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解除自身封印到一半,就听到了谢必安的这句提前甩锅的话,用力吸了一口气,瞪向谢必安:“你?!”
可是谢必安早在说完后,就跑了,只剩下商陆一个人握着拳头,不知道要把这出气往哪里发。
喘着气咬牙,商陆瞪向旧书店的方向:“师兄,不喜欢听大帝是吧,本君非要叫!”
……
时间倒退几个小时,医院。
亓官辞从韩固这里初步了解了一下偃傀的作用,以及使用方法后,陷入了深思。
韩固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可是,如果真的要使用这偃傀之术,那么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傀儡在哪里去寻?
经历了这几次“刺杀”,还融合了一部分亓官殊的记忆,亓官辞现在可不认为,背后有那群疯子们,会这么简单上当。
想要骗过那群疯子,这个“傀儡”,首先就不能太假。
但,想要拟态出一个人类的气息,能够混淆视听,那这个“傀儡”的级别,也一定不低。
亓官辞可弄不到这么厉害的傀儡。
再说了,只是钓个鱼,真的需要浪费这么贵重的一样东西吗?
韩固看出来亓官辞的犹豫,他大概猜得到亓官辞在纠结什么,所以他友善的开口道:
“小辞,不知道你在学习玄门的时候,有没有研究过五行之说?”
五行?
亓官辞将这两个字在唇边辗转一番,有些不太理解韩固在这个时候,提出五行是什么意思。
非常诚实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亓官辞疑惑:“了解过,可五行和偃傀之术,有什么关联吗?”
韩固诶了一声,也没对亓官辞没理解到意思而生气,继续说道:“那娲皇捏土造人,和三太子以莲化身的故事,小辞应该知道吧?”
亓官辞点头。
女娲娘娘用土捏出人类,哪吒三太子借助莲花莲藕重生。
这两个故事,就算不信神佛,也是广为人知的民俗故事,亓官辞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这两个故事,和偃傀……
等等!
偃傀,偃傀……
不就是需要一具“人傀”吗?
那捏土造人,以莲化身,不也是——人!
注意到亓官辞的眼神亮起,韩固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了点头:“娲皇以土行化人,真人借木行做身。
这偃傀之术,除去邪佞以人为傀的方式,就是以土木二行塑造的偃傀,最为上层。
别说骗过几位歹心之人,就是用作彼死归来之身,也是可以的。”
亓官辞听得惊奇,跟在旁边附和回应:“教授的意思是,我可以用土捏一个人,或者用木头雕刻一个傀儡?可这样做的话,是不是时间来不及了?”
再说了,他这破手艺,去捏人雕刻的,到时候出来的东西,真的能看吗?
只怕他还没开始雕呢,新界那群疯子就已经冲上来,将他碎尸万段了吧?
韩固对着亓官辞嘿嘿一笑,变戏法般,从芥子空间中取出来一个礼物盒。
将礼物盒递给亓官辞,韩固半抬下巴,骄傲的神气都要冲破天了,还故作矜持地轻咳两声:“哎呀,小辞啊,你久病辛苦,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亓官辞手上抱着韩固强塞过来的礼物盒,正好奇这是什么,就听到了韩固装模作样的话,忍不住眼尾抽搐,抿唇不语。
久病辛苦?
这句话你是怎么说得出来的啊!
不要以为你是月老,还是我偶像,我就不敢吐槽你啊!
磨了磨酸涩的牙,亓官辞在韩固飞扬的眉眼下,打开了礼物盒——
盒子很精致,金箔贴壁,却一点都没有土气的意思,当然了,谁会觉得钱土气呢!
盒子中还特别铺满了拉菲草,似乎是防止其中摆放的那样东西磕着碰着。
而那样被小心摆在盒子中央的,正是一块巴掌大的木头。
木头通体玄黑,隐约还可见些许深绿的纹路。
哪怕亓官辞是不了解木头的人,也能够一眼看出这东西的不凡。
微睁双眼,亓官辞哑然:“这是?”
韩固微笑,语气中的自豪和羡慕,怎么都掩盖不住:“九重天的神桐木。”
末了,也不顾亓官辞开始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只一方,便可成一傀。
是当年东岳大帝特意留在神庭,专门送给——
罗酆承认之人的聘……平安礼。”
韩固在最后关头,强行转变语气的怪异,亓官辞并没有发现,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东岳大帝】四个字给吸引了过去。
作为生无常,他当然知道东岳大帝是什么人!
一听到这是大帝的东西,亓官辞下意识就想要还回去。
连忙盖好盖子,亓官辞将盒子推给韩固:“教授,这礼物担不起,担不起!”
韩固看了一眼亓官辞身上再次鲜红起来的姻缘线,生怕有半点迟疑,也跟着推了起来:“担得起!担得起!”
亓官辞着急:“不不不,教授,我不配啊!这可是大帝的礼物啊!怎么能给我呢?”
韩固欲哭无泪:“不不不,你配啊!这可是大帝的礼物啊!就是给你的啊!”
两人一来二去的推搡,谁也不敢先松手。
直到韩固板起一张脸,冷漠道:“小辞,你还想不想钓鱼了!就算你不要,暂时借用一下,总可以吧!你看,买衣服都还可以试穿一下呢!要是不好用,大不了,到时候你再还回瞿君嘛!!!”
借……借用一下?
亓官辞被韩固的这句话抽空了智商,他从来没想过,一位贵重的礼物,还可以有【借用】的说法?!
不过,他仔细思考了一番,好像又找不出什么漏洞来。
他居然该死的觉得,韩固说的挺有道理。
好像……借用一下,也不算损害吧?
亓官辞呆滞了一会,脑子卡壳片刻,试探开口:“那我,浅试一下?”
韩固这回满意了,松了一口气,收回手,说道:“这才对嘛,来,我教你怎么用,第一滴血上去,再默念你的八字,随后画下偃傀阵法,就可以了。”
听到要滴血,亓官辞下意识觉得不太对,虽然他玄门记忆少,但是他怎么记得,一旦涉及到血液的事,都不是什么小事来着?
可是没有给他迟疑的机会,韩固已经握住了亓官辞的手,划破他的手指,将血液朝着神桐木的方向,滴了下去。
亓官辞现在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鲜血落入神桐木的表面,就彷佛被瞬间吸收了一般。
神桐木的表面上浮现出一道玄妙的光华,木头开始自己变化起来,隐约可见是在往人形转变。
韩固看到神桐木的变化,彻底放下心来,弯眸露出一抹狐狸般的微笑。
嘻嘻,小样,滴了血,这礼物就是收下了,想退,是不可能的了。
很好,接下来就可以坐等未来吃席了。
照自己这费心费力的拉拢,到时候指不定能坐大帝那一桌呢!嘿!
第99章 【倒v结束】可是他早就死了啊!
神桐木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变成了亓官辞模样的小木偶。
接下来只需要刻画偃傀阵法,就可以将小木偶放大,代替他,躺在医院之中,引出背后的那群鱼。
暂时没有选择画阵,亓官辞伸手摩挲了一下木偶的脸颊,心中有一股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别扭的感情。
收回手指,亓官辞看向韩固,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让韩固混过去,直接开口问:“教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韩固心头一咯噔,以为亓官辞是想要询问关于瞿镜快要死了的这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不管是在神庭,还是在冥府,都属于禁词的存在。
哪怕亓官辞现在和瞿镜的关系微妙,韩固也心知,不能将这个答案告诉亓官辞。
眼看要推脱不过去了,韩固打算当次逃兵,直接遁走。
不过亓官辞的话头,比韩固的动作更快。
在韩固准备起身的那一刻,就加快语速,把字往外蹦:“教授,我只是很疑惑,您好像很希望我和瞿老板在一起,能够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起身到一半的韩固听到是这种问题,脸上的慌乱也瞬间软化了下来,默默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韩固重新坐下。
嗐,你早说是这个问题啊,可吓死我了。
不轻不重瞪了亓官辞一眼,韩固叹气解释:
“于公,你与瞿君的姻缘是淩霄注定的,身为月老,我需要为你们的姻缘线负责。
你们之间的因果,我不能直接插手,但是却也要保证你们这条线能够走完。”
说着,韩固翻掌,调转灵力,在手上凝出了两根红线。
一根颜色较浅,颜色接近粉红,另一根则是浓艳胜血的深红。
韩固将两根不同颜色的红线分别握在两只手上,举起来给亓官辞看:“每个人从降临在世间开始,身上都会连接着不同的缘线。这些线,有亲人、朋友、爱人、仇人……只要是相关的人际关系,都是靠着这些缘线,将彼此连接在一起。
这些缘线的颜色各不相同,有些色浅,有些色深。
色浅缘薄,色深缘浓。
比如你在学校时遇到的那些同学,他们或许和你的缘分就只有一点微红,那么和你短暂的接触后,也终会走向分别。
但你的亲人和爱人,颜色应该是深红,这代表你们的相处时间,可能会是往后余生。
而你和瞿君的那条缘线,就属于后者。”
将手中深红的那根线递到亓官辞手中,韩固挥手散去粉红的那条,继续说道:
“而于私,瞿君从出生起,就一直孤单一人,在冥府中,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担子。
当然,冥府之事,轮不到我来定夺,我只是想告诉你,瞿君很好。
他能够有一位心动的人,不只是我,冥府和神庭的神职们,都很开心。
数千万年的孤寂和压力,在终日阴冷压抑的冥府中,瞿君以一己之力担起轮回的担子,你是他难得的温暖。
我知道这样说,会给你造成压力,但是……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多陪陪瞿君。
至少在他陨落前,让他感受一下不可触及的光。”
“拜托你。”
说完最后的三个字,韩固对着亓官辞微微颔首,用一种略带祈求的语气,去拜托亓官辞,可以对瞿君好一点。
韩固可是神啊,作为一位应该由信徒供奉的神,此刻却为了另一位将要陨落的神明,低下来头,去请求一位人类。
亓官辞被韩固的这番话冲击到了,一时间居然忘记闪躲,直接愣在了原地,硬是接下了韩固的这一颔首。
神明不会向人类垂首,淩霄的天威下意识要降临在亓官辞身上,却在准备处刑的时候,亓官辞的眼底滑过一抹暗金。
天威愣了一秒,头也不回地收了回去,彷佛晚半步就要回不去了一般。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差点惹到不该惹的!
上京的天空,在这一时段出现了异常。
原本阴凉无云的天,突然聚起了一片乌云,可就当所有人都认为要降下一场暴雨的时候,这片乌云,又以不科学的速度迅速散开。
连带着天空都晴朗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京的百姓甚至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亓官辞和韩固都没有注意到这种异象,尤其是亓官辞。
他现在心情复杂极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他原本还想继续询问一下,关于瞿镜陨落的消息,可现在也没有心情了。
后知后觉扶起韩固,亓官辞连忙答应:“我……我等会就去找他,和他复合?”
韩固椅子差点没坐稳:“你还分手了???!”
亓官辞慌乱摆手:“误会,误会,没分,没分!真没分!”
韩固将信将疑:“真没分?”
亓官辞真是要被韩固的脑回路气哭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关注我们分没分呢?
再三保证自己没分后,韩固才彻底放下心来。
再一次擦了一把冷汗,韩固在心底嘀咕:可不兴分手啊,这马上就要到中元了,正是瞿君精神崩溃的节点,分手了谁来控制这杀器啊!
不得不说,在【拿捏】精神奔溃下的瞿镜这一点上,神庭和冥府的员工,打成了高度的一致——找亓官辞。
瞿君的事暂时被二人模糊过去,最终在韩固的指导下,亓官辞画好了阵法,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小木偶,也在阵法画成后,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亓官辞”。
傀儡代替亓官辞躺在病床上,而这期间,亓官辞则是在韩固的帮助下,第一次用真身进入无常状态,要不然他直接出魂,那这具身。体就没地方藏了。
可能是因为真身走无常的原因,穿上导游服后,亓官辞身上的导游标语,还是亓官殊的【善恶有报】。
亓官辞本来是想要去摸一下傀儡的脸,看看是什么触感的,可是在导游服彻底形成后,他眼中的光芒却在瞬间消散,进入了茫然状态。
有一股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来不记得的记忆,在顷刻之间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大脑在这一瞬间,胀疼得厉害,彷佛有一个气球正在脑中不停充气,随时准备炸开一般。
亓官辞下意识用手扶住病床,避免自己因为头晕而倒下。
在不受控制闭眼的那一刻,这份突然多出来的记忆,也彻底清晰起来——
冥历七千四百二十一奉,亥酉年,焃鴠日,五百年一劫,日起,黄泉承风开。
有二黑袍人,携一幼儿,随风入黄泉。
两位黑袍人脸上都带着银制獠牙面具,身上的斗篷处,别着一个长剑贯穿七角枫叶的胸针,胸针旁边,则是一个用金线绣着的“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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