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张湿漉漉的脸就这样映入眼帘。
可怜的、无助的、连生气都显得可爱又脆弱的。
不是大颗大颗地掉泪,只有几滴在眼眶里含着,睫毛被泪水泅湿,变成两把吸饱水的羽毛扇,它们忽闪一下,弟弟就皱着鼻子吸一下。
圆润的鼻尖是红的,纤柔的眼睑也是红的,从他软趴趴的小卷毛盖不住的额头开始,到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侧颈,全都泛起绯红的颜色。
终于,那滴泪含不住,从眼角滚下来,一颗光泽饱满的珍珠。
弟弟撩起眼皮向他求饶。
余醉久违地感到一丝冲动。
应该哄一哄的,但他没有,反而低下头,捧着陈乐酩的脸将他每一丝哭泣的表情都看清。
好乖,好漂亮……哭成这样都没有反抗。
男人真是罪孽深重的东西。
衣柜里那样激烈的亲吻都挑不起他的欲望,但一滴泪却可以。
“再多哭一会儿。”
他低头亲吻弟弟脸上的泪痕,舌尖舔过眼尾,想再汲出一点泪来。
陈乐酩仰着脸任他亲,还抽抽搭搭地控诉:“我发现了,你不是什么好人,你是个大变态,你就爱戏弄我,把我弄哭了你就高兴……”
“嗯。”余醉坦然承认。
“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非要追,就先搞清楚自己在追什么人。”
他这样说或许是想把陈乐酩吓退,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用那张脸吻着弟弟的眼睑说出这些话时,陈乐酩满脑子都在想: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变态我也喜欢,真阳痿也没关系,我一开始追你的时候也没想过一定要和你干什么,你如果每天都能这样亲亲我,我也会很开心。”
给一点点糖就能满足很久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疼,余醉低下头,阖着眼把脸埋在他脖颈间缓一缓。
“放心吧,真阳萎了我一只手也能把你弄爽。”
作者有话说
提问制作一只小猫汤圆需要几步?
哥:首先抓住一只乐乐,然后托起他的屁股,最后张嘴咬住。(吃完记得来两粒化毛膏。)
第27章 趴下挨打
作为被抵在楼道角落戏弄了那么久的反击,陈乐酩站起来“狠狠”踹了余醉一脚。
他预想得很好,站起来趁人不备,踹一脚就走。
动作要快,转身要帅。
这样显得很酷。
却没想到一脚下去位置太寸,正踢到小腿前面最硬的那根骨头上。
结果就是余醉咋也没咋,他疼得“嗷”一嗓子喊出来,捂着自己撞疼的脚趾单腿蹦着转圈。
一点不酷并且十分丢脸。
本就单纯的脑瓜里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坏还全给自己使上了。
他忍着疼把脚放下来,双手叉腰冷着张脸,自以为凶狠地瞪着余醉。
余醉莫名想到刚才汪阳钓上来的河豚,被拿来擦鞋后气得把自己鼓成个球。
和弟弟一样,都是大气包。
踹自己一脚他先气上了,余醉还能怎么样?只能蹲下来帮他揉揉踹疼的脚。
陈乐酩脸蛋一红,一下子无所适从,自己反倒成了蛮不讲理的那个。
“不用了……”
他心虚地把脚缩回来,“也不是很疼。”
余醉瞥他一眼,带着他继续往楼下走。
后半夜海上开始起风,大船晃动得像只摇篮。
月光从两侧的玻璃舷窗透进来,洒在通往“海底猪宫”的那条长长的走廊上。
灯光很暗,打在人身上投下两道影子,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余醉在后面慢悠悠走,陈乐酩在前面乐颠颠跑,时不时犯坏踩他的影子一下,踩完扭过头来偷偷瞄他,确认他有没有发现。
和小时候相差无二的相处模式。
只不过幼时弟弟要更娇气一些,这么短的路走到一半就开始喊着腰酸腿疼,扒在他身上要抱。
“要不要看日出?”
陈乐酩想起刚才偷听到的小情侣的对话,站在原地等他。
余醉几步跟上,两人并排走。
手臂晃动间总是撞到一起,麻麻的,很有意思。
“你起得来?”余醉问他。
陈乐酩一听就垮起脸:“够呛。”
随着和自己相处的时日渐长,陈乐酩也逐渐掌握了《陈乐酩使用手册》。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确实发现自己是个能吃能睡没啥心眼的男的。
一顿最少三碗饭就不说了,还在长身体嘛。
每天睡眠时间也不能少于10个小时,8小时都算熬夜。
再加上前阵子通宵复习,总睡不饱,现在让他三点睡四点起,跟要他命也没两样。
但是在日出下接吻,想想就好浪漫,他也想要。
想要就要得到。
“我会多定几个闹钟的!大不了我不睡了,坐到四点!”
余醉闻言只想笑:“我起不来。”
“没事,我去叫你嘛。”
顺便还能表现一番!在追求对象面前树立一个坚韧自律的形象,想想都觉得骄傲。
带着这样的美好幻想,他高昂着下巴和余醉挥手道别,走进余醉给他安排的房间。
然后前脚进卧室,后脚就晕在了床上。
真的是晕,直愣愣地晕,腿刚沾到床边就一头栽了下去。
由于入睡速度太快,导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一小时后,余醉从隔壁房间冲完澡出来,就看到弟弟四仰八叉地裹着被子,鞋子都没脱,伴着悠扬的海浪睡得鼾声如雷。
他有点鼻炎,白天吹了风晚上睡觉就会打呼。
吃晚饭时余醉特意哄着他喝了一碗姜汤,但并没起效。
再可爱的人打起呼来也像个威猛大汉,不知道的以为谁把拖拉机开床上来了。
余醉轻手轻脚走进去,拉开床边的遮光帘,见天边太阳还没冒头,就没着急叫弟弟起床。
他在床边坐下,看弟弟睡觉。
拿出手机录他打呼的声音,想着下次失眠时当ASMR.
凌晨四五点这个时间段最安静,周遭一切都静悄悄。
余醉坐得笔直端正,眼帘半垂,目光灼灼地钉在弟弟脸上。
看他打呼,看他梦呓,看他时不时皱起又舒展的眉毛,看他睡得红扑扑的脸颊,那意味着弟弟的胸腔里有一颗仍然鲜活跳动的心脏。
他很喜欢看弟弟睡觉,能这样什么都不干地看上一整晚。
实际上他也真这么干过。
自从那个失而复得的大雪夜之后,他再没睡过一个整觉,一闭上眼就看到弟弟被飞机残骸切割成一滩碎块在海面上飘。
于是打开家里的监控看弟弟睡觉就成了他失眠时的保留节目。
有时还会直接回家坐在弟弟床边近距离看。
所以陈乐酩第一次给“哥哥”录视频时哭诉的那些委屈他都知道。
每次做噩梦都是他哄的,每次出汗都是他擦的,每次哭着喊哥哥都是他轻声应的。
除了刚把人抢救回来的那一个月之外,他一步都没离开过陈乐酩身边,不敢,也不舍得。
灰蓝色的舷窗透进来一条裂光。
太阳快升起了。
余醉伸手抚开弟弟脸上的碎发。
陈乐酩被头发搔得有些痒,皱着鼻子嘟囔两声,突然抓住他的手,压在脸下枕着。
“哥……我不想起床……”
余醉一僵,指尖轻微地颤动两下:“你说什么?”
睡在掌心的人不作声,蹭蹭他的手,呼哈呼哈睡得更香。
应该是在做梦。
陈乐酩很少做梦,他从小到大做梦的次数余醉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除开幼时被抛弃的那几场噩梦之外,他只在一种情况下会做梦,就是睡前做了亏心事。
比如中午抱着哥哥的外套睡觉,结果睡太暖和了不小心尿床给尿湿了,还没脸和哥哥说,硬是把那外套裹在身上用他火炉一样的体温捂干了。
最关键的是之后余醉还穿了那件外套出门,回来就把外套丢在沙发上说一身狗味,见陈乐酩的小眼珠滴溜溜地四处乱转,把他揪过来一闻——狗就在这儿。
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把弟弟抓过来揍屁股:“湿的东西你往身上裹,也不怕着凉?两边耳朵中间夹的东西是长着好看的吗?”
陈乐酩还反嘴:“那确实长得挺好看啊……”
第一道裂光撕开夜幕的口子,从舷窗往外看去,海天交际处慢慢孵化出一枚流心蛋黄。
余醉掐住陈乐酩的鼻子:“起来,不是要看日出?”
陈乐酩耍赖,拍开他的手,一头扎进被子里。
“不看了,不要起……”
就知道他会是这副德行,余醉拿出杀手锏:“你们早上有数学小测。”
闷在被子里的声音变得痛苦万分:“我讨厌数学,我不要小测……”
“那我替你去?到时候被同学笑话别又来找我闹。”
说完这句话,余醉在心里默数:五四三二……
一还没数到,就见一头卷毛倏地从被子里蹿出来,大喊着“我的小测!”坐直身子。
睁眼就看到一张朝思暮想的帅脸,他眨巴下眼睛,又眨巴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扑过去在余醉唇角狠狠亲了一口:“早上好!”
猛一下亲上来又猛一下离开,亲到后还得意洋洋地笑,像那种很冒失的小狗。
卷毛擦过鼻尖有些痒,余醉侧头勾了下唇,冷冰冰命令:“来看日出。”
“嗷。”
陈乐酩还没醒完全,懵懵地把自己从被子卷里往外扯。
“刚醒别掀被子,小心着凉。”余醉站起身。
“那我怎么看——”
话没说完,身体被迫向后倒去。
是余醉将他推到床上,抖开被子裹住他,然后一手板着他肩膀一手托着他的背,左滚一下右滚一下,滚成一条猫卷。
陈乐酩双手双脚全被捆住,就一个睡成瞎鸡窝的卷毛头露在外面,酷似要被抬去给皇上侍寝的妃子,还是没准备好的那种。
“你不会就打算让我这样看日出吧?”他试图抗议,“一点都不浪漫!”
余醉充耳不闻,把他抱到窗边。
小床旁就是一面直径半米的圆形舷窗,余醉坐在床上,让弟弟窝在怀里。
陈乐酩一开始还想挣扎,很快就被吸引走注意力,在余醉怀里顾涌两下找到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呆呆地望向窗外。
晴天的迷路海是一池打翻的苹果汁,脉脉浮动,粼粼波光,清透见底的绿色由浅极深地被朝霞浸染,直至海天一线处,长出一条群山般静谧的孤岛,孤岛背靠漫天橙光,升起一颗硕大的火球。
“卧槽,海上的日出怎么美成这样……”
除了那两个字,没有什么更能表达陈乐酩此刻的心情。
余醉却不以为然。
这样的日出他和弟弟从小看到大,早已稀松平常,不过弟弟没了这部分记忆,那就帮他补回来。
陈乐酩看日出,他看陈乐酩。
那一双清凌凌的猫眼变成了透明的玻璃珠,黑沉中是一点金,太阳从他眼中初升。
“我要收回刚才的话。”
陈乐酩转过头来,在他眼中看到自己,“这样也很浪漫,超级浪漫。”
他们在一条大游轮的小房间里,海鸥和小鱼在旁边飞来游去,窗外是美得不可思议的日出和宁静的深海,身旁是抱着自己的心仪的爱人。
他要把今天定为<陈乐酩幸福日>!
“我想做一件事。”他仰头宣告。
余醉失笑,低头正色道:“请做。”
“你先说你会不会生气?”
“在你眼里我很容易生气吗?”
“没有啊,是小汪哥说,你很少生气,但一旦生气绝对会动手。。”
“他瞎说的,以后不会了。”
“以后就改了吗?”
以后就不说了,因为汪阳已经被他宰了。
“所以呢?你很怕我打你?”余醉伸手卡住他的下巴。
陈乐酩说不是,眼睛却左右乱转计划逃跑路线。
余醉嗤笑,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了,我真生气了不可能让你跑掉,趴下挨打是你的最佳选择。”
陈乐酩耳尖泛红,悄悄吞咽一下:“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就不用犹豫了?”
余醉想问犹豫什么,话还没出口,一只毛脑袋倏地撞过来。
用力很大,但真正落在人身上的冲劲儿却很小。
余醉以为他想干的事就是撞自己一跟头,无奈敛眉,顺势放松身体假装被他撞到床上。
陈乐酩心满意足地压上去,嘿嘿偷笑。
余醉一句“满足了?”含在嘴边即将脱口,一阵刺痛猝不及防在胸口炸开。
尖锐的、濡湿的感觉在两侧胸骨中间的位置向四周蔓延。
并不锋利的虎牙用力没入皮肤,咬住,叼起,在齿间轻轻磨的同时,会用舌尖舔舔。
余醉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陈乐酩在给他吸草莓。
小狗撒尿圈地盘,那猫呢?咬个牙印?
不过自己养的这只猫似乎不太会咬,嘬半天了一点疼都没感觉到。
现在嘲笑他肯定会气成个河豚,余醉只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敞开胸口任他弄,一条手臂搂着他,一条手臂压在脑后,百无聊赖地看着早看腻了的日出。
终于,陈乐酩松开嘴巴发出“啵”地一声。
余醉的胸沟里留下个微微泛红的、圆得出奇的牙印。
他满意地亲一口,仰头问:“疼吗?”
30/75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