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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山海/你们,都开挂了?(古代架空)——方寸山

时间:2025-05-08 07:12:30  作者:方寸山
  秦琢嘴角一抽:“我确实是,但你不要以貌取人,小心被骗完了还帮人家数钱。”
  风尘子随意地应了两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
  随后,秦琢依照风尘子的指示,换了个方向,离开崎岖的小路,拨开枯枝衰草,踏着根本没有路的雪地,往深山里走去。
  雪越下越大,足以没过膝盖,但秦琢身轻如燕,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向前飞掠,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小坑,如同山间的野狐野狼留下的足印。
  虽然秦琢还做不到真正的踏雪无痕,但隐藏自己的足迹是绰绰有余了。
  “快!再快点嘛!”风尘子的声音在他周身萦绕,托着他的身体向更深的深林里去。
  秦琢淡定得很:“总会到的,你急什么?”
  周围的风平息了一瞬,风尘子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不多时,他终于放慢了速度,双眼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暗自记下了周围的环境状况,被风尘子催促着向前方走了几步。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小溪,河道极其狭窄,任何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跳过去,水流很清澈,河底铺着一层干净的细沙,连碎石都少见。
  “昆玉,昆玉!快来搭把手!”风尘子连声唤他。
  秦琢连忙走近了一些,好奇地探头望向这条无名的溪流。
  只见对岸有一个尖锐的凸起处,在流水微乎其微但长年不绝的冲刷下,形成了一个朝向上游的夹角。
  而这个夹角处,正卡着一盏古拙的铜灯。
  …………………………
  马夫翘着的二郎腿一晃一晃,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慢悠悠地赶着老马前行。
  人老精、鬼老灵,马老了也通了几分人性,感知到马夫不急,便心安理得地迈着小步,优哉游哉地在路上慢慢跑。
  马夫不着急,归根结底是因为掏钱的雇主不急。
  他嘎吱嘎吱地嚼着口中的草杆子,舌根泛起了一丝带涩的甜味,马夫握着缰绳与马鞭的双手非常放松,这位雇主是个好相处的,出手大方,说话又客气,这桩买卖做得真令人舒心。
  而且这位雇主模样长得真好啊,怕不是哪个高门大户出身的公子吧?
  马夫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嚼烂的野草,用袖口一抹嘴巴,尝试着和车里的人搭话。
  “公子不是北地人吧?打哪儿来的啊?”马夫刻意压低了粗犷的嗓门,生怕吓着这位看上去极为娇贵的年轻公子。
  须臾,车厢里传出了一个和和气气的答复:“师傅好眼力呀,我是从嘉州来的。”
  “嘉州?”马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嘉州是在什么地方。
  车内的公子察觉到了他的窘迫,轻笑道:“师傅,知道峨眉山吗?我家就住在峨眉山上呢。”
  马夫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哦哦哦,峨眉,峨眉山嘛,我还是知道的……公子为啥子要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嘞?”
  他得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找人。”
  马夫暗猜,这位面善的公子是去探亲还是去访友?从峨眉到这地方,不知他走了多长时间,身边怎么连个仆从都没有?那些富贵人家出门不都是带着一群小厮的吗?
  忽然,他便听那位公子的笑声更加明朗了。
  “我正说着要找人呢,看,这不就给我找到了吗?”
  马夫愣了愣,下意识地停下了马车,急忙转着脖子东张西望,道路上空无一人,两旁只有来不及化开的雪和倔强地从雪被下钻出来的杂草,哪里有人?
  “公、公子,您刚刚说了啥玩意儿呦……”马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车内的公子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路边的一丛比人还高的杂草向两边分开,马夫就看见一双比雪还白的手在眼前飞快一晃,然后路边的草丛中就钻出了个人来。
  好看!比车里的公子还好看!
  这是马夫的第一反应,那个突然钻出来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玉面上嵌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宛如北地的黑山与白水。
  随后马夫习惯性地上下扫视了一番此人的打扮,见他虽衣衫凌乱,也没有佩戴什么装饰,但衣服的面料和针脚皆是不凡,自己一年的酬劳,恐怕还买不起这个人身上的一只袖子。
  有钱!
  马夫怅然若失地咂了咂嘴,这位兴许是车内那位公子的朋友吧,果然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友,千万别因为公子哥们的好脾气,就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秦琢艰难地从深山绕回了官道,一抬头就见一名车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他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温和地朝那车夫笑了笑。
  他的手里还握着从小溪里捞起的那盏铜灯,风尘子说,他就是被困在这盏灯里——从他有记忆以来便是如此。
  此时,一个满是笑意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昆玉阁主,上来坐坐吗?”
  
 
第77章
  猝不及防听到有人叫自己,秦琢当即警惕起来,他在关外可没有熟人,此人又连脸都不露就请他上车,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车内人似乎也有些疑惑,又唤道。
  “昆玉阁主?可是身体不适?如若如此,还是进来歇歇吧,避一避风雪也好。”
  此人的声线和秦琢一样温润如珠玉,但秦琢的嗓音要更加清亮一点,此人则稍显低沉。
  秦琢隐隐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思索片刻,讶然开口道:“古掌门?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总算听出来,此人竟是峨眉盟书剑派的掌门古钧,不久前常羊山一役中,在长定公主的帅帐内,上方山掌门王黍出言刁难,古钧勉力维护秦琢,虽然两人的交际只有那么一次,但秦琢仍对这位掌门心生好感。
  古钧温声笑起来:“那就说来话长了。”他略微抬高了嗓门,“外头风雪正盛,昆玉阁主也别站着吹风了,还是进来说话吧。”
  “多谢古掌门美意,但我与古掌门未必同路,还是不要耽误您的时间了。”秦琢委婉推辞道,风尘子托身的铜灯还被他握在手里呢,让古钧看出什么就不妙了。
  向来进退有度的古钧此时却不依不饶:“我要去北海,若是顺路,不如让我日行一善,载昆玉阁主一程吧?”
  秦琢眨了眨眼:“古掌门要去北海?”
  “是啊。”古钧幽幽的叹息声从车内传出,顶着狂风钻入了秦琢耳中,“莫非阁主的目的地也是北海?那可太巧了,我们都是孤身前来,不如同行,路上也好有个伴儿,是不是?”
  看上去是在询问秦琢的意见,但古钧的语气却不容置疑,根本容不得秦琢继续推辞下去——否则就是不给书剑派掌门面子了。
  古钧自顾自地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秦琢踌躇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把铜灯放入乾坤袋中,向马夫致意后,低头钻进了车厢里。
  一撩开帘子,就见古钧裹着一身毛绒绒的斗篷,捧着小金炉正襟危坐,笑盈盈地看着他。
  秦琢朝他脸上一看,发现古钧面容苍白,眸光黯淡,就知道他身有隐疾,恐怕连御剑都艰难,怪不得一名炼气化神中期的修士要乘马车出行呢。
  古钧注意到他的目光,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常羊山之战受的伤还没痊愈罢了,不必担忧。”
  古钧年纪轻,实力稍差,在常羊山并没有正面对上刑天,然而为了救门人,硬挨了泥石巨人的全力一击,受了严重内伤,幸好还不足以致命。
  本来秦琢不想多提,怕贸然的关心惹别派掌门不快,但既然古钧自己先提起,表明了此事不必避讳,他也就无需瞻前顾后了。
  “古掌门,受了伤就该静养,怎么突然跑到北地来了?甚至一个门人都不带?”秦琢在他对面坐下,向他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古钧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先告知马夫不用顾忌他们俩,继续赶路即可。
  随后,他才无奈地看向秦琢:“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秦琢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频频皱眉,他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直觉,这位掌门对他有事相求。
  什么事儿能求到自己头上?他没钱没权没人脉没势力,在秦家都只是起到一个装饰的效果,哪有本事让一派掌门放下身段?
  “如果阁主不介意,我可以直接叫你昆玉吗?”古钧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与秦家主算是同辈,又痴长你几岁,你叫我的表字——衡石就好。”
  “嗯?”秦琢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自然不介意,那我便唤你为衡石兄了。”
  古钧连连点头:“这个称呼好!”
  随即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犹豫,缓缓说道:“昆玉早年间曾跟随秦老家主走南闯北,想来是听说过书剑派的发家史的吧?”
  虽然不知道古钧为何会说起这些,但秦琢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书剑派,一开始并非是归属峨眉盟的书剑派。
  这个门派是为了躲避多个势力的联合追杀,从中原迁入巴蜀的,至于被追杀的理由,就是让书剑派祖师从一个籍籍无名独自修行的小修士,一跃成为世间顶级高手的神器——轩辕夏禹剑!
  
  轩辕夏禹剑通常被称为轩辕剑,它是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所铸,后来传与夏禹。传闻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是一把真正的圣道之剑。
  自商汤后,轩辕夏禹剑便下落不明,直到四百多年前,书剑派祖师横空出世,才让神剑再次绽放光辉!
  祖师羽化后,这把神剑就被供奉在书剑派的大堂中,惹来无数觊觎,可门中子弟再没有像祖师那样惊才绝艳者,轩辕剑便封鞘自晦,再无神异之相。
  因此,盛极一时的书剑派不过辉煌了一代,就由盛转衰,不得不西迁入蜀,归附于峨眉盟,以求保全这柄祖师留下的神器。
  好在峨眉盟确实够意思,一帮不弱不强的小门派同仇敌忾,还真的没让轩辕剑流入他人之手。
  值得一提的是,轩辕夏禹剑并非完全没了动静,实际上每一代掌门都是神剑挑选出来的,勉强能够拔剑出鞘,却无一例外都不能发挥神剑真正的力量。
  传承到古钧这辈,已经是第九代掌门了,他年纪轻轻就继位的主要原因,就是少年时无意间拔出了放置在大堂桌案上的轩辕剑。
  古钧苦笑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也没能激发神剑的力量——即使我已经是我派自第二代掌门以来,与轩辕剑最为契合的一个了。”
  他本以为秦琢会追问有关神器的细节,不料他却见这位年轻的执事了然地微微点头,似乎是完全理解了他所说的一切。
  秦琢当然理解。
  他同时拥有曳影剑和刑天盾,他很清楚,神器,是会挑主人的。
  就像曳影剑在秦家宝库放了多年,也只是一把生锈的破铜烂铁,一经他手,立刻焕发灵机。
  在书剑派渴望重新获得轩辕剑之力的同时,轩辕剑也在不断地为自己寻找一位新主人,无奈天纵奇才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轩辕剑一直没能等到合适的人。
  “我们以为事实便是如此,是书剑派接不住这样泼天的气运,也怨不得他人。”古钧情不自禁地放轻嗓音,深吸了一口气,痛苦地低语道。
  看到古钧克制不住情绪地紧闭双眸,秦琢满心惊讶,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吗?
  等平复好了心情,古钧重新睁开了双眼,眼底充满了复杂的思绪。
  他语气沉重:“可是当我继承了掌门之位后,才从上一任掌门——也就是我的师尊口中,得知了一个关于轩辕剑的秘密。”
  “——书剑派里供奉的神剑是赝品!真正的轩辕剑,早已遗失了!”
  秦琢悚然一惊,随即脊背发凉,丝丝缕缕的恐惧蔓延上心头,令他几乎想扭头就跑,并且跑得越远越好!
  惊讶的是,书剑派居然会丢失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还瞒得极好,多年来从未被外人知晓轩辕剑的丢失。
  恐惧的是,古钧作为现任掌门人,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对他这个人吐露这件事!
  古钧到底想干什么?!
  秦琢强颜欢笑道:“竟是如此……那我先祝衡石兄与书剑派早日寻回神剑吧。”
  听到没?专心找轩辕剑,别来折腾他这个局外人了。
  然而古钧像是没听到这番话似的,自顾自地往下说:“轩辕剑在第六代掌门手中遗失,至今不过百余年,我上任后收集了很多线索,我有这个自信,将轩辕剑带回我书剑派!”
  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秦琢的好奇心了,但处于谨慎,秦琢没有追问,也没有搭话,而是摆出一副不感兴趣但处于礼貌确实在认真倾听的表情。
  古钧越来越兴奋:“我终于在前辈们留下的手稿中找到了轩辕剑的一丝影子,所有的信息全都指向了北海!准确地说,是指向了北海的鲲鹏一族!”
  “你、你要去找鲲鹏?”秦琢张了张嘴,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无力。
  他也要去寻找鲲鹏,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太巧了,巧到让他不由地怀疑此事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操纵。
  “没错!”古钧毫不犹豫地应道,“轩辕剑丢失一事,只有历代掌门知晓,因此我必须独自前往北海。”
  秦琢身体紧绷,一刻也不敢放松:“轩辕剑的丢失和鲲鹏一族有什么关系?”
  古钧解释道:“在六代掌门的笔记中,轩辕剑最后一次出现,是他前往北海除妖,途中结实了一位鲛人族女子。”
  说到这里,古钧忽然表情一变,哭笑不得道:“我派六代掌门对那鲛人女子一见钟情,谁知那鲛人是北海鲛人族的大祭司,并且已有婚配……”
  “北海鲛人族的大祭司?”秦琢顿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一支鲛人族有且仅有一位大祭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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