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下看着西恩,只见雌虫仰着脖子,性感的脸庞,迷离的眼神,和幻象中的尼奥渐渐重合。
“……尼奥·德拉·恩涅斯?”
西恩喃喃低语,“恩涅斯一世?”
“错。”我凝视着视野里的雌虫,低头亲他额头和眼睫:“恩涅斯一世是他后代中最出名的皇帝。至于这个尼奥,如果我没猜错,有个你更熟悉的名字——征服者、守护者、荣光者以及安息者,克墨斯大帝。”
“克墨斯……?”
“克墨斯是上古语,意为宇宙的秩序。圣廷所在的行星,便由此取名。”
“我的中间名,也是取自这只伟大的雌虫。”
“……我一直以为那些都是圣廷编出来的传说。根本不是真的。”
西恩默然,半晌低道。
“现在证明圣廷典籍可没骗虫。”
我继续吻他眼角、脸颊。那里残留着他哭喊而出的泪水,咸咸涩涩。
“能和他链接,大抵是因为你戴的这串项链。如此看来这是真货。”
“啧,我一直觉得它怎么看怎么假……曾经还想偷出来玩玩……”
腹下一痛。是西恩面无表情地用膝盖顶踹:“遵纪守法,圣子殿下。”
我去咬他鼻尖,以作回报。
云上继续胡闹,直至双方都筋疲力竭。
连搞这么久,被风一吹,感觉身体的热度渐渐褪了一些。
西恩的深度FQ和我的一次觉醒,都即将结束。
“那些……能量,都被吃掉了?”西恩在我耳边问道。
“嗯嗯。”说到这里就很开心,我翻身一滚,贴到他身边,撑起上半身,“你感觉不到吗?”
“你的精神域也跟着扩展不少,精神拟像也会有一些变化——”
话落云开,我拉着他的手,一起自高空直坠而下,在我们周身,无数道彩虹跟着一起飞过,五彩缤纷,急速闪动,璀璨至极到极点时,宛如新星爆发——
光与热轰然炸开,我们的身体被粉碎成无数小块。
我们静静漂浮在无垠宇宙之中,彷佛已漂泊了千万年、且将继续漂泊至时间尽头。
直到那一刻,在无数尘埃的中心,一抹火焰忽地燃起,照亮了周遭的虚空。
一场壮丽的序曲缓缓展开。
无数同样的我们相互吸引,旋转,碰撞,逐渐凝聚成更大的团块,成为更大意识的一部分。
无尽的岁月里,我们形成旋转的盘,在静谧中孕育胚胎,在尘埃和岩石中成长、在雷电和水汽中破茧而出——
宇宙再次被点亮。
从炽热浪翻滚的内行星到冰冷遥远的外行星,一颗又一颗的行星冉冉升起,携带着自己的故事,以独特的轨道,与恒星共同编织出一首永恒史诗。
那束光再次出现。
无数星体与我们背道而驰、急速擦肩而过,而我们随着彩虹,一起落回那座海中小岛。
“你看。”
我指向天空。落入眼帘的不再是辽阔天幕,而是璀璨星子闪耀的无限宇宙。
“西恩,就精神域来说,你已是最强的S级雌虫。只要稍加运用、练习,你会很快晋升SS。”
“你呢?”
雌虫回眸看我,目光关切:“一次觉醒的结果……”
“S。”我吐出那个单词,而下一秒,西恩已将我猛地抱了起来,一边狂喜地大笑,一边带着我转圈:“阿尔托利,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停停停!”
我被他转的头晕,只能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睡你睡来的S,一点都不值得骄傲。”
“不是的。不是的。”西恩急切地否认,将我从怀中放下。
他的绿眸是那么亮,英俊的面孔是那么飞扬,笑容是那么狂烈肆意,燃烧着火一样的烈焰。
“是你自己。你驯化了这里的能量,将他们全部纳为己用。我在那里,我知道那有多么困难……”
“一不小心,你会永久迷失。”
怎么会迷失呢?
只要有西恩·萨洛提斯在,不管在何处,我都会寻他而来,就如那一幕幕幻境……
“西恩,接下来是最后一步了。”
普兰巴图对雌虫精神域的寄生,是以吞噬雌虫自我意识、从而掌控精神域主权的过程。
雌虫的自我意识越是强大、鲜明,这场争夺战就越是持久、艰辛。
上辈子,西恩就是在这个抗衡的过程中,渐渐落了下风。
他们的争斗让西恩的精神域千疮百孔,从而导致精神力暴跌、综合级别不断下降。
海勒斯之力,将在精神海的最外围,形成一道结界。
而精神烙印,将在精神海的最内核处,落下一道最坚固的锚点,凝聚起雌虫的内核自我意识。
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
西恩依然失败了,那这道烙印,则会成为他精神域里的“后门”,方便我后期通过此进入。
我抚上雌虫的脸,望着他星辰般闪亮的眼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我的眼里只有这只虫、跳动的心脏只为他而奏鸣、奔流的热血只有一个念头——
“我将在你的精神域中刻下精神烙印,它将成为最完美的防线,用尽所有守护你的自我。”
“普兰巴图的皇后的确很可怕,但你更强,西恩。”
“而且你还有我。”
西恩看着我,眼里深浓一望无际。
嘴唇一热,西恩在那里落下虔诚一吻。
“放手去做吧,阿尔托利。”
怀中的雌虫化作光点随风而逝,狂啸的海浪卷上海岸。
我化作一束光,向头顶的星空飞驰而去!
——被无数海浪吞噬。
几乎瞬间就被击打的头晕目眩。
雌虫的精神海越到内核深处,越是危险可怖。
哪怕有肉-体链接,哪怕我们才刚刚一起完成一项可称奇迹的大冒险。
却仍是外来者。
我被海浪高高抛起、又被高高摔下。
四周全是汹涌的海水,如同天神的怒吼,以不可一世的气势,将海面撕裂。
浪涛翻滚,波峰叠起,每一次冲击都彷佛要将天空与大地撕裂。
【为我打开吧。西恩。所有的一切,都展示给我。】
空灵的声音穿透大地,一只无形的大手横空插下,将汹涌的海浪生生分开。
海水在剧烈的动荡中,向两侧缓缓褪去,一道道巨大深邃的海沟袒露而出,它们形状怪异,有的像沉睡的巨兽,有的似古老的城垣。
它们是雌虫的精神域根基,是最初形成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处所。
我从半空跃身而下,踩上湿润的泥沙。
身体两侧,是两道不断涌动的恢弘水墙。阳光在那里洒下金色的光辉,如同细碎的金子,海浪温柔驯服,像轻声细语的情人,正在呢喃对我的爱语。
金光闪过,一把长刀在我手中凝结光辉而生,居然是刚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把。
倒也不是很重要。形体只是虚幻,重要的是我赋予此的意念。
命名为——
【希望!】
长刀深深插入地面,顷刻间,金光暴涨扩张,地壳深处发出天崩地裂般的深深震颤。
地震波如狂风骤雨,席卷四方,海底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海床的裂缝中,喷发出的火热岩浆与海水迅速交融,水墙瞬间化作滔天巨浪,同怒龙翻江,势不可挡。
我再次被抛入海。
在重新涌来的波峰浪谷中,我和西恩的灵魂被一根细线紧紧绑在了一起。
一些破碎的画面滑过意识之海,是来自于西恩的记忆,随着精神的链接,而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我的眼神无法聚焦,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属于阿尔托利的情绪被隔绝在很远的地方。
只有一个冷沉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阿尔托利,没有赴我的晚餐约定。
——因为在那一天,他被虫杀死了。
第35章 西恩的记忆(上)
我是西恩·萨洛提斯。
一只雌虫。
一名失败者。
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我的虫生,就是一场异常可笑的滑稽剧。
从开幕到结束,充满各种烂俗的发展和意料之内的意外。
我出生于古老强大的家族,遗传着祖先最优秀的基因,外貌出色、身体健康,具有无虫可比的巨大潜能。
十三岁时,就被选为圣子殿下的未婚夫,与他缔结婚约,只待雄子长大成年。
困扰普通雌虫的狂化危机、激烈的求偶竞争、苦心拚搏的雌君之位,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已在我掌心。
十八岁成年后,我进入军团服役,很快就成为最为瞩目的军部新星,各种夸赞认可伴我左右。
下属敬仰、同僚相助、上司赏识。
就连军部招兵宣传,都非要等我档期,只为拍上一张我穿礼服、带勋章的全身照。
二十三岁,我一次觉醒成功,迈入最强大的S级雌虫行列。
年纪轻轻,便已到达诸多同僚可望不可及的终点。
这是我虫生的第一幕。
美好的开头,充满希望的前景,却乏味得让观众昏昏欲睡。
观众只想看美好破灭的痛苦、绝望里的嘶吼,或者大战后的复苏、磨难后的相拥。
一只生而赢家的天之骄子,为何要在此占据其他虫的舞台?
别急。
急转之下的第二幕,马上就要到来。
在我虫生的第一幕,我被赐予了一项珍贵之物。
从他一出现,我便狂喜万分,视若珍宝。
他是一只雄子,名叫阿尔托利·德拉·罗森克洛伊。
他是虫帝陛下的弟弟,教宗圣座的爱徒。
他是我的未婚夫。
十三岁被指婚时,我在一旁看着他,看呆了。
一见钟情算不上,毕竟阿尔托利那年只有五岁,我还是个对两性之间毫无概念的半大雌虫。
每日脑子里都是如何在与其他雌虫训练时,更快更好地打败他们,或者是读完了多少本书,还差多少本需要列进计画。
虽然没有一见钟情。
但我知道未婚夫指代的意思,也从字面上了解将来我们会为彼此所做的事。
阿尔托利作为雄子无可挑剔。
那么,我也要达到相应的完美。
因为有具体的姓名、脸孔,那些本该让我厌恶的课程、技能和测试也因而有了必须要达成的目标。
家政技能S,因为要做阿尔托利喜欢吃的点心。
雌君守则及相关测试,连续六年都是全A通过,因为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就连那些实在尴尬、羞于启齿的课程,也都尽最大努力去学习,只为将来的完美初夜和初体验。
我期待着、暗暗地盼望着、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憧憬般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然后,等到了阿尔托利,要同我解除婚约的要求。
这是第一个不对劲的征兆。
这时我才惊恐地发现,我其实是喜欢阿尔托利的,是想要这份婚约的。
我远没有面对他时,表现得那般无所谓。
我简直蠢透了。
过去的近十年时间,就像一只没有发育完全的亚成年一般,用捉弄、嘲讽、打压、冷脸,来遮盖我的羞怯、迟钝、和对他的好感。
只因为我认为,阿尔托利身边永远有那么多雌虫,好声好气、甜言蜜语,虚伪的让虫恶心。
而我要和他们不一样。
给他呈现我最真实的样子。
以此换来阿尔托利最真实的样子。
有一阵子,我以为我的战略奏效了。
他会被我的话噎到眼睛涨红,被我的寸步不让气到骂出脏话,会试图在我经过时偷袭我(当然总会被我发现然后他摔进我怀里),还会对我抱怨圣廷里繁琐的规矩和无聊的日常。
都是他绝不会对其他虫展现的私密面。
我以为他也对我有好感,最起码最差最差,他一定不讨厌我。
他怎么可能会讨厌我,我可是西恩·萨洛提斯。全国的虫都说我们再般配不过,还会有比我更适合他的雌虫吗?
亨得利提醒过我,让我多去圣廷,多和圣子殿下约会。
一来宣示我对圣子的主权,二来多刷存在感,让圣子不知不觉依赖我,毕竟那地方都是年长的雄虫和守规矩老古板侍从,他需要一个同龄虫。
他还说我脾气太臭太直雌癌,让我回大学再修一门恋爱课和床技课,务必补足理论知识后改变思想,争取早日爬上圣子的床,生米煮熟饭,最好未婚先孕,将圣子最后的退路堵得死死,让他一生都别想摆脱我。
我当场将他揍了个半死!
阿尔托利才多大?!我怎么能用自己的私欲去玷污他!
我比他年长几岁多吃这么多饭,是要引导他成长、保护他呵护他,可不是用来趁他年少无知时哄骗他占他便宜的!
这时,我以为他要解除婚约,不过是青春期闹别扭。
就像他突然疏远奥兰陛下、总是和教宗塞尔苏斯对着干一样,他对一切陈旧的、从他有意识起就存在的东西感到厌烦,他在找一个宣泄折腾的出口。
他心情不好时、有气没处发时,总是会来折腾我。
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他其实很依赖我。
我TM的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他如此闹腾,不就是有绝对的安全感,知道我肯定不会同意。
两年后,我悔恨极了,为我的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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