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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近代现代)——郑九煞

时间:2025-04-25 09:04:07  作者:郑九煞
  程朔拿起果汁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林歇领着人进来,程朔朝后随意撩了一眼,险些没被喉咙里的果汁呛到。
  傅纭星今晚穿了一件米色圆领毛衣,卡其色长裤,身型被修饰得很挺拔,跟在林歇身后骤然点亮了整个灰蒙蒙的酒吧。乍看之下就像与一身黑的程朔搭了情侣装。
  林歇尚未发觉异常,认认真真给他们来了一段互相介绍。
  程朔最终没忍住笑,等林歇说完,托起即将走向冷场的空气,“好巧。”
  傅纭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算是回应。
  “你们认识?”
  林歇的反应相当快,眼神来回扫了一下,颇为无奈地慨叹:“怎么不早说?我还傻呵呵地介绍了一遍。”
  程朔说:“刚没有反应过来。”
  脑子里现在就剩下两句话排排坐。
  真够尴尬的。
  真够神奇的。
  林歇识趣地离开留给二人空间,程朔半倚在沙发靠边,似笑非笑地打量傅纭星,“提示弹错了两个音的热心路人?”
  傅纭星眼皮跳了一下,答道:“看过两次表演,不怎么熟。”
  这话怎么听怎么一股含沙射影的味。
  程朔总算琢磨明白。
  早两天前,傅纭星已经和林歇说定了要过来,刚才给他发消息却完全透着一股要爽约的意思,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不是故意的。
  被戏弄了一回,程朔并不生气,慢悠悠地说:“准备好来这里打工了?”
  傅纭星不懂他在说什么,拧了下眉,“什么?”
  “林歇把你卖给我了。”
  “别听他瞎说,”林歇在后面搭腔,“我不知道你俩认识,就提了一嘴,我以为你今天过来是因为看见招聘广告,对这里的工作感兴趣。”
  看来闹了一个大乌龙。
  傅纭星的出现让这场稍显平淡的欢送会有了新热点。身边都是熟悉的面孔,早就不新鲜,现在突然掉进一个陌生帅哥,几个年轻人恨不得一人一句把老底都挖出来。
  哪怕林歇帮着应答一二,程朔也能感受到傅纭星浑身散发的冷气。
  程朔一点不着急,慢腾腾欣赏了会儿傅纭星青涩的反应,微侧头,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走吗?”
  傅纭星直视前方,“去哪?”
  “带你换个清净点的地方。”
  程朔说完起身,头也没回,一点不担心傅纭星会不会跟上来,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脚步声。
  角落这条仅能容纳一人单独行走的楼梯藏的很隐蔽,程朔轻车熟路地踩在吱呀呻吟的旧木板上,回头瞥了眼站在楼梯底下的傅纭星,“不上来吗?”
  傅纭星仰头注视着他,抬起了右脚。
  酒吧二楼是一间被改造过的阁楼,门框低,窄,程朔得猫着腰才能进去。房间里的陈设一眼见底,一张红色懒人沙发,底下铺着毛茸茸的棋盘格地毯,右手边木桌摆着几个不知道哪里淘来的小摆件,一瓶没喝完的威士忌。角落成堆的箱子里塞满酒吧不用的杂物,斜靠一把吉他。狭小的空间被利用到极限。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挤进来后,这股逼仄感被无限放大。
  程朔往那张不大的懒人沙发里径直躺下,发出一声很惬意的叹息,“有时候下班晚,我就直接睡在这里。”
  傅纭星扫过桌角箩筐外垂着的几件皱巴巴的衬衫和牛仔裤,确定了程朔没有在说谎。
  到处都很随性,又无处不彰显那股极富个人气息的领地感。
  “你看。”程朔突然出声。
  傅纭星转头,没有找到正确的方位,猛地被程朔一把拽住右臂,栽倒进棉花一样松软的懒人沙发里。
  后背脊椎骨震得稍稍发麻,几乎感觉不到不适,全部注意力都被顶部那扇天窗吸引过去,与这间阁楼一样窄小,四四方方,框出一片阒然幽暗的星海。
  程朔说:“好看吧?在这儿睡觉是不是挺有意境的。”
  傅纭星盯着看了一会儿,快速的心跳逐渐平息后,平淡应了声。
  沙发不大,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是小小的,两个人躺在一起,肩膀难以避免地摩擦,与其说复古不如说土的红色沙发皮套下都是软绵绵的填充物,找不到发力点,无从避开。
  傅纭星又闻到了程朔身上那股不算陌生的气味,被雨冲刷过的松木,冷淡低调,和程朔本人的性格有一点不搭,意外融合得很自然。
  “你喷香水了?”问出来后,傅纭星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
  程朔愣了一下,提起领口嗅了嗅,“很浓吗?”
  他出门前会在脖颈上随意喷两下,倒不是多么吹毛求疵,单纯觉得不用浪费。最常喷的那瓶是蒋飞两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安东尼奥普伊格的海岸水,作为礼物来说,好用实惠。
  程朔笑笑,“你喜欢这个味道?回头我送你一瓶。”
  傅纭星仰颈移开视线,夜空暗得发雾,“只是问问。”
  作为礼物,还有一点过于私密。
  程朔双手交叠在脑后,平躺着的缘故,声音也有股说不上的疏懒,“我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
  “本来是这么打算。”
  “林歇说你两天前就联系了他。”程朔戳破他的谎言。
  “我是说有时间的话,”傅纭星凉飕飕地睨来一眼,“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很无聊。”
  程朔被堵得哑口无言。
  没办法,最后一句话的确是他亲口说的,还藏着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他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换个话题:“你大学学的什么,音乐吗?”
  傅纭星的缄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在程朔看过来前答道:“不是,工商管理。”
  这样一个贴切现实的答案,在此刻的环境下却显得有几分割裂。程朔意外地掀起眼皮,隐隐觉得这个话题起的不太好,乱晃的视线最终停在角落。
  傅纭星身侧的沙发骤然一松,等程朔起身回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旧木吉他。
  “弹会儿?”
  程朔的思绪跳跃的太快,傅纭星顿了会儿,扫去脑海里有关前一个话题的压抑后问:“弹什么?”
  程朔没想好,只是觉得这么好的氛围不做点什么有点可惜,刚好谈到音乐。
  他把吉他架在怀里,本来是挂在酒吧一楼墙上的装饰品,经常有人喝醉了搞破坏,就被他摘下来安顿在这里。手指拨出几个和弦,拉锯子似的音调顿时把气氛震成碎渣。
  在傅纭星冷冰冰的眼神下,程朔悻悻地收手刮了刮下颌。
  “我说过我不怎么会弹。”
  无辜里掺着大半理直气壮。
  傅纭星没有多说什么,从程朔手里接过那把吉他,低首调音。程朔只看见他拨了几下弦,再转了转吉他顶部的拨片,弹出来的音色蓦然变得轻盈脆亮。
  程朔好奇地叹:“怎么做到的?”
  傅纭星调好最后一根走调的弦,“听音色。”
  这种东西——是能够靠肉耳直接听出来的?
  程朔见过几次林歇调音时的样子,通常得先夹上一个调音器,小幅度地转上很久才能弹出满意的音色,哪像傅纭星这样。
  耳边突然蹦出来那句——‘小朋友挺有个性的’
  可不是。
  耍了这么大一个酷还一幅要冻死人的表情,淡定自若的。
  “弹点什么呗,”程朔说,“你最擅长的歌。”
  傅纭星嘴还未张开,程朔停都不带停:“本来林歇已经说好要把你介绍给我,现在到手的员工飞了,你得补偿我。”
  这就完全不讲道理了。
  不过,又一点都不意外。程朔大部分时候都在开着这样好听但不着调的玩笑,就像他这个人,眼底总是吟吟地笑着,却始终隔着一段若隐若现的距离。
  不明白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样靠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傅纭星按上琴弦,手指没有动。他没有反驳程朔的话,就像同样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一个当下急需答案的疑问,那就再拖一拖,至少不需要在这个时候争出对错。
  在这个难得安静的夜晚。
  傅纭星敛下眼眸,平静几秒,指尖拨动第一根吉他琴弦。前奏出来,是甲壳虫乐队的《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
  音乐来得突然,程朔心震了一下。极近的距离,傅纭星每一根眼睫的颤动都清晰得如同慢放。
  在电灯光下投出一扇薄薄阴影。
  “I don’t know why you were diverted,
  You were perverted too,
  I don’t know why you were inverted,
  On one alerted you”
  狭小阁楼,四面墙壁隔绝楼下时而模糊的动静,音乐填满每一寸了无生趣的空气。
  傅纭星弹吉他的姿势很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松弛劲。歌声比说话声更低沉,英文咬字标准,带着点低哑的翘舌音,轻但有厚度。
  程朔盯着傅纭星的唇,唇形很漂亮,饱满,丰润,含着淡淡的粉色,可以想象到完全充血后的样子。
  难以相信一双极度适合弹琴的手,两片极度适合接吻的唇,都不公地生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喉咙翻着果汁发腻的甜,有点发干,吉他结束了这首歌,想象戛然而止。
  傅纭星抬头看向他,平复着更沉一些的呼吸。
  “好听。”
  程朔难得词穷,残余的印象里依然是两片不断翕动的唇,和傅纭星冷淡气质截然相反的性感。
  如果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第6章
  胆大妄为的念头在程朔脑子一晃而过,对上傅纭星深黑的眼眸,像猛灌入一口刚从冰箱取出来的汽水。
  灭了窜起的火苗,及时刹住车。
  还没到时候。
  下楼后,乐队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留下两个员工边聊天边收拾桌子上的外卖空酒瓶。程朔过去搭把手,说:“早点回去,剩下的等明天上班再弄。”
  员工们早就哈欠连连,得到老板的准话立马放下手里的活,“那我们走了朔哥。”
  “注意安全。”
  程朔关调音箱,拎起沙发上的皮衣外套穿上,回头看向傅纭星,“我送你?”
  傅纭星目移向空无一人的舞台,实际上只是用木板搭起来比地面更高一层的圆形木台,没有灯光与乐器相占,暗沉沉显得有一丝寂寞,“我的司机等会儿过来。”
  唱完歌就又恢复了冷淡的声调。
  “都这个点了,别麻烦你司机再跑一趟,”程朔瞧了眼还剩二十格电的手机,就快十一点,“走吧,我送你回去。”
  斩钉截铁,没留一点拒绝的余地。
  傅纭星没有再坚持,跟在程朔身后走出了酒吧。
  玻璃门一开一合,冷气顺着裤管肆意往上窜。傅纭星站在一旁等程朔锁门,手心兀然一沉,低头看,被塞进来一个粉色头盔。
  “将就一下。”程朔说。
  傅纭星面无表情地捧着头盔,在扔下和戴上去的选项中摇摆了三秒,程朔已经戴好头盔麻利地跨坐上摩托车身,用眼神示意他上来。
  “大晚上的,没有人会看。”
  声音里压着一抹看穿了的笑意。
  别无选择,傅纭星冷着脸扣上粉色头盔底扣,皮肤白,搭配再亮的颜色都难看不起来。
  浓重的夜色给头顶这抹跳脱的粉蒙上一层罩,藏住程朔嘴角上扬的弧度。
  车尾一沉。
  程朔问:“以前有骑过摩托吗?”
  “没有。”傅纭星坐上后仍然板直脊背,迟疑了片刻,两根手指虚捏住一片皮衣衣摆。
  “别担心,我上路一年多了,一次都没被交警拦过,”程朔塑料头盔下的声音沉闷,对车技很自信,“你住哪儿?”
  傅纭星报出一个地址,程朔捏紧车把略加思忖,“二十分钟够了。”
  看着镇定,实际心底早已突跳两下。
  江庆本地人少有不知道这个富人区,当初天价开盘直接上了当地新闻报,常听人开玩笑说里面一个车位就够普通人奋斗一辈子。
  现在得知傅纭星住在那里,就好像现实和传闻模糊开了一条口子,有股不真实感。
  程朔意外,但又没有太意外。
  背着五位数的琴盒,家里专车司机接送,相貌气质矜贵脱俗——要是这时候告诉他傅纭星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反倒让人更不相信。
  深夜近十一点,行人寥寥,整条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摩托车在驰行。风一阵一阵瓷实地击打隔了一层头盔的耳膜,因为嘈杂,显得更加安静。
  程朔偏好在晚上骑车,没有白天车来人往的顾虑,只管怎么舒服怎么放开了兜风。
  他车速很少超六十,安全方面的事一向规规矩矩,该限速限速,该戴护具戴护具。和一些玩改装车寻求刺激的小年轻不同,骑摩托单纯是为了年轻时候一点执念,外加停车方便。
  近几年江庆的治安越来越好,过去混乱的街头巷尾已经很难在现代化的城市里看见。这种变化对于亲历者来说更是显著的,当年的街道还不是街道,是一块一块被瓜分开的地盘,半只脚踏错地方两拨人都能随时打起来。半夜三更,社会青年飙车和十笼蝈蝈开会一样嘹亮。
  程朔还在街头混的时候属于坐车屁股那一档,得吃一嘴汽油尾气。年轻气盛,中二劲还没过,做梦都想被人前呼后拥叫一声哥。
  几年过去,理想倒是随着奔三的年纪实现了,然而也早就没有混的心思。
  回想起来和梦似的,还能笑骂当年的自己一句傻逼。
  程朔鼻腔里哼着不知道哪首歌的曲子,断断续续,一首还没哼完就收到了身后唯一一位听众冷不丁的投诉:“跑调了。”
  程朔第一下没听清,往后压了压背,“什么?”
  傅纭星重复了一遍:“你唱跑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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