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尾音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不知是因为难以克制的兴奋,还是因为病体刚刚恢复。
第106章
傅亦黎还没有开口回答, 率先蹦出来的,是司延的第二个任务。
任务内容同样相当直白:请跟傅亦黎网恋奔现,并在酒中下药。
于是司延脸上的笑意不动声色变淡了一点。
他质疑系统:“原书当中……他们只是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 不是没有网恋吗?”
更准确来说,是原主单方面对傅亦黎有点什么意思, 还不怎么单纯, 夹杂着对吃软饭的渴望。
系统鬼鬼祟祟瞥了他一眼,然后义正言辞道:“任务根据你的性格调整还不好吗?这是世界意识给予你的恩赐!”
这恩赐司延可不太想要,但没办法,想要活命还得靠它,再不想也得接受。
趁着傅亦黎还没把可以说出口, 司延提前幽幽叹了一口气, 夹杂着微妙的酸意,连自己都找不出缘由:“对不起,傅叔叔, 虽然我很乐意接受你的邀请,但你的工作那么忙,我在这里恐怕总是会打扰你, 这样或许不太好……”
这话反而把傅亦黎点醒了。
他倒不是觉得司延真的会打扰到他, 只是——
刚才看着司延的笑容, 他难得脑子一热就把建议说出了口, 现在想想, 才意识到这种解决方法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仔细想想,甚至有点像“我出钱供你上学,你来陪我睡觉”的翻版。
司延心思单纯,或许没有多想,傅亦黎却是清楚, 自己的那些合作伙伴如果说出像自己刚才那样的话,几乎就是在委婉、变相地用年轻学生的学业来威胁他为自己暖床了。
可惜系统听不见傅亦黎的心声,不然他一定会在主角耳边大声喊叫:
亲爱的主角,你醒一醒啊!
不要再把面前的人当成什么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了,什么为了学业不得不用身体换来微薄助学金的狗血剧情……
不存在的,宿主他愿意的,你看他那个狐媚的样子,他明明巴不得即刻、马上就爬上你的床啊!
更可惜的是,就算系统真的这么大喊大叫了,作为只能和自家宿主单线联系的小光球发出的呐喊,傅亦黎也是完全没有机会听到的。
出于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傅亦黎并没有对司延突然的改口发出什么疑问,反而体贴地微笑道:“没关系,我的建议确实不太成熟,但如果你要考虑换个地方住,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意料之中的答案,司延心中闪过一道微妙的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耷拉眉目,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谢谢你,傅叔叔。”
傅亦黎见他不高兴,下意识追问:“怎么了?”
司延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确认他脸上担忧的表情之后,放空自己的眼睛,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上去黯淡了许多:“我只是在想,以后我也不能经常见到傅叔叔了,傅叔叔工作又这么忙,连消息可能也没有时间回……但我绝对是不想打扰傅叔叔工作,可好像还是有点伤心。”
大概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傅亦黎微微一愣,几乎本能回答道:“能的。”
“消息……”傅亦黎顿了顿,似乎想起上次的不愉快经历,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笑道,“我会回的。”
司延眼见心思得逞,上前一步,眉目飞扬,哪里还看得出方才的一丝黯然:“傅叔叔,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能给你一点什么呢?”
傅亦黎只是摇了摇头。
他的善心从不求回报,对谁都是一样,不然光回报他的人就要从这里一直排到公司门外了。
没错,到现在为止,傅亦黎始终觉得这只是自己的一份善心,但司延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网恋可比现实中的恋爱要容易得多,发发文字,发发语音,连露馅的几率都要小很多。
就算是最后要见面,他们这已经见过面了,想来再怎么样也不会翻车。
司延抱着这种好心情去往工作岗位,然后就被网吧老板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司延一点也没生气,毕竟是他自己理亏,但给老板道歉之后,他转头就给傅亦黎发去了消息:“傅叔叔,我被老板骂了QAQ……”
傅亦黎还是没有立即回复,直到晚饭时间,司延才得到了一条消息。
傅叔叔[爱心]:老板……?你已经出来工作了?
司延马上回复:是呀,大学没读完,又已经是成年人了,但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所以不得不出来工作。
原主那个做派,能有人喜欢才是奇怪了。
司延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他毫不害臊地把这些当做了自己卖弄可怜的工具,比原主那过度夸张自己身世的骗术,不知高明了多少。
有些事仍然是事实,但只要稍微变换一下语境,甚至只是调整一下事情前后发生的顺序,表达出来的语言效果就会截然不同。
就算以后有人要去验证,也只会得到并没有撒谎的结果。
司延看守了几个小时的网吧,零零星星也只来了几位客人,一点也不忙碌,果然相当清闲。
到了晚上的时间,他照例坐进胶囊舱,进入到了游戏当中。
但这一次,司延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进入了一片幽深的森林里,往前走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到傅兰格公爵。
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镇。
司延感觉自己好像是走出了血族的领地,镇上的人瞳色都十分正常,没有看见任何一双血红的眼睛,也没有微笑时会看见对方不经意露出来的尖锐牙齿。
所以……这是进入到下一段游戏剧情当中了么?
与他有同样疑惑的,还有刚刚进入直播间的水友:
“怎么回事,今天不搞gay里gay气与公爵恋爱的二三事了?”
“回归事业也不错……我好像也刷到过这个小镇,当时不喜欢他们墙体的颜色,于是就花钱刷新了一个新的副本。”
马上就有人追问:“这个副本难度怎么样?”
暂时杳无音讯。
司延没有多想,按照游戏线索的指引进入了一个猎户的家,猎户和他的妻子热情地招待了他。
不多时,在餐桌上,猎户郑重其事地向司延递过来一张奇怪的纸张,像是羊皮又像是牛皮,但比这些皮都要薄上很多,上面用模糊的字迹写着几条镇上的人都必须遵守的默认条例:
一,如果太阳落山之后,你还没有回家,一个人在夜路上走,途中听到任何尖叫或者奇怪的声音,都请不要回头,并加快脚步。
二,焰火是危险的,烟花是危险的,入夜之后,不要靠近任何有火源的方向,它们可能会导致你丧命。
三,误伤是常有的,无论何时看到红色之后立即开枪,只有你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四,能好好睡觉就能度过夜晚,不要随意翻动屋内的东西,不出声能救自己。
五,在白天,你必须出门,并和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友好交谈。
六,不要和任何一个镇民争辩,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七,猎户的家都很安全,紧闭门窗,任何人敲门不要开,你需要在这里住上七天才能离开。
八,在白天,有人路过的时候,记得要帮猎户砍柴。
九,这些规则当中,有一条是假的。
司延记忆力很好,再仔细把这些规则看完,忍不住挑了下眉。
这个游戏,还暗含规则怪谈?
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可能再回头,游戏里的时间当然比现实当中流逝得快得多,他们只是刚刚吃完饭,等司延再抬头,天就已经黑了。
白天看上去十分有亲和力的猎户,在夜色中看上去却有几分凶狠,屋里只点了两盏煤油灯,司延被推着催促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咔嚓锁上的那一刻,屋内瞬间陷入极端的寂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启了记时,秒针走动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司延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一盏煤油灯,一张紧闭的窗户,窗户下面就放着一张床,除此之外,唯一的物品是墙上的挂钟。
那一刻不停的秒针走动声,正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司延伸出手,本想敲敲看看里面是不是空心的,忽然想起有一条规则是不能随意翻动屋内的东西,手指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笃,笃,笃。
滴答,滴答,滴答。
在秒针高调的走动声中,有人来敲门了。
门外的人声说:“亲爱的朋友,我是猎户,有东西遗落在这个房间了,能不能请你把门打开,我想找出那样东西,我的妻子需要使用它。”
显而易见的陷阱,刚才猎户才把司延推进屋内,并反复叮嘱他反锁上门,显然不可能只在仅仅过了一个小时过后就来敲门,结合必须遵守的条例,司延选择不出声,也不开门。
敲门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就伴随着人声一起消失了,司延刚松了一口气,那薄薄的纸窗外就有几道人影在晃动,像是随时会破窗而出。
司延保持默然,回想着那一条“好好睡觉就能度过夜晚”,翻身上床,只是刚掀开被子,就和被窝里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直播间本来只是看热闹的水友比司延更先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设计的狗屁情境!!!”
“妈呀妈呀,这游戏怎么还有这种环节……我怎么从来没有玩到过,太恐怖了,不敢看了……”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弹幕护体……弹幕呢?怎么没有看见弹幕?!我那么大一个弹幕呢?!!”
“这么多人呢,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不说话我更加害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在弹幕还在一片哭嚎的时候,司延已经迅速把被子盖回去,然后当机立断开了枪。
被子里的东西蠕动了几下,很快没了声息,一滩难闻的水从被子里慢慢渗透出来,不仅沾湿了床单,还从床尾流下来,滴滴答答,和秒针走动的声音不谋而合。
素有洁癖的司延沉默几秒,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难怪规则当中说的是“翻动”任何东西,原来掀开被子也算翻动……?
第107章
鉴于这种经验, 司延没再敢动房间里人也能看到的任何东西,只是,既然不能在床上睡觉, 那规则上面所说的“好好睡觉就能度过夜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是因为这条规则是假的, 但这一条后面的规则却都是真的, 就像不出声确实能救自己,也确实不能翻动屋内的东西,实在没有半真半假的道理。
窗外还有黑色的影子在晃动,像是有什么魑魅魍魉还未离开,司延思来想去, 只能靠在墙上, 试图站立“睡觉”。
游戏里的时间还是很好混过的,司延靠着墙壁闭上眼没多久,时间就到了清晨, 那些黑影也已经消散,司延轻轻一推,从窗缝去看, 小院里, 猎户正在擦拭自己的弓箭。
城镇上的人似乎也已经起了, 门前来来往往, 总是有几道模糊又陌生的身影路过, 稀松平常的日常场景。
司延可没忘这也是规则当中的一条,推开门走到猎户身旁,二话没说就拿起那个看起来已经生锈的斧头帮他砍柴。
这些柴火的形状都很奇怪,并不是笔直的木头,相反大部分都是圆形的, 粗细不一,最粗的那根放在中间,细一些短一些的就放在两边,摆在一起有点像树根的形状,却不知为何,总让人心中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拿这种钝斧去砍,虽然砍得很费劲,但好在司延力气够大,最后也都砍断劈开了。
只要总有路过的人,司延砍柴的动作就没有停下来过。
直到路过的人当中,有一个看起来似乎受伤了的小女孩,正在朝他们走近。
这个小女孩五官长得格外可爱,只是腿好像瘸了,以及,她穿着红色的裙子。
而不久前司延才经历过的那一条规则,叫做:“无论何时,看到红色之后立即开枪。”
这条规则,他比谁都记得清楚,甚至不需要刻意翻出记忆来看,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犹豫了。
毕竟这怎么看都是要误伤——难道真要他立即对着一个还受着伤的小女孩开枪?
就只是犹豫的这几秒钟,小女孩像是瞬移一样,闪身到近处,干干净净的小脸瞬间被血淹没,她掐着自己干枯的喉咙,嘴角以一种不正常的弧度裂开得很大,嘴边的两颗牙像是刚被人强行拔下来一样,向外涌动着血液。
即便如此,她发出的声音却甜腻可人,带着残缺的腿还能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蹦蹦跳跳,不停歇地唱着歌谣,愈发诡异难辨:
“天乖乖,
地乖乖,
妈妈叫我要乖乖;
别出门,
别出门,
咕噜咕噜滚出台,
我在地上捡不回来……”
司延目光微凝,立即开枪,却已经晚了。
随着小女孩的异变,所有村民包括猎户在内都张大嘴巴,身上的皮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下去,每个人的嘴都大到不正常的程度,远远看过去,好像一具具干尸在奔跑,甚至于除了眼睛,就只剩下那张嘴了。
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本来是清晨骤然回到了夜晚,气温好像一下子高得就像在焚炉里面,甚至于,连刚刚砍过的木头都已经变成了鲜血直涌的断肢残臂。
他们跌跌撞撞朝司延跑来,手上高举着火把,口中还断断续续念叨着:
“烧死他,烧死他!他是女巫的同伴,召唤古老的亡灵,烧死他!”
“烧死他,烧死他!他是黑夜吃人的怪物,吸干孩子的鲜血!烧死他!”
“烧死他,烧死他!只有在白天我们才能胜利,只有火光才能给我们永恒!烧死他!”
……
所有人都像老鼠看到食物一样朝司延疯狂撕咬过来,他们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不断咯吱咯吱发出啃嚼的声音,更加瘆人。
只有那个最开始发生变化的小女孩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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