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别离好过死相守。
渡妄起身便走,丝毫不信贺兰忱说的戚宝很喜欢他的言辞,那小孩分明连他出现在他爹身边就会垮着脸,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不过……那小孩好像也有对他不设防的时候。
渡妄想到了什么,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纠结。
司天监的药炉前,以灵力滋养的火焰青紫色火焰忽然爆发了一下,随后便熄灭了。
“噗。”女人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姐,你没事吧。”护法的女子赶紧去搀扶女人。
女人道:“傀儡失败了,看来贺承元真的得到了帝王真传了。”
“太好了,那我们只要拿下帝元,逼他交出真传,我们就可以……”
“嘘。”女人立即阻止了她的话,看向了窗外的影子,风吹影动,看来只是树影。
戚宝晚上睡得特别好,一夜都没有做梦,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躺在被窝里偏头就看到睡得十分甜美的爹爹。
戚宝看着爹爹的盛世睡颜,心道:谁的爹爹长得这么好看?哦,原来是我的啊。
难怪能生出我这么可爱的小孩。
戚宝翻了个身,小手摸了摸沈不忘的脸颊,沈不忘也醒了,伸手覆盖住他的小手,抓住他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戚宝,醒了?”沈不忘温柔的询问。
戚宝小脸红红的,点点头,道:“爹爹,我们今天去哪里呀?”
“等会去司天监看看。”沈不忘起身,去包袱里拿出过年之前在邺城做的新衣服。
深蓝的底色外加湖绿色亮面的衣领和袖口设计,穿在戚宝身上显得又沉稳又活泼,腰带上还挂着两个小锦囊,一个里面装着银票,一个里面装着零食,很是方便。
沈不忘弯腰下来给他扎头发的时候,戚宝忽然目光一瞟,看到他爹脖子下锁骨的地方有个红痕,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想当初在荷花村的时候,戚宝还觉得原主睡得跟死猪一样,夜里什么都听不见。
他爹总是被魔尊欺负,却什么都听不见。
现在,死猪竟是我自己?
戚宝心中那个懊悔啊,昨晚自己为什么掉以轻心睡得那么熟?渡妄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爹吗?
昨晚他睡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戚宝脑袋龟速旋转中,目光变得呆呆的,就连沈不忘跟他说话好几次都没有听见。
沈不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疑惑道:“戚宝,你怎么了?”
“啊?我……爹,你说什么?”戚宝恍恍惚惚的收回目光。
沈不忘拿着两个发带,问他:“你要哪个?”
“那个玉白色的吧。”戚宝选了个。
头发被扎了成了个小丸子,不够长的短头发还被编成了小辫儿,搭在肩头上。
戚宝被收拾好了,他爹也去换衣服,戚宝不敢看他爹换衣服,怕看到了什么自己不方便看的东西,可是又忍不住偷偷瞥了几眼,想要确认他爹有没有……
沈不忘换了身淡蓝色的长袍,将披散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露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他发现戚宝看着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沈不忘笑问道。
戚宝终于忍不住了,别扭了半响,指着自己的脖子的位置:“爹,你这里有个红红的。”
沈不忘愣了一下,摸了一下脖子,想起了什么,不禁皱眉。
“那是什么啊?”戚宝心惊肉跳的问道。
“被臭虫咬了。”沈不忘顿了一下道,“不过那臭虫已经被爹打死了,你放心好了。”
戚宝听到这话,心一惊,难道他爹已经把渡妄杀了。
沈不忘教育他道:“若是那臭虫接近你,你就告诉爹。”
“可是臭虫不是被打死了吗?”戚宝怯怯的询问。
沈不忘笑了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知道会不会死而复生了?”
爹,我只是个四岁半的宝宝啊,你说这些虽然我懂,但……怪怪的。
不过戚宝知道,他爹应该只是被“臭虫”渡妄啃了一下,应该没有发生什么。
他也松了一口气,看来渡妄没有死。
戚宝有些奇怪,好像他爹之前一直无法杀死渡妄,所以才将他这个大祸害给封印起来,可是为什么后来却可以杀死他?
是跟他爹修炼的无情道有关吗?
戚宝想不明白,却也不纠结。
两个人在客栈里用了餐,给陈秋生送去吃的,陈秋生气色比昨日好多了,胃口也不错,吃了不少东西。
戚宝问他要不要买什么,待会他们就要上街了。
陈秋生道:“听说每个月初一十五夜晚,京城夜晚都会有集会,届时没有宵禁,我想去看看。”
“那不就是后天晚上吗?”戚宝兴奋的说道。
陈秋生虚弱的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盛京的繁华。”
戚宝听这话心里有些难受,怎么搞得好像说遗冤般,安慰道:“那你好好养身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好。”陈秋生点点头,喝完药便躺下休息了。
京城城不愧是大都市,比邺城繁华多了,街上来来往往全是人,道路两边专门开辟了给小摊贩摆摊的地方,自然也有商铺卖的高端商品。
戚宝穿着一手牵着他爹,一边到处张望,还有江湖卖艺表演喷火,胸口碎大石的团伙,还有人表演吞剑,十分热闹。
班主拿着铜锣让大家捧个钱场的时候,围观的人便不感兴趣的散去了,戚宝好心的给了一点碎银子,但不多。
班主笑呵呵的看着戚宝,道了句:“谢谢小公子。”
“不客气。”戚宝将钱袋子重新挂好,跟着他爹离开。
不一会儿又看到了一群奇装异服的表演的人,女子面带纱面,抱着琵琶游街跳舞,京城三月的天气不算热,但是她们已经穿的很少了,马车中间坐着一个红衣女子。
“哇,敦煌飞天!”戚宝嘀咕了一句。
“那是月照国的圣女!我们去看看。”人群中有人知晓,赶紧追了上去。
戚宝站在原地,沈不忘问道:“要去看看吗?”
“不去了,办正事要紧,我们不是还要去司天监吗?”戚宝说道。
沈不忘便带着戚宝朝着司天监的方向走去,戚宝小腿迈得很快,一边问道:“爹,我们去司天监做什么?”
“去配药。”沈不忘说道。
戚宝瞪大了眼睛,问道:“爹,你生病了吗?”
沈不忘看着面带担忧的小家伙,默默叹息一声,正要说什么,便看到一人牵着个猴子从戚宝身边经过,那猴子顺手便牵走了戚宝腰间的钱袋子。
沈不忘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抓住了那人那猴,那人立即骂道:“你走路不长眼吗?”
“你的猴子,偷了我儿子的钱袋子。”沈不忘身量很高,拽着那人的衣领,隐隐有将他提起来的架势。
戚宝赶紧弯腰一看,发现果然,他装零食的锦囊不见了,他立即追上道:“还我钱袋子。”
那人色厉内荏的吼道:“你可别平白污人清白啊,你看这小畜生哪里有偷东西,如果真的手脚不干净,我就打死它?”
他将猴子提出来,猴子没有穿衣服,一览无遗,有没有藏钱袋子一眼就能看到。
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那人便来劲了,一个劲的说自己冤枉啊,这里两个外乡人竟然这般污蔑自己,他嚷嚷道:“我要告到金銮殿!让皇上做主。”
小猴子也吓坏了,躲在主人的脚边,瑟瑟发抖。
戚宝看那小猴子这么可怜,而且只是偷走了自己的瓜子花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他拉着他爹,道:“爹,算了算了,小猴子可能只是太饿了。”
沈不忘皱眉,松开手将人放开了。
那人却不依不饶的要他们赔钱,让围观的人评评理。
“谁人在此喧哗,挡着我们国公爷的道,不想活了吗?”
国公爷的随行侍卫驱散了行人,那人原本还叫嚣着要沈家父子赔钱,现在立即提着猴跑路了。
国公爷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无关俊朗,仪态端庄,只是这人好像落了枕一般,歪着脖子用鼻孔看人,穿着跟个花孔雀似的,腰带上挂着七八九个玉石,身边随行一堆,好大的排场。
谢明堂傲慢的走到戚宝他们面前,然后目光忽然变得澄澈起来,盯着他爹看了半响。
“沈前辈!!真的是你们啊。”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欣喜,白衣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不忘面前。
来人正是无极宗的林听风,他脸上带着赤忱的笑意,道:“沈前辈,邺城一别,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们来京城做什么?”
“我们要去司天监。”戚宝回道,林听风是他见过这么多无极宗的弟子,稍微好一些的。
国公爷谢明堂立即抢先开口道:“那感情好啊,我们正好顺路,又是林少侠的故人,那不如一起上路吧。”
林听风:???
谢明堂立即挤开林听风,占据了沈不忘身边的位置,殷勤的说道:“走这边,我给你们带路。”
“你们是要去寻什么人?拜师吗?你们是邺城来的是吧?你们有所不知,寻常人没有举荐信是无法进入司天监的,但是沈兄弟你放心,你我这交情,有我谢明堂一句话,必定能带你进去。”
戚宝:???
不是,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就有交情了?你跟我爹很熟吗?
沈不忘听到这话,瞥了一眼谢明堂,勾起唇角笑了笑:“谢公爷古道热肠,多谢了。”
“应该的应该的。”谢明堂展开扇子狂扇冷风,一边捂着自己的心脏。
林听风站在戚宝一侧,问道:“你爹认识国公爷啊?”
戚宝一脸茫然,不明所以的摇摇头,随后看着林听风,问道:“你的师兄弟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戚宝问道:“就是焦山谦,还有宴行。”
“焦山谦师兄在王府了,我此次出来便是去司天监帮他问药宗拿药的,他的伤一直未好。”情况远远比林听风所说的要严重。
戚宝瞥了一眼林听风,追问道:“那宴行了?”
“宴行师弟他……历练去了。”林听风顿了一下,实则宴行被逐出师门了。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林听风有些怅然。
戚宝不再多问了,几个人到了司天监。
这里是各大宗门京城的落脚点,门派名册玉牌挂在一入门的石屏风上。
C位最大的三个便是三大名门正宗:无极宗,苍穹派,青云宗。
其他还有很多小门小派,也挺厉害的。
他们今天来找的便是药宗的长老,因为有国公爷的帮忙,戚宝跟他爹很快就满载而归,甚至都没有问他们要什么,反正谢明堂就大包小包全部东西都给他们了。
林听风好几次想要插嘴,都插不上话。
他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走。
谢明堂替他们将东西送到客栈,还邀请他们明晚一起去看月照国的马戏团演出,顺带一提,月照国的圣女是来山河王朝联姻的。
“那月照国的奇人异士可多了,还有人生下来下半身就是花瓶,只有个脑袋,你说奇怪不奇怪?”谢明堂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戚宝听了这话,便道:“哪有人生来下半身是花瓶的?多半是……被削了……”
“那你们要不要去看嘛?”谢明堂笑盈盈的看着沈不忘,“而且月照国还驯龙哦。”
戚宝道:“去看!”
“好嘞,那我明日来接你,现在还有要事要办。”谢明堂笑嘻嘻的跟他们挥手告别。
转身离开后,谢明堂看着一脸为难的林听风,才意识到自己的正事好像办砸了。
他们是来给焦山谦取药的,结果他色迷心窍,竟然全都把药给沈不忘了。
“要不,去把药要回来?”手下问道。
谢明堂怒道:“送人的东西怎么可以要回来?散了散了。”
林听风道:“那……我再去司天监要一下。”
“速去速回。”谢明堂赶紧让他去取药。
第34章
戚宝趴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远远离开的谢明堂, 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只见林听风火急火燎的跑了。
那国公爷谢明堂则是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哪里有什么要办正事的模样, 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不过他人倒是挺好的。
沈不忘在桌前收拾从药宗拿来的丹药, 很多补气增强体质的丹药,药效可比百草堂那些好多了, 给戚宝肯定用不上,他便拿去给陈秋生。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邻居了。
陈秋生吃下丹药, 肉眼可见的脸上多了血色,他道:“我现在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我要作诗,我要写文章,来啊, 帮我研墨!”
“?”沈不忘凉凉的看着他。
陈秋生擦了擦脸, 尴尬道:“我自己研,我自己研。”
次日下午,谢明堂便带着人来接戚宝他们去看月照国的杂技团演出。
月照国在大陆的西面,一向神秘,有很多奇珍异宝, 传说故事,两国之间素来有贸易商队来往,这次来的演出团是跟着月照国圣女的队伍一起来的。
借用了城中最繁华热闹的蓬莱海阁作为演出地,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开始卖票了,门票可谓是千金难求。
谢明堂作为国公爷,也是作为接待月照国来使的当事人,想要带几个人进去可太简单了。
于是沈不忘, 戚宝,陈秋生三人便被带了进来。
陈秋生吃了那些丹药,还洗了个澡,收拾干净整齐的,虽然还是很瘦弱,确实神采奕奕的,他眼中充满了对京城繁华的向往,他读了一辈子书,为的就是来京城参加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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