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操起中也兄长剧本的泷
血迹。
尚未干涸的血腥赤色四溅、流淌、积洼,却早已失去了本应生机勃勃的温热。
中原中也脚步匆忙,一把推开这家在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这里和同伴们聚会玩乐、放肆大笑的私人俱乐部玻璃门,随即便怔住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指尖蜷缩,视线惨然掠过零落四散在房间各处的友人尸体,猛地冲到了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名为信天翁的同伴身前。
中原中也的手掌在颤抖:“信天翁!信天翁?!”一拳捶在地上,“可恶!!!”
被他抱起来的青年在他愤怒又哀恸的呼喊声中缓缓睁开眼,即便此刻身体残缺,痛彻心扉的伤口也并未令他放弃那抹宛如刻进骨子里似的无谓笑容。
“嘶、真是好疼啊……”
发丝卷翘又蓬松的年轻男人和中原中也一样,同是港口黑手党优秀出色的精英之一,又或者说整个「旗会」里的成员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有望成为组织最年轻干部的绝佳资质潜力股。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眼下,旗会六人,四人已躺在这片土地上彻底失去声息,第五人眼看也已经生机断绝,只余半口气了。
“中也……对不起啊。”信天翁徒劳笑着,声音轻飘,“我要死啦……和大家一起……”
中原中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混蛋……”
信天翁皱着眉头冲他又笑了笑。
连这弥留的调笑声也愈发低微——
“那个人、去找你哥了……危险……还有,我那辆机车……你拿去、用吧。”
最后的声音也消失无踪。
赭色发丝在额前打落一片阴影。晶莹水珠滑过鼻梁,无声摔落在地,粉碎。
从此以后,「旗会」仅剩一人。
中原中也将怀中安静睡去的信天翁稳稳放躺在地,猛然起身朝门口大步离开。
从进门开始就站在他身后旁观了全程的高智能拟真机器人——亚当。此时终于发出提问:“中原大人,您是要去寻找‘暗杀王’魏尔伦吗?”
赭发青年身形娇小,浑身气势在此刻却犹如沉郁酝酿着的海河风暴一般压抑。
亚当尝试分析中原中也的心情,并且直言不讳:“根据人类情感模块分析和归类,您现在的情绪是极度的悲伤和愤怒,因此我判定自己有义务提醒中原大人——以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寻找您的义兄,也就是那位泷夜一先生。”
“暗杀王认定中原大人是自己的家人,因而为了剪除中原大人在这里的羁绊,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泷夜一先生所在的地方。事实就如同信天翁所说,此行很危险。”
中原中也停在了门前:“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亚当回忆一遍自己的说辞,确认道:“暗杀王是为了剪除中原大人在这里的羁绊……”
“是啊,是为了我……都是因为我,所以信天翁钢琴家他们才会死。”
中原中也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只能看到赭发青年背影模样的亚当不能确定。而且他的机械耳朵只录入到了满溢的悲伤,一点儿开心的意味都没分析出来。
“而现在,哥哥也因为我而陷入了危险。”
“我哥不能有事!”
中原中也攥紧拳头,猝然推门而出……
日复一日的和时光互相消磨着,这些记忆犹新的画面居然都已成为距今五年的陈年旧事了啊。
眉眼间褪去稚嫩少年气,五官更为精致凌厉的赭发青年一双钴蓝宝石般的眼睛难得沉静又安宁。
清朗的微风吹拂过半绕在脖颈一侧的稍长发丝,也带动着他向来习惯于披在肩上、长度垂至膝窝的西装外套衣角轻扬。
中原中也没有将那顶用来更深层控制自己异能力的特殊礼帽戴在头顶,只是随意捏在手中。因为又长大懂事不少的他现在认为不摘帽子这行为本身,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尊敬眼前这块灰白墓碑的主人。
——他唯一的长兄正安静长眠于此。
赭发青年单膝跪蹲在墓前,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日常。供奉石台上被他放上了一束重瓣白菊,层层叠叠开的本应热烈灿烂,无瑕的洁净却只让人觉得安宁平和。
就像哥哥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那时候的他还经常毛毛躁躁的,仗着一身天生比别人优势的重力操纵异能力,不屑于构思作战计划,不愿意深想某些事情背后的深意。性子爽利,过得也潇洒。
兄长偶尔会无可奈何的瞧着他,含笑叹息说着“什么时候才能不挨阿治欺负”。
他跳脚不忿,大喊“是那条死鲭鱼心太脏”。
那样的他……连兄长的遗言都没能听到。甚至就连那人十之八九的尸骨,都是当初亚当和他一起拾拾捡捡拼凑起来的。
“哥,我走了。”中原中也眼神柔和,“改天再来看你。”
清风徐来,似乎是谁在虚空中轻笑着回应,一如既往的温柔。
重新戴好礼帽的赭发青年渐行渐远,直至背影也不可见时——
有人于寂然墓碑前俯下身来,白皙指尖轻轻掠过安然盛放着的层层月白菊瓣,漫不经心的挑选两片择下,随性而为一般将花瓣含进嘴里,卷入舌尖。
而这一次,实实在在的轻笑声悠然响起在墓前,随即便如同令它诞生的那人一样,缓缓消失在这方空间。
了无踪影。
第149章
还是轻敌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吧?面前的这还是人吗?
降谷零气喘吁吁仰倒在训练场擂台边缘,感觉方才持续了十五分钟的近身缠斗战纯粹就是一场局势一边倒的虐菜行为——毫无疑问他是被惨虐的那一方。
“一只手……”他粗喘着疲惫出声,“居然也能做到这么犀利多变的攻击吗?”
与他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泷夜一来时的浑身戾气此时已经全然消散一空,甚至还有心情悠悠然抱手站在旁边,噙笑安抚他震惊不已的原有认知:“作为情报人员而言,安室你的身手完全可以用出色来形容,这么下去的话再练两年也能做到像我这样单手虐菜。”
只当他在随口胡诌安慰自己,金发黑皮大汗淋漓的青年眼神无语:“就这么把那个词说出来了啊,真是不给面子。”
“面子又不能当饭吃。”泷夜一弯腰朝他伸出手。
从降谷零的角度看向他时,头顶那盏二十四小时不灭的明亮灯光为青年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纯白光晕,这一瞬间使得青年不像是庞大犯罪组织里无恶不作的杀手,而像是某些武馆道场上的有德英才。
也不知是不是自身还处在对近身搏斗认知刷新状态的原因,他竟然晃了晃神,而后抬手握住了那只在灯光映照下略显苍白消瘦的手掌,借力重新站将起来。
真是的,为了情报他都主动成为Martell的出气沙袋了啊,希望今天的收获能对得起这场胖揍。
降谷零叹了口气,“我输了我输了,下一项……”却见对方再度摆好了邀战的姿态,不由得愣住。
不是吧还没揍过瘾?
泷夜一感觉这行想法都已经明明白白写在金发黑皮青年的脸上了,不禁失笑道:“不虐你了,接下来的就当补偿吧。安室你想不想以后再和黑麦吵架的时候,直接把人放倒制伏一力降百会?”
降谷零脱口而出:“当然想!”随即他读懂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Martell这是想和他进行指导战。
能提升自己的能力他何乐而不为呢。幸好因为怕在Martell这种近战高手面前藏着掖着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所以刚刚的搏斗中他除了那些警校擒拿术没敢用出来,其他方面完全出得是全力。
指导战,一旦虚与委蛇得多了,意义也就不大了。
泷夜一看着精神抖擞的黑皮青年,舔了舔唇勾勒出笑意:“那接下来就要更加辛苦一些了,波本君。”
两人重新缠斗到了一起。
自由搏击术本就没有特定的招式而因此得名,其攻势迅捷凌厉,求得只是一个击垮敌人。而当这门功夫出现在降谷零身上时,便明显透出一股狂野的味道,攻击落点更加狠辣,招式变幻也更加不按套路出牌。
嗯,一点都不像是正规警校出身的男人。
反而倒是降谷零自己越打越惊讶,终于在再次结束一回合后直接问出了声:“这是俄罗斯那边的军警搏击术?”
借力打力,以最小的能量消耗达成最大的攻击效果,眨眼之间主攻者的身份就和被攻击者的身份无形对调。
这是一种类似于中华太极拳和日本合气道的攻防理念,并且在此基础上融合了柔道、泰拳、摔跤等武术的攻击精髓,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打法都是俄国特种部队的不传之秘。
降谷零眨巴眨巴眼。
好家伙,他胆战心惊的唯恐露出一点儿属于日本警方的训练痕迹,结果眼前就有人贴着他的脸,光明正大的用着其他国家的经典武学给组织成员指导近战。
震惊:组织继承人竟然是俄方卧底!
“不喜欢吗?”泷夜一摸了摸下巴,“那要不然给你换一种?”
“……这还能换?”
“能啊,西斯特玛格斗术本来就是综众家之所长,单独拎一家出来也不是不行。”
“这个说法很让人火大啊,夜。”
“哈哈哈,那就……换这个吧。”
降谷零眼见男人摆出单手起手式,不由得愣住一秒。
那是警方擒拿术的姿势。
而泷夜一却好像没有看到他的异常,只继续微笑道:“既然是在日本,那就用本土军警的作战风格好了。”
金发黑皮青年暗自咬牙。
打就打,他就不信自己一个正统警校毕业的人打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偷师的!
敢偷日本警察的格斗术,揍他——
还真没能揍成。
敌我差距太大。哪怕降谷零知道对方这一招的对抗办法,紧接着下一招会怎么动作,每一招的缺陷所在,也都敌不过青年那根本超出了自己反应速度的攻守变化。
你以为对方废掉了一只胳膊,其实人家腿脚比胳膊还利索(⌒o⌒)
重新倒地的降谷零单只胳膊盖住眉眼大口喘息,大汗淋漓的衣服都湿透了,破天荒头一次在组织大本营里放空了自己。
可能是曾经那段明媚又惬意的时光许久未见,记忆中友人们的嬉笑怒骂也只能活在心间。降谷零恍惚着又回到了某节实训课上,眼见班长被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金眸同期打败,而随之便轮到了自己去面对那双灿烂又沉静的眼睛,一时间居然只能够喘息着苦苦招架。
松田那小子在旁边不顾课堂纪律大声加油呐喊,还时不时嘲讽几句自己。萩原则顶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替夜挥拳助威。正在查看班长膝盖伤处的景光无奈转头让他们看看教官的脸色,连忙吓得二人组霎时僵硬了姿态。
降谷零欢畅的笑了出来:“……还真是挫败。”
“失败里能开出花来。”属于另一个人的强势气息落座在他身旁,漫不经心似的闲聊。
这句话,在那节实训课上顺利取得了最终胜利的金眸同期也曾经对自己说过。
降谷零没有移开遮住视线的胳膊。入目所及一片黑暗中,他仍旧含着笑意评价道:“居然相信这种心灵鸡汤,这难不成是组织继承人十分反差萌的另一面吗?”
然后他听到身边的男人很是随意的扯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我总是觉得自己很早以前就认识你。”
“哈?在我加入组织以前吗?”
“难道是在我加入组织之前?”Martell满不在意的开了个玩笑,“那得一路追溯到黄泉了吧。”
“我还以为这属于组织机密来着,所以一直没问……原来那一位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这个暗含试探的问题只得到了转移的话题作为回答。
“朗姆手底下有个叫库拉索的心腹,是个身材纤细的女人,但是身手却足以在组织里数得上前三。”
“波本君,要一直担任我名下小组的情报员,你也得不落下风才行。”
降谷零明知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还是默认了。获取更多情报而不触碰到眼前之人的底线本就是他的目的。
金发黑皮的青年移开脸上的胳膊,紫灰瞳仁微弯,配合着笑道:“不知道我今后有没有请求上司陪练的机会呢?”
泷夜一拍拍衣角起身,居高临下垂眼瞧他:“这得看你接下来手枪和狙击的表现了。”
降谷零的短距离枪法当年是同届警校里无可争议的第一名,本来他还打算稍微藏一下拙,免得几乎百发百中的枪法反而成为他今后拦截组织任务时的阻碍,可令人意外的是Martell提出的是一枪分胜负。
是因为右肩的伤口无法负荷接连开枪的后坐力了吗?
降谷零撇开纷杂想法专心瞄准扣动扳机——正中十环与九环的分界线。
他侧头笑看泷夜一:“看来我这次运气不错。”
泷夜一不置可否。有一说一,打中十环的分界线就和打中十环中心点的难度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降谷零本来瞄准的就是那条线。
何况在此之前降谷零已经被他折腾去了大半体力,竟然还能保持住如此顶尖的准头……
卷发蓝眸的俊美青年淡淡琢磨着,而后在降谷零惊诧的眼神中抬起左臂,甚至连瞄准的意思都没有,随手冲着靶子就是一枪。
降谷零:“……”
泷夜一斜眼睨他:“看来我的运气不太好。”
——当场脱靶。
“我还以为你左右手同用呢。”降谷零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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