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面对面地站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筱彤的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样,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出。
终于,筱彤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紧紧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你拿走好了!”这句话虽然简短,却充满了无奈和决绝。
张佳慧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她死死地盯着筱彤,似乎想要从女儿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筱彤只是倔强地别过头去,不肯与她对视。
沉默了几秒钟后,张佳慧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了房间。她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仿佛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会惊醒什么似的。
靠在走廊的墙上,张佳慧突然觉得自己的双腿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软绵绵的几乎站不住。她缓缓地滑坐到地上,背靠着墙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张佳慧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正硌着她的掌心,让她感到一阵刺痛。而那个小小的密码锁,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她和女儿之间,将她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主卧里,爸爸杨凯正在看书,抬头看到妻子的表情,立刻合上书:“怎么了?”
“二妞把手机密码改了,不肯告诉我。”张佳慧把手机扔在床上,“这才一周,她就破坏约定。”
杨凯拿起手机看了看:“嗯...确实不应该。”他停顿了一下,“但你刚才是不是又威胁要没收手机了?”
“不然呢?”张佳慧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妆,动作比平时用力,“苦口婆心讲道理有用吗?”
“我不是说二妞没错,”杨凯斟酌着词句,“只是觉得我们可能需要换个方式。青春期孩子自尊心强,你越是强硬,她越反抗。”
张佳慧停下卸妆的动作,从镜子里看着丈夫:“那你说怎么办?放任她随便玩?上周家长会老师还说她上课注意力不集中,作业马虎...”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凯走过来,把手放在妻子肩上,“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先了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密码。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张佳慧叹了口气,肩膀放松了些:“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想偷偷玩游戏聊天不被我发现。”
她拿起手机又试了几个可能的密码——家里的电话号码、筱彤的学号、甚至宠物的名字,全都错误。那个小小的“密码错误”提示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明天我找她谈谈吧。”杨凯说,“你先别急着惩罚,弄清楚情况再说。”
张佳慧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但她的内心却早已下定决心。待洗漱完毕后,她像一只猫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到路由器旁边,小心翼翼地切断了筱彤手机的网络连接权限。这样一来,就算筱彤不肯交出密码,她也无法在家里愉快地上网了。
周一的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然而,这原本应该充满温馨的场景,此刻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筱彤默默地低着头,一勺一勺地喝着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妈妈的存在。她故意避开与妈妈的目光交汇,仿佛两人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张佳慧几次想要开口打破这种僵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如果现在直接质问筱彤关于手机密码的事情,恐怕只会引发一场激烈的争吵。于是,她选择了忍耐,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筱彤终于吃完了早餐,背起书包准备出门。就在她即将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张佳慧终于忍不住说道:“放学直接回家,别在路上玩。”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却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筱彤听到妈妈的呼唤后,只是随口“嗯”了一声,然后便急匆匆地关上了房门,仿佛有什么事情让她感到十分着急。
张佳慧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她注意到筱彤在走路的同时,还不停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似乎在摆弄着什么。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张佳慧的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在上班的路上,张佳慧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运营商的短信。她点开一看,原来是提醒她本月的流量使用情况异常。张佳慧有些疑惑,她平时并没有特别频繁地使用手机流量啊。于是,她决定进一步查看详情。
当她看到详细的流量使用记录时,惊讶地发现昨天夜间竟然有大量的流量被消耗掉了。而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她切断家里WiFi之后。张佳慧的眉头紧紧皱起,她开始怀疑起筱彤刚才边走边摆弄手机的行为。
“居然用流量!”张佳慧气得差点坐过站。她立刻登录运营商账号,将筱彤的手机号码设置了流量限额。做完这些,她靠在座椅上,感到一阵疲惫。这感觉就像在打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敌人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午休时间,张佳慧忍不住给丈夫发了条微信:“二妞用流量上网,我设置了限额。她越来越过分了。”
杨凯回复了一个思考的表情,然后说:“晚上我找她谈谈。别太担心。”
下班回家的路上,张佳慧路过一家奶茶店,瞅见几个身着筱彤学校校服的小姑娘聚在一块儿,人手一部手机,嘬着奶茶,嘻嘻哈哈地看视频。她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瞅瞅有没有自家闺女的身影。没瞅见,不过她留意到那些小姑娘的手机上都贴着花花绿绿的贴纸,挂着萌萌的小挂件——跟筱彤之前念叨的一毛一样。
回到家,筱彤的房门紧闭。张佳慧敲了敲门,没反应。她轻轻推开门,瞅见女儿戴着耳机趴在床上,面前摆着作业本,可明显心思没在作业上。更让她吃惊的是,筱彤手里攥着一部陌生的手机——可不是她给的那部旧手机,而是一部崭新的粉色手机。
“这是谁的手机?”张佳慧的声音让筱彤猛地坐起来。
“林小雨借我用的...”筱彤下意识地把手机藏在身后,“我的...我的不是被你没收了吗...”
“拿出来。”张佳慧伸出手,声音冷得像冰。
筱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交出了手机。张佳慧检查了一下,通讯录里全是班上同学,相册里有上百张自拍,社交软件一个不少。最让她震惊的是,这部手机显然已经用了不短时间,绝不是临时借用的。
“说谎。”张佳慧感到一阵心寒,“这根本不是借的,对不对?”
筱彤的嘴唇像风中的落叶一般开始颤抖,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是我用压岁钱买的……就上周……”
张佳慧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她扶住门框,才勉强稳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女儿不仅私自改密码,还偷偷买了第二部手机!这种处心积虑的欺骗,犹如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痛了她的心,让她既愤怒又受伤。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想被你控制!”筱彤突然爆发了,“不为什么!你太专制!”
张佳慧震惊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那些话语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女儿,在女儿眼中却成了专制的代名词。
“我是为你好...”这句老套的说辞自动从她嘴里冒出来。
“为我好?”筱彤冷笑一声,“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对我好!你只关心成绩,关心别人怎么看你的教育成果,根本不关心我开不开心!”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无情地刺向张佳慧的面庞。她张开嘴巴,试图辩驳,却如鲠在喉,哑口无言。最终,她紧握着那部粉色手机,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我们等你爸爸回来再谈。”
厨房里,奶奶正忙碌地准备着晚餐,妈妈张佳慧则像一只受伤的小鹿,缓缓地走入书房,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知不觉地奔涌而下。她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回忆起筱彤小时候生病时,自己整夜不眠地悉心照料;想起为了给女儿挑选一所理想的学校,自己不辞辛劳地跑遍全城看房;想起每次家长会前,自己都会精心准备一长串问题清单……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在女儿的眼中,竟然仅仅是“关心别人怎么看”?
杨凯比平时早回家,看到书房里的情形,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默默递给妻子一张纸巾。
“她偷偷买了部手机,”张佳慧声音沙哑,“用压岁钱。”
杨凯点点头:“我刚才在门口遇到她,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
“她还说我只关心成绩,不关心她开不开心...”张佳慧哽咽着说,“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就换来这种评价?”
杨凯拥抱住妻子:“青春期孩子都这样,说话不过脑子。记得我十五岁时还跟我爸说‘你根本不懂我’,气得他三天没理我。”
“但这不一样,”张佳慧靠在丈夫肩上,“我们那时候顶多偷偷看本小说,现在孩子们面对的是整个互联网。万一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交到不好的朋友...”
“我明白你的担心,”杨凯轻轻拍着她的背,“但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简单禁止。得教会她分辨和选择。”
晚饭时,筱彤没有出来。张佳慧想去叫她,被杨凯拦住:“给她点空间吧,我去谈。”
一个小时犹如白驹过隙般过去了,爸爸杨凯如同凯旋的将军一般,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杨筱彤的卧室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好啦,说通啦!我可是苦口婆心,犹如唐僧念经一般,讲了一箩筐的大道理呢。买的那个手机还是放你这儿吧,周末让她玩一会儿,不过可不许再借出去或者重新买手机哦。她也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同意啦!她希望我们进她卧室要先敲门,如果没经过她的允许,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绝对不能踏进她的卧室半步,我也答应她啦!”
“难道,手机的事就如过眼云烟般消散了吗?”张佳慧凝视着丈夫杨凯,满脸狐疑,“我还是惴惴不安,事情怎会如此轻易解决?”
“先静观其变吧,目前也只能如此了。”杨凯满脸无奈,叹息道:“道理我都跟她讲得清清楚楚了,可她却只知点头,宛如闷葫芦一般,谁又能知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呢……”
第三卷
第1章 二妞的生日
九月的阳光如同一层薄纱,轻轻地透过窗帘,洒在房间里,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杨筱彤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地落在天花板上,那里贴着一颗颗五颜六色的星星贴纸,仿佛在夜空中闪烁。
她静静地凝视着这些星星,思绪渐渐飘远,就这么发了一会儿呆。今天是她的生日,一个特别的日子——十四岁生日。这个数字在她心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它代表着成长、独立和更多的责任。
杨筱彤翻了个身,将脸深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微笑。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种兴奋和期待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妈妈的呼喊声:“二妞!起床啦!”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伴随着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仿佛在催促着她赶快下楼。
“奶奶已经开始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了!”妈妈的话语中带着笑意,让杨筱彤的肚子也不禁咕咕叫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迅速穿好衣服,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享受这个属于她的特别日子。
筱彤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突然从床上弹起来,仿佛床铺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她的动作迅速而敏捷,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光着脚丫子飞奔到窗前。
她站在窗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把拉开窗帘。刹那间,阳光如同一股金色的洪流,汹涌地倾泻而入,仿佛整个房间都被这灿烂的光芒所淹没。阳光洒在她的书桌上,照亮了那个小小的日历。
筱彤的目光立刻被那个日历吸引住了,她定睛一看,只见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数字——9月28日,星期日。这个数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在向她诉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筱彤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一首欢快的小曲儿。然后,她转身走向衣柜,打开柜门,挑出了一件前几天就已经选好的淡蓝色连衣裙。这件连衣裙的颜色就像天空一样清新,裙摆像云朵一样轻盈,筱彤特别喜欢它。
她迅速换上连衣裙,然后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转了一个圈。镜子里的少女亭亭玉立,美丽动人。她有着妈妈遗传的杏仁眼,大大的眼睛像两颗黑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她的鼻梁高高的,像爸爸一样挺直;她的头发自然微卷,就像爸爸的头发一样,此刻因为刚起床还乱蓬蓬的,但是却别有一番俏皮可爱的味道。
筱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她抓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些不听话的发卷,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们弄乱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二妞,我可以进来吗?”是姐姐筱菡的声音。
“姐!”筱彤丢下梳子跑去开门。比她大五岁的筱菡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筱菡在和爷爷在新房子住,上高中时间很紧张,周末上午也是要去学校上课的,平时很少回家,这次特意为妹妹的生日请了假。
“生日快乐,小寿星。”筱菡把盒子递给妹妹,“先别急着拆,等大家都到齐了再打开。”
筱彤接过礼物,感觉轻飘飘的。“是什么呀?”她摇晃着盒子,耳朵贴上去听。
“别猜了,保证你喜欢。”筱菡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快下楼吧,爷爷也来了,在客厅等着呢。”
听到爷爷来了,筱彤的眼睛像被点亮了一样,瞬间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她知道,爷爷和姐姐住在高中旁边的新房子里,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平时很少来回跑。所以,爷爷的到来对她来说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筱彤小心翼翼地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像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紧跟着姐姐,一蹦一跳地打开了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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