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回以微笑,由于直播已经开始,他便没有回答,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旁边铺着软垫的木椅,傅糯糯乖巧地坐了过去。
[今天开播有点晚耶]
[老婆怎么推迟直播了?]
屏幕里温润清朗的嗓音适时解释道:“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
被老爷子勒令来看的秦闲忽然觉得有些耳熟,但因通讯器的电流声的影响难以辨别,便没再想。
这一回神,这主播用手提起锻捶,开始敲敲打打,敲出长羽毛形的铁片,再以用剪刀赋予须状边缘,最后錾刻纹路。
秦闲的视线落在形状怪异被称为“錾子”物件上,看着轻巧,又与刻刀相似,却能在金属上进行创作。
傅尚夏握着錾子描刻出一道行云流水的纹路,缓缓呼出一口气,手指都微微震颤。
“成了。”他笑道。
傅糯糯好奇地站起身,伸长脖子往桌上望,很想知道这堆金属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摄像小球识趣地拉远镜头,放出这副铁画的全貌,一只黝黑的、由铁制成的画作展现在眼前,一只重明鸟跃然于木桌上,眼神灵动,羽翼轻飘,似鸡似鸟,有山水画的意蕴,又多了几分工笔画的精巧。
[好米!!]
[以前笑主播见识少,小丑竟是我自己]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想象原料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啊]
[主播可以出教程吗?虽然可能我也学不会]
傅尚夏轻笑,早有预料到这一幕,人总对没见过的东西有着极大的热情,思索片刻,他道:“教程视频我不方便录,但可以在今后的铁画制作过程中加一些讲解。”
直播间里连续不断的打赏让他的心情愈发轻松,他暗想,果然,金钱治愈一切忧愁,眼见热度直冲不下,在线观看人数也到达了千人,他又补充道:
“下次抽几个小礼物送给大家,嗯,不要太期待,不值钱。”
却见弹幕一箩筐的“主播往后看”,他迟疑地扭过头,玻璃窗边有个小的亮光的东西,能确定那决不是灯泡。
走近一看,几搓金黄发亮的翎羽,一张深橘偏棕的鸟喙,四只碧绿色的瞳孔,不是朝夕相处的重明鸟还能是谁?
傅尚夏掩饰不住惊讶,呼出声:“乖崽?!”
“哐当”一声,
傅尚夏伸手捧着鸟崽,探头去望,是傅糯糯再次站起身碰倒了一边的茶杯,瓷片散落,水泼了一地。
小姑娘神情恍惚,极尽慌张,手不安地搅动着,却没去处理这滩水渍,倒是张了张口,一副想说但又不敢说的样子。
弹幕比她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就刷起屏来。
【崽崽生病了吗?画灵也会生病?主播不然带鸟崽子去找专家看看】
【说不定是主播有非法手段搞到画灵,画灵出现后遗症了而已,就你们这些蠢货看不出来】
【老婆旁边还有其他人?是谁背着我勾搭上了老婆】
五花八门的讨论基本就围绕这三点,前两者傅尚夏无言以对,一个也是他的困惑,另一个则是子虚乌有的摸黑,是以,他便朝妹妹点了点头: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旁边是我亲妹妹。”又对直播间解释了句。
“哥,乖崽、崽它会不会有事啊…它会不会死?”
傅糯糯忐忑地问,她不希望鸟崽就这样死去,或是消失,她将它当做朋友。
这个问题傅尚夏同样不知道答案。
【消失就消失呗,再召唤一个就行】
【画灵本来就是一个工具,坏了就换】
瞥见这些“画灵工具论”的发言,傅尚夏心中难言,从口袋摸出一颗,剥掉糖纸,塞进嘴里。
糖!突然,他想到了隔壁的好心邻居。
就在这时,手心发烫,他低头去看,重明鸟的身量居然在拔长,拔高,尾羽越来越细长,颜色越来越深,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在进化。
傅糯糯自然也看到了鸟崽的变化,登时惊呼出声。
但变化仍在继续,一丈、两丈,重明鸟愈发巨大,重量也在增加,傅尚夏不得不缩回托着的手,清楚周围唯一的住户秦闲出门办事未回,便直接将它丟向窗外,怕这个小房间被其挤爆。
摄像小球很识趣地不需要网友的提醒,蹭地一下,也窜到了窗外。
等到傅尚夏慢悠悠地走出门,找到重明鸟,乖崽的体型已然稳定下来,长近两米、高近三米的身形倒有几分遮天蔽日的庞大。
不过,心智却没什么变化。
傅尚夏轻笑一声,将手放在了清醒之后马上求摸摸的乖崽头上,揉了揉,丝绸般的触感,异常顺滑。
重明鸟开心地想叫唤,却被傅尚夏眼疾手快地封住了嘴。
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棕色的喙尖,他没使多大力气,乖崽却不敢强行挣脱开,只委委屈屈地瞅了自家主人一眼。
鬼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圆盘大的四个瞳孔里看出‘委屈’二字。
想到这儿,傅尚夏咳了声,道:“乖崽,你能变回来吗变小?”
重明鸟还没说干不干,直播间里的网友先不干了。
[虽然但是,我不信这是原来的鸟崽]
[听说过女大十八变,今天亲眼看见鸟大十八变,真实涨知识了(?]
[要可爱的小团子啊啊啊为什么进化怎么进化的]
[大家不要信,这肯定是特效,哪有两种形态的画灵]
质疑的弹幕一出,几乎是瞬间就引起一阵附和,其中不仅是黑子,没人能一次就相信从古至今都是固定形态的画灵可以进化,但不得不说,重明鸟的突然进化在星网上创造了一场轩然大波。
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后台的关注也不断增加。
这时,像爆炸一样的白雾蓦地笼罩起重明鸟,再一眨眼,一只毛绒团子从雾气中飞了出来,肉翮扇动,扇到了傅糯糯的脸上。
由于傅尚夏先前的系统设置,小球无法拍摄傅糯糯,只好调低镜头,不动了。
[?乖崽呢?我要乖崽(掀桌子)]
[白雾的太特效夸张了,老婆下次要改进一下,就能骗过我了]
[主播有不露脸的设置,现在拍不了,合理怀疑,鸟崽刚才啪叽一下到主播脸上了]
第8章
“哥哥,可以让两只画灵一起玩吗?哦对了,还有小白蛇。”
傅糯糯露出期待的眼神,手早已不安分地将她房间里的玩具摆了出来,桌上,两只毛绒团子同步歪头,小眼睛盯着他。
“你们好好玩,喏,”直播刚结束,傅尚夏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将团成圈的银环蛇小白掏出来,“看它愿不愿意吧。”
将人支出去后,他便点开系统,领取奖励,主线任务的奖励还算丰厚,只是下一个任务竟要等近十二个小时才能刷新出来。
索性,他与重明鸟的默契值也达到了阶段的峰值,系统解锁新的商城并送了两次抽奖机会。
【是否进行抽奖】
傅尚夏毫不犹豫选择了“是”,眼睛死死地盯着旋起来的转盘,心砰砰直跳,手心出汗。
犹记,穿越之前他是个抽奖必是陪跑的倒霉蛋,正所谓,氪不救非,非不改命。
“叮咚——”
【恭喜宿主抽中绿.变形药剂×1,绿.阻隔装置×1,鉴于宿主仅有一个背包空格,系统已自动将变形药剂发送至宿主世界】
【注意查收,谢谢惠顾】
仅从品质上看,两个道具都比较一般,但傅尚夏却展颜,松了口气:“及时雨,我倒正需要个用来伪装的东西。”
复而,查看了阻隔装置的详情后,他便又逛去了系统新解锁的商城——重明鸟崽的玩具铺。
面板上飘过几个彩色泡泡,挂在首页的商品五花八门,例如,最受重明鸟崽喜爱的蜈蚣肉干(灵气加强版)、重明鸟认证美味的山泉灵水、普通但经历丰富的白珠之类的。几乎涵盖了重明鸟日常的所有生活用品。
价格之高昂,只一眼便让傅尚夏狠心别过脸去,心中踌躇要不要举报系统,一颗白珠都炒出了一万星币的价格,割韭菜也没有如此宰人的。
系统仿佛知道了他的盘算,霎时间,跳出了个猩红的感叹号,占据他的眼帘,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傅尚夏却只是不急不缓地勾了勾唇,瞧上去绕有兴致,心下故意地强调举报一事,完全没有协商的意思。
系统急了,它第一次带宿主,要是被举报肯定要回炉重造,偏是它都把举报键缩小到那种地步,还被这个坏宿主发现了。
现在,它只能从抽成里拿一些出来,降低价格了。
【由于宿主刚解锁此商城,小山海发放新人八五折福利】
这次的语音播报速度明显比之前快,生像晚一秒就会后悔一般。怕傅尚夏不买,它又添上了句。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友情提示,白珠是重明鸟最熟悉的武器】
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不会太轻松,那只手几次确定又取消,难得犹疑不定,即使是夺刀都未曾如此。
几次来回后,傅尚夏终是闭眼点了确定,还没捂热乎的积分几乎是眨眼间便出了账户,白珠也显示已发出。
傅尚夏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行小字,就在系统惴惴不安时,他再次看到系统的耍的小聪明,圆润的指甲轻按在“填写评价”的小字上。
他一挑眉:“有点聪明,但不多。”
刷刷几下,留下一行字提交上去,他倒是挺好奇这些东西如何送来,便准备去等着来自异世的快递。
系统拼命哀嚎,想骂骂咧咧,又想到它只是一个数据,想打坏宿主一顿,但它只是一块芯片。
傅尚夏不会想到他这一评价给系统带来了多严厉的整顿,甚至是进了小黑屋,毕竟他只是写了句——“怀疑有中间商赚差价,建议调低价格”。
【重要提醒:系统将进行升级,倒计时48小时,期间系统背包和拍摄工具仍可使用,其他功能正在整改中——敬请期待1.1版】
【升级完成后,系统会酌情发布补偿邮件,注意查收,系统会同时发布两个主线任务,注意完成】
闻言,傅尚夏薄唇微扬,眉梢间是盎然的笑意,眼波流转间,天天与之相处的傅糯糯都看呆了。
她美滋滋地心想,哥哥真好看,还好是我哥哥,不知道哥哥是在哪剪的头发,简直像两个人嘛。
这么想着,她也就说了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确实,原主先前额前有着厚重的刘海,将精致的面容遮挡了大半,又不爱说话,气场微弱,并没有将容貌优势表现出来,傅尚夏心道。
他屈了屈膝,边揉着小姑娘的头发,边道:“这样,你就有两个哥哥了。感觉怎么样?”
傅糯糯腼腆一笑,不做回答,爬上他手臂的蛇不白倒想回答,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索性,它直接勾着肩膀,将头贴上了傅尚夏的脸。
今天的贱、啊不是,今天的通感还没用呢。
于是,正在军中和人对练的秦闲感受到脸上突如的滑嫩嫩的质感,差点弄得一个趔趄,迎上对面粗犷男人的一拳。
幸好,身体反应还在,在距眼一寸的时候,徒手接住这拳后,借力打力还了回去,出手迅疾,身姿宛若游龙,带起一阵劲风。
食指中指相并,指至脖前,他便收了手,言简意赅:“点到为止。”
对面的男人憨憨一笑,大老粗的身形却敏锐地察觉到秦闲情绪不大对,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撑得时间太短,便道:“老大你是不是没打过瘾,来来来,弟兄们就等你指导指导了。”
面对摩拳擦掌大有围攻架势的众人,秦闲还是那一副冷脸,道:“下次,今天还有事,走了。”
没人注意到,他通红的耳尖。
脸上像是被头发轻轻扫过,瘙痒一片,痒到了他的心里,没想到傅尚夏对蛇不白这么放纵,脸颊相贴的触感一直没消失。
秦闲通红的耳尖也一直没消下去,想切断通感链接,却又碍于要闭眼冥想,途中不便,只好快步走向他自己的办公室。
“秦元帅好。”有人问好。
他漠然点头,长腿一跨,进了办公室,突然,鼻翼被人刮过,他忙合眼唤蛇不白。
傅尚夏看着肩上银蛇呆滞的神情,凑上去,微扬的唇角昭示着他的愉悦。
蛇瞳开始涣散,如一颗透亮的宝石,迫于主人淫威被关小黑屋的蛇不白传达着自己“嘤嘤”的情绪,却并没引起占用银蛇身体的秦闲的任何分心。
距离太近了,他连傅尚夏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清,那双含笑的眼睛似乎能将人溺进去,这让没怎么和人近距离的接触的秦闲不由感到一丝变扭。
“银蛇”怔了半天,才有了反应,瞳孔缩成一条竖线,低首,张口就咬上了傅尚夏的肩膀。
这几天气温还算高,傅尚夏在家里只穿了薄薄的一件长袖,又并未防备银蛇,等到肩膀上传来疼痛,他才木然回神,抓住蛇丟了出去。
“糯糯,到我身后来。”
话音未落,傅尚夏又将目光移到银蛇上,眼神复杂,又警惕也有失望,秦闲在心里道歉,没动,就等着他的处理。
如果不采取这样的办法,蛇不白下一次还会那样通感,而且,他原本就不打算让蛇不白走到人前。
傅尚夏板着脸,嘴里吐出几个字:“白眼狼。”
接着,他和傅糯糯各自回了房间,不管这条突然发疯咬他的破蛇。
没直接扔这画灵到垃圾堆中去都是仁至义尽,傅尚夏气道。
他脱下长袖,查看伤口,肩膀上结结实实地留下一道牙印,不大重,也没感觉到中毒。
当然,保险起见,他再查看了系统面板上自己的状态,得出确实就是单纯咬了一口,没放毒。
“啧。”傅尚夏哼声,心想在这周自己都不想再看到那条破蛇,最后那破蛇的主人有点眼力见,把他家画灵接回去,再自己赔一笔钱。
天色不早,两人都已吃过晚饭,想着想着困意上涌,他便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熄灯睡觉了。
翌日,客厅中,傅尚夏与自家亲妹聊着天,一早上没见到银蛇的踪迹,他也没去找,只当是它知道错反省或是回它主人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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