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女孩惊叹,然后问张羽,“小弟弟,你也是医生?”
张羽不太开心,撇了撇嘴,问:“他就是帅哥,我就是小弟弟?”
“你看起来年纪就很小啊,”女孩说,“肯定比我们小。”
她们很真诚很开朗,张羽欲言又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站在旁边的吴明微真的很想笑,然后抓住他的胳膊,拉他走了,小声地说:“你真是的,跟人家较的哪门子劲啊?”
张羽还是高兴不起来,问:“我看起来很幼稚是不是?”
“是。”
“那咋办?”
“什么咋办?”
张羽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着,并没有为吴明微答疑解惑。
他想说的其实是:那我还怎么喜欢你啊!
第39章
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即使是短路线,全程走下来也很累,下到山脚已经是傍晚,张羽一边吃面包一边抱怨,说自己腿真的要断了。
吴明微觉得他是在撒娇,就逗他,说:“放心吧,我在郑州各大医院都有同学,你腿会保住的。”
“你好坏啊。”
“是啊就这么坏。”
“你吃口面包吗?”
张羽把咬过的面包递了过来,吴明微有点惊讶,看了他一眼。
“不是那意思,吃的话我给你掰——”
举着面包的张羽还没找补完,吴明微就埋下头,一口咬了上去,把最后一口巧克力夹心全部捕获。
嚼了嚼,咽下去了,咂嘴,说:“挺好吃的。”
“那再来一口吧,”张羽也顾不得多想什么,又凑近了,把面包递到他嘴边,说,“垫垫肚子,回酒店再吃别的。”
吴明微摇摇头,说:“不要了。”
“你快点儿,”张羽却不依不饶,笑着威胁,“我手都举酸了。”
吴明微无语,只好又咬了一口,然后,看着张羽把剩下的那一口塞进嘴里。
两个人站在山脚下,边等车边嚼面包,吴明微问回去还想吃什么,张羽说:“其实我只想睡觉。”
吴明微点了点头,说:“我也是。”
去程的巴士上有多欢乐,返程时就有多安静,车上的人全都昏昏欲睡,挪一下腿都要酸得抽气。
常来的户外爱好者跟他们传授经验,说:“等明天早晨起来,那才是真的酸爽。”
吴明微看着窗外,直打哈欠。
“睡吧。”张羽纠结了快十分钟,终于,勇敢地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这是第一次揽着他,也算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在这之前,他们连真正的牵手都没有过。
还有比两情相悦更加美好的事吗?注视着吴明微闭起来的眼睛,张羽想着。
吴明微显得很老练,似乎很会在男人怀里睡,他闭着眼睛,微微蹙眉,小声地说:“你不要再用那种男士护肤品了,闻起来很像我爸哎。”
“那我用什么?”
“我送你一瓶吧,张羽。”
路灯光照进车窗,沙一样随意流动,吴明微心底直呼不得了,因为这种心知肚明、没有边界却还未确定关系的状态太暧昧了,比真正的暧昧期还让人着迷。
之后下了巴士,两个人坐网约车去酒店,在网约车上还是这样子睡,张羽把肩膀给了吴明微,自己困得要命,强撑起眼皮看着手机。
给孟哥发消息:还在郑州,还没回去。
孟哥问:你小子,烤鸭到底要不要吃了?
师父,谢谢你,下次吧。
年轻就是好啊,说去玩就去玩了。
不是,吴医生他想来的,我陪他。
他可真是交到一个好朋友了。
是呀我们关系好。
/
酒店是吴明微选的,张羽只负责参观和夸,这么晚了,四下都很安静,在电梯里,张羽说:“我要进门就躺下,我不行了。”
吴明微问:“不是你自己吵着要来的嘛?”
“我错了,再也不来了,腿疼得要死,”张羽又开始演了,说,“这地方爬山就这一次。”
电梯到达,门自动打开,张羽走在最后。
吴明微往后瞟了两眼,停下了,把身上那个鼓鼓囊囊的户外包拿下来,放在了地上,长吁一口气。
在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以后,他抓住了张羽的手。
抿着嘴,盯着他眼睛看,但就是不说话。
张羽用另一只手攥住了吴明微的指头,轻轻摩挲着。
他明白,这是带着示好意味的真正的牵手,和爬山过程中的拉一把是不一样的;他看着吴明微的眼睛,半秒钟就过了害羞的劲儿,剩下的是痴迷,是看不够,是用眼睛互相告知“已经知道你喜欢着我了”。
回到房间,吴明微要开灯,张羽阻拦了他,说:“看得见,先躺会儿吧,我真的累死了。”
吴明微望向窗外,没错,有很多光照进来,房间里什么都能看得清楚,他就点了点头,弯下腰把鞋脱了,把冲锋衣的拉链解开。
张羽甩了鞋子就倒在床上,发出长长的叹气音,说:“你也躺会儿吧。”
“来了。”
吴明微拿掉眼镜,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然后,迎来一段两个人观察天花板的时间;接着,张羽又开始动作了,窸窸窣窣地翻身,又调整睡姿,捣鼓了半天。
吴明微问:“你在干什么?”
“我能抱你吗?”
询问的语气很强硬,吴明微还没有反应过来,张羽就在床上紧紧地抱住了他,两个人的冲锋衣被揉皱,声音是“哗啦哗啦”。
吴明微强压着激动,小声地说:“我困了。”
“睡。”
这是两个人入睡之前最后的对话了,过了好几个小时,张羽醒来了,天仍然是黑的。
窗户外面的灯熄灭了不少,房间里的光线没那么好了。
因为被抱着的缘故,吴明微比张羽躺得低一些,张羽埋下头看他睡着的表情,在他脸上轻轻地摸了摸。
吴明微被弄醒了,抬头看他。
“好暗。”吴明微说。
“天还没亮呢,”张羽回答,“才四点多。”
说完,张羽翻了个身,彻底地侧睡,还是那样抱着他。
谁都不再说话,吴明微的脑子还没彻底醒来,腿和脚都很酸,他告诉自己:回来连衣服都没脱,现在该起来洗个澡了。
张羽抱得没那么紧了,但翻身之后往下躺了一点,现在,两个人几乎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张羽实在没想到,只是拥抱,就那么令人愉快,吴明微闻起来香香的,又有点白天残留的汗味,被冒犯地抱着了,也不反抗,安静地躺着,看起来心甘情愿。
有点忍不住想亲他了。
是个冲动的打算,不过,张羽只忸怩了一下,然后,把嘴巴贴了过去,还没亲到,只是离得非常近;他在用呼吸的温度告诉吴明微:我可能忍不住要吻你了。
张羽的呼吸逐渐变得很重,吴明微也一样,他知道他想干什么。
吴明微很愿意。
当感受到唇部有了分毫的接触,吴明微就闭上了眼睛,能感觉到,张羽快速亲了他一下,像是尝,紧接着,张羽发起第二个吻,和第一个之间几乎没有间隙。
一发不可收拾了,安静的房间里终于变得不安静,响着两个人互相吃口水的声音。
很可怕,这种被相爱裹挟着的接吻,是会有近似于“性”的愉悦的,张羽有点不知轻重,几十秒之后,吴明微的嘴巴都被吻到痛了。
他轻轻地推张羽,让他从那种可怕的沉溺中醒来,轻声地说:“歇会儿。”
张羽不听,只是盯着他的嘴看,还没看清楚,就再次摸索着亲上来,这一次的声音更大,听得吴明微头皮发麻。
后来,又歇了几次,也吻了更多次,频繁急促的呼吸,让吴明微的喉咙发紧,他对张羽说:“起来洗个澡吧,天亮了吃个早餐,要饿死了。”
张羽放开了吴明微,坐了起来,把外衣脱了,下床拿了瓶水递给吴明微,然后,他自己也拧开一瓶。
吴明微舔着自己充血的嘴角,说:“死崽子你干脆一口吃了我,哪有你这么亲嘴的?”
“对不起,”张羽背对着他,灌下半瓶水,说,“我没忍住,没什么经验。”
吴明微顿了顿,低声问:“嘴的味道有这么好?”
“是啊。”
“你转过去干嘛?转过来。”
吴明微下床了,站在张羽的身后,低下头,把下巴搁在张羽肩膀上。
想逗张羽,就挠了挠他脖子,说:“转过来我抱一下。”
张羽问:“你想抱我吗?”
“是。”
张羽把水瓶拧紧了,放下,转过了身,吴明微抱他,他也紧紧抱住了吴明微。
“我爱上你了,”这话真真切切讲出来,有点难为情,张羽怕吴明微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奇怪吧?我爱上你了。”
吴明微没有应声,实际上他有些怕张羽反悔,怕天一亮,他脑子清醒了,就和自己划清界限。
一看手机,时间已经是早晨五点多了。
/
这天洗完澡,两个人去外面找早餐吃,张羽的豫州胃被大大满足,一口气吃了一碗羊肉汤、一碗胡辣汤加一筐油馍头。
“你慢点,”吴明微无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我老家流放了。”
“我昨天爬山能瘦十斤,”张羽把碗刮得干干净净,说,“你看我吃得多吧?但一不小心就瘦了,我都害怕。”
“谁让你年轻呢?”
吴明微只喝了一碗汤,吃了一根油条,由于他已经过了需要大量食物的年纪,任何情况下都是吃饱即止,要不是前一天消耗实在太多了,他可能都没什么胃口。
他眼里有掩不住的笑意,问张羽:“还要么?”
“不要了,饱了,”张羽拿起手机,扫了小店墙壁上的收款码,一边按密码一边说,“你都没吃多少。”
“这还没吃多少?”吴明微愣了,他看着自己眼前干干净净的碗,说,“可不是每个人一大早都有你那么好的胃口。”
“你不是说太饿了嘛?”
“是饿了呀,现在不是饱了么?”
吴明微站起来,从小店的冰柜里拿了两罐红牛,他递给张羽一罐,说:“回去收东西赶飞机吧,得早点去机场。”
两个人从早餐店出来了,张羽看起来不太高兴,说:“哎,这就要走了。”
“出来玩就是这样啊,你难不成想住下?”
“是老家嘛,所以有点舍不得。”
“以后还是打算回来定居?”
“也不是,我就说随口说说的,”张羽一下子听出了吴明微的言外之意,于是语气变得像发誓,说,“你放心吧,我亲了你,我不会不承认的。”
吴明微用饮料敲敲他的额头,说:“没忘就行。”
随后,两人打车从酒店去机场,他们在候机区分道扬镳,互相嘱咐了几句,半小时以后,吴明微乘坐的飞机即将起飞,手机里却跳出了来自张羽的微信消息。
他说:和你接吻的感觉很好,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吴明微回复:每个和我接吻的人都这么说。
他敲着字,无法按捺眼底的笑意,都不用费力地猜想,他知道,张羽肯定急了。
果然,张羽发来一句:你到底和多少人接过吻啊?
你很介意?
不是介意。
那是什么?
怕你过几天就觉得我没意思了。
不会。
吴明微不知道该承诺什么,刚刚结出青果的感情风雨飘摇,他只能向他承诺这个。
他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做好了下机之后被消息轰炸的准备。
然后,在昏暗的机舱里睡了一觉。
第40章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吴明微在微信上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约我去爬山?
问题很短,答案却等了好久,时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时而显示备注“a张羽”。
十几分钟以后,张羽终于回复:以前不是聊起过嘛,看你挺想去的,还有就是,想找机会和你待在一起。
可是去爬嵩山一点都不浪漫。
好吧。
很意外,吴明微认为张羽会撒娇辩解,谁料他只发来了委屈的两个字,想了想,吴明微给他发:张羽,我们是接过吻的关系了。
我知道。
三个字的答案太模棱两可,一气之下,吴明微不再看着手机,他熄掉了屏幕,将它夹在桌上那本厚重的《比较神经影像学》里。
他也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想来,吴明微有过几个男人,暧昧过几个男人,也被很多男人暗恋或者追求过,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关于爱情的极致局促;在他心里,张羽是很单纯很不一样的,他不愿意用对别人的某些手段对他。
记得那天离开郑州,在首都机场下了飞机,吴明微敲字问张羽:你想我吗?
嗯,想你。
想再亲我吗?
可以吗?
我看你表现咯。
好吧。
聊天的最大尺度就到这里了,作为朋友,两个人已经十分熟练,可变成这种不明确的关系了,又显得有点生疏。
吴明微在想,对很多情侣来说,亲吻到在一起的距离很近;但对他和张羽来说,走这段路很不容易,还需要再多一点毅力、勇气,要试探要猜测,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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