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液体从瓶口倒出,滴落在沈婵腺体上。
“如今一个稍微强大一点的乾元,就能让你的发热期紊乱。”沈瑾瑜的视线往上移,落在沈婵毫无血色的脸上,“你下了山,要如何自保?”
冰凉的液体流入沈婵腺体,身上疼痛被缓解,那熟悉的灰烬味钻入沈婵鼻尖,她莫名地害怕起来。
她趴在桌上,脸颊上落了两道清晰地泪痕,“你是乾元……”
她喃喃自语,似乎在努力理清思绪,“你是乾元。”
沈瑾瑜却不告诉成玉,也不告诉她,沈瑾瑜知道那么多关于乾元的东西,任凭她和成玉翻找典籍,也从不打算告诉她们。
不止这些,还有,还有……
“乾元和坤泽双修,可以提高乾元修为……”她艰难地抬起手,死死抓住沈瑾瑜的手。
沈瑾瑜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却执意不让她搬离小重峰,哪怕她说了付明离是乾元。
“还有……”她猛地晃了晃眼睛,付明离的气息从后颈传来,她仰着头,眼神空洞,“你早知道了付明离是乾元……”
沈瑾瑜没说话,她垂着眸并不看沈婵,只等瓶子里的东西完全倒出来,她抽出被沈婵死死抓着手,把瓶子放到了案桌上。
沈婵无力地趴在案桌上,双腿折断了似的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得近乎失控,泪水簌簌滚落,她竭力咬着唇,血色染红了牙齿,一张嘴红艳艳的。
“你全部都知道。”她前所未有地崩溃,喉咙里发出压抑又悲恸的哭声。
沈婵第一次觉得,从前那些痛楚和失意都算不得什么。
沈瑾瑜早就知道付明离是乾元,所谓“故人之女”不过是个借口,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元修为不会低,更何况付明离本就有天分,沈瑾瑜将付明离收入青云门,要付明离接替“泯然众人”的沈婵,重塑青云门荣光。
乾元与坤泽双修,对乾元的修为大有裨益,青云门正好有个修为不俗的坤泽,沈瑾瑜不必四处寻坤泽——而她半辈子的努力,最终归宿不过是他人的炉鼎。
一个没有任何尊严的炉鼎……
沈婵又哭又呕,她将案桌上的东西扫落,下一瞬身体失衡摔在地上,抬眸,是沈瑾瑜的一截青袍。
后颈处的冰凉弄得她瑟瑟发抖,她不自觉蜷缩着身体,沈瑾瑜的半截青袍在视野里逐渐模糊。
转瞬,沈婵彻底失去了意识,死尸一样躺在地上。
门早就被关上了。
沈瑾瑜将地上的女孩抱到一旁的软榻上,将案桌、地面一一清扫干净,那股冷灰香还残留在鼻尖,她垂下眼眸。
推开窗户,给付明离送去了一封飞信。
付明离来得很快。
“师母。”因着白溪的开导,明离心情很好,声音里都带着一种跳跃的欢喜,她吸了吸鼻子,好奇问道:“师母房间里怎么有股好浓的味道?”
“嗯,刚给师祖上了三炷香。”
墨落在纸上晕开,沈瑾瑜抬头看着盈盈笑的少女,抬手指了指里侧的软榻:“把你姐姐带回小重峰。”
“嗯?”明离往里走了几步,“姐姐怎么在这儿?”
她弯着腰靠近沈婵,忽地发觉沈婵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气息吹在沈婵颈上,明离轻声喊:“姐姐?”
沈婵没反应。
沈瑾瑜低着头写字,并未给付明离解释什么,只是低声重复了一遍:“把你姐姐带回小重峰。”
第44章 那种欲望愈发强烈。
沈婵还没到小重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她是被少女身上的气息唤醒的,味道很浅,裹挟着深沉木质感,若非她是坤泽,且这几日对这信息素敏感则根本闻不到。
那味道慢慢渗出,钻入鼻腔,轻而易举勾起沈婵身上的燥热和痒意,她压着眼皮,努力装作昏迷的模样。
后颈处的腺体已经肿胀起来,冷梅香跟着凛冽的风逃窜,沈婵后知后觉,沈瑾瑜滴在她腺体上的东西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付明离的信息素,但里头还混着别的东西,让她此刻的心悸比前几日还要剧烈——她在一瞬间懂了沈瑾瑜的意思。
付明离进度太慢,沈瑾瑜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像送一盘菜,一壶酒。
眼泪顺着紧闭的眼皮缝挤了出来,烫得沈婵脸颊生疼,她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那信息素是沈瑾瑜什么时候收集的?
大概率是付明离入青云门之前,因为之后付明离修为涨得很快,沈瑾瑜动手会很麻烦……这样想来,沈瑾瑜便是在很早很早之前便有了这个打算。
而她也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被沈瑾瑜放弃了,可笑她还因为簪花大会的败落而无颜见沈瑾瑜。
似乎是进了院子,她被付明离颠了一下,头往下一压,眼泪顺势擦在了付明离的背上,借这小小的动静声,她抽泣了一下。
身体开始难受,但沈婵还能控制,她紧闭着双眼,即便是被付明离放在床上,也依旧是一副昏睡过去的样子。
快走,不要过来。
她闭着眼在心里呐喊。
她感觉到了靠过来的温热气息,付明离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似的,非要和她对着干,随即,一个很轻的吻落到了沈婵脸颊上。
沈婵身体猛地僵了一下,喉咙不受控制地滚了滚,呼吸凝滞,好在没睁眼,面无表情地任由付明离从她的眼睛吻到下颌。
没什么的,可以忍受的,前几天付明离也是这样做的。
沈婵咬着牙想,反正她看不见,就当是被狗舔了,多舔一次少舔一次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今天的狗格外饥饿,付明离并没有就此收手,她轻车熟路地顺着下颌往下,嘴唇含住沈婵的一小截喉咙,轻轻一吸,舌尖顺其自然地顶了上去,湿滑扫过沈婵红肿的皮肤,把喉咙往里压。
沈婵疼得吸了一口气,她轻轻蹙眉,睁开眼睛,装作被弄醒的样子。
下一秒就被付明离戳破了。
“我还以为姐姐能多装一会儿。”少女笑了一声,脸上挂着很天真的欢喜,好像被沈婵逗笑了。
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瞬间把沈婵激怒了,她压着眉,漆黑的眼瞳里冷意横生,这些天的委曲求全低声下气一股脑在眼前翻涌,她似个笑话一样被沈瑾瑜和付明离轮流耍,沈婵眼圈一瞬间就变红了,张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滚。”
她咬牙切齿,恨得骨头都在战栗,可偏偏还不能破釜沉舟、鱼死网破——她不想被付明离永久标记,那样她的人生会彻彻底底被毁掉。
她只好哄着自己收起怒意,“我是你姐姐,也是你亲师姐,你这样做,不怕天谴吗?”
这已经是沈婵目前程度最轻的指责,偏偏明离并不在意,不仅不在意,还觉得沈婵莫名其妙,可姐姐这样生气,她只好诱哄着说:“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姐姐在乎什么,师姐师妹什么的,也不要紧吧?”
她越说越觉得姐姐在无理取闹,不仅如此,姐姐这几日都在无理取闹,没任何由头便对她忽冷忽热,她虽然喜欢姐姐,可也忍不了毫无预兆的反复无常。
“再说了,姐姐问我怕不怕天谴,怎么不先问问自己怕不怕天谴?”胳膊肘抵在沈婵肩膀一侧,明离低头凑了过去,温热的呼吸扫在沈婵下巴处,“那件事我答应姐姐不提,可姐姐就理所当然地当作没发生过了吗?”
“我可没有给姐姐下忘忧咒。”昏暗光线下她望着沈婵那截雪白的颈子,上面落了一道红印,明离心疼起来,温热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怎么搞的?”
她打量着沈婵的表情,“姐姐和师母吵架了?”
沈婵闭着眼睛,似在隐忍什么——她在压制朝付明离靠近的欲望,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剧烈抗拒,一个热切迎接。
明离的手压在了她的额头上,沈婵听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随后是付明离的声音:“姐姐的旧疾好像又复发了。”
少女捧着她的脸,一副很烦恼的样子,“怎么办呀?”
沈婵望着她。
少女好整以暇的样子,分明是等着沈婵陷入绝路,朝她求救——这几天来付明离总是乐此不疲地玩着这样的把戏。
沈婵脸憋得通红,牙齿咬着舌尖,渐渐尝到了腥咸的味道。
她知道沈瑾瑜打的什么主意,她知道今日腺体状况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滴进她腺体里的信息素绝对掺东西了,巨大的、磅礴的惶恐压着燥热爬上身体。
沈婵身子打着颤,一动不动地盯着付明离,抱着一种付明离敢动她就敢同归于尽的决心——实际上,付明离即便真的想做什么,沈婵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她在这极度的怨恨里失了神,随即听见了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付明离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瓶伤药,她拔开盖子倒了点湿润的膏药放在手指上,伸手却见沈婵往后缩。
她顿了顿,把伤药放在一瓶的小桌上,随即把手上的膏药抹在了沈婵的手背上。
“姐姐你自己擦一擦。”视线落到沈婵的嘴唇上,沈婵依旧抿着唇,苍白的嘴唇逐渐被压出不寻常的红色。
沈婵依旧发着颤,两瓣唇几乎要堵不住鲜血,她躺在床上仰头看向少女,喉咙裹着雪白的肌肤上下滚动。
那道艳丽的红痕也在上下滚动。
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姐姐要不要我?”
沈婵视线模糊一瞬,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这话冷得异常,和沈瑾瑜的语调异常像,她顿时恶心起来,压着蠢蠢欲动的欲望,坚定摇头。
“好,我先出去了,姐姐有事叫我。”
门关上了。
沈婵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息,血液和着唾液从嘴角流下,染血的舌头平坦地放在嘴里,她轻不可闻地落了泪。
痛的。
舌头痛,后颈痛,四肢和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也在肿痛。
她无心留意付明离是否还在屋外,是否站在窗外透过窗纸注视着她,手掌急不可耐地顺着衣服滑进去,她翻了个身,将身体蜷缩成让自己有安全感的程度,随后,手指轻轻动了起来。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很抗拒做这种事,低贱,下流,好像动物一样,尤其这样的反应多半是由后颈处的腺体引起,于是更加恶心,即便是洗澡时不小心碰到,也会感觉到深深的沮丧和悲伤,以及自厌。
如今不得不动手,恶心有增无减。
她很是不耐烦地搓了几下,湿滑沾上掌心,她张嘴想吐,除了唾液什么也吐不出来。
唾液顺着嘴角沿着脸颊掉在床上,沈婵皱着眉,身体的不适愈发强烈。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不知何时落下的床帐,又偏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泪洇湿了枕头。
她从前觉得这事很简单,如今动手才知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辛苦劳作许久,身体的燥热不曾降下一分。
后颈处的腺体又开始肿痛了,来势汹汹,一种完全无法压抑的欲望和惧意从腺体处炸开,一路噼里啪啦燃到了沈婵胸口,随后从喉咙处压出了一声婉转的音调。
难堪得沈婵想要咬舌自尽。
和之前的发热期根本不一样,她像是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海浪里,身体随着海浪起伏摇摆,咆哮的风声和冰冷的海水冲击着她,所有挣扎都是徒劳,她在失序和混沌里失去了灵魂。
而风暴不会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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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真的很好,明晃晃的,金灿灿的。
可是也是真的冷,小重峰上的雪没有一点化的趋势,明离蹲坐在屋檐下,暖灵诀罩在身上,还是觉得冷。
手缩进袖子里,明离抱着手臂,想着今天和白溪的对话。
白溪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反反复复,患得患失。反反复复是姐姐,患得患失是她。
冷香从门缝里钻出来——明离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院子里也种了梅花,梅香四溢,她却能辨认出来,那是沈婵身上的味道。
小重峰风声呼嚎,她也能听到屋里,那微弱的、刻意压制的喘息声。
她看着身前被踩硬、踩脏的雪块想,沈婵这旧疾总是复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从前她不在的时候,是怎么解决的呢?
屋里传来了一声压抑的低吟。
明离想:哦,这样解决的。
所以其实有她没她都行,她于沈婵而言,或许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因为她恰好撞见了,恰好又爱慕着沈婵,所以沈婵并不拒绝。
是这样的吗?
明离摇了摇头,打心底里不认可这个想法——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
姐姐对她是有点喜欢的吧,不然为什么亲她,为什么放任她亲姐姐?可是又……
兀自纠结许久,她头都要挠秃了,恍惚中听见某个声响,猛地回神。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激动起来,她猛地回头,屏息听着里头的动静。
偏巧这时候来了一阵大风,匡次匡次的像是地震,她烦躁地站起来,才往屋门走了半步,又有声音传出来。
“付明离……”
细微的、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同时也是求助的、渴望的。
“明离……”
又是一声,带着缱绻的哭腔,扯得明离心口一紧。
她像是一匹马儿一样得到了主人的召唤,瞬间便奔腾进了屋里。
隔着灰白的床帐,沈婵半个身子落在床外面,快要摔了下来。
只一瞬间便瞬移到了床帐里,她扶起沈婵,闻到了浓烈的梅香,呛得她头脑发懵,愣在原地好几秒。
回神时沈婵已经缠上了她的身体,明离猛地晃了晃头保持清醒,抬手压住沈婵双臂,将她和自己拉开。
沈婵一双眼被情欲折磨得泛红,脸上更是一片潮红,色得明离不敢多看。
明离双手抵着她,垂眸看着落在床上的半截白衣,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姐姐,我知道你生了病很难受。”
沈婵脸上出了很多汗,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她微张着唇,猩红的舌头从里头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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