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监考官能被困在考场中,那确实是有些开玩笑了。秦政想不通,索性相信这是巧合。
“确实,现在需要一个主事人压阵,让新界那些的人有所忌惮。”洛淮清点了点头,“既然君后醒了,那我明日就启程,正好问问同悲和镇魂铃的下落,到时候托公明兄带回冥府。有这两样东西在,大帝应该能够开启阴阳路,让阴官入界。”
秦政:“那就再好不过,有劳师兄。”
挥手告别秦政,洛淮清都没有顺路去看一眼洛唯欢,让管家帮自己定了一张次日去理南的机票,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洛淮清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阿四!”
乖宝宝一样跟着医宗弟子检查完的祁玄爻,在下楼找洛淮清的过程中,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四师兄。纯澈清明的双眼瞬间亮起,像极了见到主人的狗崽子,不顾医宗弟子的阻拦,朝着秦政冲了过去,跳起来,像个树袋熊一般抱在了秦政身上。
祁玄爻用软乎的脑袋在秦政的颈部蹭了蹭:“阿四,找到你啦!”
秦政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声音时,就下意识瞳孔一震,还没转头确认是谁,就被老大一个家夥锁住,差点没把他勒死。
听着背后熟悉的语气,以及快要ptsd的四肢锁抱动作,秦政咬了下牙,心底一字一顿念道:“洛、二!为什么阿七会在这里啊!”
这个神经病一看到秦政,就会发病的啊!他会——
“阿四,三师姐呢?我们去找三师姐,然后你和师姐成亲!”
他就会坚定地让秦政和张子清成亲,谁阻拦他,他就杀了谁。不管秦政等人对祁玄爻解释多少遍,三师姐有未婚夫,他们很恩爱,秦政是不可能和自己姐姐(秦政把师兄弟们都当作自己的亲人)成亲的,但祁玄爻就是不听,他甚至曾经大半夜的拿着刀,要去砍死三师姐的未婚夫。
要不是三师姐正好值夜,发现祁玄爻不在房内,恐怕他真的已经把三师姐未婚夫给宰了。
祁玄爻改不过来,他虽然心性天真,但对三、四成亲的事,却格外执着。也正是因此,秦政在找到了祁玄爻后,也只是安排他住在了特殊的病院当中,尽量避免自己见到他。
他都“安全”了那么多年,却没想到败在了洛淮清带着祁玄爻来医宗这上面。
“……阿七,要叫我师兄。”秦政不厌其烦地纠正小师弟的称呼,习惯性地揉了一把小师弟的脑袋,耐心解释,“我不能和三师姐成亲,她已经订婚了。”
“那就——”
秦政:“不可以杀人,这是违法的!阿七,这里不是天淩,不可以乱来。”
提前预判小师弟的话,秦政说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和师姐成亲,也违法了。”
从前也就罢了,这个世界张子清可是秦政的亲姐姐啊!他还参加了姐姐和姐夫的订婚宴呢。
这可不能乱来啊!他必须打消小师弟的这个可怕想法。
为了让祁玄爻暂时忘记这回事,秦政选择扯开话题:“对了,阿七,你在救陈雪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白头发,金眼睛的漂亮哥哥?”
如果亓官殊的昏迷,真的是因为考场的话,那么在同一个考场中的祁玄爻,应该会对亓官殊有印象吧,毕竟亓官殊的样貌,实在是太特殊了。
只能一次思考一件事情的祁玄爻,果然被秦政的话带偏了,他仔细想了一下:“哦,就是那个穿着大祭司的衣服,但是不是大祭司的哥哥?看到啦,还有一个黑衣服的、想吃掉漂亮哥哥的人在,还有一个大狼狼——”
祁玄爻从秦政身上跳下来,掰着手指头数着,说到一个新人物的时候,还会配合手上的动作,尤其是说到大狼的时候,专门张开双臂,比了一个很大的姿势:
“可大可大了!那么大——那么大——大狼狼,坏,他身上臭臭的,身上好红好红,漂亮哥哥眼睛没有啦,黑衣服的人一直在头疼,陈炎也在,他好难过,好难过,他说他只剩下姐姐了。还有还有!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突然出现,把大狼狼的眼睛挖了,还骂了大狼狼,那个人就这么一挥手——我们就全部都看不见了,然后我就看见了二师兄,他带我来这里,我就找到了阿……四师兄。”
听完祁玄爻生动的讲解,秦政暗道一声果然。
亓官殊和陈炎一直昏迷,就是和考场有关,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洛淮清他们能够出来,亓官他们出不来。
按照祁玄爻的说法,最后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把他们送出考场的。
只是一挥手,就能让这么多人出来,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实力估计也不低,只是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又是站在哪一边的。
至于祁玄爻说的那个大狼,估计是身上沾满了罪业,还刚杀了许多人,才会被祁玄爻说臭。但这个大狼又是什么身份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考场中,还被挖了双眼?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没由来地觉得心有些慌,大狼……总感觉在哪里听说过,在哪里呢……
第211章 企鹅:宝娟
邬铃儿手里握着一颗刚洗好的苹果,坐在树屋的秋千上,咬了一口脆苹果后,望着从醒来后,就习惯坐在窗前发呆的亓官殊。
她心底算着时间,数到第三千六百七十九下的时候,一阵银饰声响起,下一秒,鲜梵就乐呵地抓著有些秃毛的海东青,从窗户外倒挂金鈎下来,对着亓官殊做了一个鬼脸:“少司官表哥!看,我又捉到这只胖鸟了,今天可以烤了它吃吗?”
与一身尧疆正装的邬铃儿和鲜梵不同,亓官殊的身上只是简单的穿着一件素白的宽松中衣,头发披散在身后,一副居家日常的打扮。
唯一和从前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他的发间的铜钱,从原来的金铜色,变成了赤金勾勒符文的颜色,看上去更加神秘、古怪了。
尤其是他的双眼处,还绑上了一条银白的绡锻,在缎面上,用银粉画了几道符文。
亓官殊并没有被突然出现的鲜梵吓到,他幅度极轻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敲了敲窗沿,警告之意不言而表。
鲜梵遗憾“哦”了一声,遗憾地松开海东青的翅膀,腿弯一松,从树屋外的藤曼处翻身跃下,一蹦一跳地重新从门口进入房间。
“小辞好呀,”邬铃儿弯眸对着鲜梵笑了一下,鲜梵只要不和她抢哥哥,他就是个好弟弟,“你又偷偷跑出峒楼啊,也不怕被三长老发现?”
鲜梵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走到桌子旁,盘腿坐下,挑着果盘里的葡萄往嘴里送:“哎呀,长老就是事多,凭什么在祭司选拔前,我不能离开峒楼,我偏要来找表哥玩——反正表哥又不会赶我走。”
说了几句,鲜梵也忍不住学着邬铃儿的样子,望着亓官殊的背影陷入沉思。
那日邬铃儿和鲜梵用亓官殊的法铜钱打开了玹尊留下的盒子,盒中放置了一双银蓝色的眼睛,还有一枚赤金的法铜钱。
说来也是神奇,盒子一打开,那双眼睛就自动飞入了亓官殊蒙着药绷带的双眼之中,再接着没多久,亓官殊就开始发热,经过一段时间的退烧,亓官殊终于从沉睡中醒了来过。
只是……他醒后,却每天都坐在窗前,对着窗外一言不发,明明双眼已经恢复,却依旧蒙着绡锻,每日进食也少,要不是邬铃儿时常过来盯着亓官殊用餐,只怕亓官殊身体还没好,先饿倒了。
望了好一会,鲜梵对着邬铃儿扔了一颗葡萄,引来邬铃儿的注意后,无声做口型道:“表哥还是不说话吗?”
邬铃儿叹气,摇了摇头,何止不说话啊,她有时入夜过来给亓官殊送夜宵,都看到亓官殊还保持着白日的姿势,坐在窗前沉默。
要不是邬铃儿确认过亓官殊在正常呼吸,她都以为亓官殊是不是坐化了。
鲜梵耸肩,继续给自己剥葡萄吃:“我今日出来时,听到那胖鸟瞎叫唤,好像是它的主人醒了,没记错的话,胖鸟的主人是不是那个什么……百,百里若?”
邬铃儿在听到胖鸟的时候,就心底升起一丝不安,可她没来得及阻止鲜梵,让鲜梵成功把那三个字说了出来。
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太大情绪波动的亓官殊,在听到百里若三个字后,偏了下头。
虽然动作弧度不大,但对于现在这个情况的亓官殊来说,还是太明显了。
不只是邬铃儿,就连鲜梵也注意到了这个动作。鲜梵眨了下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表哥刚才……是不是动了?”
邬铃儿扯了下嘴角:“不然呢,哥哥是木头做的吗?”
回完鲜梵的话,邬铃儿又把视线移向了亓官殊:“哥,你是想去见百里若吗?”
从前提起这三个字,邬铃儿不是咬牙切齿,就是挥拳跺脚,但亓官殊生死走过一遭,她现在却是看开了。
不管百里若对亓官殊是什么想法,只要哥哥开心就行。
亓官殊和百里若同时陷入昏迷,在玹尊的帮助下,亓官殊倒是比百里若先醒来。
昏迷过程中他们一直相握的手,也在亓官殊醒后,主动松了开来。
之后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修养,邬铃儿也就没怎么关注过百里若的消息了,没想到他现在才醒。
亓官殊摇了下头,由于太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声音有些沙哑,却寒凉若玉,薄情极了:“不。这段日子,我想通了一件事……”
“是什么?”
鲜梵好奇了,他还以为亓官殊在窗子前只是单纯的发呆,还没有从自己失去眼睛的事情中走出来,没想到是在思考吗?
“我…太弱了,”亓官殊缓慢发言,缓解喉咙的不适,“从前我自命不凡,对人间世事自高凝下,位高不思危,行事稚嫩孤高,才会困于情,虑于心,失去双眼。我愧对尧疆,愧于裁决一职,几日自省,我深知修行不够,等大祭一过,我便去峒楼检讨,向玹尊自罚。”
关于百里若的事,亓官殊一句没提。
鲜梵作为标准的表哥吹,没听出什么毛病,第一个鼓起掌来:“好!不愧是表哥,这么短的时间,还在自我反省,时刻想着进步,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和鲜梵的傻乐不同,邬铃儿抿唇沉默了。
亓官殊……弱?尧疆最强的战力——弱???
他要是弱的话,那他们算什么?废物吗?!
邬铃儿是见过亓官殊意气风发一面的,眼下亓官殊的所言所行,几乎都是从标准中刻出来的一样,观赏性极高有余,却让人觉得一阵压抑禁锢。
就像回到了从前一样,薄情淡然,如同按照数据运行的机器。
作为裁决人和尧疆的少司官,邬铃儿该高兴亓官殊这样的变化,可她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难过。大概是见过了骄阳的人,都不会想回归冰川。
尤其是亓官殊在贬低自己,说这一切全都是自己错了,这让邬铃儿觉得心塞委屈极了。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是亓官殊的错呢?哪有受害者有罪的道理!
邬铃儿想要找个词来反驳,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支吾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那……那个上京的小神官,哥哥你要如何处理?”
事业上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感情上总可以稍微挽回一下哥哥的“人情”吧?
但让邬铃儿失望了,亓官殊对此表示了疑惑:“…谁?神职入尧,也需按我族规矩行事,没有特例。”
这话一出,邬铃儿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了,她闭上嘴,用复杂的目光盯了亓官殊好一会,才掏出手机,在修罗的【法外狂徒群】中发言:
【之前取的药,有忘情失忆的副作用吗?】
零零五:【没有吧,不过少司官一直都是清冷人设,平日里说的话也少,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一十九:【怎么了,怎么了?少司官失忆了吗?失去的记忆重要吗?】
零铃一:【…那倒是不重要,忘了就忘了。】
零零五:【那不就行了,老大你突然问这个,是少司官要回来工作了吗?衍夜司堆的淩霄公文都积灰了,再不处理,我怕上面要下来神催了。】
衍夜司专门处理六界之中主事人不好干预的事,相当于是淩霄之下的最高法院,只有裁决人有这个资格处理。至于上面会不会来催,这个有待商酌。
邬铃儿可不信上边这么闲,在说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人间堆久点怎么了!又碍不着神明们的事!
而且现在……
邬铃儿扫了一眼蒙着双眼的亓官殊,一阵牙疼。
代表淩霄规则的天眼,被新界贼子剜走,虽说玹尊给亓官殊替换了一双眼睛,但看上去,亓官殊并不是很乐意使用这双眼睛的样子,谁知道这个【裁决】还够不够资格呢?
收回手机,邬铃儿:“那哥是打算大祭过后,就进入峒楼清修吗?可是马上就是大祭司选拔了,哥哥做这个决定,会不会有些冲突了?”
鲜梵也想到了这一点,跟着附和了一句:“是啊表哥,等你继任成功,还有很多事要去办呢,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办法闭关了。”
虽然鲜梵很支持亓官殊的决定,但他觉得亓官殊不会闲下来的,按照事实推断,亓官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忙。
亓官殊在自省的这段时间里,大概只是思考了自己为什么会犯下这么重大的失误,让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却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弟妹二人的话,成功把亓官殊噎住了,他端正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身上那股淡然超脱的气质,也消散了些许,有了几分人气。
好一会,他才继续说道:“…那我去禁闭五日,辟榖反省。”
辟榖?现在这个身体素质,去绝食五日?!这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啊!
邬铃儿不赞同了,她果断拒绝:“不行,你醒来后就不怎么进食,别说五日了,只怕两天过后,你就会饿晕在玹尊神像面前,到时候你就是走着进去,抬着出来了,这么丢脸的事,你自己想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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