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看到许落是在徐家的马术俱乐部,那时就觉得眼睛被水洗过一样陡然一亮。
许落在小巷子捡到他。
现在回想,许落给他喝的饮料真甜,面包也很软。
楚淮很后悔当初对许落食物的嫌弃。
他们还一起分享了蛋糕。
心底善良眉眼温柔的许落,装吐跳窗逃走的许落,能让树叶服服帖帖的许落,哪一个都那么让人心动。
楚淮知道许落热爱工作,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打扰他。
直到剧组收工。
别的地方他逮不住许落,可剧组人多,许落怕引起别人的猜测一定不会落荒而逃。
楚淮在拍摄场地堵了许落。
周围人来人往。
无数人偷瞄过去。
八卦是人的天性,爱美也是。
许落和谢影帝拍戏很养眼,和神秘又英俊到扎人眼的林总站在一起,也能让人绮念无限。
尤其桀骜不驯的林总今天好像有些......小心翼翼?
谢云旗下戏后原本和助理在对行程,他忙的很,一会儿要直飞国外看秀。
见林准又为难许落,立即走过去。
楚淮今天看谢云旗颇顺眼:“我有话和许落说,你也有事?先来后到,等着。”
许落示意谢云旗到一边,跟他保证不会有事。
他其实不确定。
但不论是他还是谢云旗都得罪不起楚淮。
他还可以拿他哥做挡箭牌,但谢云旗不行,谢云旗走到今天不容易。
许落不想谢云旗被连累,连哄带骗让人离开。
许落劝走谢云旗后问楚淮找他什么事。
周围人来人往,但并没有上次谈合约时那种近距离,楚淮有种这个世界只有他和许落的感觉。
楚淮说:“我都知道了。”
许落:“......”
楚淮不好意思看他,又舍不得不看他,最后盯着许落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别怕,所有的事都有我在,我去和宴山亭谈。”
许落:“......谈什么?”
楚淮眉眼温柔:“谈我们的事,婚姻,还有未来。一开始接近你,我确实不真诚,但那是以前,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会为我们的感情负责。宴山亭没给你的我会给你,光明正大的婚姻,盛大的婚礼,你做任何事都会得到我的全部支持,我昨晚还选定了两个黄道吉日,你挑一个。从今天开始,你只需要等着做最幸福的新郎,不用为任何事烦恼。”
他的目光专注而热切。
若拟动物化,昨天是藏獒,今天竟似乎是哈士奇。
许落忽然想到余亭看的那些重生短视频,很怀疑楚淮身体里的灵魂被谁换掉了。
这种荒唐的想法只持续了一秒。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楚淮想出来的新招数,又或者彼此有什么误会,就实话实说:“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喜欢你,我也没说过......喜欢你。”
楚淮俯身盯着许落的眼睛:“我亲耳听到的,就在昨天傍晚,我去给你送药……不用不好意思,爱情本来就不讲道理,而且我也不差,以后会更好......”
许落:“......昨晚你在门口?有没有可能,你没有听到完整的对话?”
楚淮脸上又不禁浮起热气,旋即忿忿:“本来要听,余亭突然回来了。”
许落已经明白这个乌龙是怎么产生的,怕楚淮恼羞成怒,示意去角落说。
这是临时搭建的古装布景,乍一看富丽堂皇,其实很多结构都是拼凑而成,禁不起细细推敲,但挡个风避个人倒也够用。
许落尽量温和的跟楚淮解释事情的经过。
他隐瞒了谢云旗表白的事,这是谢云旗的私事,而且谢云旗还是公众人物。
许落就只说和谢云旗提过有喜欢的人,因为他的职业特殊,就隐瞒了和宴山亭在一起的事,只说有暗恋的人。
楚淮面无表情:“是吗?”
许落努力夸他一句:“你和我哥很多方面不相伯仲,谢云旗才误会了,昨晚我后来跟他解释过,你可能......没听到。”
许落眼睁睁看着楚淮的脸色由神采飞扬变成阴沉静默。
他试图挽回一点气氛,干巴巴的称赞道:“谢谢你的药。我们闹翻了你还记得来送药......”
楚淮一瞬不瞬的盯着许落。
他的心里被羞耻、愤怒、委屈等情绪充斥,比上次被许落拆穿身份要难过百倍。
但在身体某种运行多年的保护机制下,楚淮硬生生站着没动,似乎淡定又从容。
楚淮:“所以,你不喜欢我?”
许落:“......”
他刚要回答,楚淮砰的一拳砸在墙上:“不准说!”
楚淮这一拳力气极大,似乎房梁都在震。
不远处收拾东西的工作人员被惊动,从偷看变成光明正大的看。
然后,好几个人神色惊恐。
许落顺着他们的视线抬头,呼吸一滞。
楚淮只觉许落小牛犊一样忽然发狂来推他,挺诧异,但他没有敢躲开。
下一瞬他原本站的地方砸下一盏巨大的吊灯,吊灯被刷成古典的铜色,铁质的架子在木地板上砸出坑,上面仿烛火的玻璃灯碎了一地。
许落捂着肩膀,脑子一片空白。
被推出去后堪堪站稳的楚淮望过去,正落进许落担忧又庆幸的视线里。
许落的肩膀被灯凸出来的铁架头刮了下,没破皮,留下一道指头粗带血点的青印。
剧组随行的医护人员很快就处理了。
薛导简直要被吓死,看没出什么大事,去找道具组算账。
许落回了酒店,楚淮跟着。
这会儿许落倒不怕楚淮了,救人了么。
虽然楚淮算计过他,但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楚淮并不是丧心病狂不明是非的人。
许落对楚淮说:“抱歉总让你生气,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为难我?”
楚淮鼻腔一酸:“好,还有呢?”
许落摇头。
楚淮问:“为什么要救我,不怕被砸到?那么重的架子,你这小身板被砸,可能会死。”
许落:“我们曾经是朋友。而且如果我倒霉被砸死,命中注定吧。”
再没什么可说的,他只好垂下眼。
坐在他对面的楚淮不禁靠近,单膝跪地才让自己重新回到许落的视线:“我一直当你是朋友,现在也是。”
许落的眼睛不由微微睁大。
这种角度,他的眼睛大而圆,皮肤又白,看着稚嫩许多。
楚 淮想到他比自己小好几岁,却努力保护他,心头发软。
他仰视着问:“你哥知道我们认识,让你跟我划清界限,你救了我,他会不会为难你?我去和他说,好不好?”
许落说了无意中看到照片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没说,你要再逼我,我就说了。”
楚淮这才知道又误会了许落,旋即明白许落为什么不说。
原来他无意中竟给了许落这么大的压力。
楚淮懊悔又心疼:“好,那我也不说,在你这我永远都是林准,欠你一条命的林准,你哥是个老古板,你碰到什么为难事不好和他说就来找我,我帮你。”
许落:“你们到底为什么......”
那张照片上,两人看着关系很好。
这件事是楚淮的禁忌,若是其他人提,最好做好倒霉的准备。
楚淮无奈的说:“瞎打听什么,想让我们和好?我们不可能和解,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要过问这件事,乖乖的。”
他似乎一下子成熟很多,看许落像看个可以无限纵容的孩子。
许落确实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
但他更明白这世上就是会有解不开的结,只需尊重,就点头。
想起还带了东西,许落从戏服袖袋拿出个巴掌大的锦袋递给楚淮。
楚淮接过来,看到里面是一个黑色的钻石小猫吊坠,精致又可爱。
这俨然是树叶的样子,他问:“给我的?”
许落点点头:“买它之前还不知道你......”
楚淮忍不住捏了捏许落白嫩的脸颊:“怕我却还时刻带着它,是想关键时候拿出来当护身符?脑袋还挺灵。”
过去的心机被点破,许落挺不好意思。
这是他上次回去参加宋栩风的聚会时从宴家取的,若再冷不丁被楚淮为难,用这东西能拖一刻是一刻,算是加大逃跑几率。
礼物买时真心,后来却只能掺杂心机。
楚淮爱惜的看着小猫吊坠:“我很喜欢,不用不好意思,你做的很对,保护自己没有错,是我吓到你了。”
他喜欢的人有一颗柔软又勇敢的心,还有聪明的脑袋,哪哪儿都让人着迷。
只可惜已经喜欢了别人。
楚淮走时用力抱了抱许落:“你是宴家人,跟我搅合在一起不好。以后我不会打扰你,就一点,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有事说话。”
至于别的。
楚淮不愿意给许落压力,只暗道若宴山亭对许落不好,他就是抢也要把人抢过来。
楚淮离开许落的房间后并没有立即走。
他找了薛导,恩威并施下,薛导对他来这里的事还有许落救他的事全剧组封口。
罗风奉命暗中维护这份秘密。
他查到有跟踪影帝的狗仔正好拍下许落和楚淮谈话的视频,将东西弄回来后销毁了。
有剧组打听拍摄时道具出问题的事。
剧组对外统一口径是差点砸到许落。
因为事情很小,许落伤的也不重,这件事很快风过无痕。
许落再遇到楚淮是这年冬天,他跟宴山亭参加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的寿宴。
这天已经是十二月十四日。
电视剧《唯爱卿卿》已经拍完,网剧《青宫曲》正在热映。
许落今年有将近十个月在拍戏。
吴英英体谅他辛苦,加上许落入冬后又感冒了一场,给许落放假到明年开春。
不过放假的意思只是不拍戏,有些通告得参加,免得浪费《青宫曲》的热度。
许落跟着宴山亭出席一些场合已经很熟稔,但这种盛大的寿宴倒是第一次。
不过他的工作就是面对公众,倒也淡定。
只是心中还是难免震撼。
在宴山亭出现的一剎那,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给宴山亭让路,许落因此甚至能从大厅门口看到最里面。
许落第一次真正明白在这个顶级富贵的圈子,宴山亭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怪陆家那时那么疯狂。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事,许落在暗暗期待明天。
明天就是十二月十五日。
去年的十二月十五日他签了离婚协议。
原以为会很难熬,没想到一年过的很快,日子不单快,还赚了很多钱。
许落现在攒了七百五十三万。
这是他拍戏接广告接各种活动后赚的,已经扣过税,也和经纪公司分成过。
随着名气增加,许落估计明年会赚更多。
他原本还想着离婚后能攒十到八万就很幸运。
许落现在充满干劲。
总要有个家,
他现在都敢想京市的房子了。
有很多人上前和宴山亭打招呼,宴山亭一边应付一边注意许落的情况。
见许落眉眼光彩熠熠,他暗道要多带他出来散散心。
本来这种场合他不想来,但宋栩风每天带着林跃四处玩,美其名曰是散心,还说许落生病没准就是总不出门的缘故。
宴山亭没有喜欢过谁的经验,也知道他平常生活比较没趣味,怕许落无聊。
幸好宋栩风是很好的模板,又正在热恋。
宴山亭以兄弟的身份关心宋栩风的感情。
他学到要带喜欢的人出去散心,享受美食,看山看海看有意思的人或者事。
还有,要保护许落不被有歪心的人干扰。
在真正能配得上许落的人出现前,宴山亭会努力给许落最好的生活。
如今茗盛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下。
许落走的很稳,宴山亭没有大肆给许落喂资源,只是找名目赶走了曾经企图给他冠上耍大牌名声的蒋运华。
他还用心调整茗盛的结构。
铭盛市值十位数,会是许落将来在娱乐圈立足的资本。
马上就要过年,京市今年天气很冷,总有暴雪。
宴山亭预备带许落去南方度假。
他会至少腾出半个月的时间,许落还像刚来宴家时那么瘦,也许换换饮食会胖些。
宴山亭和人攀谈,顺手递给许落一个芒果味的小蛋糕。
他观察到许落的一些小喜好,比如喜欢芒果。
宴山亭在的场合,许落不需要必须和谁应酬,就安稳的吃蛋糕。
忽然人群中似有躁动,然后集体安静。
附近的宋栩风原本正跟林跃说话,拉着林跃到宴山亭身边,皱眉说:“他怎么会来,不是一向懒得出席这种活动?”
林跃现在活泼了许多,好奇的问:“谁啊?”
宋栩风:“楚淮,跟你说过的,挺霸道恣意的一个人,和我们不是一伙,你记住他,以后遇到了记得避开。”
许落记起上次楚淮在剧组跟他表白说的话。
那么长一段话,听着很真心实意。
不过许落不会傻到当真,楚淮在感情上像个小孩子,就是看着别人碗里的香,和宴山亭又是死对头,才闹了那一出。
后来他们也算和好。
楚淮大概回头也尴尬,半个字都没再提过。
许落把楚淮从黑名单放了出来,备注是一片树叶。
不过他没有发过信息。
楚淮也没有发过。
许落在心里还把楚淮当很好的朋友,只是他身不由己,目前的情况对谁都好。
他不赞同宋栩风对楚淮的评价。
真正的楚淮简单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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