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野清楚,鹿鸣的伤情报告,在这次案件中,一定程度上给这女生降了不少刑。
然而,时野不能像某些网友说的那样,用鹿鸣的健康去赌不知道会增加多少的刑罚。
……这样也挺好。
至少鹿鸣现在已无大碍。
而罪魁祸首已经绳之以法。
挺好……
*
某时野后援会群聊内。
【那个王某某,不会是咱们群里的人吧?】
【@小王有只小耶耶,小王……?你好一段时间都没说话了哎?】
【……不会吧……】
【莫非那个王某某就是……?】
【咱不能瞎猜,王也是个大姓了,万一误伤了不好。】
【那她出来说两声就好了啊,自从上次问她有没有抽中,就再也没吱声了。】
【就是说,谁也不想被误解成罪犯吧?】
【总不可能是因为一次缺席心里不甘心于是无言退坑了吧?】
【那这群留着干嘛?退坑了就退群啊。】
群里一度要就这个问题吵起来,直到群主禁了言。
管理员们收到了一条提醒。
群主已将小王有只小耶耶移出群聊。
感觉到了什么的群友,再搜索小王,已经不见人影了。
可群主并未多做解释,或是摆出什么证据,只是留下了一句话便解开了禁言。
【理智追星,私生勿扰。】
没人再在群里讨论这件事。
心照不宣的沉默下,似乎藏着另一种人声鼎沸。
*
办理好出院手续,拎着助理给收拾好的行李箱,滞留冰城许久的一行人,坐上了返回申城的飞机。
在整个飞行途中,鹿鸣感受到了时野的极度沉默。
但鹿鸣能理解,遇上这种事情,作为正主最不好受。
时野不想多说,鹿鸣也就不问,在外套的遮盖下,鹿鸣握着时野的手,一直没松开。
下机后,潘万州开着一辆SUV来接人了。
他先是把鹿鸣母子送了回去,再把两个助理送走,最后将时野载回宿舍。
潘万州看了看时野,斟酌了几秒,开口问道:“肩背的伤怎么样了?”
时野隔了一会,才哑着声音回复:“差不多好了。”
不算全好,就是没之前那么痛了。
不妨碍干活的意思。
潘万州点了点方向盘,感觉在这种氛围下谈工作,他两都是无情的狠人。
但潘万州感觉其他的话题他更不能提,提了时野可能会炸。
于是,潘万州只能顺着时野的话,继续说一些后续的工作安排。
等把人放下车,潘万州欲言又止:“……也别太压抑自己,该发泄发泄,该休息休息。”
他其实还想说,别太难过或者自责。
鹿鸣也绝对没有要怪时野的意思吧。
潘万州想。
但很显然,时野还是没有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脱离有鹿鸣拉着他哄着他何依依安慰着他的环境后,他再次被一拳打回了情绪谷底。
一种以往不太会有的自我否定,伴随着无法遏制的痛苦,缠上了他。
时野发烧了。
第138章
时野上一次发烧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以至于,他对自己此刻身上的症状,都感到有些陌生。
起初,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思绪转动变得迟缓起来。
不过,时野的情绪本就低落,正被某种偏激极端的思绪充满,压根没察觉这个问题。
再之后,是身体逐渐发冷。
即使缩在打着暖空调的房间里,即使裹紧了外套,也无济于事。
时野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可他暂时不太想动。
又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一会,时野站起来,走到那个满满当当、却从来没给鹿鸣看过的柜子前,打开自带马赛克的长虹玻璃。
这里确实藏着时野的小秘密,但要说有多见不得人,倒也没有。
这个在房间里显得顶天立地的柜子,从上到下,摆满了有关鹿鸣的物件。
之前映日官方出的周边,同人周边,还有后来他跟鹿鸣一起相处时渐渐积攒起来的纪念品……
逐渐攀升的体温,让时野的眼神有点涣散。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一排又一排,最后,时野从里面薅出来一个棉花娃娃。
是个粉毛皮肤版,今年下半年才开的团,他刚拿到手不久。
巧的是,这只娃的名字就叫呦呦。
粉丝并不知道鹿鸣的小名,但不妨碍大家发挥聪明才智,给这些娃娃起各样与之相关的名字。
为了还原鹿鸣现在的狼尾发型,娃娃的头发用的是发排。时野拿到手后,光是把头发梳成不炸毛的模样,就花了好一些功夫。
时野的手指先是rua了rua他自己给扎的小揪揪——尽管在正主头上都试验过,可给娃娃扎头发还是不太容易。
之后,他又抚过娃娃面皮上的精致刺绣。
又大又亮晶晶的眼睛,咧开笑得灿烂的嘴巴,看着特别可爱。
那颗痣也没被落下,刺绣线微微突起,摸起来存在感十足。
最后,时野拽了拽娃娃身上的小卫衣抽绳。
其实裸娃也很可爱,不过时野自认不是变态。
他还有一排娃娃衣服,这套看腻了可以再换。
乱捏了一通娃娃,时野感觉心里某种东西消去了一些,本打算把它放回去,可转念一想,又把娃娃放在了枕头上。
布置好娃娃今晚的睡觉窝,时野去客厅翻出了医药箱。
额温枪一滴,快38℃了。
时野看着已经变成橙色的显示页面,神色淡淡。
他又从医药箱里翻出退烧药,最后抱着额温枪、药品,端了一杯水,回了房间。
洗漱完,时野把自己妥帖地塞进了被窝。
闭上眼睛,时野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药没吃,今晚有一定概率会烧到38.5以上。
可能又要做噩梦了。
幸亏明天没活,他能直接一觉睡到自然醒,到时候要是还高烧不退,吃了退烧药再睡一觉也可以。
唔……不知道其他人明天早上会不会过来叫他。
随便吧,如果叫醒了直接吃药也行……
不过没活的话,曾云肯定又会睡到大中午,陈礼林和袁年也不会特意来打扰他。
鹿鸣……
时野又睁开眼,侧头看了看安然躺着、在一片黑暗中依然笑得灿烂的呦呦娃娃,伸手把它抱进怀里,全然不顾自己之前给它精心整理的小窝。
鹿鸣就算给他打电话打视频也得是晚上了,他到晚上肯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会露馅。
他可以把自己照顾好的。
鹿鸣在家也一定会被他妈妈照顾得很好的。
坏事都过去了,不用太担心。
大不了以后明面上他离鹿鸣再远一些。
不可以,他不要。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
但是会伤害到鹿鸣哎……
不知不觉间,时野的意识逐渐下坠。
他睡着了。
可噩梦蜂拥而至。
刀光闪烁,却比不上模糊的血肉刺眼。
他看见了鹿鸣至死都没闭合的眼睛。
下一秒,在新世界活下来了的鹿鸣又对着他笑。
但是没一会,鹿鸣陷入昏迷,双目紧闭,再也没有醒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来回交错,中间还穿插着他们感情不断升温的细碎片段。
他看着鹿鸣靠近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往常这时候,鹿鸣都是打算亲吻他的。
可此刻,鹿鸣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神色无辜而疑惑,好似被这个问题困住了很久。
时野听见他问。
“我明明好不容易活下来了,怎么又死了?”
“之前是因为映日,因为祝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呀,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好不甘心。”
“好委屈。”
“到底是为什么啊?”
时野知道答案,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怕。
他怕梦里的鹿鸣会直白地讨厌他。
然后舍弃他,离开他……
再不给他见面的机会。
可梦里的鹿鸣最后还是离开了他。
无论他如何挽留。
时野觉得,他已经承受过四年生离死别的痛苦了,或许他还能继续忍受。
可是,没得到就失去尚且痛苦万分,谁又忍得了得到了又失去呢。
梦境的撕扯搅得时野脑子生疼,随后,疼痛延伸到四肢百骸。
被子如同一张火网,笼罩住时野的全身。
浑身炙热,但他逃脱不得。
汗液浸湿了头发,浸湿了枕头,浸湿了衣物。
等时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只知道浑身湿漉漉、黏答答的。
房间里外都很安静,没有人打扰他。
如果手机没在亮的话。
时野略有迟钝地看向手机,是视频电话的预览画面。
画面里是他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和角落里冒了点头的他自己。
来电人显示为鹿鸣。
他睡了一整天……?
时野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是早上。
残存的理智告诉时野,他现在这个状态并不适合接电话。
可是梦里怎么都留不住鹿鸣的经历,又让他情感上很想见见鹿鸣。
热烘烘的手指最终还是赶在视频挂断前点上了接通键。
画面一变,穿着毛茸茸睡衣的鹿鸣出现在了画面中,背景很亮堂,看布置应该是在客厅。
鹿鸣见时野过了好一会才接通电话,又看了看那边堪称黑黢黢的画面,歪了歪头,问道:“还在睡吗?我吵醒你了?”
和梦中过于相似的神情让时野不禁一愣。
完全不一样的问话又将他拽回温暖的现实。
时野张了张口,回应着鹿鸣的问题:“没有,正好醒了。”
高烧让时野的嗓子干涩无比,尽管只说了六个字,鹿鸣也能听出他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
时野看见鹿鸣的脸离摄像头更近了些,秀气的眉微蹙:“你怎么了?”
时野顿了顿,拿过前一天晚上倒好的水,咕噜噜喝了两口,又清了清嗓子:“没怎么,空调开太久了,有点干。”
放了一晚上的水早就凉透了,不过此刻喝起来,倒比热水更降温些。
没等鹿鸣再问,时野抢先发问:“怎么了吗?大早上打过来?”
“我妈今天准备做些芋圆西米露,一锅会很多,你要有空的话,喊你来吃来玩……”鹿鸣简单说明了自己打这个视频的原因,可话一说完,他就把自己的邀请否决掉了,“不过我觉得你今天大概是来不了了,我去找你。”
鹿鸣说得相当干脆,丝毫不给时野拒绝的机会。
说完这话,鹿鸣就挂了电话,匆匆去换衣服出门了。
而时野看着因通话结束跳转回聊天界面的屏幕,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蛋。
被发现了。
在时野对着手机发呆的间隙,鹿鸣已经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于此同时,时野的房门也被敲响。
没等时野自己下床去开,外面的人像是知道他的状况似的,礼貌的三下扣门后,自己开门探进头来。
是陈礼林。
他一只手拿着一杯水,另一只手还搭在门把上:“鹿老师跟我说你好像生病了,让我帮忙拿□□温计啊药啊什么的……”他的视线在床上的时野和他床边书桌上散乱放置着的东西上游移,“不过我都没找着,只能帮你倒杯热水了。”
陈礼林走上前,将水杯放到桌上。拿起额温枪往时野额头上一碰,昨晚还是橙色的显示屏现在已经是刺目的红。
陈礼林眯着眼看清了上面显示的数字,叹了口气:“得了,昨晚没吃的药现在必须得吃了。”
他一边抽出药盒里的药给时野掰了一粒,嘴上一边碎碎念着:“知道自己发烧了怎么不说,我们还是不是你的好队友了?你水喝没了但是药没吃,是不是刚才还想干什么骗过鹿老师啊?可惜鹿老师火眼金睛没那么好骗,待会他来了看他怎么训你……”
“明明有人疼有人关心还把自己藏得那么紧,臭弟弟。”
时野沉默了一瞬,开口仍旧是那干涩得有些哑的声音:“……我比你大。”
陈礼林哼了一声:“以我团妈的身份,现在说你一声不孝子也是可以的。”
要不是时野现在双手使不上什么劲,高低拿枕头把陈礼林轰出去。
监督完时野吃药,陈礼林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准备走时,他看了看那个柜门大开的展示柜,又看了看时野:“那个要帮你关上吗?”
时野靠坐在床头看了几秒,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成,有事再叫我。”
房门被关上,房间内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陈礼林没帮时野把窗帘拉开,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很适合接着睡觉。
只是时野暂时睡不着。
一想到鹿鸣在来的路上,他想着,怎么着也得把自己捯饬出一个人样。
时野翻身下床,站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什么力气,动一下就有种浑身发麻的感觉。
脑子转一下也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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