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羽泽猛然间警铃大作,碧阳不是骗他的。
他现在身为魔族已是事实,若真像她说的那样,魔力吸收身上的灵力不断扩散的话,他的身份迟早会暴露不说,万一他没有灵力,又不懂得如何使用魔力,就只能变成一个废人不可!
想到这岚羽泽不免有些心慌,他该怎么办才好?难道他真的只能走修魔一条路了吗?
若是那样,他要该如何面对师尊?如何面对师尊手中的剑。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看到外面一阵嘈杂,他跑出去,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师尊,把他一左一右架着扶进了屋内。
静姝师姐在门口大喊着:“快去请梁仙师!师尊受了伤了!”
岚羽泽听到后也顾不得想些什么了,直直地朝着屋内跑去。
叶祁行被架着躺在了榻上,又是这个黄胡子老头。
而对面一左一右站着雁无姬和尹一文,都怀抱手臂看着他。
雁无姬嘲讽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最近总是三天两头的就倒?你摊上了什么霉气?一阁阁主身子那么娇贵,传出去得多让人笑话?
你该不会是偷懒没练功吧?你剑怎么不使了?你那一手能打十个的风骨哪去了?”
叶祁行默而不闻。
尹一文却叹了口气道:“这事怪我,我前些日子新做了法器,这件法器不同于其他,于是就托叶师弟帮忙试一试,谁料到法器出了问题,害他被法器误伤,才出了这档子事。”
叶祁行继续默而不闻。
因为实际上,是他自己把法器拿反了。
拿反了不算什么,主要还把自己捆了个结实,他一紧张,左脚拌右脚一个没站稳从山上栽下来了,骨骨碌碌摔了个神志不清。
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他没脸说。
但这法器确实厉害,他被绑的结结实实躺在山下一个晚上,硬是挣脱不开,差点去世了。
他一介仙尊的名头多少是有点保不住了。
叶祁行躺在榻上,看着自己断的七扭八歪的手骨,让那个不停抖着黄胡子的梁仙师忙前忙后的一阵包扎,结果把他的手包成了一副竖中指的模样。
还一边一个。
雁无姬咂嘴,继续不停咧咧道:“我看你今后迟早也像尹一文一样,哪天被强盗抓去煲汤喝!”
尹一文在一旁斜眼瞪她。
叶祁行一声不吭,这话说的他根本没法反驳,感觉自从来到这里,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等雁无姬笑话完,看到没什么事了,临走前还嘱咐道:“这几天尽快运功调养,等过两天还要再去趟山下。”
叶祁行目送他们走后,心中倍感凄凉。
当初是在公司当牛做马,现在来到这也在当牛做马,以前摸鱼心安理得,现在摸鱼良心谴责。
好累啊,真的好想回家啊... ...
打发走他们这些看热闹的,门口就又探了半截头进来。
那个肆意生长的头发不用仔细看,也知道是谁。
岚羽泽一副要进不进的样子站在一边,朝他问道:“师尊,这是、这是怎么了!”
叶祁行看着岚羽泽担心的脸色,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保护他,现在左脚拌右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真的很没有信服力。
叶祁行低头看着自己竖着中指的手,想想用什么解释,毕竟他还是很在意他在徒弟心中的形象的。
叶祁行淡淡道:“不小心受的伤,无碍。”
岚羽泽走到屋里来,他凑过来看着叶祁行青紫的手腕,突然胸口一股难以言说的堵塞感,似乎比以往他自己受伤还要难过。
“师尊那么厉害,原来也会轻易受伤... ...”
叶祁行觉得他这种问话出乎意外的好笑,他笑道:“我是人,当然会受伤。”
他百般焦躁的心沉下去又提起来,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
想起在雾西镇那时,师尊也为了他受了伤。
叶祁行看这个徒弟苦着脸,又不知道在脑子里想些什么,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极度可怜的人一样。带着满目的同情。
叶祁行忍不住想大呼:孩子,你看清楚!这群人里面最不值得同情他的人就是你了孩子!你反倒才是最值得同情的那个!
“像这种伤,休息个一两天,运运功就好了。”叶祁行把被包成中指的手从他的视线上移开,满不在意地说道。
“一直以来都是师尊在照顾我,要是我今后有用能像乌铭师兄那样能给师尊分忧,也能照顾师尊就好了。”
叶祁行不明白他想的是什么,只是察觉到岚羽泽似乎更加闷闷不乐了,叶祁行忍不住纳闷,又不是他受伤,怎么搞的比自己还难受一样?
叶祁行看着岚羽泽低着头,还纠结着要不要安慰他,结果他再次抬起脸来时,却说道:“师尊,我今后会更加用功,等着有一天也能独当一面,再不会成为师尊的负担!今后也会报答师尊!”
他将来一定要比得上师尊,配得上师尊,成为像师尊这样的人!
他看着叶祁行,攥着手,在心底默默发誓。
叶祁行眨了眨眼:“哦、嗯... ...”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不小心受了个伤,反正岚羽泽就突然热血起来了... ...
叶祁行看他张了半天嘴,似乎有许多壮志凌云的话要说。
但等了半天,他却什么也没说。
叶祁行眼看着他在不经意间不知道又下了什么决心,扭头转身,眼神坚毅地走了。
他看着岚羽泽不算壮实却挺直的后背,心想着,他家的狗子也就小时候听话,后来就不服他的管教了,一天要打翻三次狗盆抗议。
如果等到岚羽泽长大了不反过来锤他,他其实都能谢天谢地了。
叶祁行伤还是好的很快到,没过几天都已经恢复如初了。
这也是在这个地方,唯一能感受到的好处了,不然要是放到现代怎么着也要伤筋动骨窝囊个一百天才见好。
而自从岚羽泽那小子眼神坚毅的出门后,练功似乎是越发勤快了,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其他弟子也是省心的很,根本不用他多说,练功也都很刻苦。
但叶祁行刚好了不久就又下山了,又是一连半个月不在。
而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时,晴阳阁上下便嘈嘈杂杂的吵个不停。
静姝提着衣服从阁楼上冲下来,一开门整个院前熙熙攘攘的全是人,服装各异,却不是门派的弟子,此时正在搬着东西不断的往东厢苑里走去。
静姝愣在那里,应山和岚羽泽也闻声下来。
只听徐若清在后面提着鞋一瘸一拐的走来,边走还边嚷嚷道:“怎么了这是?晴阳阁进贼了吗?”
应山瞪他一眼道:“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当这是哪?”
徐若清朝着外面瞥了一眼,当即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自从半年前四大派联和后,不少门派的人都在我们山下安营居住,但最近这几日,‘七大门’的人似乎被安置在了咱们山上暂住了。”
徐若清刚说完,就听远处的一群人喊道:“你们这些个内门弟子听好了!自今日起这处东厢苑就由我们暂住了,你们今后就不要再到这来了!”
静姝看着他们对着弟子们嚷嚷着,不服的说道:“可这隐逸山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不住,怎么偏偏住我们这晴阳阁来?”
徐若清语气泱泱:“师尊这片地最大,弟子又少,这里能容纳的人最多呗!”
静姝:“这不是趁着师尊不在,摆明了欺负人嘛!我要去找其他师伯说去!”
徐若清拉住她:“师伯他们全都不在,你去找谁说去?他们不就是趁着人不在才能住在这呢不是?”
“你们几个!过来!”这时远处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静姝四下看了看,徐若清目光也到处瞥。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们四个,过来!”那人又喊道。
他们四个人站在门口,看到了说话的那两人,一个手握长棍,一个手执拂尘,站在一旁指挥喝气属实气派。
他们打量着那两个人,穿着打扮都尤为不俗,都身着一衫白衣,衣服上绣着暗纹发着流金色的浅光,衣摆后背纹着宗门家徽。
说话的人手持佛尘,正高高抬着脸,盯着他们。
静姝转过头对应山说道:“师兄,那人叫咱们呢,要过去么?”
徐若清拽住静姝,眯着眼睛说道:“我纵横世道数年,慧眼如炬,看人面相无数,发现此人长相属于阴沟开船,估计来者不善!咱们不能过去!”
第26章 七大门(上)
静姝挑眉道:“你还会给人看相?我看你就眉眼不正的。”
徐若清愣道:“师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岚羽泽却有些不解的问:“‘七大门’都是些什么人?为何会单独列出来,不像四大派和其他家族那样,以名字代称?”
应山看了对面人的家徽一眼,解释道:“其实在以往,并不是四大派,而是有五大派——隐逸、丹青、蛊阴和千林,除此之外还有‘青智’一门。
但青智后来四分五裂又各自立门,而后成了七个宗门,他们估计就是其中之一。”
徐若清也说道:“哎对对对!你说这个我也知道。
据说七大门是游走于四大派地界四处猎取魔物、妖兽收取报酬为生,是至今最大的散野门派。
且虽说分成了七个,但实际上宗门互通,关系也密切的很,论实力的话恐怕也只在四大门之下!”
静姝略微诧异道:“他们这么厉害么?”
徐若清却摇头:“倒也未必,七大门来者不拒,许多其他门派不要的,野路子出家的人都跑去那了,但凡是个有点能耐的人跑过去都能混口吃的,水准有高有低,摸不透。”
静姝又看向应山,乌铭师兄不在,只能靠他们二师兄应山拿主意。
应山皱着眉头站着未动,根本没听那几声招呼。
而说话间那几个人走了过来,走进才看清手持佛尘的那人穿的衣服金光璀璨,衣袖银边细闪,不知是什么布料制成的,看起来竟比师尊的还要好。
他走到四人面前昂起脸说道:“修仙人最忌讳感官不敏,方才叫你们,是听不到么?”
那人两撇胡子挂在嘴边,模样带着老态,恐怕这人的年纪比他们几个人加起来的年纪都要大。
眼睛又细又长,往那一站虽有身气宇不凡的服饰,却没有那一身应配的德行,语气尖酸,声音刻薄。
应山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走上前去拱手让礼:“阁下是有何事指教?”
“什么阁下,这位是冥宗门三位长者之一,人称‘妙悬鞭’的仓幽子,你们这些个小辈该叫仓长者!”身旁跟着三四个弟子模样的人站出来指责道。
仓幽子却是大手一挥,大气道:“罢了,小辈不懂规矩,不予计较,你们几个也别在这站着了,快去帮忙搬东西。”
应山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忍住怒气道:“不懂规矩?”
岚羽泽见状立马拽住应山的胳膊,徐若清挡上在面前来:“我们是晴阳阁阁主叶祁行的徒弟,万事只听从我们师尊的差遣,仓长者怕不是使唤错人了吧!”
静姝也附和道:“是啊,那些又不是我们阁内的东西,况且你们有这么多弟子帮忙,有什么物件非得让我们搬?”
仓长者身旁后手拿长棍的人来回打量了四人一眼,看样子也是个位高权重的。
他眉眼一皱,凶道:“管你是什么人,叶祁行的弟子难道就不是弟子了么?身为弟子就要去做弟子该做的事!让你们搬个东西就在这摆脸色,你们这般态度难道也是你们师尊教的?”
四人的脸顿时都黑了下来。
应山冲道:“随你怎么说,要干也是你们自己干,我们就是不干!”
仓幽子倒笑起来,半眯着眼,反倒好声好气道:“如今魔物横行,仙家门派都是一家人,我们七大门在前几次除魔有功,又因劳心费神耗费不少精力,掌门可是特别准许我们在你们这晴阳阁暂住一段时日休养生息的,让你帮些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甩袖子,又继续抬眼道:“若不是为了行方便,我才不会来你们这呢。”
徐若清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仓幽子看着他们跳脚,继续哂笑道:“我可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们若是不帮就不帮,反正日后都是要常见面的人了,等叶阁主哪天回来我同师弟两人还得前去拜访拜访才是。
倒是也好问问是不是他门下的弟子都这么不守规矩,请你们帮忙都不愿意!”
这一顿阴阳怪气的说辞一瞬间点燃了四个人的怒火,而他却点到为止,甩甩手潇洒的走了。
转身便露出了宗门的家徽,浅色衣服背后写了个大大的“冥”字。
他一边走还一边对着搬着物件的弟子大声呼叫:“把这边的东西全都搬到东厢苑里去!咦——那边那个花盆不错,一起搬走!”
这一顿话听的应山火气上涌,恨不得跑去往他们脑袋上敲一顿。
静姝气道:“这人话里说的好听,不就仗着有功的名头,各种瞧不起我们吗!”
徐若清更是对着他们的后背呸道:“这个长得像黄鼠狼成精的脏东西,背上大摇大摆地写个冥字,怎么干脆不写个祭字!”
岚羽泽看着那个被他们搬走的花盆,不满道:“那可是师尊院子里的。”
四个人心有不满地对着他的背影低声咒骂,隔了一会,静姝暗搓搓地问道:“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他不会真的去找师尊说咱们的坏话吧?”
三个人都看着应山,应山一咬牙,径直向东厢苑走去,回道:“还能怎么样,干活!身为晴阳阁的弟子怎么也不能被那种人说我们的闲话!”
仓幽子坐在庭院石椅上,看着花喝着茶,看着他们四个忙里忙外的身影,忍不住嗤笑道:“什么晴阳阁,什么叶祁行,吹嘘!”
武因子也附和道:“我们如今住在这,其他阁主又不在,这峰内上下的弟子可不都得仰仗着师兄您?”
19/89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