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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勇士,就下地!(玄幻灵异)——一杯北海

时间:2025-04-18 07:30:15  作者:一杯北海
  但他其实只呼吸了短短几晚自由的空气,紧接着就被关入地下,饱受痛苦折磨,在阴冷与毒虫间苟延喘息。日复一日。
  直到三年后,他们那一波年轻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浑身布满青紫色的毒斑,骇人无比;眼睛也因为常年处于黑暗中,从而无法再适应白日的光线。但这更合了把头的心意,带他下地奔波出入险境,把他当做最后保命的替死鬼。
  白玉京不会死,但会痛,可到后来,痛也不会痛了。
  话音落下,屋内安静下来,门外北风凛冽,呜呜的,像哭声。
  白玉京抬手想去擦顾行驰的眼角,却被他抓着手按进怀里。
  顾行驰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能很深很慢地呼出口气,但是太疼了,疼到呼出的那口气都在发颤。
  “宝宝。”
  白玉京心疼顾行驰红起的眼,握住他的手指不自觉攥起来:“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会再疼了。”
  顾行驰仰着头,眼神始终落在白玉京身上,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他看着白玉京,仿佛看见了那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四周的空气渐渐变得厚重压抑,氧气越发稀薄,顾行驰说不出话,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双巨大的手按进了冰冷的雪层中,几乎要被冻透碾碎,连血管中温热的血,都变成苦涩的泪。
  怎么能这么疼呢。
  “顾行驰。”
  白玉京双手捧在他的脸侧,向来沉静的眼底泛起波澜,那些早已褪去的痛苦好像短暂复苏了一秒,在顾行驰的眼眸中。
  “没事的。”他低头去吻顾行驰的唇,尝到了除却皮肉之痛外,更加切身刻骨的痛苦,“已经没事了。”
  “自你出现后,我再也没有痛过了。”
 
 
第52章
  亲吻持续了很久, 直到痛苦彻底被温柔吞没,变作柔软却又坚定的东西。顾行驰稍微后退,用已经变暖的手去握白玉京的手背, 还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心疼又可怜:“你遇到我才几年啊……”
  白玉京闻言略微一顿, 没有立刻说话,在对上顾行驰疑惑的目光后才犹豫着开口:“其实,我应该是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你了。”
  顾行驰一下瞪大眼, 呼吸微滞:“什么?!”
  白玉京语气并不十分笃定:“那时候你还很小,看起来至多三四岁的样子, 我……”
  他说着抿了下唇, 有点懊恼:“但是我想不起来你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那么小的你。”
  其实早在太岁村的时候,他就因为虫子的出现回忆起了部分记忆,从而看到了沉睡在他怀中的、小小的顾行驰。但这片记忆太过单薄零碎, 没头没尾,他不知道顾行驰出现的缘由, 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回忆起来的迹象。
  而且更重要的是,顾行驰没有认出他。
  纵使不在意长相, 但白玉京也知道自己的外形特殊,如果真的相处过, 顾行驰的印象里,或许应该有一个雪白的像雪人一样的怪叔叔,但是没有, 顾行驰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所以白玉京总是在怀疑,是他真的曾经这样拥抱过小小的顾行驰,还只是在痛苦之中幻想出一瞬柔软的慰藉。
  “没关系。”顾行驰看他拧起眉心, 伸手去捋平,凑上去亲吻的动作很轻柔,“会知道答案的。”
  白玉京垂眼看着他,半晌,低声说:“其实我不想知道。”
  顾行驰微微一愣,有些错愕:“什么?”
  “我不想知道答案,因为我不想你和我经历的事有关。”白玉京的眼底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复杂情绪,幽深、矛盾、难以言喻。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顾行驰的瞳孔,良久才一字字沉声道:
  “那些记忆里,没有一件事是快乐的,我不想你出现在其中。”
  顾行驰一怔,心脏好像忽然感觉到了某种细小却又尖锐的疼痛,像是被划开了一道小而深的伤口,细碎冰冷的雪吹了进来。
  “别说这种话。”
  半晌,他才道:“我会难过的。”
  白玉京眼底微动,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顾行驰,说不上是固执还是无言的沉默,很久,开口:“对不起。”
  刚刚还被情绪装满的胸口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忽然就泄了气,酸涩的滋味在胸膛里缓缓漫开。
  顾行驰摇了下头,抬手去抱白玉京:“我不是让你道歉,我只是心疼,心疼又生气,以后不可以说这种话,无论是不是快乐的事,我都愿意出现在你身边。”
  白玉京闷闷地嗯了声:“我知道。”
  所以才要道歉,因为明知他愿意,但还是会违背。
  “好了,过来擦擦身上。”
  顾行驰呼出口气,把人拉到盆边:“你也脱衣服,都是雪水。”
  白玉京没动,还敞着手臂坐在灶台边上看他,表情有点呆呆的,还有点不高兴。
  顾行驰被逗笑了一下,戳他下巴:“怎么不听话。”
  白玉京握着他的手把人重新拽到怀里拢好:“不是在安慰我吗,要再抱一会。”
  顾行驰一边哼他是大冰棍,一边老老实实挨在对方怀里没再动。
  “老婆,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情况和之前都不一样。”顾行驰靠着白玉京的肩膀,微微蹙眉,“这里虽然没有直接致命的东西,但是在这里被针对的感觉特别强,他们似乎每一个都对我了如指掌。”
  比如遮遮掩掩的何十五,比如幻觉里的那一声拉以普。
  顾行驰其实非常茫然,因为在此之前他至多以为自己只是在童年时有些匪夷所思却不过忘记的经历罢了,但现在的情况看来,不仅是童年经历,他的来历好像也挺不同寻常。
  想到这他就问:“拉以普是什么意思?我在幻境里有听到这个。”
  白玉京摇摇头:“单凭一个发音很难判断语系,含义差别会非常大。”
  顾行驰想了想,捧着小白的脸猛亲一口:“乖,赶紧擦擦身上,我有事要问何十五。”
  隔壁主屋,何十五烤着火都快睡着了,突然被冷风吹得一激灵,睁眼瞧见顾行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没忍住吐槽:“真慢啊,不知道还以为你俩给我厨房翻修呢。”
  顾行驰没理会他的阴阳,接过宋知淇递来的热汤,喝了两口才瞥了何十五一眼:“说说呗。”
  何十五掀起眼皮:“什么?”
  “还能是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顾行驰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清楚了来龙去脉我也好给您写个锦旗,就给你挂这堂屋中间,多有面。”
  何十五不稀得听他这些没营养的,知道装傻也没用,揣着手慢慢交代:“其实没那么复杂,你们知不知道苯教有种仪式叫死替仪式?”
  顾名思义,死替仪式就是给快要死的人找个替身,好把病痛伤害转移过去,免去死亡。
  一般来讲,死替仪式必须要经过占卜,确定这人有生命之虞才能进行。除却必须的坛城、朵玛,还需要制作一个病人的俑像,俑像上要放置病人的头发、指甲,还有病人曾经穿过的衣服。
  接着最重要的是,这场死替仪式必须要有一个活人扮做替身,负责搬运俑像替身和命主魔俑像,命主魔即是导致病人死亡的神灵。这个仪式中,通常会选择乞丐来扮演活人替身,因为大多数人对替身这种事还是有所畏惧,害怕自己真的招致命主魔,所以只有身无分文的乞丐会为了酬金选择当做替身。
  活人替身会把俑像替身搬到路口或者村外,让俑像被飞禽野兽吃掉,然后就可以回到自己家去,而原本的病人需要穿新衣更改姓名,自此完成了一场‘欺骗死神’的死替仪式。
  话说到这,几人都想起了敖包上的那些指甲,还有素勒身上奇怪的服装,一下顿悟:“所以素勒其实就相当于俑像替身?是要把全村人的病痛都转移到它身上去?”
  那这素勒也太惨了吧?谁选上谁倒霉啊!
  何十五摇了下头:“那不是素勒,戴面具的大巫才是素勒,你们说的那个是活替,一般会用特别训练过的猴子,可以做出对应的动作完成仪式,而且现在这项仪式早已化简,根本没那么多步骤,也只是走个形式。”
  顾行驰听着,却还是感觉不对:“既然猴子是活替,那真正被转移了病痛的俑像替身是谁?那些指甲最后会到哪里去??”
  何十五闻言笑了下:“你不是看到过指甲在哪吗。”
  顾行驰一顿,一下明白:“红珊瑚手串?”
  “什么红珊瑚手串?是在雪凇潭附近售卖的那种吗?”沈昭脸色也变了,“你们居然把这东西卖给游客?!”
  何十五连忙摆手:“可不是我卖啊,再说这个指甲是单独一颗珊瑚包裹着,卖的时候商贩都会提醒一句,单独的一颗要丢到村外的第一个路口,表示丢去一身病痛,和活替最后的丢俑像一个道理。”
  顾行驰嘴角微抽,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怎么没人告诉我??
  何十五啧了声:“我不早给你说了,你这个不一样,你这个是真货,你这串手串不是村民做的。”
  顾行驰听出话外之意,抬眼向他看去。
  何十五哼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这个手串,是道布登给你的。”
  话落,顾行驰挑挑眉,心说这不是道布登给的,这是林如西给的,当然,手串具体的来历是不是太爷和梦不好确定,但他确实是从大活人手里接过来的。
  但他还是顺着问:“道布登是什么?村民们信奉的那个神?”
  何十五点了下头:“你知道的,苯教神明体系十分庞大,而且早期多以自然崇拜为主,我听村里几个老人说,道布登有泥巴的意思,可能是在指这里的土地神。”
  顾行驰心底微动,泥巴?是不是也有可能在指泥潭?但是从幻觉中的感觉来看,这个道布登怎么说呢,其实并不是特别厉害,最起码他挣脱出来了。研究所内有过不少关于幻觉的案例,真正厉害的东西,是受困者到死都意识不到这一切都只是幻想。
  何十五扫了眼顾行驰的表情,眼神微微变化,但他也没说什么,拍拍手站起身赶人:“行了,故事讲完了,我这小屋可住不了这么多人,赶紧都各回各家去。”
  故事其实并没有讲完,何十五显然是有所顾忌。沈昭也明白他赶人的意思,主动带着宋知淇两个站起身,看向顾行驰道:“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不敢兴趣,我只想知道这里的事,徐本昌的事,和研究所有没有关系,你们只要告诉我这个就好了。”
  她说研究所顾行驰才想起来,忙不迭掏出手机,把那三个半圆图案给她看:“这是不是也是三堆叠套组里的?”
  沈昭对这些了解更多一点,毕竟是邓秋鸣的学生,点了下头:“大概是时常监查、保持原样的意思。”
  “这样啊,”顾行驰摸摸下巴,“所以还是有关的吗……”
  “027研究所曾经派人来过这里,大概在三十年前。”
  有人倏然出声,但并不是何十五,而是白玉京。
  顾行驰一愣,扭头看他:“老婆?”
  白玉京依旧坐在暖炉边上,表情变都没变:“一行十二个人,十个被制成了活人替身,还有两个下落不明。这件事引起了上面人的注意,派了部队过来,死替仪式被彻底取缔,渐渐演变成今天娱神意味浓烈的普通仪式。”
  他说完才抬眼,浅色的瞳孔里无波无澜:“你现在能查到的,研究所和这里的关系,只有这些。”
  屋内一下安静,空气中却似乎有什么诡谲又难以言喻的东西在缓缓酝酿。
  沈昭脸色稍变,几秒后才问:“那查不到的呢?”
  白玉京眯起眼,瞳孔近乎压成一些,似乎是阴沉的警告:“查不到的,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沈昭并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又或者说是,即使畏怯也没有选择退缩,反而语气也跟着变重,透出几分坦诚和强硬:“我和沈岁的亲生父母在二十五年前失踪,研究所没有记录他们最后的去向,档案里只有失踪两个字,所以任何与研究所有关的地界、信息,我都有知道的必要。”
  眼见气氛变得涌动,顾行驰稍微一抬手,打断这场交锋,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什巴苯城的合影照片递给沈昭:“这里面,有你的父母吗?”
  沈昭微一愣,接过来细细辨认,片刻,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
  顾行驰嗯了声,收回照片:“那这里的事,大概率和你父母没有关系,他们可能是被研究所派去了其他地方。”
  他想了想,对沈昭道:“研究所的事有些复杂,相信你从太岁村开始应该也能感觉到,我知道的不多,而且我也有自己的问题需要寻找答案,如果你有耐心可以在招待所等我一晚上,我明天早上会回去。”
  沈昭和他对视几秒,慢慢点了下头:“好。”
  三人离开后,屋内再次恢复安静,但空气中难以言状的暗涌并没有褪去。
  顾行驰望向抱着手老神在在的何十五,微一挑眉:“现在可以说了吧?”
  何十五微微睁眼:“什么?”
  “别装。”顾行驰耐心快要告罄,他是真的很烦和这些老油条打交道,脑子动得比大学期末周还要累,“先把刚刚没说完的说了,为什么这串红珊瑚手串会是道布登给我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手串是我朋友给我的,和什么道布登无关,所以你直接说实话可以吗,何叔叔?”
  “怎么会无关呢。”
  何十五突然笑了下,看着顾行驰的目光直勾勾地,非常诡异。
  他语气变化的很明显,顾行驰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被白玉京拦腰挡去了身后。
  “怎么了?”顾行驰小声问。
  白玉京瞧着眼前的人,眉头渐渐拧起:“别过去,他不对劲。”
  顾行驰视线掠过白玉京的肩头看过去,就见何十五的脑袋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歪在肩膀上,他眼珠里的眼白越来越大,瞳孔只剩针尖大小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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