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殊说的笃定,百里若虽然疑惑,却实打实地相信他,点了点头,百里若的耳根再次浮上诡异的红晕,他小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百里若抿了下唇,有些紧张地捏了下衣袖:“等到您成功继任大祭司后,是不是可以拥有感情?”
玹尊后来都有成亲,那就说明尧疆大祭司一职,不会是那种断情绝爱的死板规定。
现在亓官殊不可以动心,那成为大祭司后呢?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向亓官殊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百里若的这段话让亓官殊愣住了,说实话,亓官殊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准确点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感情,有配偶这件事情,毕竟尧疆之内,一旦承认了感情,那就一定从一而终,只有丧偶。
亓官殊只要稍微想一下,自己未来有一天也许会为了一个女人或是男人而要死要活,拈酸呷醋,就忍不住恶寒。
可是……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亓官殊当然可以确切坚定地说出,我不会有配偶这句话,偏偏在异海的幻境之中,他已经和百里若行过周公之礼,就算那个时候是神志不清,被“卫戍”的身份影响,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也没那么大脸,去当作不知道。
默了片刻,亓官殊才慎重开口:“你放心,在异海之中,我答应过会娶你,绝不食言。”
罢了,没有感情就没有感情,相敬如宾他也不是做不到。终究是他的错,先占了百里若的便宜,不管是不是补偿,他都不能放着百里若不管。
责任二字,亓官殊还是担得起的。
他会对百里若负责,此生只承认百里若一位配偶。
百里若也没想到亓官殊居然还将异海中的承诺记住了,他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个追求亓官殊的机会,却没想到亓官殊直接给了他梦寐以求的身份。
这可真是——
天上掉馅饼啊!
“我,”有糖不吃是傻瓜,百里若嘴角的弧度压不下来,把自己的脸激动通红,在烛光的照耀下更加艳丽,虽动摇不了亓官殊如冰一般的内心,却也不免让他感叹了句好看,“我会努力修炼!光明正大站在师尊身边的!”
亓官殊:“……”
亓官殊:“别叫师尊。”
百里若:“好的,哥哥!”
亓官殊欲言又止,张了张嘴,还是选择闭上,挥手告别后,离开了百里若的住所。
随便吧,他弟弟妹妹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反正头疼的不是他,是邬铃儿和鲜梵。
一直目送亓官殊离开到看不见人影,百里若才带着欢喜,哼着小调回到自己的寝室中。
他将烛台摆放在桌子上,随手从桌子上取了一根被削成亓官殊陌刀样的木簪,把长发挽成丸子状。百里若不是一个在亓官殊视线外还过多讲究的人,他挽的头发松松垮垮,还留了一长缕下来,搭在他的肩上。
百里若没去管头发,开始为自己更衣,脱去特意用来求可怜的白衣,百里若打开衣柜,从柜中抽了一件藏蓝色,上面印着白桂花图案的棉睡衣套在身上。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都非常粗糙,反倒多了几分属于少年意气的率真。因为套衣服的动作,不免将百里若双眼上的白绡滑下来了一点,百里若立刻停下整理衣服的动作,将白绡重新绑紧。
等确定白绡不会再次滑落后,百里若才慢吞吞将挂在腹部的睡衣扯下来,遮住那令人心神驰往的大好线条。
十分细心地将换下来的衣服叠好,百里若认真把它放在了一套黑色的导游服旁边。
导游服被叠得很整齐,看上去应该是洗过一遍,衣服上面还摆放着导游用的哨子和一副青铜恶鬼面具,以及两张摺叠着的黑色旗帜,在靠近衣柜的里面,还有两把拆下旗帜的黑色旗杆,其中一把杆柄的位置,刻着繁杂的盘龙纹。
在感受到百里若的到来后,盘龙纹微微闪了一丝光亮,只可惜光亮太浅,没被百里若发现。
放好衣服,百里若的“视线”停留在导游服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耳根烧得通红,手指不自觉将导游服抓出了一道褶皱。
导游服上的冥字清晰可见,但冥字下方的四个字,却模糊到几乎快要消失,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写了什么。
百里若拿出导游服,思想却不由得飘到了在异海之中,亓官殊在大殿之中,对他生气,让他跪下,却又默许他继续“欺师灭祖”的时候。
“阿殊……最喜欢阿殊了……”
百里若轻声唤着,一脸幸福地将导游服叠好放回去,关上衣柜后,回到自己穿上,盖上他从异海中顺出来的,他和亓官殊翻云覆雨时,精心洗过的被子,陷入梦想。
衣柜中,被叠好的导游服上,几乎之差一根线就要消失的四字标语,似乎因为百里若稍微清晰了一点,看上去,那四个字就是——【此界太平】。
只可惜,在隐约浮现了一秒过后,四字标语再次变回要消失的模样。
……
办公楼。
楼司虞一脚踹开总经理的大门,冷着脸将手掌上的绷带缠好,走到办公桌前后,对着陶驿的脸就是一拳,第一拳是没做任何准备,但第二拳即将要落下的时候,却被陶驿偏头躲了过去。
顶着红了一边的脸,陶驿也是个急性子,反手就去揍楼司虞:“你有病吧!二话不说进来就打人,你疯了!?”
楼司虞气在头上,也懒得躲陶驿的这一拳,他现在继续打斗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抬手晃了下手腕,手腕上银护臂撞击银铃,迅速在办公室中降下屏蔽灵帘。
有了灵帘后,楼司虞才开口说出今天见到陶驿的第一句话:“进异海前我们约定过什么,你忘了吗!我说过,不要动少司官!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当时他受到同悲和镇魂铃的叠加影响,五感暂失,没有办法察觉到外界的一切,却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一个失误,让陶驿有了可趁之机,对亓官殊下手。
当他恢复五感过后,却得知新界已经拥有了从亓官殊眼眶中剜出来的规则金瞳,还把此界太平的遗体也带了回来。
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证明了此界太平就是瞿镜,可是在遗体带回来后没多久,却迅速腐化消失了,就好像此界太平的遗体,只是一具化身一样。
不过这些楼司虞都不在乎,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亓官殊的眼睛,被剜了。
他那么喜欢亓官殊,怎么可能不疯!他恨自己当时的无能,也恨剜眼的陶驿。这不,刚恢复没多久,他就赶过去和陶驿算账了。
陶驿知道楼司虞脑子有病,但他没想到可以有病成这样,他冷笑:“不是,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是新界的人!你就算再怎么对你的少司官示好,你都是他的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何况,只是一双眼睛,换他还活着,失去金瞳,新界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次刺杀他,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你懂不懂!”
“懂你妈!”
楼司虞骂道,往拳头上淬入灵气,狠狠朝着陶驿打去——
第217章 快睡!
最终陶驿和楼司虞的打斗,以双方都面目全非告终。
坐在办公大楼的天台上,陶驿嘶着气,对着灵力水镜为脸上的伤口消毒:“你也别太担心,以目前新界那群专家的研究进度,不可能会对裁决人的眼睛下手,只要眼睛还在,还怕没有办法拿回来吗?”
“说得轻巧,那你别剜啊。”
楼司虞冷笑,心情烦躁极了,可他也知道,以目前自己在新界的身份和实力,还没有办法能够全须全尾的把亓官殊的金瞳偷回来。
再加上陶驿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更郁闷的是自己的无能。
陶驿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又因为翻白眼这个动作,拉扯到面部其它伤口,捂着脸叫唤:“大哥,你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你是不怕上边的责罚,但我不行啊,我要是一点东西都不带回来,现在和你说话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楼司虞面上属于新界,但终究是外来合作者,尽管部分高层相关的事允许楼司虞参与,但新界内核的东西,却一点都没办法接触。
但陶驿不一样,它本来就是怪物,从它开始像个【人】起,它就在为新界工作了。新界对于怪物的态度,其实和对待宠物差不多。
实力强,有用,那就是地位不错,待遇较好的宠物,旁人见到,还能意思意思叫一声大人。
可一旦失去作用,那就是一个比草芥还不如的垃圾,谁都可以踩一脚,生死不在自己手中。
陶驿算是在怪物中排得上名号的一位,也还是必须为了自己小命,冒死剜了亓官殊的眼睛。
他知道这样对不起楼司虞,可性命攸关,他也只能选择自己。
楼司虞:“马后炮,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少司官的眼睛已经被剜了,他该多疼啊……他会不会很害怕?”
擦药酒的陶驿:“……”
不是,兄弟,你真多余担心,真的。拜托,那可是裁决人啊!我被揍哭,揍害怕,裁决人都不会害怕啊!
我知道你很喜欢裁决人,但请你不要用你那上了八百层滤镜的眼睛去心疼好吗!人家根本不需要这些!人家强着呢!
已经懒得继续对楼司虞翻白眼,陶驿望着城市中步履匆匆,连一点闲暇时光都抽不出来,平白浪费了残红夕阳美景的人们,突然开口:
“我之前好像听病栋中的病人们提到过,上一届金瞳裁决人的眼睛被剜下后,被一位异海中的前辈抢走了,那位前辈似乎身份很特殊,新界高层查到后也直接不了了之。
不过后来也一直没传出过新界中有谁手里有裁决人的金瞳,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说者或许无心,但听者绝对有意。
楼司虞眼神闪动些许:“是那个诊室的病人说的?”
“怎么了?”陶驿挠了下头发,忽然点通了什么一般,“你该不会是想借谣言搞事情,请这个前辈去——”
偷亓官殊的金瞳吧?!
陶驿的话没说完,被楼司虞竖起在唇间的手指打断,他眨了下眼睛,没回答是,还是不是,但陶驿却从楼司虞的这个眨眼中,感觉到了楼司虞的想法。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陶驿张了下嘴,哭笑不得:“但这只是传闻,异海中有实力,又能让新界高层忌惮的前辈有很多,可你又怎么保证,它们会愿意帮你冒险,偷看守它们的监狱长的眼睛?就算你说服它们了,那报酬呢?你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给它们的?”
“……凡事都要试一下才知道。”
楼司虞不置可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天台,回病栋中去。陶驿看了一眼楼司虞离开的背影,眼神纠结了片刻,咬了下牙,挥手散去水镜,低声骂了句“服了”,起身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罢了罢了,反正都已经放肆过一回了,再陪着楼司虞嚣张一次。
陶驿其实有一句话一直没告诉楼司虞——当时新界下发命令,告诉他和楼司虞要么带回来瞿镜,要么带回来亓官殊。
可事实上,交给陶驿的任务却是——必须带回亓官殊,死生不论。
因为和楼司虞的约定,陶驿没有完成新界的任务,但他到底还是个怕死的,最终选择带了双眼睛回去交差,上层差点没把他打死。
违背命令,是陶驿做的做放肆的一件事情,而现在,他居然还主动上贼船,去和楼司虞一起搞事情,简直是……疯了。
天台上再次安静下来,快节奏城市中的落日或许不是最美的,但确实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撬动心门。
秦政拉开窗帘,安静坐在落地窗前欣赏着上京的残阳,他手上握着手机,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和商陆的对话上。
【36想下班:没动静。】
瞿镜已经回冥府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管是在罗酆的温养下,还是瞿镜自身的修复下,都没有理由一点动静都没有。
中间到底还差了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瞿镜还没有自我修复的迹象?
秦政可不相信瞿镜真的死了,一位神职的陨落,不应该这么平淡。更何况,瞿镜的三魂都还没有彻底归位,怎么会死呢?
想要将一个已经故去的人引回现世,除了必要的灵力供给之外,还必须拥有一件亡者的【引魂物】。
这个物品承载着亡者最深刻的情绪,才能够作为引子,牵着亡者踏上回家的路。
瞿镜的【引魂物】没办法确定,他所展现出来的感情都太平均,唯一一个公认的感情波动,就是亓官殊。
因此,当时商陆在带走瞿镜的时候,还把和亓官殊相关的部分东西,也一并带走了。
可这些东西,似乎并不能够牵引瞿镜回魂。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引魂物承载的情绪,不够浓郁?总不能把亓官殊整个人都放进去吧?!
瞿镜迟迟不回归的事情,让秦政有些头疼,可他也知道凡是催促不得,只能费心思找其原因,才好解决。
就在秦政已经打算剑走偏锋,用卜卦的方式去占一下瞿镜的引魂物是什么时,他收到了来自洛淮清的信息。
【阿四,君后给了我一个东西,我寄给你了,麻烦你辛苦让公明兄跑一趟,将东西带去冥府,说不定可以刺激瞿君早日醒来。】
亓官殊给了洛淮清一个东西?
秦政实在是想不出来,以洛淮清和亓官殊的关系,能给什么东西,还可以帮助瞿镜苏醒。
索性问道:【什么东西?[好奇][好奇][好奇]】
【一枚铜钱。】
秦政:【这怎么能刺激瞿镜?】
【君后从小到大的贴身之物。】
秦政:【……[大拇指][大拇指]师兄太棒了!】
居然连亓官殊的贴身物都能弄到手,洛淮清办事的效率够速度啊!要是瞿镜也能这么速度,估计现在亓官殊都已经是冥府入神籍的君后了吧?
秦政高兴起来,连忙开始赵公明,顺便告诉了商陆这个好消息。
另一边,刚寄出铜钱没多久的洛淮清却若有所思地用扇柄拍了拍手掌,自顾自地小声嘀咕:“君后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把贴身之物送过来呢?难道是他看了瞿君写的信,想起来了什么?……那也不对啊,若是真的想起来,君后怎么会对瞿君的消息不管不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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