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让魏启送你回去。”
魏启还拿着包子准备去投喂给黄鼠狼呢,听到了自己名字就茫然地抬起头来。
魏华就指着他说道:“你过会儿送大师回去,知道吧?”
临走的时候,魏启给了楚环一个薄薄的信封,然后又拉过他问道:“楚先生,你觉得我家的风水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吗?”
楚环没说可不可以,只回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魏华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认真想了想觉得楚环说得实在是太正确了。
他家里有点钱,衣食无忧,夫妻和睦,一双儿女也可爱听话,魏启是爱玩点游戏,但是和他认识的一些人家里的孩子那些不良嗜好相比,实在是太优良了。
“你说得也太对了!”
魏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楚环也对着他笑了笑。
魏启开车送他,他们今天出门得早,不到十点多就下高速了,只是下了高速后,魏启看了一眼路牌就对着楚环不确定地问道:“大师,我们是到西河镇吗?”
楚环还在看着手机,说道:“是啊。”
魏启小声地惊疑地问道:“那西河镇是人住的镇子吗?我能去吗?”
楚环:“?”
他也转头看向了外面,公路两边的树上挂着白色的布,还有白色的大朵的纸扎花,而西河镇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气候多雾,现在雾气还没散完,让这条路看起来简直宛如阴间路。
“???”
楚环的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惊讶,这是哪户人家办丧事?竟然这么大的手笔?
“没事,你继续开。”
“哦。”
下了高速,距离西河镇的街上还有好几分钟的路呢,结果这一段路开过去,竟然都挂了丧布和纸扎花。
到了街上更甚,西河镇整个镇看起来竟然都是一片白。
花圈,纸扎房子,纸扎人,到处都是纸钱和炸过的鞭炮碎片,比清明节还清明节,比鬼节还像鬼节,街上的人都神色匆匆。
楚环无法理解,他就离开几天,这个世界就变样了???
“你先找个地方停一下。”
“好。”
魏启找了个地方停了车,然后跟在楚环的身后。
楚环在街上走了走,就进了家小卖铺,拿了瓶水后就和里面的大叔搭上话了。
“叔,这街上怎么回事啊?我徐岭村的,刚从外面回来。”
“你说外面那些?”那叔也是憋久了,话像是倒豆子一样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那是大富豪娄家的啊,娄家的娄胜利死了。前天把尸体拉回来的,那阵势,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呢,一条车队呢,全是豪车,然后回来就招了好多人把街上弄成这样了,通宵弄的呢。”
“娄胜利的儿子说是他爹死之前操劳,为了让他死了也过得好……”
楚环也知道娄家人,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小,在十几年前就听到有人谈论说是西河镇上有家人做生意发达了,姓娄,发达了以后就搬到城里去了。
“他家啊,他家不是搬走了么?”
“嘿,这人不就是讲究个落叶归根,这死了肯定是要回来的嘛,就是这架势……啧啧,不好说。”
“哦,谢了啊叔。”
楚环付完钱拿着水出去了,魏启就对着他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楚环:“就是有个有钱人去世了。”
魏启惊讶地道:“你们这里的有钱人都这么夸张的吗?”
“说不好,走吧。”
两个人重新上了车,没多久就到了徐岭村,村里的路就得靠着楚环指了。
“就往前开,然后左转。”
越靠近家,楚环就越紧张,甚至紧张得有点尿急了。
他非常清楚他爹看起来清俊儒雅,但是整治他的法子可多了去了,他在青春期也是个超级皮小孩……
车子在楚家院子跟前停下了,魏启就看着楚环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才像是赴死一样下了车。
楚泽阳还是坐在那张舒服的摇椅上,等到楚环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睁开眼才说了一句。
“回来了。”
“嗯。”
楚环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楚泽阳的脸,发现楚泽阳的表情还挺平静。
完了,他这下真是眼前一黑了。
按照经验,他知道他爹平静表情之下一般就都是更加汹涌的怒火。
“爸——”
楚环着急忙慌地对着楚泽阳喊了一声,但是还没等他开始求情,就被打断了。
“喊这么大声,我又没聋。”
楚环闭嘴了,看着他的眼神里全是讨好。
楚泽阳抬了抬下巴,楚环就端着旁边的茶递到了他的手中,他抿了一口后,又说道:“有人请我们做个活儿。”
楚环:“啊,什么活儿?”
“跳端公。”
楚环愣了下,才惊讶地叫道:“现在还有人请你去跳端公?”
端公舞那可是大场面大价钱,服饰、道具、布景,哪家人舍得啊?小时候他还看过几次,长大了就看不到了。
“就西河镇上的娄家,他家有人死了,要大办。”
楚泽阳看了楚环一眼,又说道:“而且不是我跳,是你。”
楚环指了指自己:“我?”
“我之前给你的书看了吗?”
楚环心虚地低下头,“没看。”
“早点看完,去娄家跳之前,先在家里跳一次祭神。”
楚泽阳脸上带笑,语气平和地问道:“环儿,你能学会的对吧?”
第27章 祭神
楚环能说不吗?那当然是不能的。
他也对着楚泽阳笑了笑, 说道:“那当然,我肯定能学会的。”
楚泽阳满意了,对他挥了挥手, 示意他自己玩去吧。
楚环一转身脸就垮了下来, 走到魏启面前不动了。
魏启还在吭哧吭哧地从车上搬东西下来,这是魏华给他准备的礼物, 有人参、鹿茸、藏红花之类的药材,还有干菌子、果干、坚果、干海货等吃的东西,最后他从里面搬出来了两箱好酒,还有一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木料。
在地上堆了一大堆, 看起来那叫一个诚意满满。
魏启拍了拍手,对着楚环说道:“好了,就这些了, 那些干货可以放很久, 不过这些水果得早点吃完……”
楚环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的东西眨眨眼, 然后对着他震惊地问道:“你把你家都搬空了??”
魏启:“没有啊,都是我爸准备的,本来我妈还弄了点新鲜海鲜让我给你带上, 就是不好拿……哦, 我妈还托我问你, 你以后要是想谈恋爱了, 能不能先考虑我妹妹, 我妹妹在读大学,重点大学哦。”
楚环:“……”
贞淑丽还真是执着啊,非要他当女婿。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然后就看到了旁边还有一截短短的焦黑色木料, 奇怪地问道:“怎么还有木头?”
“这个啊,我爸以前去收木料的时候,有人就拿了这截木料给他说是千年雷击木,还是桃木,是真正的好东西,给五十万就卖给他。”
“我爸本来不信,结果那人就抱着他的腿哭,说自己的老母亲病重,媳妇刚生了对双胞胎没有奶水,要不是实在家庭困难,他也不愿意把这宝贝拿出来卖……反正一通卖惨。”
“我爸就心软了,花了三十万把东西买了,买回来就放着了,都在家里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楚环感兴趣了,要是真的千年雷击木的话,这东西就是个宝贝了。
这截木料短短胖胖,长不过三十四厘米,直径也三四十厘米,树皮焦黑,树心有点绛红色,他往上面摸了一把,一股炽热之感从他的掌心滑过,爆裂、阳刚的气息也溢了出来。
竟然是真货……
他抬头看着魏启,说道:“你爸运气真好。”
不愧是一看就福厚的人。
魏启:“是真的?欸,那可太好了,我妈因为这事儿说了我爸好久,说是骗子骗他的呢。”
楚环问道:“这东西真给我?它有点贵。”
“当然给你了,我们拿着也没什么用。”
楚环点头:“行,到时候我看能不能给你们弄个护身符。”
“好啊。”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沈落秋从另一条路过,看到楚家门口站了人就兴奋地跑了过来,对着楚环喊道:“环儿,你回来了!”
“是啊!”
楚环看到沈落秋也一脸高兴,“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地里摘点菜,我家这段时间生意好呢。”
沈落秋眉飞色舞地说道:“他们说住在我家钓鱼时运气会比较好,容易上大鱼,我家房间都快住满了。”
楚环看着沈落秋说道:“你来刚好,帮我把东西搬进去吧。”
沈落秋低头,然后叫道:“这么多???”
那截木头最后被楚环单独拿出来,放到了神像面前去了,也给它开开光。
中午吃过午饭了,魏启就开车回去了,沈落秋也邀请楚环一起出去玩。
隔壁村子有户家人养鱼的池塘打算今天清塘,他们可以去帮忙,除了鱼,里面可能还有黄鳝、甲鱼、虾和螺,可以弄点好吃的回来。
楚环也很想出去玩,但是想到他爹的恶魔低语最后还是只能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他只能学习,学不会他就真的完蛋了。
书桌上点着沉心静气的香,楚环拿出了之前楚泽阳给他的书开始研究。
前面部分是介绍,端公舞是巫舞的一种,是以歌舞为主的祭祀活动,主要内容就是以巫跳神、唱神跳神,因为咒语和神歌唱本都是不统一的代代相传的手抄本,所以端公舞也分不同流派,舞蹈风格也有些不同。
端公舞的舞蹈动作原始古朴,手决一百多种,且多为象形手势,其中招魂、退杀等面具舞和傩舞非常相近[1]。
主要流程就是端公要先把神请来了,然后端公就开始唱神、跳神,由端公扮神,有的会戴上面具,各神灵唱各神的事,比如自己的“出身”、“婚姻及家庭情况”、“子女”都介绍清楚,这些歌舞主要是单人、双人、三人舞。
唱跳完后,就把这些神给送回去,最后达到一个祭神、庆神、娱神的目的。
楚环看完这些就一个念头,这不就是把神请下来开聚会吗?
里面连自我介绍环节都有,等介绍完大家都认识了,然后就一起玩一玩,开心开心……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嘿嘿地笑了两声后,才接着往后面翻。
端公舞按照不同的主题,风格也略有不同,祭奠死者的要庄重一点,祭神的要轻灵一点,还分为一天一夜的小聚会,还有三天三夜和七天七夜的大聚会,楚环也不知道娄家是要哪种,要是七天七夜的那也太夸张了吧!
再后面就是各种步法介绍了,基本步法就有四种,还有各种车、旋、跳等动作,同时还要配上千变万化的手决。
楚环看得眼花缭乱脑袋发胀,这么多这么复杂,他真的能学会吗?
“呜……”
他趴在桌子上了,看着上面的那些步法发呆。
好奇怪?这些知识怎么就不进脑子呢?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啊,当个傻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就不用学习了。
烟雾飘渺,在撒进来的阳光的温柔的抚摸下,楚环的眼睛也是缓缓地闭上了,就在他即将坠入梦乡的下一秒,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楚泽阳似笑非笑的眼睛。
“环儿,我相信你能学会的对吧?”
他猛地睁开眼,一脸惊魂未定。
太可怕了!
楚环是一秒钟都不敢坐了,直接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练步法。
翻来覆去的跳了几遍以后,他终于从其中找到了一点规律,这让他的信心大增。
事实上也是,端公舞踩哪里、怎么踩都是特定的方位的,踩对了地方就能感觉到天地之气对他的回应。
调皮的、活泼的、欢快的气,像是一种无形的灵在和他进行互动。
楚环也在其中找到了乐趣了,步法甚至不用特意脑子去记,只是一种感觉,他只需要跟随和回应。
楚泽阳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向了旁边的一间屋子,看了一会后,脸上就笑了起来,低声说道:“臭小子,跟只癞蛤蟆一样,拿根棍子戳一下才动一下,也不知道像谁……”
“我的老天爷啊!”
沈落秋身上沾满了淤泥,手里提着两只甲鱼,站在窗户外面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的场景。
楚环竟然在跳舞!他竟然会跳舞!而且他还跳的这么好!
沈落秋感觉到里面的野性、自然和快乐,春天正在萌发的芽,夏天盛开的繁花,秋天硕果压低了枝头,冬天枯枝掉落到了雪上,雪被下有无数生命在沉睡,它们在等待新的春天,新的轮回。
甲鱼在他手上挣扎了起来,它们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朝着屋里里的方向伸长了脑袋。
楚环终于跳完了一节,转头看到了沈落秋,顿时惊讶地问道:“抹布,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落秋:“我来老半天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哦。”
楚环可得意了,对着他问道:“怎么样?我跳得好吧。”
沈落秋比了个大拇指,对着他说道:“牛,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你以后也要去跳端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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