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瞿镜是下午去的玄宗,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那也……那也不至于吧?
亓官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得到一个什么答案,心情复杂之下,秦政发来了回信:
【无异。】
只是两个字,却是在告诉亓官辞瞿镜现在就在玄宗之中,并且,在玄宗中的瞿镜——就是瞿镜本人。
这就奇怪了。
如果瞿镜是本人,没有任何异常的话,那出现在这里的此界太平又是谁?
假扮的吗?
若是之前有人对他说出会有人假扮冥府无常,他一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可是他今天就见到了一位从异海中出来的怪物,且这只怪物正好十分擅长伪装!
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位“此界太平”,也不怪亓官辞会多想。
如果可以,亓官辞是真的不想再和冥府有任何牵扯,但他看到对方是此界太平的时候,还是心乱了。
啧,真不争气。
……
亓官辞想看一眼面具下的脸,可他的心底又清醒地告诉他,一个人的脸也是可以伪装的。
如果一个人的脸,一个人的身份都可以是伪装的,那这个人的眼神,也可以伪装吗?
手指终于落在了此界太平的面具上,这一次此界太平倒是没有阻止亓官辞的意思。
他从亓官辞的颈间抬起头来,却保持着低头乖顺的姿势,双眼与亓官辞对视,身上的阴冷气息都削减了不少。
此界太平用行动在向亓官辞表达:你可以摘下我的面具。
临门一脚,亓官辞反而有些胆怯了,他想要避开此界太平的眼神,却根本无法忽视掉这份灼热和滚烫。
更不要说,他现在还被此界太平抱在怀中,两人的心跳声如此相近,几乎同频。
这样的亲密,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不就是摘个面具吗?
为什么还突然紧张起来了?又不是没见过面具下长什么样,这种莫名的心跳加速是怎么回事?
终于扣上面具的边缘,亓官辞下意识屏住呼吸,就连眼神都忍不住变得认真了几分。
面具被亓官辞握在手中,此界太平直接放开面具的权限,让亓官辞能够直接取下。
随着面具一寸寸移开,那张亓官辞有些陌生的脸终于完整展现出来。
这张脸不管是什么时候看见,都会下意识心头一滞。
这般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却一点艳丽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因为常年待在阴司冥府之中,肤色苍白下,显得有些冷漠。
可就是这样一张带着几分野性的脸上,表情却格外天真纯洁。
这人就像是一张干净无痕的白纸,态度生冷不可近人,却反而越发勾起他人想要靠近的躁动。
尤其是这双眼睛——这双和瞿镜一模一样的淡茶色双眼,没有瞿镜的温柔沉稳,却纯粹至极,将所有的情感都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向眼前的人,表达自己一腔热忱,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这不是瞿镜。
绝对不是瞿镜。
亓官辞在看到这张近乎完美的脸时,就立刻得出结论——此界太平不是瞿镜。
可他居然在第一时间推开此界太平,反而皱起了眉,似乎在透过这张脸回忆着什么。
这张脸可以说完全按照亓官辞的审美长的,他从没有见过这样俊美的人,这样一张脸,只要见过,就绝对不会轻易忘记。
用美丽来形容一个男子,确实有些不恰当,可亓官辞又觉得,眼前的人,绝对配得上美丽这个词。
亓官辞的眉头紧锁,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虽然有些陌生,却又存着些许不可描述的熟悉。
是亓官殊见过的吗?
还是更久远的记忆?
恍惚之间,亓官辞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一个堪称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滑过,亓官辞快速捉住这个想法,伸出手挡住了此界太平的上半张脸。
视线被遮住,此界太平无法看见亓官辞后有些恐慌起来,他想要低下头绕过这只手去看亓官辞,却被亓官辞厉声阻止道:“别动!”
此界太平停顿了一下,尽管心情有些暴躁,也还是听从亓官辞的话,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虽然被遮住了,可那双眼中的滚烫,却依旧透过手,灼烧着亓官辞的心。
亓官辞遮住此界太平的上半张脸,哪怕看不见那双眼睛,此界太平的下半张脸,也依旧足够惊艳,略无血色的唇瓣紧抿,似乎是在表达主人的不开心。
亓官辞目光微怔,盯着此界太平的薄唇,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
一个名字熟悉的名字即将脱口而出,可这个时候,亓官辞的口袋中,响起了电话的铃声。
铃声在狭小的空间中响起时,显得格外突出。
突然的声响,也直接把角落中的两人都吓了一跳,什么紧张什么暧昧,全在这突然的铃声下,被击溃消散,只剩下担心被他人发现的心虚。
为了联系方便,亓官辞给一些重要的联系人,都设置了不同的铃声。
而现在响起的这个铃声,证明了来电人是秦政。
秦政不会在无事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这大晚上的还突然联系他,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事情轻重缓急,亓官辞还是分得清的。
况且,这突然的打断,也让他好不容易想起的线索,再次打乱,只能暂时放弃和此界太平对峙,亓官辞放下手,准备去拿手机。
此界太平看到亓官辞这个动作,顿时着急起来,他再次将亓官辞锁入自己怀中,将亓官辞的双手束缚住,无声拒绝他接听电话。
手机铃声依旧响着,亓官辞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运转体内灵气,对着此界太平就是一个肘击。
可此界太平在冥府工作多年,他的实战经验只会比亓官辞更多,就在亓官辞出手的一瞬间,此界太平就握住了亓官辞的小臂,用缠锦化力的手法,卸去亓官辞的力度,重新将其搂入怀中。
为了避免亓官辞继续反抗,此界太平直接选择扣住亓官辞的命门,以免他继续运灵。
本来就打算能够打过此界太平,亓官辞无奈:“我不走,我就是接个电话。”
此界太平紧贴亓官辞的颈边,轻声哼了一下,灵气凝成文本,浮现在半空中:【不要。】
看到文本出现的那一刻,亓官辞下意识挑眉:“你不会说话?”
开什么玩笑,他之前不是还——
等一下,之前开口说话的此界太平,是瞿镜啊!
不对啊!此界太平不说话,难道不是因为不想被亓官辞发现他是瞿镜吗?
瞿镜都已经坦白了身份,为什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哦,对,他不是瞿镜,瞿镜现在在玄宗中。
不,不对,瞿镜不会骗他……
亓官辞脑子突然有些乱,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现在却告诉他,他之前知道的那些,很可能全部都是错误的。
这简直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啊!
但现在也不会追究这件事的时候,他必须知道秦政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再次尝试挣扎一下无果后,亓官辞哄道:“那你松开我一只手接电话,你继续抱着总行了吧?”
此界太平思考了一会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后,选择松开亓官辞的一只手,等亓官辞腾出一只手后,又立马把亓官辞搂紧,生怕下一秒亓官辞就会逃跑一般。
身上挂了一个大包袱,亓官辞有些哭笑不得,他用仅能活动的一只手按下接听键:“何事?”
秦政似乎正在走路,他先是用精简的语言,把下午相关陈家的会议内容告诉了亓官辞。
亓官辞现在还没有回归裁决人的身份,可是这些事情告诉他,并不算违规,如果到时候真的查出来点什么,说不定还需要上奏裁决人呢。
概括完会议的事,秦政脚步停下,似乎是已经到地方了:“对了,瞿君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商量事情,你什么时候有空?”
之前亓官辞说想要在瞿镜过来找秦政商量事情时,自己在旁偷听,还希望秦政暂时推迟时间。
秦政倒是无所谓,但瞿君身为冥府高层,冥府事务繁多,他不可能一直浪费时间来等秦政有空,所以秦政才想来问问亓官辞,打算什么时候“偷听”,也让瞿镜那边好安排。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信息,亓官辞不动声色望了一眼把自己当抱枕搂着的此界太平。
他也知道瞿镜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他现在好像也没办法赶回玄宗。
有此界太平在,他不被发现才怪。
虽然暂时不知道此界太平和瞿镜到底什么关系,但亓官辞可以确认,瞿镜之前没有撒谎。
此界太平或许不是瞿镜,但瞿镜一定是此界太平。
因为——尧疆的法铜钱,是没有任何办法伪装的。
如果不是在一开始就从此界太平的项链上看到了尧疆的法铜钱,亓官辞才不会让这个身份不明的家夥随便对自己动手动脚呢。
诶?好像有哪里不对?为什么是瞿镜就可以动手动脚了……
算了,这不重要。
这枚铜钱确实属于尧疆,巧的是,在考场中的记忆,亓官殊共享给他了。
也就是说,他很清楚的记得,这枚铜钱是自己给瞿镜的。
属于瞿镜的铜钱,却出现在了此界太平身上,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那他现在过去玄宗,瞿镜也一定能够感觉到此界太平的存在。
那个时候,他还偷听个什么啊?就差没直接在自己身上装个大喇叭,在瞿镜耳边喊着:我来偷听喽~
沉默片刻,亓官辞有些遗憾道:“算了,你直接去吧,录音一份就行。”
秦政:“你不来了?”
“……有事。”
有什么事,是比瞿镜还重要的吗?
秦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调侃道:“看不出来啊,这么快就有第二春了?”
亓官辞拳头有些发硬:“滚啊!”
气到直接关了通话,亓官辞有些心累地拍了拍此界太平搂住自己的手臂:“换个地方,我们谈谈。”
这抱人的动作到底是和哪个倒霉孩子学的?
真的很疼啊!
此界太平拒绝松开亓官辞,他腾出一只手,戴着黑色锦织露指手套,反而让此界太平手指的颜色衬得更加白皙,骨节更加明显。
真是一双漂亮精致的手,干净得连青筋都看得见,若是染上颜色,也一定更加好看吧。
此界太平快速在半空中勾画阵法,他的玄门水准比亓官辞强太多了。
手指滑动间宛如蝴蝶翻飞,不像在画符,倒像是在跳舞。
只用了几秒钟,一道完整的发送阵法就凝结完成,此界太平另一只手搂紧亓官辞,激活阵法,将手指朝着光芒触去。
刹那间,临夏公安局旁边的小角落中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只一秒,就消失不见,余下星星点点的银白碎片飘散。
也不知道冥府的发送阵法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在亓官辞看来,就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便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除了开阵时的阵光有些刺眼,好像也没有什么缺点。
真想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也不知道问此界太平的话,他愿不愿意说,说不定可以回去告诉秦政,让他把玄宗的缩地千里改良一下呢。
当然,他绝对没有说缩地千里不好的意思,只不过玄宗的缩地千里,在发送的过程中,总会有些头晕目眩。
对于他这种有些晕空间的人来说,有些不太友好。
感慨了一番,亓官辞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起来。
他以为此界太平会把自己带回旧书店去,毕竟旧书店对于瞿镜,以及此界太平来说,都算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所处的地方,完全不是旧书店,倒像是一个人的家中。
家?
亓官辞眨了下双眼,有些呆滞地开始转头,正好看到了摆在床头柜上的一张合照——
这张合照,他可太清楚不过了。
这是他进行第一次导游时,被孟婆吓到,此界太平送了他一个礼物后,他暂时没有回礼,便从相机中打印出来的,送给此界太平的合照。
所以,这是此界太平的家?!
意识到这一点,亓官辞下意识想要逃走,羞涩和尴尬的情绪在一瞬间充满了亓官辞的大脑,把他的脸,涨得通红。
要不是他还带着导游面具,现在怕是要被自己的心虚和羞涩给烧得不成样子。
亓官辞刚站起来,就被一只手拉了回去。
此界太平握住亓官辞的手腕,强势将其扯回自己怀里,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他心里有底。
居然十分嚣张地就这样抱着亓官辞坐在了床榻之上。
此界太平从后抱住亓官辞,将下巴搭在亓官辞的肩膀上,伸手去摘亓官辞的面具。
亓官辞哪里敢让自己的脸露出来,立马捉住此界太平的手,尴尬笑道:“不是谈事情吗,要不我们还是严肃一点?坐在床上像什么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此界太平歪头,有些不解亓官辞话中的含义,他指尖微勾,灵力运转,灵字浮现:【你是我夫人,可以抱。】
“?”
亓官辞气出冷笑:“你脑子有问题吧?你从哪里得出的这种荒唐结论,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此界太平委屈垂下眼睫,灵字自动相撞炸开,又再次重组,十分敬业地成为主人的嘴替:【收了戒指,你就是我夫人。吉利,没有比这更吉利的事了。】
不是?此界太平什么时候走这种路数了?
亓官辞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了不少,现在倒是冷静了下来,保持声音的镇定,淡然回覆:“戒指我已经还给你了,而且……先不提这个,你把我带到这来,是为了什么?”
可别告诉他,废了那么多的心思,专门在临夏公安局堵人,又带回家中,只是为了和他搂搂抱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界太平可以去死了!
这什么脑子啊!
此界太平稍微松开抱着亓官辞的力度,将挂在颈间的项链取了出来,从项链上取下那枚一开始送给亓官辞的戒指,重新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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