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二色拒绝了。他拿了证件和房卡就打算乘坐电梯上楼,而赤井抓住他的兜帽,制止他这一抛弃同伴的行为,他们两个一同上去。
“别像小孩那样闹脾气。”
直到房卡开了门,这个生活条件优渥的少爷长久注视着房间里的三张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这是自然的。二色过去住酒店基本都是顶楼的套房,浴缸、落地窗甚至泳池和高级影音室应有尽有,可以说,他对这样的普通家庭房生不出任何认同之情。
他转身便想走,只是赤井还拉着他的帽子。
“你要做什么去?”
赤井问,他强硬地把二色拉了进来。
“换个房间。”二色理直气壮道,旁边的房间里传出了孩童的嬉笑声,证明这间房的隔音也不过如此,而且空间狭窄,“这里太吵了,我不想住在这儿。”
“没得选。”
不靠谱的同伴把门关上了。
因此,他也错过了隔壁房间的人开门,往外走的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手机振动了两下,是玛丽女士发来的消息,赤井监督着这个大少爷用免费矿泉水吞下药,这才摸出手机,看一眼。
【世良玛丽:你还没来?】
赤井的手指动了动,回复了母亲的消息。他似乎是不放心,出门前又叮嘱二色,在他回来之前别乱跑,模样像是在叮嘱被关在家里的狗,二色对此的回应是矿泉水瓶。
昔日冷酷有力的狂攻,如今扔个水瓶都费劲。
【赤井秀一:我在门口。】
…………
隔壁房间传来了噼里啪啦、嘁哧咔嚓的打斗声。
药物的安眠成分让二色昏昏欲睡,但那打斗声实在激烈,其中夹杂着日语与英语的双重对话,让他又忍不住去听,想知道隔壁房间的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
但也没听到多少,因为那边的两人似乎分出了胜负,亦或是打成了平手。
又过不了多久,出门的赤井秀一就带着眼睛周围的伤口和一条沙滩风格的衣服出现了——二色看了眼他的伤口,又看了看那不知道从哪来的沙滩短裤与花衬衫,沉默地拉了拉卫衣兜帽的抽绳。
“你难道不想去沙滩?”
赤井道,他已经打算换衣服了。
“我不去。”
二色道,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病还没好,应该待在房间里再养养,卫衣的领口让他的脖子感到些许不适——穿惯了真丝衬衫的皮肤对这些平价衣服就是如此不适应。
“你得去。”
穿上军绿色抽绳短裤的赤井道:“秀吉也在,你不是他最喜欢的后辈吗,不打算去见见他?”
“不打算。”
少爷坚决地要留在这个他住不惯的普通房间里。
赤井见他这样,又想到前几天生病时,他不肯在那两个女孩子面前脱衣服的模样,一时感到好笑。但说实话,比起待在这个房间,还是把病人带到沙滩上晒些太阳更好——
这就是二色臭着脸,坐在离赤井三米远的沙滩椅上的原因。
在穿着清凉的海边穿着长袖卫衣,实在是有些引人注目,而且二色还没把兜帽拉下。周围的人来来往往都要看他一眼,见到黑框眼镜时,又默认这人是个害羞的书呆子,便也不多在意,将二色的长相抛之脑后。
“要喝果汁吗?”
身后传来道莫名耳熟的声音,二色没回头,他知道这里没人会找他搭话。也如他所想,那人的同伴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啊!”
“松田有说过,这边海水浴场的果汁尝起来都不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沙滩椅后面经过、其中一个又忽然停下脚步,二色能觉察到一阵视线,“……好眼熟?”
“什么?”
“不,”那个人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我看错了。”
坐在沙滩椅上、平静眺望远方的二色对听见的这段对话没什么反应,唯一的想法只是“日本还是太小了”。下巴上的痣,目前还用创口贴贴着,伪装的眼镜还戴着,在这里,应该没人能认出他。
“……你还是应该把卫衣脱下来,”
本该在那边沙滩椅落座的赤井,带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他坐在圆桌旁边,躺下,像是累了,眼角的伤只是稍微处理了一下,没贴纱布或者创可贴:“灰色的卫衣和沙滩不搭。”
“别坐在那碍眼。”
二色冷淡道,他其实真的对沙滩没兴趣。
“嗯。”
这个戴着墨镜的青年躺在椅子上,身体稍微放松了。他们两个人没再说话,但是也没安静待多久,便有个熟人过来了——是世良秀吉,他没戴眼镜,穿着黄色的上衣与黑色抽绳短裤。
二色将视线移开了,他对兄弟之间的叙旧没兴趣。
……但是为什么他会被夹在这一家中间?
左边是世良玛丽,右边是赤井秀一,二色坐在躺椅上,一时不知道应该让他们停下还是自己溜走。母子相互呛声时,无事可做的他只能拿着自己那杯饮料,喝一口。
饮料甜得他直皱眉。
“……这小鬼就是你要带回来的朋友?”那位美艳的女士忽然将话题移到了二色身上,她的视线落下来,有些压迫感,“也是考所谓FBI的蠢家伙吗?”
“是。”
赤井秀一道。
“不是……咳、咳咳!——”
二色否认了。因为是海边的饮料基本是冷饮,让他的咳嗽一时没压住,他猛烈地咳嗽了许久,这才缓回来,艰难地反驳了玛丽的说法:“……我不考FBI。”
世良玛丽愣了下。
“二色君?”看见咳嗽时从兜帽中溜出的棕发,世良秀吉很快就认出了坐在自家哥哥身边的是他最喜欢的将棋后辈,他有几分惊喜,却也担心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身体没事吧?”
“……没事。”
二色又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回复了世良秀吉的问题。那个跟在世良秀吉身后的女孩有些怕生,抱着哥哥的腿看他。
“你看起来不太好,”世良玛丽问道,她在照顾人这方面比赤井更专业,冰凉的手贴到了二色额头上,“失礼了……你体温有些热,如果是发烧,我建议你还是在房间里待着。秀一,你怎么能把病人带到这种人多的地方来?”
“病人也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
赤井道,其实他是觉得把二色放在眼皮子底下更为安全,不然,这个大少爷没准只是在房间里待一会,就会被姓申的那个男人逮走,送到哪里去。
见状,世良玛丽也不再说什么,她很快走了。
世良秀吉与二色说了几句,便也带着那个小妹妹走了。这里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赤井躺着不说话,二色坐着看海,保持最开始的沉默,周围的喧闹好像都与他们无关。
过了好一会,顶上的遮阳伞窜出了个小小的脑袋。
是赤井的妹妹。
她的目标很明确是赤井——就是不知道是想观察她哥哥,还是想逗笑她哥哥,二色恰巧抬头,与那孩子的翠绿色眼睛对上,身为大人,他只是点了点头,而那孩子的脸上却明晃晃挂着失落。
这之后,那孩子又是接连一串地表演着自己的绝活,在赤井和二色面前。
“……你妹妹挺活泼的。”
二色评价着。
世良妹妹、不,应该叫世良真纯,此时正被她妈妈用手帕擦着脸,有个路过的卷发女士说了什么,让二色感到空气瞬间凝滞了——他看了一眼赤井,那家伙还躺着。
二色从椅子上起来了。
他总有种自己再不走就会卷入闹剧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很对,但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还没走两步,旁边的小男孩就开始了他的推理表演。
小男孩推理出,赤井的职业是拉手风琴的小丑。
“……这个痕迹是我在酒吧中为客人点的曲子伴奏时留下的痕迹*,”赤井笑道,二色一听便觉得不对,毕竟赤井在波士顿这段时间,根本没空去酒吧做手风琴手的兼职,“这份兼职能挣不少钱呢*。”
他好像看了二色一眼。
“嗯对。”
二色冷漠地点了头,他大概猜到赤井秀一那痕迹是怎么留下的,但这位冷酷的老板很显然不同意兔子和狗之间产生恋情,因为这里是《名侦探柯南》而不是《疯狂柯学动物城》:
“他在我的酒吧里拉手风琴,不过我最近打算把他开了,让他到别处找工作去。”
究竟是谁会喜欢一个只拉《猫和老鼠》的手风琴手?
第111章 短暂归还主角颜值 你的颜值体验卡已激活
“那个漂亮的人, 是秀哥的朋友吗?”
世良真纯问道。
现在是赤井家、或者应该称作世良家的晚餐时间。四个有着翠绿色眼睛的人齐聚一堂,吃着各自那份食物,世良真纯从妈妈手中接过切好的牛排时, 忽然眼睛看向了前桌, 问出这个问题。
“什么长得漂亮的人?”
赤井秀一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个难怪他想不到,毕竟二色从来与“漂亮”这个词搭不上边。
“那个、秀吉哥哥也认识的那个哥哥……”世良真纯又怕生起来,准确来说,她是在担心自己给哥哥留下不好印象, “那个戴眼镜、高高的, 和妈妈一样白的哥哥。”
“是二色君啊。”
世良秀吉笑了笑, 不过他还是很惊讶:“真纯觉得二色君长得很漂亮吗?”
“嗯!”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赤井一边吃着牛排,一边问道,他没注意到旁边的世良玛丽皱起眉、类似不赞同的表情,“申那家伙长得只是普通的一张脸而已。”
“才不是,”真纯皱着脸, “二色哥哥、长得真的很漂亮, 像电影明星一样。”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 只当世良真纯是没见过多少眼镜男,然而偶然一抬头, 又看见了世良秀吉思考起来的样子。记忆力很好的弟弟想起方才见到的二色,迟疑着, 开口了:
“好像确实比出国之前,看起来要好看许多?”
“……什么?”
“可能是因为痣被遮起来了吧, 今天见面的时候, 我在他说话之前都没认出来这是二色君, ”世良秀吉挠了挠头,这对他的记忆力来说不太正常, “确实和真纯说的那样,二色君的五官其实很漂亮啊。”
“谈论别人的外貌是失礼的行为。”
世良玛丽开口了,她将这个话题压了下去:“我不记得我把你们教成了随意评价别人外貌的样子。”
“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世良秀吉道,“妈妈。”
赤井反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将盘子里的土豆切开,已经进入了这份餐点的收尾阶段。世良真纯用着叉子叉起牛排,现在她只是嘴角沾着些许酱汁,不像下午拿薯条玩时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在那一家人不知道的地方,被衣服标签扎到后颈、来到药妆店买药膏的二色打了个喷嚏。
“除了这些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店员小哥问道,他很有眼力见,看见二色下巴上的创可贴边角翘起来些,便推荐道:“我们店里最近有新到不同颜色的创可贴,要不要给您拿两个?”
“拿两片肤色的。”
“好的。”
药膏、棉签与创可贴,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例如止咳糖浆与护肤品都被装进了袋子。二色用现金结了账,随后转身,朝着外面走。他不知道自己的外貌出现在了某些吃饭的人口中,只是打算将口罩戴上,不过还没拿出来,就在店门口与一个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擦肩而过了。
是降谷零。
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他没认出二色。
双方本身便不熟,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二色侧过身,放他进去,棕色的鬓发从卫衣兜帽里掉落出来,显得他像个长头发的男人,降谷零抬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到他的下巴上,便没有了后文。
二色闻见了他身上的浓重酒气。
“抱歉。”
降谷零道,他指的是刚刚走得太急,险些撞上二色。这个外貌显眼的家伙点了点头,进去了,直奔药妆店里的消毒水与纱布。他只是看了两眼,便拿去了结账,只是结账中途,他又转身,朝着不知道什么地方走去了。
二色能看出他身上没有伤口,那么受伤的人,大概是诸伏景光,或者他们路上遇见的某人。
他没兴趣再关注下去,戴上口罩,打算走。
那个受伤的人、也就是诸伏景光,就坐在他回酒店的必经之路边上,捂着自己的胳膊,指缝间露出一大片红色的刮伤。自行车上也有单边被剐蹭的痕迹,车身上的漆也掉了些。
……日本还真是小啊。
二色如此想,他口罩下的脸面无表情,刚想掉头,就听见了这个可怜家伙的声音:
“是申司吗?”
不是的,现在他是三条一。
“那边的学校、放假了,所以回来玩吗?”他继续说,似乎和二色很熟的样子,“之前在沙滩上,也看见了,但是因为没有看见头发和痣,不敢认……”
不是,学校还在上课,没放假,他也不是来玩的。
诸伏景光按到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很轻,二色没听到。只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将身体转回来,看着这个坐在路边的男人,眼镜和口罩都还戴着,唯一露出来的特征只有他棕色的鬓发。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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