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技术进步了,鬼魂也要跟上时代啊。
听说岛国那边有个叫贞子的恶灵,十分凶狠,那边没有大师降伏得了她,但近年销声匿迹,因为已经没人看录像带了。
驱邪镇煞,还得靠技术革新啊。
现在,白情一跃成为大少爷的代言人,老管家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办事。很快,一辆豪华轿车便备好了,车身线条流畅,内饰奢华,是二十迈开在路上都没人敢别的存在。
白情被师父压榨多年,当然也做过司机。
他熟练地坐进驾驶座,启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出景家大门。
他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从后视镜中瞥一眼后座的景莲生。
景莲生依旧端坐着,神情冷峻,目光望向窗外,并没显示出老古董对新科技的好奇心,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车子很快驶到了白情师父住的地方楼下。
白情停好车,下车后绕到后座,恭敬地打开车门:“到了,就在楼上。”他指了指楼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有鬼的那户人家就是了。”
景莲生身为大厉,自然能感应到哪家是凶宅。他微微抬眼:“你的师父住凶宅?”
“因为不用房租。”白情一边解释一边领景莲生去坐电梯。
景莲生道:“他很穷?”
“他很抠。”白情解释。
景莲生:……不理解。
很快,白情就和景莲生来到了门外。
白情的手还未触及门铃,门便猛地被拉开,师父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目光落在景莲生脸上的时候,师父的眼睛充满光芒,就像是黄鼠狼看见鸡一样。
白情拦在景莲生面前:“师父,你太热情了,会吓到大少爷的!”
师父说:“没听过活人能吓到厉鬼的,更何况是传说中的大厉呢?”说着,师父殷勤地招呼景莲生,“请进,景先生,快请进。”
景莲生虽然生前习惯被众星拱月,但死后一直是被天师忌惮的存在,还未曾被一个天师这样接待过,不免有几分疑心。
白情踮起脚尖,在景莲生耳边低语:“师父想拿你开课题。”
这是第二次白情离景莲生这么近。
通常情况下,景莲生是不会允许任何人如此靠近自己的。
白情却仿佛是个例外。
或许是因为白情是活尸,平时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所以当他悄然靠近时,景莲生竟没有丝毫察觉。
那股来自白情身上的气息再次涌入景莲生的鼻腔,莫名地让景莲生魂体一颤,仿佛他那并不存在的心脏,也猛地跳动了两下。
这股气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让景莲生心中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一种类似食欲的渴望,却又比单纯的饥饿更加深刻、更加复杂。
也是这样特殊的反应,才让不久前的景莲生差点失控,险些伤害了白情的身体。
有上次的经验作为前车之鉴,景莲生已不再像当初那般猝不及防。
他微微眯起眼眸,脸庞上挂着一抹淡然自若的神情,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深处正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渴望在蠢蠢欲动。
他用自我的理智压制着这股冲动,不让它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白情见景莲生抿唇不语,还以为他只是没听明白什么叫做“开课题”,便煞有介事地介绍道:“现在的玄学界可不再是以前那种门派时代了。现在啊,大家都讲究学术交流和科研合作,一个个都忙着开课题、搞研究,争取在玄学领域发表高水平的论文,提升自己的学术地位和影响力……”
白情离他这样近,眼神明亮,还在吱吱喳喳地说着些傻话,活像是靠近虎口而浑然不觉的小鸟一样。
这样的他,不免让景莲生感到些许微妙:他是完全不怕我。
无论是一开始就显露了大厉的身份,还是后来展现出几乎能轻易摧毁白情的力量和可能性……甚至是方才那差点失控,险些咬断白情脖子的惊险,都不能使白情对他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惧怕。
非但不怕,还是热烈地喜爱着。
这份情感,对于习惯了被世人畏惧与排斥的景莲生而言,无疑是陌生而又震撼的。
景莲生微微抿唇,暗下判断:果然是严重脑疾的小活尸。
白情又小声嘀咕道:“当初师父就是拿我做研究发了一篇活尸论文,很快就在学术界引起了轰动。据不完全统计,那篇论文至今已被引用了超过1000次,这个数字在玄学领域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而且,那篇论文还被多家权威期刊转载……”
白情嘀咕着这些学术术语,也明白景莲生大概率听不懂,便话锋一转,总结性地说:“总之,他靠着拿我这个比较罕见的活尸做案例研究已经尝到了甜头。要是能拿到你这个传奇级别的鬼物做案例,那不得起飞。”
景莲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对玄学界如今的态势感到难以置信:“这么说来,现在的天师应该是对我趋之若鹜了?我还以为,我这种鬼物是人人喊打呢。”
“都什么时代了,爱与和平,多元尊重嘛。虽然传统派的好像还是会对高级鬼物比较忌惮,但是现在主流还是以多远包容为主。”白情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其实啊,现在很多天师和研究者都渴望能够接触到像你这样特殊而又罕见的鬼物案例。所以啊,你完全不必担心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相反,说不定还会有很多天师和研究者争相想要与你合作呢。”
景莲生也暗暗感叹,真是时移世易,鬼物都成香饽饽了。
这么想着,景莲生抬头看着在风扇上摇晃已经没几口凉气可以出的恶灵:“那他呢?”
师父抢先说道:“这恶灵伤害无辜,当然是要受教训的。”当然,师父一直留着他,除了要免费制冷之外,也是在做一个恶灵怨气制冷效率的课题。
师父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景莲生:这的确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见到的最特殊的鬼体,可真不愧是传奇等级的鬼物啊!
这种探究的视线轻易地引发了景莲生的不满。
他可不喜欢被当做小白鼠研究。
他冷冷瞥了师父一眼。
师父被这无形的眼刀刺了一下,立即收敛神色,陪笑着说道:“但是实际上,我可没有妄想让您纡尊降贵当我的研究对象。”
师父没打算拿这个大厉做课题。
对师父而言,比起对学术的热爱,还是对生命的热爱更加浓烈。
所以呢,他只研究自己能控制得住的对象,比如电风扇上挂着的怨灵,以及白情这位完全不懂得运用自己体内充沛灵力的小活尸。
景莲生看着师父谄笑的脸,说道:“说起来,你和应知礼是师出同门?”
“可以这么说吧。”师父没想到景莲生冷不防提起应知礼,略显僵硬地回答道,“不过,我们各有各的修行路,已经多年未见了。”
言归正传,白情也拿出那本《阴阳仪典》:“这个是师伯的东西吗?”
师父拿过《阴阳仪典》,稍微翻看了一会儿,蹙眉说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白情就把景水芝所说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师父,随后又皱眉道:“这可真是奇怪。应师伯说损阳之事是景水芝自作主张,但景水芝又说这是应师伯指导她的……”说罢,白情抬眸看着师父,“师父,您是怎么想的?”
师父略一寻思,脸上的沉思随即消散,笑笑说:“这题你问我啊,我还真的有思路!”
第10章 就是约会
“竟是这样?”白情眉梢微挑,眼中讶异,又露出几分欣喜之色,“师父,还请为我们指点迷津。”
师父笑着说:“答案就是, 他们二人都没说谎。”
“两人都没说谎?”白情不由得愣了一下,眉头轻轻蹙起,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师父点点头,目光移动,和景莲生的对上了。
景莲生微微垂眸,半晌反应过来:“应知礼又在消遣人了。”
白情闻言,心中仿佛被点亮了一盏灯,想起景莲生说过的,那个应知礼的“上不了台面的爱好”。
白情说道:“大少爷,您是一直都通过应知礼来和景家人交流的,是吗?”
“是的。”景莲生回答。
白情继续道:“景女士得知您要办阴婚的事情,但您又没有特别交代具体怎么做,她肯定是会多问几句的。而应师伯这人嘛,有着古怪的恶趣味……”
师父听着连连点头:“应知礼的性格的确是恶劣得很……”
师父也是因为过分了解应知礼,才那么快推断出接近真相的答案:“我不用算,都能猜到,他一定是故意语焉不详,只是把《阴阳仪典》给予了景女士,故意让景女士陷入道德困境,他就用那种看‘人间观察综艺节目’的消遣态度,看景女士怎么面对这一切,怎么选择,怎么纠结。”
这么说着,师父几乎都能想象出应知礼的表情了。
师父摊摊手:“如果真的到了对峙的关头,应知礼还能一脸无辜地推脱‘她既然问了,我就把书借给了她看,丰富她的相关知识。但我可没有让她做这种阴损的事情,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念成魔’。”
景莲生对师父的推理表示赞同:“恐怕就是这样。”
白情虽然勉强猜着了,但也真的没想到答案居然就是这么无聊。
他略感难以置信:“应师伯这么做,难道没想过可能搞出人命吗?”
师父说:“他是个没人性的道德败类啦。”
白情:……不要用这么轻快的语气说这种话啊喂!
白情一时看着无良的师父,一时想着败类的师伯,忍不住问:“师父啊,咱的师门真的是名门正派吗?”
师父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意思?我们的师门虽然出了师哥这么一个斯文败类,但也不代表我们整个师门都有问题啊。”
白情扯了扯嘴角:“名门正派当然可以出败类,但也不能净出败类啊。”
师父也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最终好像是认输一般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和应知礼多年前就被逐出师门了。”
白情一听松了口气:……那应该真的是名门正派呢。
景莲生却颇感兴趣:“不知尊驾师承何派?说不定我也曾听过。”
“我既已被逐出师门,就不应再提起了。”师父目光悠远,仿佛想起来很久远的事情。
白情还是第一次在总是市侩精明的师父脸上看到这种类似文艺青年的表情。
不过,师父很快就收回了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
他淡淡一笑,对景莲生说道:“景少爷,您这次前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个事情吗?”
景莲生答道:“我对应知礼的来历颇具疑心,听白情说你和应知礼是同门,我便想探知一二。不过,若这其中涉及到您不愿提及的往事,我自是不会强求。”
师父轻轻点头:“其实关于他,我所知也有限,且多为陈年旧事,恐怕难以给您解惑。”
白情适时地插话,问起景莲生:“大少爷,您和应师伯也不熟吗?那您怎么会选他作为您的代言人去和景家人沟通?”
景莲生的脸色骤然一沉,眸中寒意凛冽,扫了白情一眼,目光如刀,直刺人心。
这大概又是在警告白情:收起好奇心!
白情识趣地拱拱手:“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多嘴。”
景莲生冷冷收回目光。
和白情不一样,师父看起来对这一切毫无好奇心,甚至说,他还有些退避态度,显然是觉得景家是肉眼可见的大坑,他完全不想沾惹上这一摊麻烦。
因此,师父寒暄几句,就说:“我这个恶灵怨气新能源的研究还没做完,就不留二位了。”
听到师父下逐客令,景莲生旋即起身告辞。
白情也跟在景莲生身后,走之前回头看着师父,说:“那我先走了。”
师父的目光在白情和景莲生之间扫过,注意到白情看向景莲生时,眼中难以掩饰的爱慕,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
他微微摇头,心中暗想:我这徒儿怕是栽了。
他颇为感慨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出事儿的话,为师会替你烧纸的。殡葬费就从你压在我这儿的工资扣。”
白情:……每次当我怀疑自己太抠会不会太cheap的时候,都很感谢有您的存在。
下楼前,白情从口袋里掏出防晒霜,笑眯眯地对景莲生说道:“大少爷,咱们补涂一点儿吧,太阳可毒着呢。”
说着,他就要挤出一些防晒霜,作势往景莲生脸上抹。
景莲生显然不喜欢这种粘腻的质感,微微一蹙。
白情见状,立刻收回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语气轻松:“没事儿,咱们打伞也行。我出门前就把大黑伞放在车子后备箱了,就是想着会不会用得上。”
景莲生看起来有些意外,便说:“你倒是想得周到。”
虽然景莲生这话说得没什么情绪,但听在白情耳里,却是十分动听的赞美了。他笑得眉眼弯弯,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大少爷,你捡到我啊,可真是捡到宝了!无论是应师伯那种奇奇怪怪的人,还是你原本打算花大价钱请来的活人新娘,都不可能像我这么贴心细致、关怀备至吧?”
景莲生罕见地没有反驳他这番自夸的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白情见状,心中更是美滋滋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白情这下更是动力十足,来到楼下,就让景莲生待在楼道的阴影里:“可别晒着我的大少爷了。”
说完,他自己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烈日之下,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打开后备箱。
他迅速取出一把宽大的长柄黑伞,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来,将伞高高举起,为景莲生遮挡住炙热的阳光:“大少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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