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中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乖乖的举起手来,因为他感觉到后心的位置,正在被一个尖锐的物体怼着。
韩泽玉在心里感叹一句:“这胳膊举的可真标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广播体操呢!”
周郎中两股战战,心道自己这是碰上了持刀行凶的歹徒,还是医患纠纷?
韩泽玉在他背后阴森森的开口:“六天前,有一个小哥儿来你这里看病,他的诊断结果是怎样的?你当时又说了些什么?”
周郎中上有七十岁的老爹,下有一周岁的小孙女,他惜命也怕死,但他有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那就是不能泄露病人的隐私。
想起那个孤身一人前来问诊的小哥儿,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毕竟小哥儿怀孕的事情,他近两年也就碰上这么一次。
身后这人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人,自己绝对不能将小哥儿的秘密泄露出去。
韩泽玉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底线的,都悍不畏死了,说明医德很过硬。
既然如此,韩泽玉换了个问法,让周郎中见识一下何为反套路。
“不说是吧?你这个庸医,别以为默不作声就能掩盖你的罪行。”
周郎中着急道:“你别红口白牙的冤枉人,我周某人行医对得起天地良心,我犯了什么罪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韩泽玉冷笑:“堕胎药是不是你给他的?明知道小哥儿生育困难,你还忍心下此毒手,那个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能让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周郎中急了:“你休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从未给人配过打胎药,那小哥儿就是来诊了个脉,他走的时候我还问他要不要开些养神安胎的药,他压根儿就没理我,根本就没在我这里开过药。”
第81章 认清现实
韩泽玉咄咄逼人:“你说没有就没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拿什么来证明?”
周郎中掉入了自证陷阱,焦急道:“那天是我徒弟收的诊费,他能证明那小哥儿没在我这里买药。”
韩泽玉再次确认道:“安胎药和堕胎药都没买吗?”
周郎中忙不迭的点头。
韩泽玉反剪着周郎中的双手,让他不能轻易转身,先收回了用石头做的刀,然后开始安抚受到惊吓的老大夫。
“既然如此,姑且信你一次,放心吧!药没入口,好在发现的及时,父子平安。”
周郎中闻言松了口气,人没事儿就好。
感觉被人推了一把,待到周郎中稳住身形,再转头看去,身后早已没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地上留下的一串铜钱。
片刻后,背着药篓进来的学徒就看到师傅呆坐在小马扎上,身前堆着两捆草药,也没进行分拣,疑惑问道:“师傅,您这是干嘛呢?”
周郎中回过神,叹了口气道:“还记得那天来诊脉的小哥儿吧?要是有人来打听他,就说你没印象,记不清了,其他的都别说。”
小徒弟是个聪明人,做他们这一行的嘴要严,那个有孕的小哥儿很可能也是做侧室或侍君的。
偷着怀上了孩子,怕是犯了当家主母的忌讳,想要保住腹中胎儿有些困难。
年纪轻轻的小哥儿能怀上孩子,挺不容易的,可惜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是医者,医得了病,治不了命,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
这边三个人离开医馆后,沉默的坐在骡车上。
韩泽安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起先他是没听懂玉哥儿跟大夫的对话,什么小哥儿有孕,下药的。
后来苏时恩给他解释了缘由,他这才瞪大了双眼,震惊到无以复加。
钱宁怀孕了,这怎么可能,那孩子是谁的?他明知自己有了身孕,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这几天他还在沾沾自喜,以为钱宁终于肯给他机会了,没成想机会倒是给了,可惜是做接盘侠的机会。
三人回到店里,韩记刚好开门,这功夫店里还没什么人,大伯在灶上忙活,大伯娘在案板上揉面。
韩诚跟赵氏抓紧时间吃饭,一会儿好跟大哥两口子换班。
见到三人进店,几人还以为他们是从云山村过来的,也没多想,就招呼他们赶快吃饭。
赵氏心细,发现这几人有些不太对劲,她家玉哥儿能吃能喝,依旧大大咧咧。
反观韩泽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垮着张脸,皱着眉头啃花卷,粥都不知道喝一口,也不怕噎着。
还得是苏时恩有同情心,一边吃饭一边给刚刚失恋的二堂哥剥了一个茶叶蛋,让他补一补。
赵氏无语,这孩子倒是好心,可干噎花卷再吃蛋黄,那不更噎得慌了吗?
最后还是赵氏看不下去,敲了下韩泽安的后背,让他喝口汤。
韩泽安偷看了爹娘一眼,见他们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心虚的端起碗,将蛋花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韩泽玉“切”了一声,韩泽安缩了缩脖子,将头埋的更低了。
韩泽安这一上午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什么活儿都抢着干,就是为了不去分心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可惜人总有忙完的时候,到了下午,店里打烊后,韩泽安提着一上午的心终于是死了,因为他收到了来自于堂弟的召唤。
韩泽玉正襟危坐,眼神极具压迫性的看着二堂哥。
苏时恩趴在书桌上搞创作、写话本,实则耳朵支棱的老长,想要听听玉哥儿是怎么训人的,等他以后做了官,也能借鉴一二。
韩泽玉抬抬下巴,示意道:“坐吧!”
韩泽安没敢坐下,小声道:“我站着就行。”
那好吧,韩泽玉也不在意,想站着就站着呗~
“什么时候喜欢上钱宁的?为什么会喜欢他?”
“差不多有一年多了,我在山上被人敲了闷棍,是钱宁救了我,然后我就……”
“在山上被敲了闷棍?”
韩泽安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不过那个给他敲晕了的人真的很该死。
“那时候大哥要成亲了,我就想上山看看能不能抓只野兔啥的,然后我就往偏僻的地方走,突然听到有人在那啥的声音,我就想换个方向走,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给敲晕了,事后我的后脑勺疼了三四天呢!”
韩泽玉压抑着翻白眼的冲动,故作平静的问:“你听到了两个人欢好的声音,然后你就被人给敲晕了,再然后等你醒过来就发现钱宁守在了你身边,是这样吗?”
韩泽安点头,没错的,就是这样。
韩泽玉气结,你还有脸点头?
二堂哥平常虽说不上多精明,可也绝对算不上笨,怎么一碰上感情问题就智商骤降呢?
韩泽玉笑了,苏时恩惊了,心道:“完蛋了,玉哥儿这是怒极反笑,二堂哥就等着被扎心吧!
果不其然……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儿为什么会出现在僻静的山林里?那些欢好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当事人又是哪两位呢?”
韩泽安慢慢的张大了嘴,玉哥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跟人野合的人就是钱宁?
那么给自己敲闷棍的就应该是那个奸夫,而钱宁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奸夫的?
那么问题来了,奸夫是谁?
韩泽玉狞笑着给出提示:“知道我为什么跟赵家兄妹和钱宁都闹掰了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咔嚓一声巨响,绿帽侠闪亮登场。
赵岩,村里最有出息的秀才公,那个敲了自己闷棍的奸夫,时隔一年多,又差点儿让他戴了绿帽子,做了接盘侠。
他是什么天选大冤种吗?凭什么就逮着他一个人薅呀?
不对,他的思路有问题,可他现在完全想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他的真心喂了狗。
吃晚饭的时候,韩泽玉指着那道青椒炒肉点评道:“这菜好,蕉绿蕉绿的。”
又换了一道素菜,凉拌苦菊:“这菜也好,苦菊败火。”
韩泽安艰难的吃完饭,尽量少夹菜,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正当他庆幸晚饭结束时,韩泽玉将一根黄瓜分成三份,递给苏时恩一段,自己吃一段,又将最后那段递给他。
“二堂哥,来段儿黄瓜清清口,绿瓤的,好吃。”
韩泽安……
防不胜防啊!
第82章 扫尾工作
苏时恩问夫郎,这么刺激人,不怕二堂哥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吗?
韩泽玉摇了摇手指,表示你不懂:“这叫做脱敏疗法,非常有效。”
好吧,苏时恩表示受教了。
韩泽安经过了两天精神层面的脱敏治疗,总算是振作了一些,还知道主动找堂弟汇报情况。
原是那天二人一道回云山村,钱宁可怜兮兮的说他看病花了八文钱,回家之后准得挨骂。
那时的韩泽安脑袋一热,直接将自己的荷包解了下来交给钱宁,虽说里面的钱不多,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因为八文钱而受到刁难。
钱宁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个钱袋子。
当时的韩泽安有多甜蜜,现在的他就有多懊悔,他的血汗钱,十天的活儿算是白干了。
对此韩泽玉丝毫不会同情,只觉得二堂哥是咎由自取,谁让他是恋爱脑了。
韩泽玉又问了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信物或者信件一类的落在钱宁手里。
韩泽安惭愧道:“之前还送过一条帕子,那是雨莲做给我的,说是以后有了嫂嫂就送给她做信物。”
不料钱宁竟然相中了那块帕子,韩泽安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就把帕子送给了他。
韩泽玉觉得以钱宁的性子,不会把事情闹大做绝。
但为了防止赵岩知晓后从中作梗,韩泽玉还是告诉二堂哥,问问雨莲还有没有其他绣品跟那个钱袋,手帕相似的。
“如果没有的话,就让她把花样子找给你,或者辛苦她再绣几个差不多的样式,当然了,工钱得你自己付。”
对此韩泽安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刺绣伤眼睛,而雨莲的年纪又小,他不能白使唤人。
韩泽安赶回村里,跟妹妹说了要买绣品的事情,韩雨莲特别高兴,想不到还有人能看中她的绣工。
韩泽安在尽力割裂二人之间的关联,而钱宁那边听说韩泽安回来的消息,连忙找到了韩家老宅,结果人家完成工作直接回了县城,气的钱宁直跺脚。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韩家人安排他相亲啦?
还是韩泽玉发现了什么,因此从中作梗,阻挠他嫁进韩家。
如果韩泽安中途变卦,故意躲着他,那他也没有办法,总不好把事情做绝,毕竟还有个不待见他的韩泽玉在。
钱宁赌的是韩泽安对他痴情一片,哪曾想短短的几天时间,人家背锅侠就变了心,果然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
将韩雨莲的绣品投放出去,这些绣品的质量一般,价格不高,卖的还挺快。
扫尾工作告一段落,总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韩泽安十分感激堂弟两口子的鼎力相助。
韩泽玉让他好好干活儿,再敢跟钱宁扯上任何关系,就把这件事告诉大伯娘,还要召开家庭会议,号召家庭成员联合起来批斗他。
这把韩泽安给吓的,就死守在店里,坚决不回村了,赶车收菜的事情全都交给大哥,这样他跟大嫂还能经常见面,促进夫妻感情。
韩泽安瑟瑟发抖,韩泽平欣然接受,韩泽玉不置可否。
吃不好、睡不着的情况使得钱宁更加焦虑,眼看着韩泽安这条路行不通,他只能另辟蹊径,因为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张护身符。
……
韩记开张一个月,终于还是把赵氏的娘家人给招来了。
大舅跟大舅妈带着老太太找来了店里,假意寒暄了半天,又在店里蹭了两顿饭,旁敲侧击的问韩诚,店里还需不需要人手,他们家里闲人多,要帮忙尽管吱声。
韩泽玉一进门正好听到这句话,抚掌大笑:“要不说娘亲舅大呢!还得是舅妈说话敞亮,帮忙又没有工钱拿,且不论表哥表妹们有没有意见,我们家也不好意思呀!”
舅妈闻听此言,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心道这玉哥儿的脸皮可真厚,还想着白使唤人不成?
要说到脸皮厚,还得看大舅两口子,人家不仅蹭吃蹭喝的不给钱,走的时候还想打包带走一些。
赵氏没动弹地方,有本事你就拿几个包子直接揣怀里带走,真是给脸不要脸,连吃带拿还想让她搭两个盆,可美死你了。
看着有些认不清人的老太太,赵氏的心里也不好受。
当初爹娘拼了命的想生个儿子,好不容易在连生了三个女儿后,终于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
自打儿子出生后,三个女儿的日子便更加难过了,因此等到成年,三个姐姐都尽可能嫁的远了一些。
赵氏作为家里的小女儿也并没有受到过丁点儿的优待,因此她也选择了逃离,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家看看老娘。
都说养儿防老,可还没等到赵家的宝贝疙瘩成年、定亲,老爹就撒手人寰了,真是一丁点儿宝贝儿子的福都没享到。
韩泽玉知道这老太太的病症就是典型的阿尔兹海默症,看她的情况,也就是两三年的事儿,这还得是照顾的人尽心的情况下。
空手而归的两口子很是不甘,竟然想直接端上一盆炖菜就走,不料门口被堵住了,而堵门的人不是强壮的铁柱,而是温文尔雅的苏时恩。
苏时恩那矜贵的气质、不屑的眼神、轻蹙的眉毛,看的两口子尴尬异常。
这时苏时恩开了口:“天冷风大,外婆这么大的年纪还要来回奔波,着实不易,也是小辈们不孝。”
两口子被指桑骂槐了,心里颇觉不是滋味儿,可面对着高高在上的苏大少爷,他们又不敢太放肆,只得灰溜溜的放下菜盆。
苏时恩微笑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别走着回去了,老太太应当也是折腾不起的,坐马车回去吧!”
两口子面上一喜,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上一点儿是一点儿。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大一会儿,出门一看,赶车的车夫不是那个贼能吃的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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