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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众人忽而不笑了,一人怪叫道:“他莫是疯了!”
  秋玲珑啐骂一句,几步上前,扶着他道:“你这泼皮别给我捣乱,从哪来给我回哪去!”
  “你生气了?”温阳瞧了一眼乱七八糟、一片狼藉的地面,呵呵笑了,“岳天冬又惹到你了?”
  温阳哪壶不开提哪壶,秋玲珑索性撒开他,他没了依靠,只好自己靠在桌上,又看着那些人,笑道:“你们不是要喝酒吗?来,我陪你们喝!”
  他竟不管不顾,真的一坛接一坛喝了起来,还一边喃喃自语,“喝!接着喝……痛快,太痛快了!”
  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竟也顾不上打架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真疯啦?
  温阳已不是在喝酒,而是在酗酒。
  他已不是从酒中获得快乐,而是要把满心的怨怼、伤痛都一并浸泡在酒坛子里。
  他浑身都已湿透,却不知是雨水,还是酒水,他哈哈大笑,“来来来,你们都来,阿京,阿萝,玲珑……还有,还有金乌你这个混账!小白眼狼!亏我救了你,又养你这么多年!”
  他骂骂咧咧,颠来倒去,又俯下身去,抱着酒坛,望着圆乎乎的水面,低低道:“……阿爹啊。”
  他似乎已烂醉如泥,似乎是想这么醉死过去。
  他又想把头埋进去,却半途卡住了,只好把脑袋拔出来,又敲了敲自家脑门,嘿嘿笑了笑,“真是一颗好头!”
  “温阳——阿阳!”秋玲珑实在看不过去,想要把温阳拖走,却如何也拽不动他,气道,“起来!你一个大男人发什么神经!”
  温阳忽道:“你也以为我在发疯?”
  秋玲珑一顿,温阳却又笑了,“我醒着呢,我清醒得很,我只是……想喝酒了。”
  他又要去够桌上酒坛,这一次,酒坛子却被一人按住了,贺青冥道:“够了。”
  温阳盯着他道:“给我。”
  贺青冥没有说话,温阳沉声道:“贺青冥,你不要以为你是青冥剑主,我就不敢动手!”
  贺青冥却道:“侯府出什么事了?”
  一众皆惊!
  明黛、秋玲珑等人不由瞪大了眼,又不由看向温阳。
  温阳脖子僵硬地转了过去,又蓦地笑了,“青冥剑主,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我只是听贺七回报,长安有变,所以一猜。”
  秋玲珑急道:“阿阳,到底什么事!?”
  “想知道?”温阳低下头,又笑了,“想知道,陪我喝酒啊。”
  秋玲珑一咬牙,“好——!”
  温阳却制止了她,淡淡道:“我说的是贺青冥。”
  柳无咎喝道:“温阳,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温阳怒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师父,要不是他——!”
  温阳忽然愣住了。
  贺青冥竟忽地拎起来一坛子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一桌子都是烈酒,贺青冥只喝了这一口,便趔趄了一下,退了一步,被柳无咎揽住,却又忍不住弯腰咳嗽。
  温阳定定看着他,怒气慢慢平息了。
  过了一会,他却突兀地笑了一下,面上似有哀色,“夜幕四十九人,已全军覆没。”
  秋玲珑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夜幕是温阳亲信,也是侯府历经几代人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摧毁?
  明黛道:“是——金乌?”
  温阳漠然地点了点头,“夜幕的名册,一向只有我知道,但数日前,我给了一个人看过。”
  他看向贺青冥,眼眶似已红了,“……飞卿,夜幕他们……是我阿爹最后留给我的人了,我又没有家人了。”
  “可,可是——”明黛道,“贺兄他不可能……”
  她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再说话。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
  贺青冥不可能泄露那份名册,但那份名册泄露,是因为他。
  伯仁非他所杀,但伯仁因他而死。
  贺青冥默然片刻,道:“是慕容。”
  “是他,又不是他。”温阳道,“是金乌的人,扮作了慕容。”
  慕容是温阳义子,换作旁人,绝不可能骗过他。但偏偏是金乌,偏偏金乌对温阳和慕容都太过熟悉。
  魔教不只来到了扬州,而且也已潜入了别业,甚至早在八大剑派设置关卡之前。
  这一切草灰蛇线,金乌早有图谋,亦早已有所筹谋。
  哪怕他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哪怕他只是一个少年。
  哪怕他筹谋的时候,他还在逃亡的路上。
  他太过了解中原武林,太过了解八大剑派,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在观察、计划,直到五年前季云亭“去世”,八大剑派不再齐心,他这才振臂一呼,召集旧部,誓要让魔教卷土重来,再度崛起。
  他挑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时机,为了这一个时机,他和魔教已蛰伏了太久。
  这一盘棋,已在不为人知的时候被一双鬼手悄然搅动风云,而第一颗被金乌选中的棋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义父温阳。
 
 
第127章
  背叛。
  金乌又一次背叛了温阳, 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不可原谅。
  温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在乎侯府, 不能不在乎他的亲人, 但他似乎也总是被亲人背叛。
  上一次是八大剑派, 这一次是义子金乌,每一次背叛,都有更多的亲人离他而去。曾几何时, 一年三百六十日,每一日, 长安侯府都人来人往, 热热闹闹,但如今偌大的侯府, 已变得冷冷清清, 再找不出来一张他年少时熟悉的面庞。
  “玲珑, 你们说的没错,岳天冬说的也没错, 我的的确确, 是个败家子啊……”温阳低低笑了,他又笑了,笑声被喉咙挤出来,听着却很是古怪、沉闷, 倒不像是笑,而是天边一只怪鸟的鸣叫,是雨中滚过的一道闷雷。
  此时风声愈紧,雨声愈密,一个幽幽的女声在晦明的风雨中降生, 似哭而笑,似喜而悼,风雨与她一同呜咽、呼啸,一同化作怒吼的游魂,闯开每一扇噤声的门户,焚烧每一盏闪躲的夜灯。
  倏忽一瞬,天地彻底暗了,然而茫茫天地之间,滂沱大雨之中,万户千家已似烧起来一团团明晃晃的冲天火光,火光愈烧愈烈,一会生而赴死,一会又死而复生,指引着迷途的凡人,归来的神魂。
  上苍降下万古江河,奔腾如烟,又若风云残卷,闪电扑袭,在众人耳边炸开来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只听得:
  “弃毒从医,悬壶济世”
  “老泉新声,大道晚成”
  “逆天知命,再定风波”
  “凰飞涅槃,凤倾玉山”
  “既见君子,人百其身”
  “魂游九天,凤歌四海”
  “托体山阿,不废江河”
  明黛一声惊呼,“这是——《七贤歌》!”
  《七贤歌》共分为七阙,分别是《悬玉壶》《慰平生》《思美人》《悲回风》《忆王孙》《惜公子》《悼英雄》。一阙一贤,前代七贤之中,有药仙寒樱白、青城前任掌门何奈、秋家前任家主秋佩佩、落英双剑、温侯温灵、酒圣苏醉生、剑仙李飞白。
  他们之中每一位,一生功过都将盖棺定论,由后人评说,换句话说,一个人被尊作七贤之一的时候,就是他已经身死魂归的时候。
  这也就是为什么二十年来,江湖上所有人提起来七贤,无论心中所想如何,面上都不得不以示尊敬。
  这也是为什么二十年来,所有人都尊敬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成为他们。
  毕竟对正常人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追名逐利、寻欢作乐的权利,也才有追求所爱、获得幸福的机会。一个死人,名声再大,荣光再盛,又有什么用处呢?
  何况七贤之中,有不少人一生历经坎坷、磨难,却得不来一个圆满,他们活着的时候不快乐,死了也要被人利用,不得安息。
  除了身后名,他们什么也没能带走。何况更多的时候,连身后名也已被后人诋毁、败坏。
  他们之中很多人放下一切,耗尽心血、拼却性命救下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依旧风雨飘摇的江湖。
  但江湖也总还有这样的人,这样油盐不进,又愚昧不堪的人。
  没有他们这样愚昧不堪的人,又怎么能凸显有的人是何等聪明睿智呢?
  人头攒动,四方斋外,已密密麻麻围来许多看热闹的人,许多认得的、不认得的人,他们都于这一刻聚在一起,又都忍不住望着同一个方向。
  大雨之中,云纤纤等飞花馆人神色肃穆,放声哀歌,她们都着一身麻衣,又都卸下往日脂粉,露出来一张张毫无雕饰的素面。
  云纤纤步于众女之前,她没有撑伞,亦未披蓑衣,浑身早已被大雨淋湿,她却似丝毫不觉,仰头对天一叹,歌声又忽而一转,于是那一阙气势磅礴、雄浑的《悼英雄》,忽而变得柔肠百结,如泣如诉。
  她好像忽而从一个历经世事浮沉的歌女、乐师,变作一只泣血的杜鹃,杜鹃声声低飞去,于一副灵柩跟前上下盘旋。
  贺青冥等人随着歌声来处看去,只见云纤纤身后,却是一队由八大剑派弟子组成的人马,这一队人马由顾影空开道,在他身侧,是藏剑山庄庄主上官飞鸿等各派掌门,在他们身后,八名华山弟子合力抬着一副紫檀棺,其后又跟着华山、小重山、青城等一众八大剑派弟子。
  这一队人马鱼贯而行,犹如一队送别的幽魂,雨中远远望去,便又似一面巨大的阴幡。
  明黛道:“那副紫檀棺,里面是……季掌门雕像?”
  “不错,这是祭典的老规矩了。”秋玲珑道,“祭典之前,七贤雕像需移入七贤祠,而后于祭典之上评定功过,盖棺定论,看样子,他们是往象林剑池去了。”
  那歌声忽又飘近、飘远,“……千军独往,遗世巾帼。”
  温阳在歌声里低垂着头,他把身子藏在影子底下,又把五脏六腑都泡在酒里,他似已不愿再听,也不愿再看,他已变作一块僵硬的化石,风雨只不过让他被泥沼埋得更深而已。
  人群却还在议论,“这唱的是小重山拈花剑凌若英?”
  “是啊,十二年前,凌若英为了平定江湖动乱战死啦!”
  他们议论纷纷,对他们这些不相关的人来说,那不过是一段人尽皆知的江湖过往,一个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故事。
  对温阳来说,那却是他的二师姐,是从小到大照顾他、爱护他的亲人。
  当年他为了复仇,重伤卧床数月,错过了凌若英最后一面。
  他和她的上一次见面,是他冲到小重山山门,当着她和张夜、水佩青等一干同门的面,将自己那把与凌若英三人佩剑齐名的灵风剑折断。
  那个时候,他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温灵,却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他还会再失去一个亲人。
  他有太多亲人丧生,但他们只当他的亲人们是一段谈资。
  温阳低吼一声,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一些人被他赶跑,又有一些人被他吓了一跳,“这是谁?是哪个疯子?”
  他们已快认不出来他了。
  他已喝得太多,已失了往日风度、体面,任谁看了他,也不会觉得他就是王孙之后、一世风流的不夜侯。
  “温阳?”
  “阿阳!”
  “不夜侯怎么了?”
  “他内息逆行,怕要走火入魔!”
  他看见一堆人在他身前挪动,而后几个人在他面前蹲下,有人帮他运功调息,也有人找小二拿了醒酒汤来。
  “阿阳?”秋玲珑抱着他,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又唤了一声,“阿阳。”
  温阳瞧着她,目中似有一瞬间的迷惘。
  明黛几人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几位奇异的感觉。
  这一瞬间,温阳竟看上去很是乖巧,秋玲珑竟看上去很是温柔。
  温柔和乖巧,这是两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玲珑夫人和不夜侯身上的词。
  但今日今夜,它们偏偏出现了,而且好像本该如此,他好像本该是乖巧的,她也好像本该是温柔的。
  十数年了,他们之间竟还留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温情,然而这一抹温情,却已似与爱情无关,只为着他们多年前逝去的青春,多年后重归的友情。
  两个江湖上一等一风流的人物,竟已无暧昧,亦无怨怼,从此以后,他们不会再是情人,但他们永远都还是朋友。
  他们毕竟一个姓温,一个姓秋,江湖上再没有比温秋两家更亲密的门户,两家本来就是一家。
  秋玲珑柔声笑了,温阳却已不愿再看,不愿再想,他从她的怀中爬了起来,又跌跌撞撞滚到一边,活像一条沉沦落魄的醉汉,“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走,走——”
  贺青冥却一把把他拽了起来,“走!”
  几人冒雨而行,温阳被贺青冥拖了一路,他身形虽然高大,武功却不如贺青冥,半天也挣脱不得,只好喝道:“贺青冥,你干什么!”
  “祭典将至,你总该来看看你父亲、师姐!”
  温阳登时僵住了。
  他看见了不远处的象林馆,象林馆里,有温灵和凌若英的雕像和供奉的神位。
  温阳终于颓然跪下,他伏在雨中,低低哭了起来。
  他哭了一会,却又忽而闪躲,似乎是在避开什么人。
  许多人蜂拥而至,也要来看看象林馆,温阳并不愿意让他们瞧见。
  没有人瞧见,秋玲珑、明黛、柳无咎他们已把他挡住,他既不会被其他人看见,也不会再被大雨淋到。
  但他的朋友们却已快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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