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笑了笑,他的妹妹头真的很有特色。“……我不太爱社交。”
二色被安置在榻榻米上,沉重的书包被放在旁边,里面的小狗玩偶此刻被他压在脑袋下。别人眼里,这个孩子是因为见不到相见的人而失魂落魄。
“不过,小申司是不是状态不太对。”
话题一转,就这么水灵灵地落在了被大和敢助额外加在这次出行队伍中的小朋友身上。
“是因为见不到景光,所以在生闷气。”诸伏高明笑道,他比所有人都了解申司,“如果这里有被子的话,可能已经变成蚕蛹了——现在这幅样子还算好的。”
二色申司并不理会这里的人们。
其实他状态不好不是因为生气……好吧,确实有一点生气,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份铜锣烧。似乎是因为那家的铜锣烧馅料太甜而导致的头晕。
在视力不好的人身上,大概算是经常会出现的情况了吧,因为摄入了过多甜食而导致的头晕。
“讨厌。”
因为头晕所以说出了很过分的话,脸埋在小狗玩偶上,二色一点都没有力气,声音都是虚虚的:“讨厌景光哥、讨厌高明哥、讨厌敢助哥——什么都讨厌。”
“那小申司讨厌我和小山君吗?”田上凑过来,问。
回应所有人是用鼻子哼气的声音。
“好像小狗。”
小山和田上说悄悄话。他们似乎都没玩过小孩子,所以对二色申司这样的反应感到很新奇——诸伏高明被挤到一边去了,小山和田上趴在地上企图看见申司的脸,其中一个甚至问:
“小申司你不会哭了吧?”
二色申司猛然抬头证明自己不是那么脆弱的小男孩。
…………
中学生的下午时光是在房间里打牌度过的。
沉迷UNO的时候,时间就像是拴不住的哈士奇那样飞奔着消失了——除了诸伏高明以外,在场的中学生都抓着一座牌塔。二色申司从魔法少女的变身中回头,看见的是绝望的料理部部员与云淡风轻的东京贵公子。
“打不赢啊……”灰暗的田上部长瘫软在榻上,“打不赢啊……我居然打不赢后辈……”
落下海带泪的妹妹头小山还不愿意接受现实,也是,哪个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输给别人的时候还能高兴起来,这家伙明明是个UNO高手却输给了UNO新手。
屏幕上的魔法少女高高兴兴又唱又跳,屏幕外的三个中学生化为雪白灰烬燃尽活力。
“诸伏你真的是新手吗?”小山把二色申司拉了过来。
像是无辜的狗被醉汉拉起来跳舞一样,二色毫无反抗的能力。那座塔山也在不知不觉间交到了他手中——小山面色一改,周身气势变得强硬起来,他道:
“再来!”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之后,本来有要赢趋势的诸伏高明手里也有了小小的牌塔。
田上部长喜极而泣:“太好了是UNO之神我们有救了!”
此时,大和敢助大喊一声“Uno”,没多久就结束了自己的战斗——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让这个中学生摸不着头脑,其中田上眼含热泪。
小山“哇!”一声哭了出来。
“这个社团里不能没有大和君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住了大和敢助的裤脚,二色申司也被送到了敢助的怀里,“果然大和君是唯一一个能打败诸伏君的人,你们是天定的宿敌——宿敌就是……呜!”
不知为何就是捂上了这家伙的嘴巴,二色觉得再让他说下去自己就会听见不应该听见的。
“该吃晚饭了吧。”诸伏高明没有生气,就算输了,他心情也很好,“说起来你们参加的比赛是和拳击比赛同时举办的那一场吧,就在后天上午?”
“啊对!”
田上想起来了正事,“诸伏要走了吗?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当时定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是我亲戚的店铺,他们同意了我们可以使用这里的厨房!我们还带了参赛用的厨具喔!”
“我却之不恭。”他就这么留下来了。
二色申司的小狗玩偶被诸伏高明塞回了他怀里,这个孩子看了一下午的电视也没有抱怨他被忽略的事。晚饭前的流程、也就是出门玩这个习惯,诸伏高明不知道他有没有改变。
落日的光线从窗户透了进来,让这孩子眯起了眼睛。冬天的夜晚到来得很快,其实现在也才刚过四点——
“要出门玩吗,小鬼?”
大和敢助问。
“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吗?”已经很熟悉套路的二色申司反问。
“那我们一起出去吧,”诸伏高明把二色的手抓住了,关于景光的事,他这一下午竟然忘记了要和二色解释,“需要什么可以直接说——我陪申司出去的时候也更方便拎。”
“太感谢你了,诸伏!”
田上说,他掏出了社团的活动经费,“需要西红柿三个洋葱两个胡萝卜两根以及酸奶三瓶土豆三个青豆一小包青椒两个豆芽一包海带芽……balabalabala……”
大和敢助打断了部长的发言:“哦对,再买点超市打折肉回来。”
“这个点你应该挤得进去的吧,”好像看见了阴险的笑容,不确定,再看一眼,那笑容从大和敢助脸上消失了,“要快点回来啊,不然小鬼可比我们先饿扁。”
直到出去的时候,也没有猜到敢助哥笑容的意思。
“……这是有什么恶作剧在等我们吗?”思来想去,只能这么说,毕竟是不出门的居家好男孩二色,“回去吃到的饭里不会被加辣椒酱吧?你被讨厌了吗,高明哥?”
“……”
诸伏高明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第18章 不应该这么玩吧 作者我们家松田小猫去哪了
旅馆的位置几乎可以说在东京和神奈川之间——附近有十分繁荣的商业街,居住在这个地带的人也很多。这就意味着,在这个时间,出来采购的人也非常的多。直到看见了人潮,年幼的二色申司终于明白了那个奸诈的笑容背后是什么。
挤在一群抢打折鸡蛋的人中,就算是三十五岁的警官,也没办法维持自己那什么“贵公子”的假面,更别说现在的中学生了。
“……”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店门口时,二色申司抬头,看着诸伏高明凌乱的头发和变得皱巴巴的风衣腰带(那是他抓的),他终于又说话了,只是说了不如不说:
“果然是因为打UNO被人讨厌了吧。”
“申司,”诸伏高明有些无奈,他觉得这个孩子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被大和敢助带坏了说话的方式,“如果我被讨厌的话,你之后可见不到景光了。”
二色申司很明显不吃这套:“这和景光哥又有什么关系。”
“景光今天早上,有托我给你带话的——他说‘如果申司不想见我,那我之后就不过去了’。”诸伏高明帮他把小狗帽子戴好了,他没有错过二色申司一瞬间因为生气皱起来的脸,“……当真了吗?其实原话是‘真的很对不起申司,如果申司生气了的话,我一定要来赔罪,但是如果申司生气到不想见我,那我之后就不过去了’。”
“我讨厌他。”二色说,“也要讨厌高明哥。”
“那就不让他来见你了。”诸伏高明把二色的后半句忽略了。
讨厌了很多人的二色很快就把关东煮里他不喜欢的东西吃了个干净,接着才说:“不要。”
现在的二色申司已经不会因为没见到小伙伴而低落了,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不会生幼稚的气——站在便利店门口,他咬下一小块关东煮的萝卜后,眼睛盯着亮亮的路灯,片刻之后,要走了,才道:
“……景光哥是有了新朋友吧?”
“欸?”
“他之所以不来见我,也和那个新朋友有关系吧?”那孩子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并不是不想见我,只不过是在知道我要来之前,就已经和朋友约好了,所以才推迟和我的见面,是这样的吧?”
诸伏高明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申司。”
…………
申司真的很聪明。
自始至终,诸伏高明也没有谈论过诸伏景光的现状——景光的朋友这种事,就算是妈妈也不会在和二色阿姨的电话中提及。二色申司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一时成为了他的疑惑。
可是申司面色如常,他把萝卜也吃完了。
“景光哥就会这样。”孩子只是说,“如果他没来见我的话,一定是和另一个朋友约好了去做什么——他总这样。”
只是因为太了解了吗?
不止是这样吧。这孩子从来不是依靠自己的了解去做推理的类型,从上辈子就是这样,那时候,他光是到外面走上一圈,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所以最后才会成为那个组织的情报员吗?
“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诸伏高明问。
二色申司抬起脑袋看他,那双红色的眼睛没有眯起来。不知为何,这一瞬间,诸伏高明想到站在那名少年身边的某个人——上辈子的记忆很多都模糊了,只是在偶尔,会想起来一些。
“眼神。”
申司说,“走在街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高明哥你的视线会落在别人的金色头发、或者深色一点的皮肤上。你们家不是住在车站附近几公里的地方吗,我们坐公交车的时候路过了——你那时候有在看。”
“只是眼神吗?”
“还有其他的东西。”
诸伏高明大概清楚了他的意思,也就是二色申司不想要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这个孩子又低头,跟在他旁边,缩着脖子慢吞吞走路,抓着他风衣腰带的样子像经不住风吹的小狗。
“……不怪景光吗?”还是忍不住问了,“敢助君上车的时候,大概跟你说过一下车就会见到之类的话吧。”
“……”
申司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道:“本来是很生气的。”
“但是,景光哥有新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在长野的时候,他也会和那个群马的山村操玩在一起。他总是会认识很多朋友,因为约定,所以偶尔会顾不上其中的某一个是很正常的事,就像我和他玩的时候,也经常会忘记之前说好的要和桃子玩。”
“对于景光哥来说约定是很重要的事,想到这点之后,就不生气了。”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能想到这种事。
“……”
他笑起来:“如果申司以后能成为警察、或者侦探,那就好了——你知道吗,申司,你比景光还要厉害呢,他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你那么聪明。”
小孩子发出“哼哼”声,没有当真。
诸伏高明将袋子拎在了一只手上,把空的手递到了申司的面前,微笑着问:
“要牵手吗?”
他的手上戴着手套。
而吃完了关东煮的申司不语,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
回旅馆的路不长,走过一个莫名其妙的下坡,路过一条莫名其妙的小巷,在走个二百米就能看见旅馆的大门。太阳落山了,天边只剩下一点点残光,街上很冷,没有多少人。
这条商业街上有着几家摊位,卖炸鸡的因为没有多少客人而关门大吉,便利店里面有零零星星的几道身影,值得关注的是,拳击馆的灯光还亮着,似乎现在还有人在里面打拳击。
有个拳击馆走出的男人被夜风吹得一哆嗦,他转身,朝着诸伏高明和二色他们俩的方向走来。
男人卷曲的头发湿漉漉的,暴露在寒风中一吹,上面的水就结成冰,随着他走路,冰相互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不是寻仇,也不是什么特地找上门,那家伙走这个方向只是要回家。
恰巧在那条小巷的入口处,他们三个人擦肩而过。
“凭什么!”
就在那一刹那,有一盏年久失修的路灯闪烁了。昏暗的巷内爆发出争执的声音,程度不亚于韩国狗血剧中的婆媳争端,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你……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以为……当年的事!暴露……你觉得你会成功吗?!”
大家的好奇心是一致的,诸伏高明、二色申司以及那个穿着单薄运动服的男人共同探头朝里面看去。
因为环境实在昏暗,完全不能看清里面争执的双方长什么样。
只不过争执依旧继续。
“那你就去啊!”其中,较为高大的一方说,那个体型和卷毛男人十分相似,应该是职业的拳击选手,“你去说啊!谁会相信你——你以为你在这里和我胡搅蛮缠就会有用吗?那根本不算是我的……”
这个人声音大些,相比于前者能更能被听清。光听上面的话,还以为是什么感情争端——别人的私事,作为路人的他们也不好掺和。卷毛似乎认识那家伙,这很容易就看出来了,他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在写着“再听下去出事了的话肯定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紧接着,那个男人拉高了运动服的拉链,打算迈开大步离开这纷争之地。
有拳头打击面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辱骂声音,不堪入耳,让诸伏高明想要捂住孩子的耳朵。
然而,就在此时,二色申司抬头,问他:“我们得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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