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媳妇儿怕他在外面出事儿,就在他手机上装了定位。
顾维也是怕白鸽出事。
正常人白鸽,正常人顾维,两个人都在认真琢磨怎么过正常日子。
可是光正常这个词儿,就够他们花时间慢慢磨的了。
白鸽不知道别的正常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但是他知道,不管他跟顾维当初是怎么开始的,他们这些年又是怎么一步步疯疯癫癫地拉扯来的,以后的日子不管如何,还是他跟顾维一起过。
白鸽病了一大场,顾维也病了一大场,一个看得见,一个看不见。
毫不夸张,白鸽跟顾维早就已经长在一起了,血连着血,肉连着肉,骨头都是缠在一起的,解都解不开。
一个人疼了,另外一个也得碎一遍。
白鸽出院的这段时间,顾维经常会盯着白鸽看很久很久,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目光全都补回来,眼睛一会儿飘得很远,一会儿又很近,里面堆满了不知道怎么安放的情绪,小心翼翼,紧张,后怕后悔,还有突然某一刻的一个激灵,好像很怕下一秒白鸽就会消失一样。
此刻顾维看白鸽的眼睛就慢慢深了,白鸽问他:【怎么这么看着我?】
“想多看看,你的眼睛很漂亮。”
【你以前很少看我。】
“不敢看,我以前是在逃避。”
【现在敢了?】
“现在敢了,”顾维手指贴上白鸽眼睛,“看不够。”
白鸽笑:【现在说话好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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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偷吃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鸽晚上又是麻小又是烧烤,吃的东西油大盐重,吃到嘴里的那一刻确实解馋了,后半夜就开始肚子疼,胃里也一直火辣辣地发热。
白鸽是被疼醒的,他又困又难受,眯着眼跑了好几趟厕所。
顾维睡得很轻,他想到白鸽可能会肚子疼,晚上吃饭到最后,要不是他拦着,白鸽还准备再来斤麻小。
顾维找出肠胃消炎药,又冲了一大杯补液盐水给白鸽喝。
药难吃,补液盐水也难喝,白鸽仰头一口灌完盐水,眉头拧着鼻子拧着冒出了一口很顺溜的话:“这个水不好喝。”
顾维激动得眼睛都亮了,直接把喝完水的白鸽抱到床上去了:“你刚刚说了六个字,‘这个水不好喝’,还是连起来说的,真厉害,我们会说话了。”
白鸽被顾维一打岔,注意力也从发咸的舌根上转移了,盘腿坐在床上,两手撑着脚踝捏了捏,身体还前后晃了晃,清清嗓子又试着重复了几遍,但是没能再说一句完整的六个字。
真正强迫自己开始说话了,还是只会一个字两个字那么往外冒。
“不着急,”顾维在白鸽头发上搓了一把,“已经进步很多了。”
白鸽身体往后一仰,把自己砸在枕头上,他现在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烦躁了,哪怕说不出来,也不会再急得想骂人跳脚。
因为顾维一直在旁边哄着他呢,顾维像哄孩子一样。
白鸽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在重活一次。
不是手术成功后的重活,是真正意义上的,从里到外又重新生长了一次。
在医院里刚醒的时候,顾维陪着他慢慢学着走路,慢慢学着嚼东西吃饭,现在也在慢慢学着说话,慢慢学着生活。
白鸽跟顾维一起,都在重新生长。
肚子又一阵疼,白鸽一翻身,整个人软啪啪地挪到顾维身边,额头抵着顾维脖颈,难受得直哼哼。
“嗯~疼……”
顾维撩开白鸽睡衣,手心贴上白鸽小肚子给他揉:“以后还偷吃吗?”
白鸽都这样了,硬是不说以后不偷吃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他的肠胃太脆弱,等到肠胃结实了,他还吃。
白鸽在心里说,下次你陪我去吃吧。
顾维好像能听懂他的心里话,揽着白鸽,继续给他揉肚子:“以后想吃跟我说,我陪你去。”
夜里已经没那么热了,白鸽怕闷,晚上睡觉窗户是开着的,细风裹着绸子一样的月光吹进来,软得人直往天上飘。
白鸽肚子已经不疼了,舒服得他靠着顾维又哼哼两声就睡着了。
顾维掌心还盖着白鸽小肚子,下巴一低,在白鸽头上亲了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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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公司新产品研发的那段时间很忙,每天做完康复就得急匆匆赶去公司。
新品设计图出来的时候,白鸽还发给顾维看了,问他的意见。
别的不说,在这方面,顾维确实有发言权。
他俩做的频率高,产品的体验要求也高,哪点好哪点不好顾维拉着白鸽一试就能感觉出来,很多新产品的修改方案,都是顾维给白鸽的灵感跟意见。
顾维看了几遍产品设计图,提了几个小意见,不可避免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这些新产品研发出来后要怎么用到白鸽身上。
单看这些男性用品,顾维其实并不感兴趣,它们单独存在的时候只是几团死物,勾不起顾维丁点儿欲望。
顾维感兴趣的,能让他大脑发冲身体地震的,一直都是这些东西用在白鸽身上时,白鸽在他眼底红着脸,迷蒙着眼大口大口呼吸的醉人模样。
新产品正式投产那天,老林的“礼物”也寄过来了。
那天顾维下夜班,早上回家的时候白鸽刚起床,俩人磨磨唧唧吃了早饭,顾维开车送白鸽去了公司,回来后跟快递员同时站在门口。
寄件人是老林,顾维没想到老林真给他寄了东西。
拆快递的时候顾维还在想,既然是他们公司做的产品,大概率是床上用的,老林还说是专门给他做的,顾维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是专门给他的。
包装盒非常大也很隐蔽,光盒子就套了三层,顾维最后都拆烦了,才拆到最后一层。
等顾维看清里面的东西,两个眼睛都在往外突,心脏也在怦怦跳。
有一瞬间顾维还恍惚了一下,扭头看了眼大门,白鸽现在应该是在公司,他非常确定。
盒子里面还躺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白鸽”,顾维对白鸽的身体太了解,每一厘每一寸都不带差的。
盒子里面的“白鸽”跟他的白鸽一样,身高,体型,五官,手腕内侧的小痣,两条腿的长度,就连头发丝儿都一样。
顾维把“白鸽”翻了个身,西装后腰那收得窄窄的,衣服往下连接屁股的弧度轮廓也一样。
老林的礼物确实是全球独一份,是一比一的,硅胶的,极度仿真的……
白鸽。
情趣白鸽。
第44章 今日诸事皆宜
硅胶娃娃白鸽的身体数据不是现在的白鸽,是他生病之前,身体很健康很结实的时候的数据。
白鸽病了一场,现在瘦了不少,顾维心想,他的白鸽还得再好好养养才行,多吃点饭,多长点儿肉。
顾维坐在娃娃白鸽旁边,直接给老林打去电话,没等老林说话,他咬着腮帮子先说了一句:“不许再生产娃娃白鸽。”
老林知道顾维肯定是收到快递了,笑呵呵说:“那当然了,放心吧,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有,独家私密定制,白鸽的个人数据我都让他们删掉了。”
“不是……老林你是怎么想的,给我整个娃娃白鸽……啊?”顾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我也是替你俩想啊,白鸽出院那天我也在,我可都听见了,”老林的理由相当正当,“徐主任不是嘱咐白鸽了嘛,他现在不能剧烈运动,所以你俩在床上千万得悠着点儿,白鸽之前说过,你需求大,所以就定制了一个娃娃白鸽给你用。”
顾维听完都气笑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还能不管他的身体吗?”
“我知道你紧张白鸽,不过你俩那几年什么样儿我又不是不知道,”老林一想起来就是啧啧两声,“白鸽天天带一脖子牙印儿来上班,大夏天的还戴男士丝巾,哥是过来人,我懂,三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如狼似虎没个够的时候,送你个娃娃,是替白鸽分担下火力,你心疼白鸽,但真上来劲儿了万一再把持不住,所以……”
顾维没等老林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老林看着黑屏的手机,又摇着头“啧”了一声:“看吧,我就说年纪轻轻火气大吧。”
白鸽就算是身体最好的时候,顾维次数一多他也受不了,有一次一口咬住顾维耳朵尖,用牙狠狠碾了下说:“就算是有两个白鸽,也不够你那狗玩意儿愺的啊。”
这回真有两个白鸽了。
顾维围着娃娃白鸽转了两圈,找出胶带把箱子重新封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把娃娃放哪里才好,扔是不可能扔的,还得好好收起来,用也是不可能用的。
老林的脑回路顾维弄明白了,但老林不明白他俩的情况,能让他上火的是早上打着哈欠喝着粥,说话还不流利的白鸽,不是假娃娃白鸽,比例再精准也不是。
顾维最后把一人高的大箱子拖到柜子里立着,跟那些玩具放在一起。
顾维又想起老林说给白鸽也准备了一份,立马发信息问白鸽。
“老林给你送的是什么?”
白鸽正在看季度报表呢,一看顾维的信息,把报表一扔,往身后休息室门上看了眼,那个一人高的箱子还放在里面呢。
顾维怎么知道老林给他送东西了,白鸽心里犯嘀咕,顾维不光在他手机上装了定位,难不成还在他办公室装了监控?
白鸽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连发财树都没放过,扒拉开仔细检查。
顾维一直没等到白鸽回消息,又发过来一条:“不会是个娃娃吧?”
白鸽问他:【快说,你把监控装哪里了?】
“是个好主意,我下次在你办公室里装个监控。”
【是个娃娃。】白鸽老实说了。
果然是个娃娃,老林纯粹是顺手,原本老林只做了个娃娃白鸽,但是做都做了,就顺便按照顾维的数据也做了个娃娃顾维。
老林还跟白鸽说,真人不好掌控,但娃娃好掌控啊,快了慢了,爽了疼了,都在自己手里把握着呢。
顾维一想到白鸽可能会用假娃娃,牙都快磨碎了,反应也很激动:“把那个娃娃烧了,剪了,扔了,焚了,搅碎。”
【那个娃娃是你。】
“那也不行。”
白鸽可以玩玩具,但必须得在顾维眼底下玩儿。
真顾维可以,娃娃顾维不可以。
【我没打算用,】白鸽已经能想到顾维额角暴青筋的模样了,又故意逗他,【但是可以看看产品做的怎么样,后续我们会接私人订制,比如质感,手感,软度硬度什么的,需要用户体验跟反馈,用来收集数据。】
“不行,我现在过去找你。”
白鸽不逗他了:【逗你玩儿呢,我不用娃娃,赶紧睡觉吧,我还有会要开。】
顾维洗了个澡,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给白鸽发信息:“想你。”
【还不睡?】
“明天上白班,晚上再睡也行,想你。”
【大白天的想啥。】
对方正在输入……那几个字一直晃了半天,最后顾维发过来一句:“想-你。”
白鸽冷不丁被那三个字砸得脸一热,以前他跟顾维的骚话都是在床上说的,门一关,被子一盖,两个人嘴对嘴,急眼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了,更不会害臊。
现在隔着屏幕,那感觉反而不一样了,白鸽手心贴着脸摸了几下,确实热得发烫。
白鸽一直都知道自己脸皮特厚,要不然也不会跟顾维拉扯那么多年,没想到他的厚脸皮也有承不住情话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此刻的情话不是他一次次不甘心的试探,是真的落在地上的回应,扎扎实实往他心口上戳过来了。
【等等,我们不是分手了吗?】白鸽理智回笼,一手捂着发热的脸,一手打字,【分手了还做,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行。】
顾维又输入了半天,发过来一句:“那就等我们和好后,也得等你身体再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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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手机上的定位软件从来没打开过,下午开完会,手指头不小心戳到了,心血来潮,想看看顾维在哪里。
顾维刚上了夜班,下午两点应该是在家里睡觉才对,但定位显示顾维在医院。
但不是他上班的医院,顾维在市精神卫生医院。
怎么去那了?看朋友?
白鸽给他发信息:“你在哪儿呢?”
顾维过了一会儿才回:“在家呢。”
他骗人。
顾维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白鸽站在路边,嘴唇抿着,脸色很不好,显然已经盯着他有一会儿了。
“你怎么来了?”顾维快跑了两步,把手里的东西卷了卷想藏起来,但发现口袋不够,只能在手里攥着。
白鸽说了俩字:“定位。”
白鸽抽出顾维手里的东西一看,是顾维的检查单。
心理科,男,顾维,32岁……
【你不说在家睡觉吗?怎么来这儿了?】
顾维揽着白鸽腰,要带着他往停车场走:“就是来看看。”
白鸽站在原地没动,他现在就想问清楚,手指头打字速度飞快:【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顾维看白鸽那么紧张,赶紧实话实说,“只是看看心理医生,想缓解下那些……瘾。”
【你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你生病的时候,好了,现在,好像又不好了。”中午跟白鸽发完情话短信后就更不好了。
白鸽记着徐主任说的不能剧烈运动,所以一直也没那个心思,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注意力都在语言康复上。
顾维说他的瘾好了,白鸽也就真的以为顾维已经好了。
以前顾维只要想了就会抓着他来,“鬼压床”都压了无数次,经常把他从梦里做醒。
他没想到,顾维现在这么能忍,而且还没让他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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