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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烬灼也落到他们面前，那双穿着特殊材料鞋子的双脚上，都是心心点点的血。
手里的木剑，明明是木头，却不沾血，只一滴滴朝下落。
秋听栩被这一下子吓得朝后蹦，“卧槽，谢烬灼！你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这他妈的被砸一下，我们直接就嗝屁了！”
谢烬灼甩了甩腿，不以为意，“小爷我看好了角度的，砸不到一只蚂蚁。”
“瞅你这胆子，回家跟许言声钻被窝吧，别出来丢人了。”
许言声冷冷地看着他，“真的吗？”
“那我们就回去了。”
谢烬灼一噎，没想到他这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假的。”
他们要是真的回去了，就他师兄一个人干活，那显然不行。
他看了看周围，了然，“那两个讨厌鬼也走了？”
还在兢兢业业贴符箓的聂涧溪没有理他，还是秋听栩回应：“对，回东随了。”
下一秒，阴风大作，空中的游魂拧作一团，直直冲向一幢高楼大厦。
“轰”得一声持续绵延的巨响。
高楼垮塌，连带着周围的建筑都遭了殃。
第231章 废墟
他们站得远，没有受到波及。
但烟尘四起，那些平日里被当做庇护所的楼房一栋一栋接连倒塌，而还在里面没有出来的人，再也出不来了。
聂涧溪怔怔地看着眼前一瞬间堆积起来的废墟，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还未反应过来的活生生的人。
可现在，他们绝大多数已经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生命，连恐惧都来不及被他们听闻。
他想到了他刚才一张张贴过去的符箓，那些可以防鬼，却防不了高楼垮塌带来的力量。
没用，他贴得符箓没有用。
他早该知道不能用看丧尸的眼光去看那些鬼魂的，他们拥有跟人类一样的思想。
复杂，狠毒，同样拥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
就像人类想除去那些鬼一样，那些鬼也想要除去人类。
无所不用其极，不死不休。
这些没能进入基地的人，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秋听栩也是头一回见到不是由地震引起的群楼崩塌，但带来的震撼和无力，丝毫不比一场巨大的地震差。
地震尚且算得上是天灾，但这，是人祸。
即使是电影中的末世，起初出现的丧尸，也都是没有自主思想的，他们的脑子里只有本能的吃人。
就连最普通的人类，也有机会跟他们一搏。
可这些鬼，从他们是人的时候起，就可能是极恶之人，以至于变成鬼之后，满心都是将这个世界都毁掉。
他们有思想，他们像人类一样聪明，一样狡猾。
他们不会因为那些楼被符箓保护着，就放弃攻击藏在里面的人。
不就是魂飞魄散一些鬼魂吗？
无所谓，反正他们已经死了，也不再去想有没有所谓的下辈子。
拧作一团，让最外层的鬼被符箓灼烧焚尽，而剩下的，转移阵地，无情嘲笑。
空中传来呼啸声，裹挟着来自大量鬼魂的讥笑声。
“谁能从那么多鬼手里救出那么多人啊，哈哈哈，太可笑了吧。”
“他们才几个人而已，却妄想阻止我们这群足以遮天的鬼吗？太不自量力了！”
“我生前还抓我进监狱，没想到吧，我死了也能祸害人世间！”
……
聂涧溪垂了垂眼，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巧的三足鼎和一把小刀，反手就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谢烬灼都阻止不了他，“师兄……”
他知道聂涧溪生气了，他师兄一向是这样，能看到人一个一个的死去，但不能看到人一片一片的死去。
鲜血如同小溪流，汇进三足鼎中，发出细小的光来。
他又拿出一张空白符箓来，手指沾血，当场画出一张聚鬼符箓来。
而后看向许言声，让他给三足鼎和符箓增幅。
许言声无言，手指也轻轻搭在小刀上，划拉一下，滴了几滴血在三足鼎中，“效果增幅。”
聂涧溪念着口诀，将燃烧起来的符箓丢进三足鼎中，以血液为燃料，鼎中幽火不熄。
他将三足鼎抛向空中，手上快速捏着繁复的手印。
“以吾之血，祭鼎之魂，供奉千年的英灵，拜请您于此刻苏醒，助吾灭鬼杀魂！急急如律令！”
三足鼎中爆发出夺目的金光，在空中越飞越高，最后悬停在阴云上方，鼎口倒扣，开始将四处乱窜的鬼魂吸收到鼎中。
幽火不断，吸收不止。
聚鬼符在三足鼎中不断聚拢着试图逃窜的鬼魂们，让他们无处可逃。
原本阴沉的天际，翻滚着不敢被俘虏的鬼魂，一点点被撕扯变形，最终陷入三足鼎中，被燃烧的幽火焚烧至死。
三足鼎本就是从古时候留存下来的，道观里的香火鼎，供奉的事古时候英勇牺牲的将军战士。
香火燃了千年，一朝了无战争，世界和平，将军殿也开始式微，道观中沾了神性的道具便会被有心人妥当收藏起来，成为宝贵的法器，流传给后代。
但这些法器都有气性，并不会轻易帮助天师处理那些肮脏的鬼。
需要使用者付出一定的代价，才会激发它潜藏的来自古战场上英雄将士们的血性。
将士们打仗尚且流血千里，没道理时代变了对付敌人不需要流血。
所以使用者，需要用足够的鲜血祭奠英魂。
地面一片废墟，天空风起云涌。
裹挟着万千鬼魂的阴云还做龙卷风一般，打着卷被三足鼎吞吃殆尽。
刚刚还在空中大肆嘲讽的鬼魂们躲避不过，开始哭嚎翻滚，可不管他们再聚拢成什么模样，都会在下一秒被强大的吸力打散。
“啊啊啊！！我还没有杀够人！我不想灰飞烟灭！”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中鬼东西，救命啊！恩人，救命啊！”
……
没有人能救他们的命，他们口中的恩人，可能就是韩天和他手下的人，但除却他们帮过许世明之外，从没有见过他们在帮任何一只被他们当做工具的鬼。
南安市上空的浓黑幕布，终于变得浅淡，透出遥遥的阳光。
刺眼的天光让秋听栩的眼睛一阵模糊，他恍惚想起，这次的黑夜确实很长。
但他还是没忘了在聂涧溪停下手地一瞬，将手上遮挡疤痕的腕带递给一脸难看的谢烬灼。
“你帮涧溪将大臂勒紧，我给他止一下血。”
这事他确实比较熟练，但他并不喜欢这样一个需要经常出手的技能。
“涧溪，你这些需要血祭的技能，可以用别人的血吗？”
聂涧溪还是遥遥看着坍塌的废墟，看着从废墟中被吸入三足鼎的游魂，沉重地摇了摇头。
“法器一般都很挑，他们需要纯阴血或者纯阳血。”
“阿秋，你说，这些废墟中，会不会还有幸存者？”
秋听栩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安慰聂涧溪，“有的，肯定会有的。”
“地震那样大的天灾，废墟之中尚且藏着不少希望，这群鬼才多大的本事？”
“肯定有人在等着我们去发现他的，等处理好你的伤口，我们就去找找。”
“许言声，你帮聂涧溪加速一下恢复速度。”
许言声就像个工具人，开口让聂涧溪的伤口快点恢复。
这里的画面又心酸又搞笑，可其他没有倒塌的居民楼中幸存的居民们看到废墟，感受不到一丁点安心。
是不是，除了基地之外，再也没有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第232章 云梦月
秋听栩也看到了身后站着很多面色惶恐哀戚的人，他看了一眼不敢跟他们对视的聂涧溪。
他知道聂涧溪在自责，在怪自己没保护好那些鲜活的生命。
还要眼睁睁看着那些还没回过神来就变成魂魄，被三足鼎不分敌我地吸走。
他觉得，自己杀了那些人两次。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任何一场战争，都势必伴随着牺牲。
这并不是他们几个人就可以扭转乾坤的，自责无可厚非，却不能沉湎。
“涧溪，你不能一直难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等我们。”
无情的灰尘也曾扑面落到了他们的身上，秋听栩灰扑扑的脸上也蜿蜒出两道白皙的痕迹。
他无力的时候也会哭，但哭过之后，还是要面对现实。
聂涧溪不会哭，他的眼神会告诉别人，他在难过。
谢烬灼将聂涧溪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看着身后那群人。
他总是嫌弃普通人类没有半点本事，遇到危险只能等别人来救他们。
可凭什么呢？凭什么就非要是他们承担了这些胆小鬼的命？
“看什么看？看小爷替你们杀鬼，你们却只知道喊救命吗？”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总是让师兄伤神伤身，我们根本就不欠你们的，要不是师兄非要救你们，你们不如直接去死好了！”
秋听栩：“……”
这爷是真的直接啊，得亏了听聂涧溪的话，不然估计早就叛变了。
有点好笑，但是他现在笑不出来。
真的不能单单靠他们，应该让所有幸存的人一起动起来才行，让他们意识到，不是躲着就能活命，他们要互相扶持，要成长。
既然自己和许言声都能依靠双生绳杀鬼，那为什么这些普通人就不行呢？
他走到那群人的面前，许言声紧紧地跟在他身侧，怕他被伤害到。
那群人，被谢烬灼凶狠的眼神和语言吓到，讷讷不敢言，只看着眼前残破的景象瑟瑟发抖，默默垂泪。
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抱怨，还有人，在真心实意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世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好没用，只敢躲在房子里，看着你们走在重重危险中。”
是一个年轻小个子的女生，秋听栩闻言看过去，透过散乱的发丝，看清楚了她的脸。
“云梦月？你也没有去基地吗？”
此时的云梦月，一点不似在学校中那么从容漂亮的样子，很是狼狈，像是匆匆逃命而来。
她再次看到曾经磕疯了的CP出现在她面前，却没有了一点轻松搞笑的心情，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过的表情。
“校草校花，我生病了几天，躺在床上发烧，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家人放弃了。”
她扯着嘴唇，却露不出一个笑容来，“多可笑啊，他们把所有物资，米面粮油都带走了，就留给我一根烂掉的香蕉。”
“幸亏隔壁的邻居好心，不然我已经死掉了。”
这故事，比之看见自己的同胞一个个死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无礼。
灾难面前，最先经受考虑的，就是复杂的人性。
是扭成一股麻绳增加凝聚力，还是丢掉潜在的累赘，只图自己活命。
这是每个人都要面临的问心历练。
秋听栩伸手邀请云梦月，“你来，我有事跟你们讲。”
他的眼神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有麻木，有伤感，有嫉妒，也有愤怒。
嫉妒他选中了云梦月，愤怒他们的生命没有保障。
好似他选中了云梦月，就代表这个人从今以后，都没有生命危险了一样。
云梦月很疑惑，不知道校草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从人群中钻出来了。
曾经帮助过她的邻居大哥，也紧紧跟着她。
他有着很好的身体条件，身形高挑，肌肉虬结。
方才在人群中，也一直保护着云梦月，避免她被挤压到。
是个很好的人。
秋听栩安抚一般冲云梦月扯了一下嘴唇。
“梦月，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自从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后，我们几个人就一直没有空闲过。”
“但是单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不够，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齐心协力，先保护好南安，在保护好我们的国家。”
“你可以帮帮我们吗？”
云梦月傻眼了，她倒是很想帮忙，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帮啊？
秋听栩指了指不远处的废墟，“首先，你可不可以组织人，帮我们救出那里面的幸存者？”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凭什么让一个小丫头组织我们？我们这么多大男人，凭什么要听一个小丫头的话？”
秋听栩抬眼看去，发现是一个躲在最后面的年轻男人，顶着杀马特的发型，说着不服气的话。
“凭她站在你的前面，你呢，看到这些废墟，看到天上盘旋的恶鬼，你敢站到前面来吗？”
他有指了指云梦月身边的男人，对所有人说，“这位大哥，在灾难中还知道保护弱小，你们呢，有那份心吗？”
“我希望你们明白，我们并没有保护你们的使命，我们只是不希望这个世界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直接湮灭在岁月的长河中。”
“你们，只是我们保护世界时的附带品，我们不欠你们的。”
“我们不求你们感恩戴德，但起码，不要添乱，如果有心，就帮我们一把，去拯救更多的同胞！”
“而不是像这位傻逼一样，因为不满女生的组织，而吵吵闹闹！”
“吵闹不服并不能让你们活得更好，还会惹恼我们，我告诉你们，我们不仅敢杀鬼，我们也敢杀傻逼。”
说罢，他盯着那个杀马特，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杀马特不敢说话了，南安市的天，在这些人的努力下，已然短暂放晴，脑回路正常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救星，也是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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