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不了还有姐姐呢。”
见公孙浅依旧忧心忡忡,明离到底没忍住,爬上床在公孙浅耳边悄悄说了句话,明离想了想,又跑去跟韩卿卿和安燕说了,路过沈婵房间时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入。
她给沈婵说了想法和计划。
沈婵喝了一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们决定好就行。”
茶杯放下,余光里那人还杵在软榻前,抬眸,沈婵道:“还不回去?”
少女这才离开沈婵房间。
次日几人慢悠悠起了床,到达东门桥时恰是午时,进了门,院子里已摆放好桃木、朱砂、艾草、铜镜,几名小修士有模有样地站成一个阵法,明离站在最前头,指尖灵力运转,屋里的人瞬间被灵缚绑了出来,放在桃木架上。
男人呜呜咽咽地叫着,明离把屋檐下的柴火抱了出来,堆在男人脚下。叫声实在太烦,明离一道符封过去,男人没再发出声音。
四名青云门修士动作整齐划一,将被捆着的男人围在中间,随后口中念咒。
没多久,慢慢有火舌从柴火里钻出,男人大骇,呜呜呜地朝两名老人看去。
明离神色严厉:“老人家,不可心软,他这正是体内有妖物。”
院门大开着,几人阵仗又大,很快街坊邻居都围过来看,胆大的还凑到一旁站着的沈婵身旁,问她们是哪门哪派的修士。
火舌慢慢朝中心舔过去,炽热烤着男人的皮肤,他咬着牙,看向面前的修士,只觉得爹娘真实废物,竟然被这假道士忽悠了,也不知花了多少钱。
他咬着牙,后知后觉身上的束缚消失了,喉咙滚了滚,他看着那少女,一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选择。
火快要烧到脚下了,爹娘会拦着的吧,会的吧。
他咬着牙撑着,火舌舔上了他的脚踝,还可以忍受的刺痛漫开,痛得几乎哭出来,望向那对老人。
父母果然不忍心让他受苦,下一秒“噌”的一声跪在地上,“仙长”两词才说出口,忽而听见一声尖叫,抬眸一看,男人正慌张地从桃木架下逃出来。
“蛇!”他手脚并用地乱踢,摔在地上翻滚,“有蛇!”
桃木架下的火也灭了,明离轻轻一笑,扒在男人腿上的小蛇忽而飞到明离手上,盘着明离的手指。
明离朝两位老人拱手道:“两位老人家也看见了,妖物已被驱除,正是我手上的这条小蛇,如今您儿子没事了,能下床走路了。”
众人齐呼仙长,对这几名年轻修士赞不绝口。
几人拿了佣金,乐呵呵往客栈走。
韩卿卿道:“原来真有身体健康,却一直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的神人,我见识还是太少了。”
“懒呗,懒得动,父母又当个宝一样溺爱。”安燕说。
公孙浅补充:“不过也挺能忍的,居然忍到脚被烧了一小块,若非明离幻化出的那条小蛇,只怕那人还能继续忍。”
韩卿卿道:“就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再故技重施装病,我瞧那对老夫妻头发都花白了,看着倒是可怜。”
“那对夫妻并不是不知道儿子在装病。”明离忽然道,“我们动作很快,可院子里却迅速聚集了那么多人,若非那对夫妻提前和邻居说了驱魔一事,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来。”
身体健全的儿子躺在家里四年,朝夕相处的父母真的看不出异样吗?说到底是狠不下心,需要外人来扮恶人或是见证人。
明离看向沈婵:“姐姐,我这回做得怎么样?”
沈婵望着午后波光粼粼的河边,轻轻点头,“不错。”
虽然没有妖怪,但第一次赚到了佣金,几个师妹征得沈婵同意后,决定去临河的酒楼吃顿饭,正好看看河边美景。
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人潮涌动,几人顺着人潮走过去。
有人窃窃私语,明离大致听了听,似乎是有人死了,明离微微皱眉,往人群里走,待挤到近前,明离顺着往桥下看去。
只见一具发黑的尸体正泡在岸边,尸体肿胀变形,皮肤呈现一种令人作呕的青黑色。
几名衙门差役正在桥下搬运尸体,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搬运到担架上,忽而一滩红色从尸体身上流了出来,明离这才看出来,这局尸体手臂不见了踪迹,尸体稍稍一歪,血肉便从肩膀处大开的洞流了出来。
这不像是人的手笔。
思考间沈婵已走到了桥下,朝拦着人群的衙役出示了一张令牌,衙役便把人放了进去,连着身后的公孙浅等人也走了进去。
明离连忙跟上,朝衙役指了指沈婵,又指了指自己,“一伙的。”
那衙役回头看了看沈婵,见沈婵点头后,方把人放了进去,“仙君请。”
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明离捏着鼻子走近,方才看清这具尸体并非肿胀变形,而是主人本身就是个体型肥大的胖子。
沈婵蹲在尸体旁边,看了看那张肥胖的脸,忽而皱眉,随即抬手从尸体上方凌空抚过,蓝色灵力在周身运转。
公孙浅往后缩了缩。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好半天才将呕吐的欲望压下去。
“公孙浅,罗盘拿出来,捕息。”
公孙浅忙不迭“嗯嗯”点头,动作慌乱间手忙脚乱地探入灵袋之中,一把抓出寻妖罗盘
双腿迅速交叉,公孙浅盘腿坐在地上,双手迅速合十,双目紧闭,口中念诀,有条不紊地运转灵力。
灵力涌动,她的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微光,与此同时,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从那具可怖的尸体上缓缓抽出,如丝线般轻柔地绕进寻妖罗盘里,罗盘上的符文也随之微微闪烁。
忽而“噗”一声,罗盘指针猛烈转动,一圈又一圈地扫起一股风,随后慢慢停了下来,晃晃悠悠地指着斜前方。
公孙浅猛地睁眼,气喘吁吁,“师姐,要追吗?”
沈婵垂着眸,“人是昨晚杀的,如今追也追不上了。”
但接下来历练,可以往这个方向走。
沈婵叹了一口气,余光忽地注意到少女异动,“明离,你干什么?”
少女蹲在地上,俯身靠近那具尸体,鼻尖几乎要贴上尸体青黑色的皮肤,她蹙着眉,像小狗似的吸了吸鼻子,“好奇怪,他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桂花香?”
如今是夏日,并非桂花开放的季节。
韩卿卿也蹲了下去,用力吸了吸鼻子,“没有啊,就是血的味道,呕——好恶心。”
“真的。”明离煞有其事地说,随即做出合理猜测,“难道是桂花成精杀人了?”
她说得那样认真,连公孙浅和安燕都靠过去闻了闻。
“没有啊,我对桂花香气最敏感了,只要有一点桂花气我都能闻出来。”安燕道,“付明离,你闻错了吧。”
“明离的鼻子向来不太好。”公孙浅把罗盘收入灵袋,又朝方才指针指的方向看过去,无所谓地笑了下,“她还总说沈师姐身上有一股梅花香气呢。”
沈婵身影猛然僵住。
明离挠了挠头,起身走到沈婵身旁,压低声音,“姐姐,我当真闻到一股奇特的桂花香气。”
她眨了眨眼睛,抬眼望向沈婵。
两人背着光,她看不清沈婵神色,犹豫了一瞬,明离还是接着说道:“昨日在姐姐的房间里,我也闻到了这股香气。”
似在和沈婵求证。
嘈杂声陡然放大,日光直直地晒在头顶,令人战栗的寒意瞬间围攻身体,呼吸似乎也被这股寒意压制住,听不见一点声响。
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将沈婵一瞬间拉回现实,她呼出一口气,脖颈青薄的皮肤裹着喉咙上下滚动:
“你闻错了,什么味道也没有。”
第33章 啧啧水声。(修完)
是吗?
明离摸了摸鼻尖,回头又看了那具尸体一眼。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衙役们一边大声呼喊“让开”,一边挥手维持秩序,随后抬着尸体匆匆返回县衙。沈婵几人本打算去酒楼吃饭,这下也没吃成,只能跟在后面一同前往县衙。
进了县衙,仵作查验后神色凝重地摇头。
这具尸体的手臂并非被人砍断,而是化作了血水,尸体内部的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外部皮肉完好无损,根本不似人为,倒像是妖物或者是魔物害的,这根本无法破案。
“求仙长相助诛妖。”
沈婵这才知原来这小城几月前才发生过一件同样的案子,死者也是没有手脚,四肢都融成了血水,十分骇人,那事如今还是一桩悬案,没想到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行人先来到今日发现的那具尸体的主人家,敲门却无人回应,强行打开门,却发现屋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中间的石桌上晒着一具小孩尸体。
“这是这户人家的小孩。”沈婵随即将昨日在客栈里的见闻说了出来。
公孙浅疑惑道:“会不会是那女子报复?”
“若她有那样的本事,就不会被男的逼进客栈里了。”沈婵轻轻摇头,“可我从两人对话里听出,那男子应当是有夫人的。”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夫人呢?”
为什么会把去世的小孩放在院子里晒?
同行的衙役敲了敲旁边的院子,从邻居口中得知早上院子里的女人就收拾东西走了,邻居见她行色匆匆,便随口问了一句。
女人当时说,要去福地给小宝赎罪。
“福地?”明离皱眉,“福地是哪里?”
邻居道她也不知道。
天色慢慢变暗,五人紧接着去了几月前那桩案子的死者家里,门依旧是关着,敲门敲了许久依旧没人应。
明离翻墙进入院子,只见杂草丛生,一股臭味扑鼻而来,顺着味道偏头看去,明离辨认出是腐烂的家禽尸体。
推开门,屋内灰尘弥漫,蛛丝纵横交错,显然已许久没有人住。
翻墙出去,明离如实说了情况。
几人不得不问一旁的邻居。
情况和上一个情况有些相似,原主人家十几岁的孩子生了病,后来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出门寻医,回来后孩子被害,死状惨烈,之后那对夫妻就搬走了。
多的邻居也说不出来了,沈婵道了谢。
“孩子才刚被害,凶手依旧逍遥法外,真的有父母这么着急离开吗?”明离没有父母,自是不太能体会,只得转头问公孙浅。
公孙浅道:“不太正常。”
两户人家都不正常。
一旁在台阶上蹲着的韩卿卿和安燕表示认同。
已是黄昏,余晖布满街头巷尾,气温依旧很热,从巷子里跑出一群小孩,正你追我赶地唱着一首童谣:
“仙光闪,凌云飘,圣人降世开福道,三千神通冲九霄。
诵诗书,心不焦,岁月悠悠永不凋,无私奉献乐陶陶。
信圣教,志不摇,投身福地虔赎罪,外界纷扰皆可抛……”
小孩子们从几人眼前蹦蹦跳跳走过。
沈婵皱眉,忽而抬手拦住了一小孩:“这个歌谣是谁教你们唱的?”
大约是她神色有些凶,小孩黑溜溜的眼珠滴溜一转,眼眶泛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明离见状,赶忙蹲到小孩身旁,掏出一颗糖,温声哄了几句,小孩这才半信半疑地开口说道:“她教我的。”
明离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去,是另一个差不多的小孩。
明离又去问那小孩,小孩兴致很高,大大方方地跟明离要了一颗糖,又指了另外一个小孩。
童谣都是小孩子们相互学,相互教的,更何况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的,明离一包糖都发完了,也没打听清楚这童谣到底从哪儿传来的。
一只黑漆漆的手随即落在明离跟前,明离刚要说没糖了,视线忽地凝在那只枯瘦的手掌——嗯?这不对吧。
偏头一看,果然是个老人。
确切来说,是个老乞丐。
乞丐道:“我知道,那个歌谣是从福地传来的。”
明离捏紧装糖的空袋子,“福地在哪儿?”
老乞丐不答她,只是努了努嘴,示意明离要糖,摊开的掌心不耐烦地晃了晃。
细微的叮当声响起,一串铜钱落入乞丐掌中,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一旁给钱的女子。
公孙浅微微弯着腰,浅笑着看向乞丐:“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乞丐看了看公孙浅,又看了看身后的三名女子,视线兜兜转转,落到了身前跟自己一起蹲着的少女,简单判断出一个实情——不差钱的主。
顺势盘腿坐在地上,乞丐看着面前的少女,“你也想去福地吗?福地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她指了指少女额头上的那道疤,“你这疤不好,会冒犯大师。”
明离道:“我正要找大师给我取出。”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话,乞丐就是不肯指路,忽而一锭银两落入乞丐手里,韩卿卿道:“我们大师姐给的,你要不愿意说,这城里的乞丐多的是。”
乞丐表情顿了一下。
总之,在天完全黑之前,五人御剑来到了二十公里之外的黄花村,村子里房舍稀稀落落,街道上人影寥寥,触目可及的墙面土坯剥落,露出里头粗糙的砖石。
花了点钱从黄花村张大娘口中得知“福地”下落,几人随后在黄花村歇了一夜,次日天一亮就赶往“福地”——灵泽城。
按照张大娘的说法,灵泽城位于黄花村东南方向一百里处,几人御剑朝着东南方向飞去。可飞了许久也不见城池踪影。到了某个时刻,天空原本晴朗,脚下却无端刮起风来,大片大片的云朵迅速聚集,不多便将下方的风景完全遮蔽,几人视野中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明离听见姐姐说:“此地灵脉不对。”
几人收了剑落地,落脚处确是一出密林,沿着密林的小道往前走,没多久便走出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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