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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金先生却好似闲庭散步,他看着贺青冥,好像不是再看着一个对手,而是看着庭院里的一轮明月,一株花树,他从来不曾赏花赏月,可他已忍不住欣赏贺青冥。他欣赏他如何赴死,如何拼尽全力,如何明知不可能也仍要放手一搏。
  很多年来,他欣赏过太多人的死亡,他们死的时候,总要恐惧颤抖、怯懦惊惶,或是长吁短叹、奄奄一息,可贺青冥与他们都不一样,他的死亡,却比活着的时候还要漂亮。他欣赏贺青冥如何走向死亡,也欣赏他如何拼命让自己去死。
  又一剑飞来!
  二人却都微微发怒,这一剑并不是青冥剑。
  金先生一道怒叱,一掌击退贺青冥的同时,又一掌排山倒海般挥去,一人霎时惨叫一声,五脏六腑好像霎时变成一滩碎肉,他抽搐不已,只能伏在地上爬行,已似变作一条佝偻求生的虫子。金先生又一掌拍下,那人似乎想要求饶,可他的喉咙还未来得及发出什么声响,便已陡然折断粉碎!
  贺青冥一眼望去,此人竟是三首蛟!
  却见与三首蛟一同出手的,还有一丈夫、萧关、玉如龙等人,他们从一侧草丛中飞跃而来,本是径直扑向贺青冥。这一战他们竟也想掺和一脚,他们本以为贺青冥必死无疑,而他们若趁机帮金先生杀了贺青冥,自己便能得到更多好处,从此以后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他们本来已打了一手好算盘,却不料金先生此人行事完全不能以常理判断,竟叫他们折了一条蛟龙在他手上。
  萧关、玉如龙自然对三首蛟不管不顾,他们也已顾不上这边情形了,一丈夫却已心神俱震,不禁痛哭道:“三弟!”他猛的怒视金先生,喝道,“你这个怪物!我们兄弟为你驱使,为你降敌,怎么你竟对我三弟下此等毒手!”
  金先生却道:“我与贺青冥一战,关你们几个东西什么事?尔等真是自作主张!”说罢又一掌拍去,到底结果了一丈夫一条性命。
  崖上形势陡变,方才贺青冥本一力应付金先生的掌风,而今腹背受敌,虽然一丈夫、三首蛟都已被金先生除去,但与此同时,萧关、玉如龙也已袭至身侧!
  贺青冥一个转身回刺,萧关料不到他于绝境之中仍有如此机变,当即被他一剑刺穿咽喉,贺青冥又一声怒吼,霎时将他分劈两边,然而头顶虎虎生风,玉如龙这一记龙首刀已砍至眼前!
  这一刀若落在贺青冥身上,只怕他当即便要身首异处!
  贺青冥本已立在绝壁之上,此时青冥剑已是变无可变了!
  却听得“铮”地一声作响,当空飞来一把银钩,一把打偏了龙首刀,龙首刀拍向主人,玉如龙当即吐血身亡,龙首刀也沉重地砍入山壁,一时好似地动山摇。
  子牙钩!
  游归去竟也来了这里!
  贺青冥还来不及惊讶,金先生却已解决完那两个兄弟,一声冷笑道:“贺青冥,想不到今日你我之战,竟不在你我之间!”
  他竟又已袭来!
  游归去又是一钩!
  这一次,却打在了龙首刀背上,崖边山石登时滚落,山崖登时轰塌!
  这一刻,贺青冥正与金先生在崖边缠斗,当然来不及顾得上游归去,待到他想要应对游归去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他只来得及看了游归去一眼,似乎惊讶,似乎恍然,便同金先生一道掉下了白鹿崖,转瞬没在滚滚奔流的长河之中。
  这一眼,游归去却也看着他,定定道:“盟主恩义,归去一直铭记在心……昔年杀兄之仇,我也从未忘记。”
  他救了贺青冥,也杀了贺青冥。他已报恩,也已报仇,从此恩仇两清。
  一地悄寂。
  游归去的生命也似忽地悄寂。为了复仇,他已花费了太多时间,太多力气,很多年来,他总是辗转难眠,不得安生。而今他终于得以安息。
  游归去放下了子牙钩。他也已放下了仇恨,放下了一切。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了,消失在茫茫白鹿山崖之中。
  从此没有江湖杀手,只有江海一渔翁。
 
 
第246章
  乱局已定, 江湖已然风平浪静。
  柳无咎等人总算平息了那群武林人士的纷争,但在他们善后的时候,柳无咎却发现了一件十分古怪的事, 这件事一经察觉, 便让他浑身直冒冷汗。
  他发现在几个死者的身上, 都留有一道烈火般的红纹——五蕴炽!
  这里怎么会有五蕴炽的痕迹?他当即让人审问各大门派掌门、首领,他们支支吾吾,终于说出来被掩埋的真相:无论是几天前的闹事, 还是这些天的争斗,背后都有一只手在搅动风云, 那个人姓金, 他们都叫他金先生。
  金先生没有死,却来到了这里, 还挑起来了又一场风波。风波忽地涌起, 又忽而平息, 柳无咎心中却惴惴不安。
  他想到贺青冥,想到贺青冥同金先生的宿怨, 想到他出发的时候, 贺青冥如何依依不舍,好像这一趟分别,他们已是生离死别。
  柳无咎当即跨上马背,纵马疾驰, 贺星阑、温阳等人也同他一块赶回去。柳无咎冲入毡房,左右环顾,却没有见到贺青冥。贺青冥不见了,他只看见榻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还看见他的衣裳也被人放的整整齐齐,这种叠衣裳的手法却十分繁琐又精细,他认得这种手法,那是贺青冥自孩提时候起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曾经作为公子哥落下来的毛病,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这个毛病便会再犯。
  贺青冥把他们的屋子整理的很干净、很整齐,就连厨房的食材、器皿和各种杂物也分门别类放好了,这简直不像是贺青冥。他一向不爱干这种杂活,他一向认为盘子擦的再干净,也只是延缓它变老的速度,却不能擦出来一个新盘子。柳无咎并不认同他这种说法,难道盘子注定要变老,就不去擦盘子了吗?无论如何,他们关于厨房的争论最后总是演变成不了了之,贺青冥总是宁肯自己动手下厨也不愿意洗碗,他做出来的饭菜倒也不能说难吃,但绝对算不上什么美味佳肴,几乎可以说是鸡肋,而且他身体不好,柳无咎又岂能真的让他干什么活?贺青冥却又不愿意自己总是不劳而获,显得他好像是以大欺小,在欺负柳无咎,好在他那天下第一的剑法在刀工这一项总算派上来用场,于是便给柳无咎把食材切好,给他打打下手。
  可是今时今日,贺青冥却把家中一应杂活都干了一个遍。
  柳无咎的心越发沉重,他却不肯叫它沉到底,他又冲出毡房,冲到别人家去,冲到牧场上去,贺青冥从来一诺千金,他不相信贺青冥临到头还在骗他,不相信他会把他们之间的誓言通通撕毁作废,可是他忘了,贺青冥在江湖上说一不二,信守承诺,可他跟柳无咎在一起的时候,却总爱耍赖。
  他并没有找到他,他看见贺星阑、温阳,看见贺七黄娥他们,他们也并没有找到贺青冥。留守的人说,今天黄昏,贺青冥就出门去了,但他们并没有想到他会失踪,他们只以为贺青冥只是和往常一样出去散散心,等到了晚饭时候就会回来的。
  柳无咎忽地想笑,贺青冥竟连这一点也已料到。
  他骗了他们,骗了他们所有人,然后竟轻飘飘地走了,不见了,且不知去了哪里,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混账……”柳无咎恨恨道,他的声音几乎泣血。
  贺星阑却一把冲上来揪住了他,喝道:“我爹爹去了哪?他去了哪?!柳无咎,你不是最了解他吗,你不是该好好照顾他吗,怎么他如今却不见了!”
  黄娥他们连忙拉住贺星阑,贺星阑却仍不依不挠,他一面哽咽,一面却又怒喝,他把自己的恐惧、慌张、愤怒和悲伤都发泄到柳无咎头上,他恨柳无咎!柳无咎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他父亲的,他也恨自己!他就不该相信柳无咎,不该同他休战,不该试着接纳他作为自己的继父!
  他们之间也许曾经有过短暂的和平,但那都只是因为贺青冥,为了贺青冥,他们不得不和平,不得不和睦相处,而今维系他们和平的人却已不见了。
  温阳几乎失魂落魄,喃喃道:“我早,早该知道……”
  “你说什么?”柳无咎猛的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温阳道:“他曾经让我不要跟你们说,他身体的事。”
  那天,温阳与贺青冥诊脉,却发现他的心脉已快枯竭了,温阳虽不如曲星河那样行医多年,经验老道,却也一身医术,他知道这个迹象只意味着一件事,贺青冥的生命快到头了。
  贺青冥却一直在掩饰,而且还要他也要守口如瓶。
  温阳当即冷下脸,冷冷道:“你若是死了,又怎么命令我?”
  贺青冥已很是无奈,道:“你就当是我请求你,不要告诉他们,尤其是不要告诉无咎。”他又顿了顿,道,“若你是我,就该明白。”
  温阳猛的看他,不敢置信道:“你这是在利用我?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意,却叫我将心比心?是!你说的没错,我对你的心,就像你对柳无咎的心一样!”
  贺青冥叹气,道:“温阳。”
  温阳转过头,忽笑了一声,道:“我本以为你并不懂这些门道,想不到你是学的真快。”
  贺青冥却道:“从前我虽然不懂,却并不是不会用,从前也没有需要我用它的时候。”
  “现在就是那个时候?”
  贺青冥淡淡道:“我已没有别的时候。”
  温阳一顿,又道:“圣坛之战后,玲珑让我跟他们走,我没有走,我始终还是不能确定你的状况,而且,我也始终想要问你……为什么?”
  他没有说这个为什么是为什么,但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贺青冥冷冷清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爱上柳无咎?如同秋玲珑面对温阳总是感到挫败一样,面对贺青冥,温阳也总是挫败,他这辈子还从未失手过。如果是贺青冥不会喜欢什么人,那也罢了,可他喜欢柳无咎,而且他喜欢人的样子,实在是让温阳难以想象。
  贺青冥只道:“温阳,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试过只爱一个人?”
  温阳愣住了。
  贺青冥道:“你若是试过,就不会问为什么。你说喜欢我,我并不曾怀疑,甚至倘若你说你最喜欢我,我也不会怀疑,但是温阳,‘最’和‘只’是不一样的,这个道理,你不会懂得。”
  温阳道:“你本来也不懂情,难道我就不能去学?”
  贺青冥道:“也许有一天你会懂,但让你懂的人,决不会是我。”
  温阳不大服气,贺青冥又道:“你可记得,你我相识过了多少年?”
  温阳随口道:“十七年。”
  贺青冥却道:“是十六年。”
  温阳忽地很是尴尬。贺青冥道:“我记得那个少年,他虽然声色犬马一样不缺,却毕竟总是在笑,他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我感激他,时至今日,也仍然感激。”
  温阳似也想起来年少那段荒唐放纵的时光,一去不回的时光,曾经他对它们不屑一顾,而今想再拾回来一两片,却已办不到了。温阳不禁感慨:“飞卿……”
  贺青冥又道:“但也只有感激。”
  他道:“也许那个少年,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甚至洛十三也可以算做那个人。但无咎不一样,爱不一样,除了他,我的生命里再难有别人。而你,这十六年来,你也并没有停止过找别人,哪怕是在我还没有‘死’的时候,不只是我,秋玲珑、李阿萝、苏京……她们都是一样。你明白吗?这就是区别。”
  温阳已似怔住了。这些话,他从没有想过,也从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也许如果温灵还在的话,会这样告诫他,但温灵逝去的太早了,他的人生早沉入一片混沌。
  贺青冥道:“那时候我并不是不知道你的存在,只是没有戳破,我曾经成全过你,若你愿全了这一段情义,也请你成全我这一次。”
  那一天,温阳到底被他说服,可是他并没有想到,贺青冥竟会失踪,他也并不知道贺青冥去了哪里。
  他始终不理解贺青冥,从前不理解,而今就更不理解,他以为贺青冥那么爱柳无咎,又怎么会舍得丢下他?贺青冥于他而言始终是一个谜团,一团迷雾,不过,也许贺青冥于江湖上太多人而言,都只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一个女声忽道:“我……我也许知道。”
  柳无咎看去,却见是莎纱。她道:“今天黄昏,我见他出门,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他要去白鹿崖,我问他为什么要去那里,他说,他要同一个人赴约。”
  柳无咎紧紧看她,紧紧道:“那个人是不是姓金,叫金先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贺先生不让我多问。不过……”莎纱摇摇头,又从怀里掏出来两封信,“不过,他说,等你们回来了,让我把这两封信转交给你们,只是,我看不懂汉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两封信,一封是给贺星阑,一封是给柳无咎。
  贺星阑拆开信封,翻出信纸,却见上面写到:
  星阑吾儿:
  你我虽无骨血之亲,却有父子之情。想忆昔时,儿牙牙学语,与父相伴,实慰吾心。父常怀愧于心:一则父年少不知如何养育吾儿,二则累吾儿自幼流离失所,未尝一日稍安。怜尔早失萱堂,漂泊一方,怜尔无亲父护庇左右,吾又未能常伴尔身。怜而惜尔,爱而愧尔,恍惚半生过隙,尔来一十三载,竟不觉日之初升,儿已成人,而父老矣。今父临行,惟愿吾儿振奋精神,勉励修行,不怨旁人,所以后生可畏,来日可待。自千古之下,从来骨枯黄土,人固有一死,吾与死同归。
  父贺青冥绝笔
  “人固有一死,吾与死同归……吾与死同归……”贺星阑失魂落魄,不住喃喃,已然泪流满面。
  贺青冥给柳无咎的却是一首诗,在诗行开头,却有一片污渍,他想好了怎么安排他们,想好了怎么慰藉、劝勉贺星阑,却不曾想好怎么安慰柳无咎。
  点点滴滴的墨点,好似断断续续垂下的珠泪,而今泪已垂尽,泪痕已干。
  “伯劳飞迟燕飞疾。”
  柳无咎蓦地上马,疾驰在没有尽头的原野之上,在阴沉污秽的苍天之下。他没有抬头,他不去看天了,天上却有一群飞散了的乌鸦、大雁还是什么别的鸟雀,它们都哀声鸣叫,在他头顶上空盘桓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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