记忆里,别说听到凌晏和的一句“师兄”了,连人一个正眼都没得到,也不怪人被激得满心嫉妒和恨意了。
如今凌晏和是转性了?
林清寒收回思绪,正想起身去开门时,贺与知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门口风冷,我去开。”
说罢,贺与知也不给林清寒拒绝的机会,便走向门口。
门被打开。
站在门口的少年原先微微挑起的眉眼在看清来人时瞬间压了下来。
“这么晚了,林同修前来可是有要事?”
凌晏和没有回答,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面前的贺与知,而是越过面前的人,目光落到屋内的林清寒。
在看到林清寒身上的单件薄衫时,那双幽黑的眼眸沉得更深,几乎阴鸷得似乎要凝聚出来黑雾。
凌晏和皱眉和屋内的林清寒对视,语气阴冷都要滴出水来。
“他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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