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听栩左右看看他的脸,很满意这一周的成果。
“终于有点气色了,以前太苍白了,看着就可怜巴巴。”
看着看着,许言声的鼻子下面蜿蜒出一道血迹来。
秋听栩:“……你该不会现在才虚不受补吧?一般不是大补的当天就能看出来吗?”
许言声拿纸巾堵住鼻子,在手机上拿着手机打字。
——这几天补过头了。
秋听栩挠了挠鼻尖,心虚了,“呃,我的错,是我太激进了,以后你不想吃可以拒绝我。”
——我拒绝了,你没听。
秋听栩理直气壮:“那这几天是特殊情况,谁让你接连流了两次血,不补回来还有精力抵抗下一次的意外事故吗?”
许言声总是拒绝他,但又没办法拒绝透彻,最终还是按照秋听栩的想法在行动。
很奇怪。
明明自己从一开始就在拒绝秋听栩靠近自己,现在却与他想要的结果完全背道而驰。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秋听栩直接拿捏了他的伙食……
这是什么见鬼的走向?
秋听栩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好笑地举手发誓:“我发誓,只要你不再继续受伤,我就不会逼你吃这些大补的食物了,最近你就先忍忍好不好?”
许言声撇开头,不看他。
他的鼻子上还堵着一团纸巾,板着一张脸做这种动作,意外地有一种反差萌。
把秋听栩逗笑了,就跟着他的头转,非要看着他的脸,问他:“好不好?”
许言声又把头往另一边转,还是不想理他,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拒绝。
奈何秋听栩脸皮厚,非要跟着他转,重复:“好不好嘛?”
带着点诱哄的语气,把他当做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
许言声终于不转头了,湛凉的双眸盯着秋听栩看了好久,才缓缓点了一下头。
幅度小到,如果不是一直在盯着他看,根本就发现不了他在点头。
秋听栩露出一排牙,笑得贼开心,直接得意忘形,手往许言声头上伸。
“许言声,你好乖。”
好容易哄,怎么以前就没有人哄哄你呢?
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只在心里喃喃。
许言声没有阻止他,他好像已经不排斥秋听栩的触碰了,甚至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期待。
期待秋听栩对他温柔点,再温柔点。
如果可以一直这么温柔,那么他甘愿被管制。
他就是在秋听栩的温柔下一点点放低自己的警戒线的。
他认为秋听栩是个狡猾的人,总是喜欢用温柔和笑容一点点骗他妥协。
真坏。
头顶有轻柔的力量在抚摸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像抚摸小孩子一样。
他在想,自己的长发是不是很柔软,足够让这个人喜欢?
他在想,这样的三个月过后,他还能甘心离开吗?
他在想,秋听栩靠近他的目的真的就这么单纯吗?
他想不透,习惯用冷漠包装自己,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试图剥离他的冷漠,看清他的内心。
许言声垂下自己的眼睫,遮盖住眼中的纷繁思绪,将一切动摇都掩于深海,藏进深邃的瞳眸中,叫人看不清分毫。
他总是阴郁冷漠的,不该这么轻易动摇。
这个世界上的骗子太多,他不敢碰触其中任何一个。
于是终究还是用左手拂开了秋听栩的手,那样轻的动作,轻而易举就将别人的手从自己身上驱离。
秋听栩笑眯眯地顺着他的动作拿开自己的手,摸到就是赚到,可不能太得寸进尺招人烦。
他看了看许言声的沉重的右手,压低嗓音道:
“许言声,今天九月二十八了,马上就到下午了,你怕不怕?”
许言声摇头。
“你胆子这么大啊,都受伤两次了还不怕?”
“行吧,你不怕我怕行了吧。”
“一会儿韩云也会过来跟我一起看着你,我甚至把宿舍里的水果刀都丢了,我就不信你还能受伤。”
许言声的右胳膊打了石膏,挂在脖颈上,挺像骨折那回事儿。
秋听栩又从桌膛中掏出一部手机,用支架架在空着的那张床铺上,调整角度将大半个宿舍都拍摄进去。
“你一会儿就坐在凳子上随机应变啊,我记录一下,万一真有情况发生呢。”
许言声看他神神鬼鬼,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干脆拿了一本书默默地看起来。
他将书本平摊在桌面上,用石膏手去压住书底,另一只手不时翻页。
不知不觉忘了时间,中午温朗没有回来,被秋听栩忽悠到隔壁去休息了。
下午两点的时候,韩云挂着一个小型摄像机、提着医疗箱姗姗来迟,准备十分充足。
秋听栩注意到他把医疗箱锁了起来。
他挑了挑眉,问韩云:“你锁起来干啥,万一一会儿要用岂不是会浪费时间?”
韩云也罢自己的摄像机找了个好位子摆起来,闻言不悦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但是里面有剪刀,包扎又少不了剪刀,带着又怕这剪刀飞起杀人,我只好锁起来咯。”
秋听栩给他竖起大拇指,“周到。”
韩云嗤之以鼻:“哼。”
下午两点半,宿舍越来越安静了,本来在闲聊的声音也渐渐停息,只剩下许言声的翻书声和空调的运作声细碎如风。
秋听栩和韩云都默默地盯着他,仿佛在屏着呼吸等待着意外的降临。
三点,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是石头裂开的声响,细小,接连而来。
噼里啪啦,绵延不绝。
秋听栩猛地站了起来,盯着许言声被吊起来的右胳膊,不可置信。
被打的厚厚的石膏外层裹了一层绷带,此时绷带却跟石膏一起从内部崩裂。
甚至不需要任何外力,直接碎成了渣滓落到地上。
第30章 第三十夜
秋听栩面色一瞬变得很难看,若有所感地看向医疗箱。
韩云带过来的医疗箱带的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锁,钥匙自然在韩云的手上。
没有人去开锁,但锁却自己“咔”一下弹开了,就当着几个人的面。
如果说前两次秋听栩还会感到惊奇,那么这一次他已经没有惊奇的感觉了。
只剩下满心愤懑和恐惧。
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是越来越不讲究了,为了达到伤害许言声的目的,完全不怕其他人看到。
“韩云!把医疗箱给我摁住,我倒要看看这剪刀会不会抵抗人的力量窜出来!”
韩云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把已经开了锁并且差点打开的而医疗箱丢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我我……我去,怎么还有这种操作的……”
他坐上去之后医疗箱就偃旗息鼓了,秋听栩谨慎地关注整个宿舍,眼睛和耳朵被调动到极致。
但还是不放心。
他直接走到许言声面前,“许言声,你站起来一下。”
许言声甩了甩右手臂上的残屑,木着脸站起来,被秋听栩正面一把抱住了。
这人还把他的两只手往腹部塞,然后自己双手箍着他,将许言声的双手藏得严严实实。
许言声:“……”
他偏过头,看见了目瞪口呆的韩云。
满室骤然寂静了一瞬,好似在无语这无厘头的一幕。
他半垂着眼帘,放任了秋听栩的动作,没有推开他。
秋听栩自己似是也觉得有些搞笑,兀自笑了一下。
“你们说这样许言声还会受伤吗?”
韩云捂着脸:“许言声会不会受伤我不知道,我好像受伤了。”
“你们何至于让我一个单身狗在这种情境下,看到这种画面?”
这个角度,秋听栩都看不见他,还有心情吐槽:“啊,不是吧阿sir,你都多大了,居然还没老婆孩子热炕头?”
韩云木着一张俊脸,指责他:“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也才28岁!单身不正常吗!”
自从认识了秋听栩这个滑头鬼,他韩云的温润性情都保持不住了。
他就坐在温朗书桌前,面对着他们,所以他看不见背后发生了什么。
秋听栩看他其实也不方便,许言声比他高,如果不是双手被“禁锢”了,那怎么看都应该是秋听栩被抱在他怀里。
只有许言声的头朝着韩云的方向,看见了违背牛顿力学浮在空中的尺子。
那是一把目测只有15cm的钢尺,从温朗的文具筒中浮起来。
其实并不锋利,以至于被他们排除危险物的时候忽略掉了,但它就是被选择了。
他知道,或许现在,又或许是下一秒,这一把钢尺就会朝着他飞过来。
猛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将后背对着韩云,让秋听栩的视线直直对上钢尺。
秋听栩看着直直飞过来的钢尺,瞳孔骤缩。
“……沃日!这个狗老天这么牛逼,怎么不直接弄死你!”
韩云也看到了,但他根本不敢动,怕一会儿剪刀与钢尺齐飞。
他嚎叫:“祖宗,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咒他了!快让他躲开钢尺啊!”
秋听栩头比较铁,直接松开一只手去拦。
但是钢尺异常灵活,绕过了他的手,朝着许言声的脖子飞过去。
秋听栩动作飞快,两只手绕过许言声的脖子,用胳膊将他的脖子围起来。
幸好他们的身高差距并不大,不然他还得垫脚才行。
许言声被他勾脖子勾得一愣,没有丝毫反抗。
秋听栩望着愣了一瞬的钢尺,甚至有点得意,“哟嚯,咋不动了,我看你丫能怎么办!”
钢尺:那我走?
它晃了一会儿就骤然下落。
秋听栩还以为这尺子终于失去反重力了,结果垂眼一看,这尺子拐了个弯儿朝他们的腿下飘了。
???你磊落吗?
“……槽,许言声,它该不是想把你变成太监吧?”
许言声:“?”
这钢尺显然是是不要脸了,一个劲儿朝|敏|感|地|带|钻。
许言声没什么事儿,秋听栩被钻得浑身不自在,脸都变成了猴屁股。
韩云眼睛睁得贼大,眨都不眨。
嘴巴都变成了O状,看得出来很震惊。
秋听栩受不了了,把手放下来去找许言声的手腕。
捏好手腕之后猛地分开了两人贴着的身体。
“不讲武德!不讲武德!”
“许言声,你盯紧一点自己躲躲,我非得制裁这个狗钢尺不可!”
许言声垂眸看着他即使分开也没被放开的右手,轻轻哼出来一点气音。
“……嗯。”
很模糊,根本听不清,但足以让秋听栩注意到。
“……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他一只手薅起许言声桌上的书,啪一下把钢尺拍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钢尺仿佛生气了,骤然变得凌厉起来,如同风刃一般朝许言声身上刮。
目的地集中在许言声的右手手腕上。
可惜那里被秋听栩握得紧紧的。
他拉着许言声躲来躲去,嘴角都开始翘起来了,好像发现了好玩儿的事一般。
“是我想复杂了,现在看来,也不是不能保护你。”
他冲许言声道。
钢尺好像真的恼羞成怒了,甚至不管一直在规避的某些存在,猛地朝秋听栩握着许言声的手上砸过去,棱角正对着皮肤。
如果被划到,照样是皮开肉绽的下场。
秋听栩诡异地没动,想验证点什么。
但许言声瞳孔一缩,下意识在一瞬甩开了他的手。
两人分开的一瞬间,钢尺迅速调转了方向去攻击许言声。
然而此时距离已经近到极致了,根本躲闪不开。
第31章 第三十一夜
他把胳膊往后拉,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击,遭受过两次伤害的手腕根本抵挡不了钢尺的棱角。
之前韩云为了保险,特意重新给他缝了针,现在如同蜈蚣一般的黑色线条齐齐被切开了。
许言声可怜的右手手腕再一次飙血。
钢尺切破他的手腕后就仿佛失去了力量,直直砸向地面,带着鲜红的血迹,沾染地面的灰尘。
随着钢尺的落地,宿舍里仿佛都恢复了正常。
许言声没有立马处理手腕,而是看了一眼手机。
秋听栩呆滞了一下,出离愤怒。
“许言声!谁让你甩开我的手的?你是不是就是想死?想死我以后都不会管你了!”
他喉咙发紧,吼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压抑,像是气到了极点。
骂得挺狠,动作也挺快,冲过去就捏住了许言声的胳膊,熟练地给他处理伤口。
还吼已经傻掉的韩云:“愣着干什么?来消毒上药啊!”
韩云:“……”
他期期艾艾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医疗箱,确定里面的剪刀暂时没有自己的想法,以至于跳出来乱飞之后,才放心地打开医疗箱掏出止血套餐。
许言声被按在椅子上,垂头盯着蹲在地上的秋听栩。
这人发旋跟主人一样,张扬得很,现在好像炸毛了。
他薄红的唇瓣嗫嚅几下,终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借口。
“……你……会……受伤。”
许是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是磨砂一般,沉闷低哑,不太耐听。
秋听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生气的情绪中。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受伤!我要是会受伤还容得了我们躲半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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