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闻当然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只能佯装刚到门口,对画室里方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宋初瑶觉得人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即翻了个白眼,半点好脸色也没给他,口中埋怨道:“我说时闻哥,你老婆真的太过分了!你身为他的男人,能不能好好‘管教’他一下啊?”
说完这话,她不待沈时闻再进一步询问,便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沈时闻看着人小受气包一样的背影,从心里忍不住的开始发笑。
但他还是要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在推门进屋后,看着刚将颜料摆放整齐的宋知昭,不解问道:“怎么个情况,瑶瑶这是怎么了?你们兄妹俩是吵架了吗?”
“谁跟她吵架了?”宋知昭听到熟悉的声音,头也没转地无奈笑道:“我刚才告诉她你是她嫂子这件事了。不过看她那样子,像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在气我这么久都不肯告诉她而已。”
宋知昭说这话时说得是那样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阐述再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殊不知,这对于沈时闻而言,正是最大的惊喜。
即便早已偷听到了全程,沈时闻还是忍不住喜形于色。他长臂一伸,不受控地将宋知昭搂在自己怀中,在人脸颊和脖颈处落下几个细碎的吻。
他一边落吻,还一边止不住地夸赞道:“老婆,你简直就是好男人的典范,居然真的说到做到,告诉瑶瑶这件事了!”
宋知昭被这猝不及防的吻弄得脸上发烫,他怔愣许久才想起要将人推开。
他抚摸着自己明显泛红的脸颊,横了人一眼警告道:“你干嘛?这要是让我的那三个学生看到了,别怪我对你翻脸无情啊。”
沈时闻全然不在意他这句不痛不痒的威胁,只是将头埋进人肩窝里,低声呢喃着:“你才舍不得,你只会对我用情至深。”
相处多年,宋知昭早就知道沈时闻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他刚想狠下心来,将疑似要黏在他肩头的脑袋扒拉开,却不料人先他一步抬起头来。
“不过你就这么告诉她了,不怕她回家后跟宋叔他们说吗?”虽说心里已经知晓了答案,可沈时闻还是忍不住询问个究竟。
宋知昭短暂沉默片刻,随后叹了口气轻声道:“怕自然还是怕的,不过你不是不说了吗?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会跟我一起面对。所以,我应该勇敢一次,就当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听到这番话后的沈时闻,那双深邃眼眸里逐渐漾起灼热的目光。他心中似有万千暖流在滚动,每一股涌起的澎湃波涛,都镌刻着名为‘爱’的浪潮。
他想,人在十几岁就疯狂爱上的那个人,果然不会让自己失望。
他忍不住将宋知昭拥抱得更紧,明明缄默无声,却仿佛诉说了万语千言。
最后还是宋知昭实在被他勒得腰间发痛,才忍不住轻推了他一下。
“差不多得了,你怎么还抱个没完了?”
沈时闻不知他是因为腰疼,只当人是在害羞,所以愈发得寸进尺地收拢了手臂。
“我就抱,我抱我自己老婆怎么了?又不犯法。”
宋知昭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眉头也在沈时闻看不到的地方紧蹙起来。他暗自咬牙切齿,决定待他这次的‘腰伤’痊愈后,也让人好好体验一次这种感觉。
沈时闻见人不再吭声,通过他这些年来对人的了解,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宋知昭心里肯定在盘算着什么坏点子。
但是他才懒得多想,他只想好好享受这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就在享受之际,沈时闻视线向旁侧桌间稍微偏转,正巧看到了一幅被平铺摆放的画。他这才想到刚刚在家中时,宋知昭在临走之前说要送给他一个礼物。
“对了老婆。”沈时闻当即松开手臂,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要送给我的那个礼物在哪啊?快点给我看看嘛。”
“啊对,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宋知昭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这件要紧事。
他转身走到那张桌旁,冲沈时闻勾了下手指。
沈时闻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在看到那幅画的一瞬间,心底最深处仿佛都与画达到了共鸣。
如果说宋知昭曾经作品都是精湛画技与唯美想象的融合,那么这一幅画,应当称之为灵魂与感情的碰撞。
即便那束香槟玫瑰占据了整幅画的大半位置,也最为引人注目,但是周围零落满地的花瓣,仍是让他感受到宋知昭在起初作画时内心的落寞与难过。
他眼底有些发涩,喉间也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想出口询问或是安慰,可最后都化作了沉默。
见沈时闻缄默许久,宋知昭以为人是对这幅画并不喜爱,便轻声问道:“老婆,这个礼物……你是不喜欢吗?”
“啊?”听到呼唤,沈时闻这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摇了摇头,慌乱地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只是刚才一不小心看入迷了,所以才愣了会儿神。”
宋知昭这才松了口气,他唇边扬起温柔笑意,同人解释道:“香槟玫瑰代表着最忠诚的爱情,所以我将这幅画取名为《钟情》,并且把它相送于你——这是我对你永远不会改变的爱意,也是我‘终将要爱你一生’的承诺。”
“至于这周围散落满地玫瑰花瓣。”
宋知昭稍作停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时闻一晚,又轻笑道:“这是我们生活的琐碎,也是我们相爱着彼此的最佳点缀。”
宋知昭的声音如同春日里涓涓细流,流淌进沈时闻的心间,带着无法言喻的甜蜜。
沈时闻听得心神恍惚,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凝望视着宋知昭望了许久。而当他在人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时,才忽然感觉爱情这个最虚无缥缈的东西都得到了具象化。
宋知昭被他愈发灼热的视线烫得浑身不自在,匆忙转移了目光扫向旁侧,明知故问道:“你做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沈时闻眼睛都未眨一下,回答得毫不遮掩:“不做什么,就是突然很想亲你。”
宋知昭闻言轻笑一嗓,抢先勾起他下颌,在那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了一吻。
沈时闻意犹未尽,双臂搭在宋知昭肩头勾住人脖颈,扬起下颌想要索求更多:“不够不够,我还要。老婆,再亲我两口好不好?”
宋知昭刚想来个由浅入深的长吻,忽而又起了些坏心思,他一把捏住沈时闻的后脖颈,沉声威胁道:“你换个称呼,我就考虑多亲你两口。”
沈时闻茫然地看他一眼,不解问道:“换个称呼?那叫你宝贝可以吗?我亲爱的阿昭宝贝,可以再亲我两口吗?”
宋知昭被这接二连三的‘宝贝’叫得头皮发麻,他连忙吻上沈时闻那肉麻至极的嘴,还报复性地在人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沈时闻察觉到些许痛意,兴致更被点燃,直接将宋知昭搂得更紧,恨不得将两张唇永远的贴在一起。
最后还是宋知昭快喘不过气了,沈时闻才勉强松了口。
宋知昭瞪他一眼,在心中暗骂道:学音乐的混蛋玩意,肺活量大就了不起是吧?有本事你去唱男高音啊!
第30章
时光荏苒太匆匆,转眼间已至十月中旬。如今白昼渐短,秋夜的雾霭也愈发深沉,是冬季来临的前兆。
沈时闻依旧日复一日地在录音室、知音画室,还有他们那个家中三点一线的来回往返,他甚至对于接他家小宋老师回家这件事乐此不疲,还有些莫名的自豪感。
这也就让他时常得到宋知昭那三位学生的调侃,说他这个‘师娘’眼里只有他们小宋老师,每次都恨不得无视他们的存在。
沈时闻倒是将这句话当做了夸赞,不仅毫无半分羞愧感,甚至还当着他们仨的面搂上宋知昭的腰,头一歪就要亲上人脸颊。
好在宋知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脑袋推开,并且用堪称冷厉的眼神制止了他这一系列的‘误人子弟’行为。
沈时闻那时还颇为不服气,在那三个学生走后,质问宋知昭是不是不爱他了,还说什么“反正亲一口也不会掉块肉”这类的话。
最后经过他这一通小作小闹,自然是得到了宋知昭身体力行的教育。
他不仅被告诫身为‘师娘’要谨言慎行,不能教坏未来美术界的栋梁,还被警告如果再敢在学生们面前乱来,回家就要乖乖的躺在床上挨收拾。
事后,沈时闻揉着自己发痛的屁股直生闷气,那楚楚可怜之态自然是把宋知昭看得心软,抱着他哄了许久。而沈时闻偏生又很吃宋知昭温声细语诱哄他的这一套,只得勉强应允日后定然不会在学生们面前胡来。
而沈时闻也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近来确实稍有收敛。他现在每日来到画室后,都会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然后窝在里面刷手机视频或者闭目养神地听会儿歌,可谓是要多安分守己就有多安分守己。
可他这一收敛,倒是让平日里靠吃他们狗粮度日的三个学生不淡定了。
尤其是最早发现他们二人疑似恋爱关系的田宇昊,这几日几乎连画画的心思都没了,他那双眼整天就一个劲儿地在宋知昭和沈时闻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试图发现其中端倪。
而今日当他发现明明已经过了往常时间许久,可他们‘师娘’却依旧没有出现在画室时,就更加生出了几分好奇。他干脆连画也不管了,一个劲儿地探头向窗外张望,试图看到人的身影。
许是他动作幅度太大,让宋知昭的目光直接向他投去。
其实宋知昭早就发现他这位学生的反常了,前两日还能做到静观其变、默不作声,但今日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走到田宇昊身旁,屈指轻敲了一下人画架,冷声问道:“田宇昊,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回家,等休息好了再过来上我的课。”
这三位学生从未见宋知昭这般严肃过,纷纷停下手中画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被当众点名批评的田宇昊更是羞愧难当,他重新规规矩矩地坐好,头不自觉的下垂,试图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
“对不起老师,我、我走神了。”
他低声呢喃着,双手也绞在一起,显然是被宋知昭这副威严之态吓到了。
宋知昭没再继续浪费时间,只是又敲了一下田宇昊的画架,警告般说了声:“好好听课,还有,一会儿下课后你留下来。”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又继续起方才色彩进阶知识的讲解。
其实如若放在往常,宋知昭可能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今日他要讲述的课程尤为重要,断然不能任由人继续三心二意下去。
在偌大的美术世界中,色彩是视觉艺术里最基本的元素,最能直观表达画师在作画时的内心情感。而对于学生而言,更是能够探查到他们创作能力与想象能力的最佳方式。
所以宋知昭特意在今晚跟三位学生讲解色彩的进阶知识,目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深化对色彩的理解,在日后创作中可以运用得更加自如。
而光靠他讲解一番自然也是不够的,尚且身为学生的那三个孩子,还需要通过日积月累的学习与数以千张画作的不断实践,才能够逐渐掌握技巧,日后才能够自行摸索和领悟到色彩运用的精髓,创造出更具有独特创意与深意的艺术作品。
可宋知昭这样的用心良苦,尚且身为新高一学生的田宇昊哪里会懂?
他只知道平日里温柔又平易近人的小宋老师今天凶他了,疑似是跟他们师娘吵架后将气撒在了他身上。
想到这里,田宇昊接下来整堂课都听得心不在焉,不是在胡思乱想,就是头脑放空、仰头望天。这看得宋知昭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做一回严师,抄起尺子对他手掌心狠狠来上几下子。
但宋知昭没有这么做,且不说为人师表要以身作则,不能动不动就用暴力解决问题,更何况他这个学生虽然性格方面开朗外向,却自尊心极重。就比如方才,他不过说了两三句,人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头都不肯抬起来一下。
宋知昭虽然初为人师,但却受家人们熏陶多年,早已学会了因材施教。他在心里默默决定要将田宇昊课后留下,跟人简单闲谈一番,了解一下这孩子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时间随着分秒划过,两个半小时的课程转瞬而逝。
下课后,宋知昭刚想开口让田宇昊留下,却不想人压根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正眼巴巴望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同他讲。
而张梓清和唐昱也一反常态地默契起身,同他道别后一齐离开了画室,仿佛是特意为他们师生二人留出交谈空间一样。
在目送那两个孩子都离开后,宋知昭将视线重新转移到田宇昊身上。
他刚想开口询问一二,却不料人直接抢先一步问道:“老师,您跟师娘……是不是最近正在闹分手呢?要不然他这几天怎会那么安静,而且今晚还没有来呢?”
宋知昭没料到人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先是木然怔愣片刻,随后轻笑一声,彻底恍然大悟了。
“哦?”他忍不住挑了下眉,明知故问道:“所以你今天上课心不在焉的,还总向窗外张望,就是为了看他为什么还不来?”
“是啊老师!”田宇昊倒是毫无遮掩,点头答得爽利,“您是不知道,自从上了高中后,我们仨整日里都被学业折磨得苦哈哈的,每天就靠着你们二人的狗粮度日……哎,要我说,您二位是真的甜爆了!尤其是看向彼此的眼神里,仿佛再也容纳不下第三个人!”
宋知昭面上虽然不显,可心底确实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人竟然看得如此透彻,连这种细枝末节都未曾放过。
他一直觉得田宇昊在观察力方面较其他两位学生偏薄弱一些,却不想人原来是从来都没用在正地方。
“所以老师,你跟师娘到底怎么了嘛?”
见宋知昭许久没有言语,田宇昊更怀疑自己的猜测成了真——难道这对‘模范夫夫’真的在吵架闹分手,连他们这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都要不管不顾了吗?
宋知昭看人这一副天塌了的神情,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他伸手轻拍了一下人脑袋,无奈道:“我俩好着呢,你说你这小孩子怎么那么愿意胡思乱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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