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祯说明这封信的来意:“乱世养兵最缺的就是钱财了,薛将军大气,直接给咱们指了条生财的明路——”
“琉璃配方。”
此物在天幕之上到处都是,随意出现,但是大盛却还是稀奇着呢。
薛兰鹤明说了今后绝不会将赚钱方子漏出来,他也会提点元宁,那么此物在大盛朝就是绝对的稀罕物。况且那玩意儿的原材料不值钱,试试总会不亏。
“现在就安排那些匠人烧制,并且保存好秘方,绝不允许泄露出去。”长孙祯吩咐下去。
“自然,薛将军给我们的好处可不止这个。”
说到这里时,他的呼吸更加粗重了些,足以证明薛兰鹤给出来的好处是比万贯银钱还要重要之物……
他那些幕僚也全都用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看。
长孙祯说:“薛将军之前的部下对他忠心耿耿,对他死亡的事情也有所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他们可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只要以后大盛乱了,这部分兵力就是我们的了。”
薛兰鹤会将二人联络的证物交给他,届时他就能执掌这部分兵力了。
如今又不是什么将不识兵兵不识将,需要靠虎符才能掌控兵力的时代,只要那些守将带着兵投靠他,他就能壮大几分。
幕僚们:“!!!”
喜从天降啊,这种大礼竟然也能被他们碰见。
难道长孙祯真的是天命所归?
他们喜滋滋时,长孙祯也很平静地说出薛兰鹤的交换条件:“他要元氏灭亡,孤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要孤对百姓好,这个不用他提及,孤也会做到。”
幕僚们拱手恭敬道:“殿下仁善。”
*
元宁第二天起来后,整条腿都还是酸酸的。
他皱起眉,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别扭。
关飞渡正趴在窗台上看水景,余光瞥见元宁醒了,立马跑过去。
他昨天全程自己爬上山的,腿酸的程度和元宁不相上下,也是龇牙咧嘴。
二人一见面,就相视一笑。
关飞渡这个状态是无法上击剑课的,他就回家休息一天,再学学自己的钢琴。
元宁倒是可以继续上自己的历史课。
今天讲的是汉王朝,这个王朝养成了后人凛凛风骨,直到现在他们还称自己为汉人,由此可见它对后世影响之深。
亓老师挑挑拣拣,从经济文化政治来讲,也不过只说了东汉,而西汉要等明天才会说起。
上完明天那节课,元宁就可以放一天假了。
要是别的小孩碰上放假肯定乐得找不着北,他却有些遗憾。
不过能够休息一天,再到处看看这个世界也还是不错的。
也是现在还没到开学的时间,他才能有机会到处逛逛。关飞渡可是告诉过他,等以后上学了,他就只有等放假才可以到处去玩。
提及上学,薛兰鹤也尤其烦恼。
毕竟现在入学可不能拿大盛朝的经验生搬硬套——这里确实是几乎人人都能上学,可是但凡负责任的家长,哪个不想让自家孩子上更好的学校呢。
而且他家小外甥学习还是挺有天赋的,他还知道对方每天晚上回去还要学英语呢,简单的日常口语都会说了,比他这个舅舅不知道强多少。
薛兰鹤是看到那些蝌蚪似的符号就头疼,瞧着歪歪扭扭的,偏偏还必须得学。
他要是想出席什么大牌服装秀,以及发展国际业务,必然就不能舍弃这些。
薛兰鹤头疼归头疼,为了拼一把,爬得更高更远,还是得抱着书啃。
他就不信了,学个英语还能比上阵杀敌还痛苦。
……事实证明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薛兰鹤来这个世界几年了,现在都还得和小外甥一起学英语。
他很惆怅,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被元宁给赶上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最愁的还是小外甥去哪上学。
他心烦意乱时并不影响工作,但在拍戏结束后,就将状态带到了脸上。
用投资方视察的借口偶尔来剧组溜达一圈的关臣眼尖,立马注意到了薛兰鹤的脸色,调侃道:“怎么了,愁得跟吃了苦瓜似的。”
薛兰鹤瞥了他一眼,不跟这人一般计较。
他思索了一下,认为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况且关臣这个现代人肯定比他知道得多,于是就把近来的烦恼说给了对方听。
关臣勾起了唇角:“这还不简单?”
薛兰鹤掀起直长的眼睫,黑漆漆的眸子看向他。
关臣不偏不倚地回望过去,从容地说:“我大嫂那有认识的儿童专家,我马上就给你安排?”
薛兰鹤下颌线绷紧,面对关臣满是笑意的眼眸,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现在就是被捏紧七寸的蛇,动弹不得。
半响,他颔首:“多谢。”
第50章
酒店里多了个陌生人。
元宁眼眸微抬, 清湛湛的眼睛探过去,一下就看到了身形高挑的那人。
薛兰鹤走过来,向他介绍说:“这是舅舅的朋友, 她担任教师这一职业,所以想问你几个问题, 给你摸个底。”
此事应当关乎自己的上学问题, 元宁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薛兰鹤本来是想说明儿童专家的真实身份,可是对方却告诉自己,最好是不要让小孩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的地方, 其他的由她来判断就好。
于是他就将多余的话给咽了回去,暂且隐瞒了元宁。
元宁性子乖巧腼腆, 当即就跟人问好。
对方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说话温柔,做事也极有耐心, 一举一动仿佛令人如沐春风。
元宁原本还很忧心,却在和对方的聊天中不自觉地放松起来。
她说她姓韩, 可以喊她韩阿姨。
元宁甜甜地喊了韩姐姐, 光是这点就比很多人强。
高智商的人多半都有很高的情商,因为他们会观察,聪明地知道说什么话, 做什么事对自己有利。
如果一个人看上去高智商, 然而情商却很低的话, 可能是对方并没有那么聪明。
韩女士拿出手中的卡片, 并不是要对他提问的架势, 她红唇微动:“宁宁小朋友,我们来做个小游戏吧。”
元宁猜测这种方式多半可以用来检验他的水平,他也没有自作聪明, 而是乖乖跟随对方的要求来做。
……
韩女士试探完了,她就让元宁在酒店客厅里看电视,然后去找雇主薛兰鹤交代任务。
“您家孩子确实很聪明,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说到这,她也很惊讶。
旁人要花费千百倍时间努力记住的东西,而他们只需要花上四五秒,一两分钟就能全部铭记于心,你说气不气人。
不过她本来就是专研这方面的,旋即平静下来。
薛兰鹤却没有想象中那样表现得欣喜若狂,而是皱眉担心道:“但是我听说记性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大脑要处理很多信息,这样的人多半会有神经上的负担……”
韩女士斟酌着道:“您说的也没错,很多事情忘不掉的话,确实很容易造成心理上的创伤。但我们也没有必要特别担心,适当引导、舒缓孩子的情绪是家长应该做的,会减少受伤的概率。”
薛兰鹤紧皱的眉头微松了些。
韩女士说:“去年C市的实验学校已经招收了一批天才儿童班,如果您家孩子想要去学的话,就需要通过他们的入学考试。”
元宁有天赋,可现实却没给他成长的沃土,所以真的要他进入天才班,还是有些难度的。
“您可以让他最近做一些入学考试相关的题,多学一学练一练,然后再拿套完整的试卷给他考一下。但是我建议最好让孩子再学半年,今年下半年招收的时候再进去,这样也能不浪费天分,也不会挫伤孩子的积极性……”
韩女士说的话薛兰鹤都耐心地听完,并且记在了心中。
做戏做全套,薛兰鹤干脆留韩女士去餐厅吃了顿饭。
关臣听说之后,为了防止被狗仔偷拍后各种造谣,他挺身而出:“我和你们一起吧,这样狗仔就是乱说话也没什么,明眼人一瞧也知道是朋友之间的聚餐。”
他完全是在见缝插针,薛兰鹤扶额,到底是让他趁虚而入了。
薛兰鹤也并没有发觉,自己似乎对关臣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了……
*
夜间,薛兰鹤发现小侄儿在学完英语之后,竟然在看农书。
一问才得知,这些还是为了大盛朝的子民考虑。
小外甥恐怕是从他之前的行为之中发现了端倪,但是对方在经历过曾经的痛苦之后,却还能保持这样纯净的赤子之心,令他颇感欣慰的同时又很心疼。
他提点小外甥两句:“此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元宁抬起脑袋,清澈水润的眼睛里满是不解:“为何?”
薛兰鹤细细地掰碎给他解释:“因为总是这样做,会让他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比方说医术和草药,你直接可以教给他们急救的方式,但是在跟他们说起哪些草药是有毒,哪些无害,必须要说明原理。否则他们下次遇见你没说过的草药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了。”
“尤其是墨家的知识,至多提点两句,让他们自己研发就是了,千万不能直接将成品告诉他们。一次两次还好,如果增加了他们的惰性,不去带动他们自己思考,对未来的文明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薛兰鹤这句话说得极其笃定。
大盛朝不少人却在半信半疑。
[真有那般夸张么,莫不是在杞人忧天?]
[哼,依我之见,这薛兰鹤分明是怕咱们大盛占了好处,将来的成就超过他们那个世界!]
[一些人真是见识短浅,倘若薛将军真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就该什么都不留给你们,让你们看看自己有多废物无能就是了。]
[尔等吠吠狂言,此前五皇子学的那些你们有几人记住了?这些都学不会还自以为成就能超过别人,还是洗洗睡来得更快些。]
愚民就是这样,人云亦云,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
他们只知道自己到嘴的鸭子要飞走了,根本不懂得薛兰鹤的用心良苦。
但是史书会忠实地记录下他说的话,未来更会证实他并未出错。
薛兰鹤也猜出了大盛那边可能会有怎样的震动,但他并不在乎。
自从看见自己小外甥的惨状,还有听见他们薛家的下场时,他血流上涌,身体一寸一寸发寒,早已不在乎什么大盛的百姓了。
保家卫国的下场就是全家死无葬身之地,何其可笑。
他现在看重那些人,不过是为了和系统做交易,以利益为上罢了。
他的语气和口吻十分强势,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我和小外甥会告诉你们如何发展农业的原理,至于耽于享乐的玩意儿,你们还是别想了。”
“不过,要是有聪明人自己想通了也说不定。我从不怀疑大盛也有青年才俊。”
他昨儿个听系统说,在大盛朝已经出现了公共马车。
车型还是敞开的,一次可以坐六个人。用的是退休的战马或是年迈的老马拉乘,学了现代公交车的方式,在某个站点会停车,只需要交两个铜子儿就能坐了。
起先还遭到了不少士族的反对。
一切都是因为礼制——“天子驾六,诸侯驾四,大夫驾二,士驾一。”
马匹数量都是根据等级和礼仪有着严格规定的,那些平民百姓岂能和他们相提并论,坐着只有他们才能享受的规格呢。
但是在临近乱世,几乎礼崩乐坏的时候,他们说的话不顶用,拳头最大的才管用。
只要搞这一套的人将钱板子交齐了,也确实是“废物利用”,那么他们身后的靠山自然会将各种不满都给压下去。
由此可以看出,大盛朝有手段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看到了天幕之上有利可图的地方,不用薛兰鹤指点,自己就会打破头地去钻营。
*
元宁上完第二天的历史课,本该是回去和舅舅相处的亲子美好时光,半途却接到舅舅的电话。
“让我去飞渡哥哥家?”元宁惊讶。
往常不都是飞渡哥哥三催四请,还要给他舅舅报备,舅舅才会让他去关家吗?怎么这回主动让他羊入虎口了。
薛兰鹤其实也舍不得跟小外甥相处的时光,不过昨天韩女士打算让元宁做做新题,但是不能让元宁发现端倪——
小孩是很聪明的,假如他做了那些考题,却发现舅舅没有让他去上学的打算,他可能就会怀疑是自己不行,进而伤心难过。
但如果只是小伙伴之间的正常交流,那就不奇怪了,做的好与坏都不算什么大事。
昨晚他冥思苦想,又去找了关飞渡合作。
那小子也是个聪明人,听了之后巴不得帮他的忙呢。
薛兰鹤觉着心梗,好像有种将小外甥亲手交给豺狼虎豹的憋屈感,他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把心里的那份别扭给压下去
总之二人在交流之后,就有了今天元宁去关家的局面。
元宁去哪都没关系,他只是有些担心舅舅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薛兰鹤是个面对小外甥撒谎都气不喘的人,当时就一口否认:“舅舅只是太忙了,心疼你在我这什么都做不了,你和小伙伴玩舅舅才放心。”
元宁不做他想,却在跟关飞渡回家之后,就遭到了数学题的暴击。
他从前只学过些浅显的算术,要做现在的数学题还是困难了些,所以需得重头再学起。
好在他的领悟能力并不算差,学习一个知识点就能做一套新题。
关飞渡在心里啧啧称奇,恐怕元宁要不了多久就能赶上他了。这聪明程度简直就是先天学习圣体啊。
思及薛兰鹤之前的叮嘱,他还是把想要夸赞的话给咽了回去。
大盛朝许多人却已经被这些数学题给砸懵了,一个两个脑袋都嗡嗡作响,本来清明的眼睛转成了蚊香眼。
文学的恐怖是看了答案你不想抄,数学的可怕则是看了答案你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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