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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他终于走入了人群。
  他同他们说话,和他们一块说笑,一块唠唠家常。他也见到莎纱,也同她说话。
  他和她坐在一起,莎纱撑着脸,望着天边,装作不经意问道:“柳公子好像两天没有回来了。”
  贺青冥道:“他会回来的。”
  莎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贺青冥又看着她,道:“你喜欢他。”
  莎纱登时红透了脸,道:“我只是,只是,我并没有——”
  “我知道。”贺青冥道,“你想说你虽然喜欢他,却不会打搅我们。”
  莎纱一顿,原来彼此都已明白。
  她装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装作不知道她对柳无咎的情意。可今天他们已都不能再装下去。
  贺青冥道:“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有你喜欢无咎,是他的幸运。”
  莎纱泪光盈动,她没有想到贺青冥会选择理解她,体谅她。
  她笑道:“贺先生一定很喜欢他。你们一定很喜欢彼此。”
  贺青冥笑了笑,又叹道:“可惜……我只怕要对他不起。”
  莎纱不解道:“你不再爱他了吗?”
  贺青冥却道:“从生到死,我都永远爱他。”
  只是,他曾经与柳无咎有白首之约,可惜恩情中道绝,只怕事到如今,他是要毁约了。
  莎纱笑道:“既然有爱,那还有什么好怕?”
  她笑得很是天真烂漫。
  贺青冥看着她,她还年少,还很年轻。年轻人说年轻的话。
  他毕竟不再年轻。
 
 
第244章
  白鹿崖上, 黄昏时分。
  贺青冥一个人来到这里。没有人跟着他,他也不让旁人跟着,他想要做到的事, 一向很难不成功。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稳健、有力, 又似十分轻盈。这个人一定是绝顶高手,而且他这样走,也只是为了让贺青冥听见, 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前来赴约。
  身后十步,那人站定。
  “你竟白了头。”
  这一句竟好似一声叹息。
  贺青冥转过身。夕阳西下, 他的头发已全白了, 被夕阳那么一照,竟泛着金银交错的光芒。
  贺青冥道:“七情八苦, 我已历遍。”
  金先生道:“既已历遍, 便是要死了。”
  贺青冥道:“死有什么?人总是要死的。”
  金先生道:“世人都以为你病了, 或是受伤中毒,可他们都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他们也并不知道五蕴炽到底意味着什么。”
  贺青冥道:“它难道不是玄门的一种功法?”
  “是, 可也不只是,它与旁的功法都不相同,几百年来,玄门历代教主、护法之中, 有不少人都想要修炼它,可真正参透了的,只有始祖一人,只有他活了下来,其余的人都死在它手上, 这里边也包括金不换。”
  贺青冥提醒他道:“你父亲。”
  “啊,是。”金先生仿佛恍然大悟,“不错,他是我父亲,不过,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年他带我入关,要赶在端午之前,同母亲、姐姐团聚,不过,路上却碰到了八大剑派的人,他们是来杀他的。”
  贺青冥忽道:“那年落霞谷一役,你也在场?”
  金先生道:“不错,只不过,那时候我是个小孩子,也不爱长途跋涉,路上见了花,见了蝴蝶,就跑去追蝴蝶了,不料却摔在了花田里,他本要来追我,却没有来。”
  花已枯萎,蝶已残碎,他看见金不换同他们一道毁灭。
  贺青冥忽地发觉不对,道:“你既然在场,那么……”
  “不错,正如你想的那样。”金先生笑道,“我也被波及了,我身上也有他留下来的五蕴炽的内力。”
  贺青冥心下不可谓不惊,他没有想到金先生的五蕴炽竟是这么来的,可是,既然金先生身上也有五蕴炽,那么他为什么毫发无伤呢?
  金先生又道:“你也许不相信,不过,我的确不是骗你,我会骗所有人,却不会骗另一个自己。只不过,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五蕴炽的事,那天晚上,何奈那老头子可算赶到了,当然那时候他还不是老头子,他和你现在差不多年纪。八大剑派要截杀我父亲,何奈却迂腐得很,不愿意跟他们一块,勉勉强强来了,也一直不肯前进,所以等他赶到落霞谷,时候已很晚了。他发现了我,他把我带回了云门,想要传授我云门的武功,教我佛道心法,洗除所谓的魔障,他当然是痴心妄想了,我也并没有如他所愿,我越来越长大,也越来越清楚自己体内竟有着两道截然不同的内力,一道是我自己的,一道却是我还不能控制的,那便是五蕴炽。发现了这个事实,我当然要好好用它,可是何奈竟不同意,还跟我起了争执,我便将他打伤了,离开了云门,后来他终于死了,我不信,还去看过他,确认他是真死了,这下可算清静了。”
  贺青冥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不让你修炼五蕴炽,只是希望你活的更久一点。”
  “噢?是吗?那可真是出人意料。”金先生不置可否。
  贺青冥道:“在那之后呢?”
  金先生道:“在那之后,我隐姓埋名了一阵子,又去了西域,知道了玄门的事。无相峰之战后,我找到了我姐姐,可她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为了一个小道士一度沉迷温柔乡,差点忘了光复玄门,不只是她,我那外甥也是,为了一个沈耽丢了自己性命,不过他们死就死了吧,可惜现在玄门一时半会是没法复兴了,江湖也不再好玩了,我就只好来找你了,起码你还有点意思。”
  长安、圣坛……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它们把整个武林都搅动得天翻地覆,叫所有人都不得安生,然而在金先生眼里,竟仅仅只是“好玩”?
  金先生却道:“难道不是么?人总要找点事情做,这些日子以来,我已太无聊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和他们一样无聊。”
  贺青冥道:“你是说,无咎?”
  金先生道:“我本以为你会因为他变得和我姐姐、外甥一样,不过现在看来,你没有让我失望。”
  贺青冥却道:“你错了。”
  “哦?”
  贺青冥道:“我已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贺青冥微微笑了笑,笑容之中似乎还有一点浅浅的羞涩,这点羞涩为他苍白的脸庞染上了一丝红晕。
  鹤发红颜,这两者本不该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但世上似乎总有奇迹。
  贺青冥顿了顿,道:“爱情。”
  “你……喜欢他。”金先生说了“喜欢”这个词,但他好像一下子变得僵硬了,好像一架机器忽地卡住。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贺青冥说这个词。
  他们本是最不配说这个词的人。
  金先生又否认了这个答案,道:“你爱他。”
  他道:“可是,他难道不是你的影子?人若死了,影子也会消失。”
  贺青冥却道:“他从来不是。我若死了,他会伤心,会伤心得要死,可是他也会活下去。”
  “哦?”金先生目光闪动,忽笑道,“你就那么肯定?”
  贺青冥道:“他已有朋友,他的朋友对他很不错。更何况,他即便没有朋友,也还有剑,还有诗。”
  金先生道:“他是为你而学剑的,也是为你而学诗的。”
  贺青冥道:“也许是,可是他学剑的第一天,我就明白,他是一个对世界还很有热忱的人。他看见剑,眼睛里就闪着光,他第一次拿着剑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我。”
  “哦?”
  贺青冥又道:“他爱剑,也许他对剑的热爱,并不亚于爱我。他虽是为我学的,可是他也是真的爱剑。他已经喜欢剑,又喜欢诗文,还喜欢下厨,我早该明白,他一生从不缺热爱的东西。”
  柳无咎虽看上去是冷的,心却总是热的,只有一颗热心,才会那样赤诚地去爱一个人。这却是金先生不能理解的,他没有心,也没有爱,没有恨。
  贺青冥也本该和他一样。贺青冥本来也是冷漠的,也没有太多的感情,这是他和柳无咎不一样的地方。
  他努力做一个儿子,做一个丈夫,可是他的父母也好,妻子也罢,跟他都很遥远,直到十二年前,金先生出现了,把他们又都毁掉。
  于是贺青冥有了恨,他努力去复仇,可是复仇并不能让他快乐,他一生之中总是很少得到快乐,所以财富也好、声名也罢,对他来说都好像跟没有没什么两样。但他有了贺星阑,后来又有了柳无咎,他们一点点把他封印的东西又找了回来。
  贺青冥道:“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作你的对手?”
  金先生道:“不错。”
  “我有一个请求。”贺青冥道,“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无论你我生死如何,这一战过后,你都不能再插手江湖事。”
  “好。”金先生道,“不过,我怕这一战,你讨不到便宜。”
  “哦?”
  金先生道:“你心中已有牵挂,而且牵挂的人,牵挂的事,还不止一个、一件。”
  贺青冥却道:“我本也没有想要活着回去。”
  金先生道:“难道你舍得?”
  “我本也活不了多久。”贺青冥道,“这一身残躯,也该有一番用武之地。”
  他既不愿做魔头,也不愿做废人,那么便只有死。如果这个混乱腐朽的江湖终将成为过去,而他是它留下来的最后一个罪证,那么也该由他亲手来了结。
  金先生顿了顿,道:“你的确不一样了。”
  “我还是我。”贺青冥道,“只是如今方知我是我。”
  金先生叹道:“我错了。”
  “哦?”
  金先生道:“你跟我,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
  贺青冥道:“你的确错了,但你错的并不是这一点。”
  “哦?”
  贺青冥道:“你从来都没有成为一个人。”
  “哦?”
  贺青冥道:“也许这世上很多人,都没有成为一个人。”
  金先生却道:“什么是人,什么又不是?”
  贺青冥道:“也许你说的不错,人本来就不该被定义。可是没有舍,也便没有得。”
  金先生道:“一个人若生来没有得,又该如何去舍?”
  两人皆沉默了一会,贺青冥道:“我辩不驳你。”
  金先生道:“我也不能说服你。”
  贺青冥道:“既然动口不能解决。”
  金先生道:“那便只能动手。”
 
 
第245章
  贺青冥缓缓拔出来青冥剑, 他看着它,也许这已是他今生最后一次和它并肩作战。自从他有了它,他们从没有一刻离开过彼此, 但他知道自己已不能再长伴它左右。
  人会老、会死, 人活一世, 不过区区数十载,但剑不一样,世上名剑总要长存。
  剑光依旧澄澈通明, 冷冽如昨,只剑身上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裂痕。贺青冥在青冥剑里看见自己的脸, 他的脸被那道裂痕一分为二, 好似画了半面妆。一半已经腐蚀殆尽,一半却好像要涅槃重生。
  他已然憔悴, 已然衰老, 也已要步入死亡, 就像他身后那一轮末日的光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然而这迸发的最后一道日光, 又是何等璀璨光明!
  青冥剑出!
  青冥剑最后一次出鞘, 最后一次刺向它的敌人,这一次却是它的宿敌,它的宿敌手中却并无兵刃,金先生已无需兵刃, 他自己就是一把冷冰冰的兵器。
  二人于白鹿崖上驰骋来往,却恍惚没有声音,没有呼吸,恍惚这一世这一日都已归于寂灭。他们站在白鹿的身上,白鹿依旧巍峨壮阔, 千百年盛衰荣辱,沧海桑田,于它而言不过拈花一瞬,它仍只昂着头,衔着日光。
  这一战真是奇怪。一个活人,却像从没有活过。一个将死之人,却好像恨不得自己不能死的更快。他们似乎都不怕死,不怕毁灭,或者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赴死。
  他们好像不是要痛快地打一场,而是要痛快地活一次。
  贺青冥咬着牙,他的身体浑然紧绷,他的经脉不住撕扯,他已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摧枯拉朽地流逝,他的血肉已被蚕食鲸吞,已逐渐要变作一堆白骨。他的皮肤似已皲裂,血液似已老去,他的心脏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怦然跳动了,就连骨头之间的缝隙也从一线天变作深深的冰川裂谷。
  他却仍然怒喝,仍然挥剑,他好像要把自己也当做一把剑,好像要把他自己投入到熊熊燃烧的熔炉里,他要烧尽自己,烧得形神俱灭、灰飞烟灭!他就算死,也要死得痛快干脆、彻彻底底!
  他脚下的土地却已滴下淅淅沥沥的血雨,好像白鹿山上亘古的冰雪融化了,化作一条奔流不息的血河。
  他的目光却仍如烈火如飞电,如永夜的星河不朽的长歌。好像他就是死,死的时候,目光也仍然不灭。
  贺青冥又一剑刺去,好像是要挑动金先生的喉咙,金先生铁手轻轻一点,一指如发千钧,剑身瞬间不住颤动,战栗着唱着战歌,贺青冥手上动作却顺势翻转,一时恍若昙花一现,剑花灿动,青冥剑蓦然回首一笑,刺入金先生左肩。
  金先生忽而一怔,又蓦地笑了。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血,他的血从他背后淌下,又滴在地上,好像已与大地共枕而眠。
  贺青冥趁机一路抢攻,将金先生逼至山崖边上,他已浑然不顾自己如何疲倦,如何苦痛,他好像已不是在用身体控制青冥剑,而是在用自己的魂魄。他的魂魄已融入剑中。
  金先生看着青冥剑,又看着贺青冥,他的身形虽然被贺青冥逼退,可那不像是溃败,而是诱敌深入,他好像是故意一再退步。贺青冥也心知肚明,以金先生的功力,绝不可能这样被他逼退,但他已没有别的机会,他的剑本攻于技,长于灵巧,可这一战,面对金先生这样可怕的敌人,他已再不能游刃有余,他必须要拼命,必须要舍生忘死、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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