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就去找!一定要把姑爷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芸儿道。
池宴许郑重的点点头,做梦看到水塔寨在哪都是他胡说的,只是小说里写到过。
谢淮岸,你一定不能有事!
第40章
已经过三天了, 平洲来水匪的事情已经私下里传开了。
好在驻守西南的大将军慕容谦宿带着虎狼之师前来支援,平洲百姓还未发散的担忧便掐灭在摇篮里,任凭水匪多么彪悍, 也不过几百人,这些人原本都是普通人, 哪里比得上一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
尤其接迎慕容谦宿的时候,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 一身肃杀的血气,一看就是手上沾过很多人命的。
池宴许以往见到这个表哥都是心生畏惧,觉得他身上一股杀意, 不想与他多言,也不愿与他多见, 不过这一次池宴许却一反常态,见到他来了, 主动邀请他去书房。
他在书房里弄了个沙盘, 上面的地形便是水匪所在地的山势水路, 他指着上面几处道:“这里是不妄山, 这里是淮河的水势最湍急的地方,水寨就建在这里的悬崖。”
池宴许已经将水寨所在地用红色标注出来了,说完这些,他又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从哪里通往水寨。”
慕容谦宿沉眸看着池宴许,池宴许见他半响没有说话, 回头问道:“表哥,你说这个通往水寨的山洞会在哪里?”
“会在这里一带。”慕容谦宿指着不妄山一处。
池宴许立即眼睛一亮,道:“那我们就集结人马去这边搜寻。”
慕容谦宿颔首道:“我会率领部下拿下水塔寨,你在家等我好消息即可。”
“不行, 我要去。”池宴许摇摇头。
“许儿,那边很危险,你不适合去。”慕容谦宿难得露出温和的神色。
池宴许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那些水匪抓走了我的夫君,我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他说着便离开了书房,一边道:“我去换一身衣服,你等等我。”
慕容谦宿不由愣了愣,反问一旁的芸儿,道:“许儿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启禀将军,是半年前的事。”芸儿应道,她仔细打量着慕容谦宿的愕然的模样。
慕容谦宿自嘲的笑了笑:“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跟我说?”
“……”芸儿不好回答。
慕容谦宿倒也没有过多询问,朝着外头走去,芸儿忍不住问了句:“将军,我们已经在山里找了三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少爷说的入口,那里真的可以通往水寨吗?”
她真的很害怕少爷只是做了一场梦,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人也只有尸体。
水匪们可不是什么善茬,这都过去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许儿的判断是对的,而且我已经从军机处得到消息,水寨确实建在悬崖上,之前我还考虑如何从水路走,许儿一席话让我豁然开朗,他们肯定有另一条道,否则无法在悬崖上建寨子。”慕容谦宿解释道,“我们可以水陆两地包抄,将他们一网打尽。”
芸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少爷忧思过度,出现了幻觉。
原来少爷是大智若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一次朝着不妄山进发。
谢淮岸那边也准备离开水寨,因为他要回京筹谋大事。
不过临走时,却发现了一件大事,一直关押在水寨的顾连城和傅淮安竟然不见了,看守他们的水匪也不见了踪影。
孙吴觉得到手的银子飞了,立即请示谢淮岸该怎么办,谢淮岸道:“他们多半是跑了,不过不碍事,本王有的是法子找到他们。”
“可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图谋,会不会说出去?”方天虎有些担忧的说道。
谢淮岸沉思片刻,便也知道顾连城为什么跑掉,而不是揭发他的身份,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多半也是顾连城心中所想,他肯定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派来的。
那就可以放心了,他可以冲着这一点,两头吃。
唯一需要担心的点,就是顾连城有没有救兵,救兵会什么时候到?
谢淮岸回头看了一眼这些水匪们,这些人死不足惜,但顾连城狼子野心,若再一次对平洲下手,他该如何处置?
方天虎和孙吴一道送走谢淮岸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子,带谢淮岸离开的时候将他眼睛蒙上,害怕他记得路。
若是这个人不守承诺,那他回来也找不到地方,或者在山上搜寻的时候,会早早惊动他们守山人。
九曲十八弯的山洞走出来,方天虎便将谢淮岸送进了马车,跑出了十来里地,到了宽阔处,才将他眼睛上的黑布拿下来。
谢淮岸倒是不恼,道:“方兄倒是心思缜密。”
“好说,顾兄,你我合作既然达成,那你总得留下些凭证,不然我该如何相信你是否糊弄我。”方天虎说话间,手摸了一下腰间的刀,“我将你全须全尾的送出来,也算信守承诺了。”
谢淮岸道:“那是自然。”
方天虎催促道:“不如,你留下一个信物,日后若是你反悔了,我还可以拿着东西去找你。”
谢淮岸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放哨的孙吴和几个水匪,他们正专心致志的眼观六路,他是有些犹豫的,不过很快就能离开了。
“这是我的令牌,见他如见我。”谢淮岸将那个写有顾连城的玉牌拿出来,正面写着名字,背面写着“令”字。
方天虎是识字的,拿到令牌,便知道这是好东西,触手生温的上好和田玉做成的,他道:“顾兄,爽快。”
“就此告别,等我消息行事。”谢淮岸抱拳告别。
方天虎也不阻拦。
谢淮岸转身的瞬间,一支箭带着破风的声音直直射来,他感知到危险的靠近,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箭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微微的刺痛从耳朵传来。
孙吴大喊一声:“有埋伏,快跑。”
方天虎和手下立即警惕的拔出腰间佩刀。
远处的山头上,一群弓箭手就位,为首的便是逃生的顾连城,他现在已经不复当日在平洲的光风霁月,显得十分狼狈,麻绳绑着嘴巴,在他脸上留下了血痕。
他一把撞开刚刚射箭的弓箭手,抢过他的弓箭,咬牙切齿的拉开弓,朝着谢淮岸的方向射去。
“特娘的,我管你谁,我今天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顾连城怒急攻心,他手抖得厉害,一点力量都没有。
他有些拉不开弓,怒道:“杀了水匪,一个不留,那个人,捉活口,我要亲手弄死他。”
“遵命,王爷。”士兵们得令,拉开弓,无数的箭矢射向水匪,宛如漫天的流星。
方天虎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便死不瞑目。
谢淮岸见状不好,立即拉马上背,快速离开山林。
顾连城骂骂咧咧,策马狂追,他的士兵也一路狂追。
水匪养的马哪里比得上军队的,谢淮岸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顾连城就在身后咫尺的距离,怒道:“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谢淮岸根本不搭理他,专心逃命,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顾连城身为天之骄子,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他将所有的理智都抛之脑后,一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想要得到他恐惧的反馈:“你逃不掉的,我会一点点把你折磨致死。”
“驾。”谢淮岸策马,回头看了一眼如鬣狗般的顾连城,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顾连城气的发狂,不断地加快马速,两人临近的时候,他猛地跳到谢淮岸的马上,要将他推下去。
谢淮岸却丝毫不退让,也终于搭理他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却不能拿我怎么办。”
“你今天会死在这里。”顾连城道。
“那你也会活不久,你的狼子野心,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了,你只能威风这么一下了。”谢淮岸笑着看他睚眦欲裂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嘶呀呀——”
追赶的士兵一箭射在马身上,马儿受了刺激扬起前蹄,要将两个人甩下马去,顾连城没有拉住缰绳,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已经不觉得多疼,心中的恨意滔天。
谢淮岸却死死的抱住马脖子,跟着马儿一起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追兵们看到这般情况,也不继续追了,顾连城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遵命。”士兵抱拳道。
两波人很快在山里相遇,慕容谦宿推测没错,顺着他指出的地方,确实找到了水寨的所在地,水匪们奋起反抗,很快便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剩下一些打算跳水逃走,也都被水里来兵活捉了。
顾连城看到慕容谦宿的时候,不由傲慢的扬了扬下巴,道:“慕容将军,这里可不是你的管辖地,你僭越了。”
“睿王殿下,实在是水匪扰乱我平洲百姓,我出兵也是被逼无奈。”慕容谦宿不卑不亢,回道。
顾连城却不吃他这一套,道:“本王奉皇上命令来剿水匪,你却捷足先登,我会如实禀告皇上。”
“呵,我倒是听说睿王殿下六个月前领命,至今没有剿灭水匪,甚至还让水匪来平洲闹事,是睿王办事不利,还是睿王别有图谋,我想皇上自有定夺。”慕容谦宿也不遑多让。
池宴许在人群中看着面容如恶鬼般的顾连城,他已然认出来了,这就是当日谢淮岸说他是“池少爷”的人,他是睿王顾连城。
他已经跑出来了,那谢淮岸了?
水塔寨根本没有看到谢淮岸人,他会去哪里?
池宴许盯着顾连城看了半响,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睿王殿下,现在不妄山已经由我接管,请回吧。”慕容谦宿请他离开。
顾连城很气,却又拿人多势众的慕容谦宿没办法,他带着士兵撤退,从池宴许身边错身而过的时候,下意识的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他有印象。
那天不是跟着假装自己的家伙一道吗?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只有他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多想,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刚刚那人说的话,飞鸽传书,他要拦截那封信。
“驾!”顾连城策马离开。
池宴许看他走了,立即急了,道:“还没有找到谢哥哥,表哥,你快点派人帮忙找找吧。”
“搜山。”慕容谦宿看了池宴许一眼,一声令下,便开始搜山。
很快又士兵发现了马蹄的脚印和人行动的轨迹。
池宴许也没有闲着,每个草丛都找得仔细。
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不一会儿便乌云密布,汇聚了一团乌云在头顶,远处的高山有一半被笼罩着。
眼看着就要下雨,却依旧没有找到谢淮岸的任何踪迹。
“许儿,你先回去,我们帮你找,待会下雨了你会生病的。。”慕容谦宿道。
池宴许不要,道:“就是因为要下雨了,我才不能走,多个人多一份力,不然他的踪迹肯定都被冲没了。”
“许儿……”慕容谦宿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了句,“你说弟夫这么聪明,说不定他已经脱身了。”
“不是的,刚刚那个睿王,显然也在找什么。”池宴许道。
他想到了见到顾连城时候的情形,他脸上还有绳子绑出来的痕迹,谢淮岸在水寨肯定糊弄过去了,但是顾连城却来寻仇了。
池宴许知道小说的剧情,剧情虽然大多都在写他跟谢淮宝的爱情故事,可是见微知著,他破平洲的事情,便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最后在朝堂的乱局中他能登上皇位,城府必定极深。
谢淮岸肯定在这里。
“我要找见到他安然无恙,我才安心。”池宴许郑重的说道,然后走进了深林更深处。
搜了一圈,都没有任何搜获,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
池宴许被淋得浑身湿透,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芸儿给他找来蓑衣,心疼不已:“少爷,姑爷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们找错了地方。”池宴许被雨淋了,脑袋也清明起来。
怎么可以顺着马蹄的印子找人,那都是顾连城他们一群人留下的,他们找不到人,才会留下那些痕迹。
他应该往无人行迹的地方找去。
第41章
雨, 越下越大,天色也黑了下来。
山里的泥石被冲刷出了一条小溪,每走一步都可能会因为山体滑坡而摔倒。
“咳咳……”谢淮岸在水快淹没他的鼻腔的时候, 从晕厥中醒来。
他摸索着起身,爬到个地势稍高的地方, 在漫天雨瀑中检查自己的伤势, 他腿似乎走不了了, 不确定是断了还是暂时失去知觉,还有右肩被碎裂的木桩子刺穿,不断流出的血很快就被暴雨冲洗掉。
谢淮岸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树叶, 倒是遮了一些雨水,他想要靠着树叶的长势辨认方向, 不过天已经黑了,他就算能辨认出来什么, 也不能自己离开这里。
等死, 或者离开这里出现意外而死。
好像没什么活路。
谢淮岸觉得自己不该死在这个地方, 如果他真的该死, 在到达水寨的时候就会被发现冒认身份,被水匪杀掉,或者掉下山崖摔死。
他如今还活着,就说明他命不该绝。
他单手折了个小树枝,将自己无法动弹的腿简单固定一下,随后又准备了个拐杖, 用来探路,以免走夜路踩空。
当然,他得等雨停。
对身受重伤的他来说,做完这些已经过去了很久, 雨也渐渐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去,路也看得清楚。
谢淮岸艰难的寻路,慢慢挪动,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他走出不过几十米,便双手颤抖着,疼得根本无法再坚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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