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祁行似乎困了,没多在意他说的话,于是慢吞吞问:“什么意思?”
岚羽泽潜在黑夜中的眸光盯着他微张的双唇:“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最好哪里也别去。”
“跟我一起去一个好看的地方,有山有水,再找一个有河的岸边买一座宅院,周围都栽种上树木竹林,方圆几里只有我们一户人家。再安置一块田地,随便种点什么,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岚羽泽的手从肩膀滑向他的手臂。
“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能给你,就算我没有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只要你答应... ...答应我再也不去别的地方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说这话时他的气息都是不稳的,紧抓着的手冰凉冰凉的。
谁料叶祁行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老实回答道:“不去。这样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我过够了。”随后闭上眼还想继续睡觉。
岚羽泽听到后呼吸都重重止了半拍,难受地喘息了一声:“你不想陪我是吗?”
“不是。”他怕岚羽泽再胡思乱想什么,说完还想了想怎么解释。
可他思考时那短暂的沉默和犹豫让岚羽泽的心情沉重下来。
叶祁行说:“切身死过一次我才知道,以往的许多年我都是被动着做事,无论是为了生活四处奔波,还是来到这顶着一阁之主的头衔做些不想做的事。我一直都没有真正去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而像今后的日子我想自己找点事做,而不是依照众人所以为的安稳日子过活。”
听着他的话岚羽泽胸口如泥石般重重地互相挤压摩擦着。
“那你一定要抛开我吗?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叶祁行摇头:“在没回来之前我确实放心不下你们,但是现在看着你和他们都过得好好的,我就已经放心了,也跟我不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以往那些个看见魔物都能吓哭的徒弟们转眼间都自己收了徒弟,成了像他一样为旁人解决困难的大人,已经不再需要仰仗着他这个师父来处理什么了。
他现在就像看着儿女长大的老父亲,最该学会的事情就是不干预,放他们去过更多姿多彩的人生。
“人不能一直想着长久地插足另一个人的生活,不能又争又抢的,接下来你们有你们的日子要过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走。”叶祁行这话多半都是说给自己听的,而在岚羽泽耳中无疑是要抛开他的借口。
“若是,我非要插足呢?非得又争又抢呢?”
叶祁行对上岚羽泽晦暗的眼底泛起的炙热幽光,他看似是在询问但眼神早就断绝了他的回答。
他闭上了眼继续睡觉,敷衍:“那你厉害呗。”
“师尊——”岚羽泽还想说些什么。
叶祁行出口打断他:“嘘……困了。”
说罢转眼间呼吸就平稳了,他歪着头,安安静静睡着。
岚羽泽坐起来恨恨地埋怨:“睡睡睡,你一天天哪来得这么多觉睡!一句话都不能听我说完吗?睡了那么些年都还睡不够吗?我说了那么多亏你还能睡得着。”
可嘟囔半天看着他的那张看了千遍万遍的脸,还是没有吵醒他。
第二天近午时。
手指扣了扣房门,中魔超屋内说道:“主上,结界处理得差不多了,位置也挑好了,只是那些村民不愿意离开。”
屋内传出琐碎的声响,没多久,岚羽泽顶着乱发走出来,他双眼幽暗,像是一夜没有合眼。
“无妨。”岚羽泽回头看了眼床榻上熟睡的人,对中魔道:“我亲自去看看,你在这守着。”
他走之前特地强调道:“守好。”
中魔点头。
叶祁行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也不觉得多有力气,恹恹的。岚羽泽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
他想起昨天花君令还特意嘱咐让自己今天去找她,从窗外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
收拾了自己一番正打算出门,但魔宫的大门却被封锁住了。
他推也推不开,嘟囔着:“门怎么打不开,坏了吗?”
大魔和小魔不知从哪钻过来:“主上说你不能出去。”
叶祁行疑惑:“岚羽泽不让我出去?为何?他人呢?”
“主上出门去了,在他回来之前你不能乱走,让我们看着你。”
“为什么?”
“主上没说,反正你别想出去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开什么玩笑,怎么昨晚上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又翻脸不认人了。
况且他明知自己和花君令约好了今天去找她,把门锁上不说还派两人盯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守嫌犯吗?偷他东西了吗?
叶祁行根本不管这俩魔人的阻拦,继续想推门出去,这次他才发现,这门根本不是用普通门锁锁上的,而是用结界封上的!
岚羽泽这次不是瞎闹,他这是真的把他关在这不让他出去了……
他有点来气了,事先也不问他一声,随随便便就把他关着……
叶祁行忽然间回想起昨晚岚羽泽对他说的话,顿时蹙眉,难道他说要限制自己的行动,是真的?
不是,这是为什么啊?他哪里惹到岚羽泽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叶祁行脱口道。
大魔和小魔不接话茬。
叶祁行干脆扭头走了。
“你要去哪?”大魔追上他。
“别管我。”叶祁行穿梭在魔宫里,这里上上下下有着十几处阁楼,还有一部分在地下。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件称手的东西把门砸开。
叶祁行赌气似的一道道门推开搜寻称手物件,胜负欲一旦被激起来,叶祁行满脑子只想给岚羽泽点颜色瞧瞧。
还能让你这臭小子拿捏我?跟谁犯脾气呢!
第111章 监禁
找着找着叶祁行就去找进了多宝阁。
结果一进门他突然就把要找武器的念头抛掷脑后了。
这里面全是些瓷器、法器、古董宝贝,玉石珠宝更是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壁画,一把把精巧无比的长剑摆的琳琅满目。
差点闪瞎了他的眼,岚羽泽这不是也有好看的东西么?他凑上去摸了摸剑。
而他看到角落里有一个被各种东西压着的红色长盒子,藏得严实,但顶上却没有落灰了,似乎经常打开。
叶祁行把它翻腾出来,他倒要看看岚羽泽藏了什么好东西。
一打开,是一把剑。而且是他的剑。
好小子,居然连他的剑都要独吞!
这下可找着趁手工具了,他二话不说就要从里面拔出来。
长剑感受着主人的气息在他手上震颤着,叶祁行用力一拽,长剑像是破开了桎梏一般,一道巨大的灵气从剑身上爆开。
结果——把岚羽泽摆在桌上的花瓶玉石全震碎了。
“啪嗒——”
“咔嚓——”
咣咣当当碎了一地。
叶祁行一下汗流浃背了。这些东西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好贵啊……
可偏偏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疾走的匆忙声,他顿时觉得更慌乱了,往前走了一步,谁料摔破的碎片直接隔着靴子扎进了他脚上。
这还不算,他被扎完还滑了一跤,这下不知道栽到了什么东西身上,又是一阵叮叮咣咣。
门被啪地一下推开,岚羽泽跑进来:“师尊?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
看着这满地狼藉叶祁行抱着头不想面对。
他如果说这些东西是它自己碎的他能信吗?
岚羽泽把瘫在那的叶祁行扶起来,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怎么有血?”
“我不小心把你的东西碰碎了,这些……”叶祁行犹豫着开口。
“嗯,这些易碎的东西本就不该摆在明面上的,一给没看到就伤着你了。”岚羽泽抓住他的脚看了看。
“啊?”要怪花瓶吗?
要不说你是包青天呢……
随后叶祁行只觉得后背被抓了一下,瞬间眼前的画面转了半圈,岚羽泽在分秒内把他给打包抱了起来。
叶祁行人搁怀里被颠了一下才醒悟过来。
“你在干什么?”他表情疑惑地看着他。
“抱着你。”
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让人抱在怀里过,更别说岚羽泽了!
“放我下来... ...我自己能走。”
“没事,不重。”
叶祁行伸手薅住他的领子,表情木然,切声道:“我说的是这个吗?人都看着呢,我知道你现在了不起,但我好歹也要面子的... ...”
岚羽泽一手托着背,一手托着腿,自然地反驳:“没事的师尊,这里没人,你的面子还在。”
叶祁行指着角落里瞪着俩眼睛看的大魔和小魔:“那边还有四只眼睛看着呢!”
岚羽泽自信跨着步子走,丝毫不在意叶祁行揪着他的领子扑腾:“那俩不是人。”
叶祁行挣扎着,但岚羽泽根本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手上牢牢地把他卡在怀里。
大魔和小魔俩人站在边边角角,大眼瞪小眼地目送着如胶似漆的俩人离开后,大魔怔怔地说:“咱们喘气碍着他了?干嘛路过骂我们一句。”
小魔:“就是啊,拿咱俩当路边的野狗踹呢?你忍得了吗?反正我忍不了。”
“我忍得了。”
“唉... ...”
岚羽泽抱着他放在窗边的桌案上,他顺势蹲下身,抚着腿弯一路抚到脚踝,脱掉他的靴子仔细的去查看他受伤的脚心。
他手掌紧贴着腕内的魔气攀附至脚腕,脚底被碎片划破的伤口也在逐渐愈合。
“破个皮而已,至于吗?”叶祁行抬脚往回收,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为何不让我出门?还让人盯着我?”
岚羽泽不回答只是沉默的包扎。
“你没权利也没资格困着我。”叶祁行言辞冷淡道。
岚羽泽听完顿了顿:“资格,在师尊眼里我确实没什么资格。”
“但那又如何。”他抬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蹬了岚羽泽一脚把腿收回来:“我今后想做什么都要征得你的许可才行是吗?不然你就像今天一样把我困在魔宫哪里也不能去?”
“也算没错。”
叶祁行以为他听错了,结果岚羽泽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我不想再跟师尊演那好师徒的戏码了,因为根本就没用,你也不会让着我。”
岚羽泽半跪在地上,脸色冷冰冰地继续抓过他的腿。
“好师徒的戏码?”叶祁行不可置信地听着岚羽泽嘴里吐出来的这句话。
合着这么些天那完全判若两人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现在这副才是他真实的模样吗?
两人之间再次漫上了隔阂,气氛明显僵硬了。
叶祁行也是有脾气了:“本性毕露了是吧,先前那些无辜的模样都是演的?”
“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叶祁行再次把腿从他手里踢开。
“师尊,你不要对我带有敌意好不好?”岚羽泽语气还很委屈。
又演了是吧?刚刚不是态度很强硬吗?
“我哪里敢对你有敌意?你现在是占据一番势力的魔主,我惹得起你吗?不满你的意你就闹,为所欲为,是吧,岚大魔主。两百年没点长进,尽是些臭脾气。”叶祁行激他。
岚羽泽脸色耷拉下来抱怨:“师尊你有些时候说话真是戳人肺管子,下次能不能别说这么伤人心的话了?”
“哼,你说话又能好到哪里去。”
“也是,名师出高徒。”岚羽泽还仔细想了想。
“你好的不学都学些什么了?光学我说话难听了?”
“我当然还学了别的,只怕是师尊不想了解。”他表情淡淡的说着,甚至语气都在学他。
叶祁行眼神严肃地审判他,岚羽泽当作看不见。
手指重新绕过来攀上他的脚掌,叶祁行生气的把脚收回来,这回他脚抽了一半被岚羽泽捏住了脚尖。
叶祁行有点恼,岚羽泽干嘛老是抓着他的脚过不去?
顺着轮廓上滑,岚羽泽抓住他的脚踝握了握,目光确实直直地勾着他。
撇下眼睫垂思了片刻,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说道:“当初只是抓住它就费了全身都力气,可现在一只手就能随便握住,轻易就能提起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这难道不是在暗示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吃他的喝他的,最好不要惹他的意思吗?毕竟他现在人身自由都没了!
“是啊,反正我现在也打不过你,你不止能把我一只手提起来还能顺手把我摔在墙上,你清高的很呢。”
岚羽泽低头哼笑了一声。竟然顺着他的话说:“那我更要劝师尊多说点好听的话给我,免得我真的把你摔在墙上。”
“要我说什么。”这声冷笑听得叶祁行心下一慌。
“说岚羽泽是世上最好的徒弟,说我帅的四海八荒没有一个人能抵。”岚羽泽道。
叶祁行喉间哽了一下,视死如归地一瞥头:“你还是打死我吧,欺骗男人的事我做不到。”
岚羽泽把脸转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憋不住的偷偷笑,憋得嘴角都在抽搐。
他的师尊看着一本正经的,怎么逗起来能……那么有意思……
叶祁行暗暗咬牙,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总觉得自己回来后岚羽泽一直在各个地方试探他,不停触碰他的防御线。
就好似非得把你扒干刨净,拉开你的衣服看看身上是红的还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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