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一件特产。”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可能是因为它是用我工资卡买的。”
许言停顿一瞬,思绪跑偏:“工资卡?”
老天,潘煜竟然不是个月光族。
“嗯呀,”小卷毛重重点头,跟他认真分享,“我工资卡上还有很多钱。”
潘煜一向奉行花家里的省自己的。只要他不创业,潘爹都觉得他是在赚钱了。
“许主任,”潘煜看向他,眼睛都是亮的,“那对我来说,确实挺难得的。”
潘煜从小到大拥有的东西有很多很多,但独属于自己的却很少很少。
多多是,工资卡也算。
他的眼睛亮而炙热,许言与他视线短暂相碰却又很快转走,手指都已从酒杯处撤回。
“喝吧。”
他轻敲了两下酒瓶,眸子低扫,停在他的酒杯上,潘煜不作停留地喝下,利落干脆。
“许主任,”潘煜手指捏着酒杯边缘,问话却相当大胆,“我能开始追人了吗?”
暑运都结束了。
许言没说话,片刻后,像是低笑了声。
潘煜险险没把酒杯捏碎,嘴角不自觉裂开。
“喝。”
许言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往他杯中倒酒。潘煜也不矫情,喝得也快。
“打算怎么追?”许言边倒边问。
潘煜边喝边答:“用心,心是不会骗人的。”
他看向许言,浅咖色的眼珠亮得只有眼前那个小小的影子,映着灯光,斑驳陆离。
许言不吃这一套,又给他推了杯酒:“你心不是都丢了吗?”
“远程感应,”潘煜喝酒上脸快,脸都红了,还是毫不犹疑喝下,认真地胡扯,“超灵的。”
许言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唇,连着倒了两杯酒,没一杯是给潘煜的。他自己连着喝完,才将身子微微前倾,指尖勾过他的脖颈,温软酥热。
“那你打算追人追到什么时候?”
潘煜身上酥酥麻麻地起着小疙瘩,目光追着许言的手指,恍若实质,缠缠绕绕。
“不知道,应该会很久。”
许主任那么好的一个人,追到天荒地老都是应该的。
小卷毛认真评估着自己,好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优点。如果非要说,那大概是习惯了持之以恒。
“...很久?”
小卷毛点头,神情认真,目光坚定。
“...那还是别了,”许言收回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指尖的麻意,“追人不用太久。”
成年人的关系总是开始得很简单,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杯酒。
但潘煜体格强健,许言备了一整瓶。
想到这,他又给潘煜推了杯酒。
“再喝点。”
潘煜也确实想喝,又连着喝了几杯,才敢提出了跟许言不同的看法:“用的。”
他现在不仅脸都红了,脖子都生着一片红粉。
许言原本都有些于心不忍,但听潘煜这样说,果断地给他再倒了杯酒。
周围人都看出不对,路过都往旁避了两步,先后喊来沈晓琳和赵赫。
沈晓琳远远朝那边看了眼,当作没听见。赵赫爱看热闹,悠哒哒地晃过去。
桌面上已经放倒了好几个瓶子。
“许哥,差不多得了。”
小酒怡情,大醉就只能睡了,而是还是字面意义上的睡。
不划算。
许言看潘煜:“你喝醉了吗?”
潘煜摇头,依旧诚实:“应该还能再喝点。”
赵赫:“……”
得,他就多余这一来。
李山的生日会上,他自己最先下桌,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赵赫也就没让沈晓琳留,安排自己的司机把他们两先送了回去。其他人闹了半宿,也都陆续回去睡了,赵赫代着李山陪到了最后,看着酒保把客人一个个地都送上车。
最后,包间里就剩了两个相对而坐的人。
赵赫打着哈欠走过来,跟看着神志清醒的许言抱怨:“李山那孙子又欠了我一回,我他妈自己过生日都没那么累过。”
许言听着声音转过头,潘煜紧跟着也看过来,目光似乎有不悦。
被四只眼睛动也不动地注视着,饶是赵赫都有些顶不住。
“那什么…你们怎么说?”他把手搭在脖颈处,错开眼,不太自在,“继续在这喝,还是我把你们给送回去?”
“回去。”许言站起来。
学人精紧随其后。
明明两个人都已经衣角相碰,他还觉得不够,一个劲儿地想缩短距离。
赵赫看得眼皮一跳:“我这就给你们安排车!”
许言走得时候都没忘把潘煜捎的机场特供纪念品带走,潘煜跟在许言后面,亦步亦趋,也没空手,手里还拿了瓶未拆封的酒。
赵赫:“......”
“哥,你不去送送?潘哥他们刚喝了那么多。”赵有名从门后钻出来。
赵赫懒得搭理他。
赵有名拿胳膊撞亲哥,自告奋勇:“哥,陈哥开车行不行啊?要不我去送潘哥他们吧?”
“…你开车送谁?”赵赫被他烦得没办法,屈尊降贵地瞥了他一眼,抬着下巴示意他看路边能站能走能交谈的两个人,“你觉得他们两个谁喝醉了?”
赵有名顺着亲哥的目光朝外看去:他潘哥单手拎着酒瓶,正低头听许哥说话。不知道许主任说了什么,潘哥笑了下,很顺从地随着许哥的手指低了低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乖。
看得赵有名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潘哥平日里是那么听话的一人吗?
“别看了,”赵赫伸手虚挡在赵有名眼前,“那两人没一个喝醉的。”
赵有名震惊:“那么多瓶酒呢。”
“许哥酒量确实可以,”赵赫听见手机震动,低头回了个消息,“潘哥估计也差不多。”
赵有名反应过来:“哎,不对啊,既然潘哥能喝,那上次许哥为什么还要替潘哥挡酒?”
“舍不得呗,”赵赫哼笑了声,“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店长把今晚的单据递过来,赵赫核对签字,顺带着提醒了下小孩儿:“所以,不管你跟潘哥背地里商量做什么事,都必须要记住一个大前提——你潘哥,那是有主的人。”
“有主的?”赵有名想起潘煜安排他的事,眨巴眼睛,“许哥跟潘哥不还没在一起么?”
他们两的关系不还停在原点吗?怎么一个晚上几瓶酒过去就已经直通终点了?
难道这玩意也能超前点映么?
赵有名看向亲哥,眼里闪着懵懂、清澈且愚蠢的光。
“现在是没在一起,但他们两个也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也别拿正常人的思维要求他们。你只需要记住你潘哥、许哥都是有主的就行。”
要不是看出这小子不太直,赵赫压根不想多余安排这一句。
“哦。”赵有名看向赵赫,停了会儿,很突兀地开口,“就跟哥你一样,是吗?”
赵赫一口烟差点卡嗓子眼,咳了两声:“别说话。”
赵赫活得潇洒,没想过瞒赵有名,所以在他面前也就能不加掩饰地跟历届男朋友亲密相处。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出柜差点把家给闹散,所以赵有名从没问过他关于感情的任何问题。
除了现在。
他慢慢站直,看向赵有名,目光沉静。赵有名视线飘忽,转了半圈,又停回赵赫身上,不敢跟他对视。
片刻后,赵有名轻声发问。
“哥,你说喜欢上男人是什么感觉?”
“……”
赵赫闭上眼,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第45章
潘煜不是第一次跟着许言回家, 但,是第一次这么晚上门。
进门之前,高高大大的小潘机长还扭捏了下, 影子投在门上都跟着晃成一棵海藻。
“想上厕所?”许言拧开门, “卫生间在里面, 位置你应该知道。”
“...”潘煜其实并不想上厕所, 但他还是顺从地“哦”了声, 贴着许主任进门, 手背在后面,从里面郑重地把门关上了。
两室一厅的房子,玄关处的面积本就狭窄, 两个大男人错不开脚,拥挤在门口,显得空气都有些稀薄。
“嘶。”
许言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手落下的时候打在了潘煜拎着的酒瓶上,很短暂地皱了下眉。
“碰着哪儿?”
潘煜视力很好,瞬间就把许言的手捞了起来, 指腹游荡在他的关节处, 挨个碰过:“疼不疼?”
许言动了下被人握在半空处的手掌,些许留空,似有能挣脱的空间。他尝试抽回,掌心很快被人再度攥紧, 无处脱离。
于是, 他便笑了。
“小潘机长。”
许言慢慢抬头,呼吸打着圈晃在两人鼻尖处,无端让人生出一番燥热。
潘煜努力错开头,省得再次磕碰到许主任, 但两只脚却死死地夯在地上,一步都不曾后退。
许言手指顺着他的脖颈向上碰到眼尾,轻轻地划过眼皮,那下面是漂亮的、难忘的、不同于他人的一双眼睛。
潘煜喉间微动,呼吸间都是许言身上的味道,伴着酒意,竟生成一股说不出的甜味,淡淡的,并不浓烈,却让人忍不住一再低头,一嗅再嗅。
许言感受着耳朵根处传来的滚烫气息,皮肤翻涌着红意,以一种缓慢却又不容抗拒的气势迅速蔓延至颧骨一带,还有跃跃而上的趋势。
“狗鼻子。”
许言有了分退后的心思,稍许一动,便能感受到后腰处的禁锢,断了他任何后退的可能。许言后知后觉地想起潘煜从进屋后就未曾放下的酒瓶,此时正被人抵在自己的身后。
他看向潘煜,没了胡闹的心思。
“放手,我开灯。”
小卷毛追着他的方向凑近,轻轻哼出声音,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月亮透过窗户照在客厅,散了一地的皎洁,远远地打在了玄关处,像是落了片光在许主任的下巴处,嘴唇间。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极其擅长捕捉光晕,潘煜盯着许言的侧脸,能感受到热气顺着鼻尖上了大脑深处。
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放得很低:“许主任,我想亲你。”
许言一只手被他抓在掌心间,另只手又撤回到他的脖颈处,指腹游荡,极为自然。酒意上头,他的声音都透着一股懒。
“小潘机长,没那么追人的。”
潘煜“嗯”了声,也觉得自己唐突,不太好意思地再次凑近,跟他打着商量。
“那可以今天先亲吗?亲完,我明天再继续追,好吗?”
“......”
那么好的氛围下,许言都很难忍住不笑。
“不行。”他拒绝,冷酷无情。
小卷毛瞬间蔫吧,慢吞吞地撤掉抵在许主任身后的手,没了作乱的心思。许言身子朝后一晃,像要离去,却又很快侵身而上,将人重重抵在了门后,不容拒绝地凑了上去。
“!”
嘴唇里侧传来微微刺痛,潘煜不怎么费力就能看见许主任的黑发,浓密柔顺。许言摩擦着他的唇瓣,牙齿尖尖像群巡逻的卫士,恪尽职守地描绘着地形。
潘煜胳膊圈出禁地,供人活动的范围却在不断缩小,直至两个人避无可避地紧镶在门后处,半块地砖上,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
“许主任,”潘煜蹭了蹭他的脖子,脖颈温度霎时高的吓人,声音顺着发尾爬上许言的耳朵,耳骨都热得像是要冒烟,“我有点难受。”
许言由着他把自己捆紧,嘴唇像润出了月光的影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还要追人吗?”
“…追,”潘煜把头埋在他脖间,声音听着都有些闷,却还要认真地补充,“是要追你。”
许言手指蜷了下,指腹顺着脖颈隐到他的锁骨下方,衬衫都被撑起小小的一块。
“潘煜,追求是不一定会有结果的。”
“可不追就永远都没结果了。”小卷毛想得很远,恋爱、结婚、抚养多多、赡养老人,都是他们日后需要操心的事。
他甚至连两个人以后要去哪家养老院都想好了,怎么会没有结果呢?
想到这,潘煜又忍不住地将自己贴近,呼吸扑打着能将人升腾的灼热,触碰在许言脆弱且娇嫩的脖颈处,随着他的脖颈心跳而呼吸。
“许主任,”他脑子发烫,“难受。”
“别撒娇,”许言轻拽了下他的发梢,声音放轻,像是带了些诱哄,“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想——结婚,”小卷毛很诚实,沾着两分醉意抱怨,“但今年他们都说不适合结婚,明年春天办婚礼应该正合适。”
“。”
许言停了会儿,笑了,很没有办法的样子。
“潘煜,”他低头,看向两人中间,不得不强调,“但,你现在的追求都还没有结果。”
“嗯嗯,”小卷毛点头, “所以,我也就想一想。”
“…”
许言鲜少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小卷毛偏还一个劲儿地凑近他呼吸,看他就像颗刚摘下的人参果,不知道要从哪儿下手才能真正品尝到内里的甘甜,只能干围着转圈。
“许主任,”他不明白许言为什么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只是低头,不住地蹭他鼻尖,隐隐有下移的趋势,“可以再亲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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